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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一般的玉容惨淡,凤目孕泪,默默无言!
每个人都握著罗天赐的一只手,痴痴的盯著那本是生龙活虎一般的人儿,想著自己的心事!
啊!不呢!
在那时节,她们除了哀哀欲绝的悲戚之外。还能考虑些什么呢?
世界对于她们俩,已然是崩坏而无余了!
是的,她们俩自从互倾私心,结为姊妹,相约共侍个郎之后,已然将整个的心身感情,完完全全的托负给榻上的人儿了!
因此,她们的在世上的一切欢乐,已不再属之于她们自己。
因为在她们芳心暗许给罗天赐之后,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看成了属之于他的一部份。
而他呢?则变成了她们的生命的全部!
而今,生命的全部,已遭到重大的损害,堪堪即将无救,弃她而去,其余的剩下的一部份,还能有什么乐趣可言?
所以说,在那等光景之中,她们煎熬于忧灼与悲戚,感情似已无所托寄,而思想由于过度的慌恐已陷于麻木之中,那还能再去思索别的?
华苍元随著孔仪,悄悄的走进书房,瞥见榻没土塑玉雕,呆呆的一动不动的二个人影,不由得心中泛起了阵阵的怜惜与悲伤!
因为,那其中有一个正是他一生视为珍宝的独生女儿,在过去,他曾经替她设想著,许多许多不同的境况与遭遇!
只是,他却不会想像到,如同目前一般的样子。他的苦心造诣,珍爱扶育成人的独女,会变得如此呆痴,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
他悄悄的走近,站在华倩倩的身后,以华倩倩那般曾受过严格训练,耳目聪灵之极的人,竟未察觉有人走近!
华苍元忍不住双目湿润了起来!他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扶住了女儿的双肩!
华倩倩全身为之一震。但是并没有其他练武人应有的防御动作。
她只是缓缓的转动玉颈,用一双合著泪,却失去了生命之光彩的大眼睛,去探视抓她的人!
直到她目光触到华苍元,那一双充满了慈爱,怜惜,责备与悲伤的眼睛之时,方始似突然由迷梦之中,清醒了过来,“哇”的一声,扑倒在他的怀内,放声娇啼!
韩茜茜本来也与她一样,不知还有人走进房来的。
此际,被她的哭声惊动,闭目瞥见华苍元与他身边的孔仪及戚戚翁,不由也激动无己的尖声叫道:“华伯伯,老大哥哥,你……你们快想法救救大哥哥……他中了毒啦!……可是……不知道中的是……什么……”
她也跟著呜咽了!故此,语声若断若续,一句话分成了好几段,方才说完。
戚戚翁哭丧著脸,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完全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与习性!此际他听见韩茜茜这么问,便敞开沙哑的嗓子,劝道:“好妹妹,别哭,先别哭,小老弟中的毒,已经查出来啦!是“子午化骨粉”,现在已派人去找解药去啦!”
孔仪一闻这“子午化骨粉”五字,不由只惊得脸上变了颜色!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孕!
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数步,喃喃的,似乎自言自语的询问:“什么?子午化骨粉?你,你怎么晓得?……”
韩茜茜却不知子午化骨粉的厉害,她一听戚戚翁告诉她,已叫人去找解药去了,顿时宽心不少!
因此,她顿住呜咽,急急询问,道:“老大哥哥你叫谁去找解药去啦?是干爹吗?啊!……是谁这么可恶,下毒来害大哥哥啊?……”
华倩倩伏在她父亲怀内,将满腔的绝望于委屈,都掺拌在哭声之中,尽情的倾倒出来!
故而在戚戚翁说话之时,她没有听得清楚,直到韩茜茜再次开口,语气里充满了希望,方才收住哭声,顿耳去听!
及至听清楚韩倩倩乐观的询问,芳心中不由也浮起了无穷的希望,抬起头来,仰著脸问她的父亲,道:“爹,是真的去找解药了吗?……”
华苍元垂头瞥见女儿充满了希望的神色,不忍再令她失望,强忍住满腔的悲伤,点了点头!
华倩倩不由与韩茜茜一般的大放宽心,竟而在脸上显出了喜容,又道:“是谁下的毒啊?爹,谁这么坏,敢在你老人家面前弄鬼!暗算好人!”
华苍元大感为难,他长叹了一声,放松了搂在女儿身上的双手,摇摇头,仍未言语!
韩茜茜此际复又活泼了起来,她转过短榻,拉住华倩倩,娇声的告诉她道:“倩姊姊,我告诉你,你若是晓得谁有“子午化骨粉”便可以找出凶手是谁。你……你怎么啦?”
你字下面,她忽然改了口,因为突然地,她著到大姊姊的面色霍然之间,转变成惨白之色!
华倩倩家学渊源,自幼便受著华苍元的耳提面命,对于武功的锻练,与江湖掌故与忌禁,都有不凡的造诣。
故此,这子午化骨粉一入她耳,顿时晓得了下毒之人为谁!以及那毒粉的厉害!
她怎能不变色呢?铁面乌爪,不但是武林中使人闻名变色的第一号魔头,更可怕,那子午化骨粉,未曾听说过有人能解!
退一步说,便是真有解药,可以解毒。那解药又在何处?
想那铁面乌爪,不仅是功力深绝,且还居无定所,寻之不易呢?
更退一步说,就算是能够找到他的居处,若是他以真实的面目见你,谁又能确定那就是铁面乌爪,而问他索取解药呢?
因为,铁面乌爪,每一次出现江湖,均皆覆以假面,故此,知道他本来面目的,根本可以说没有一个!
由于这数种原因,华倩倩焉能不为之面无人色,绝望之极呢?
她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直冒金星,娇躯一幌再幌,看样子马上就要晕倒!
韩茜茜不明是理,瞥见她这付神态,不由大为不解,她赶紧扶住她摇摇欲倒的娇躯,焦急的询问,道:“大姊姊,你怎么啦?你,唉,你也生病了吗?”
华苍元一直注意著女儿的神情,此际见状,心中更急,连忙安慰她道:“倩儿别急,为父已派出铁骑,去找那魔头的徒子,雄凤王梅去了!……”
华倩倩一听此言,精神陡的一振,一挺腰定住欲倒的身躯,道:“啊!女儿倒未曾想到,这魔头的徒弟,曾在此地出现,这倒好………”
她的思想,此际又忽然趋于灵活了!
她拍拍韩茜茜的纤手,苦笑了一下,又道:“好妹妹,你别替我著急,我没有什么!………”
接著,她不待韩茜茜或别人说话,语气一转,又道:“那老魔头二日之前,曾在西倾山巅出现,以他的脚程,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兰州府来,所以在这里下毒的,必是那雄凤王梅无疑!
………”
华苍元苦笑了一下,心中却又暗暗的赞赏,女儿的推理能力!
那知华倩倩至此忽然又沉吟不语了?
韩茜茜由她的话中,已了解了一个大概,此时抓住机会,狐疑的表示意见道:“是那个丫头吗?可是我怎么没有看见她啊?”
华倩倩用力的摇著臻首,接著她自己的话头,继续说道:“不过,也可能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手下党徒。………”
韩茜茜又问,道:“她的党徒又是那一个呢?”
华茜茜凝目注视著一点,似在极力的回想往事,一听此言,缓缓的重覆了一句,方才又道:“若按赐哥中毒的现象来说,那人必然与我们坐在一席之上………”
此言一出,房中数人,均大大感到惊奇!只是每个人所惊的不是一事而已。
韩茜茜所惊的,是她为什么没看出来?
而华苍元与戚戚翁,所惊者则是惊于她观察分析力的厉害!
孔仪则又不同,因为一者他从末考虑到这一点,二者也不能相信,在他们那一桌之上,会真的有铁面乌爪的羽党存在?
因此,孔仪在惊奇之余,忍不住询问,道:“这,贤侄女何以见得?”
华倩倩又用力点了点头,断言道:“这子午化骨粉,药力甚强,服下之人,必然如赐哥一般,立即会发生反应。故而由此可知,我们那一某之上,其他人并未中毒!………”
韩茜茜首先赞成,道:“是呀!若是咱们都中了毒,不早已晕倒了吗?”
孔仪亦为之点头承认。华倩倩又道:“若是下毒者,不在本席,他如何能将毒药,只下在天赐哥一人身上?”
孔仪为之恍然,同时也为之赧然!
华倩倩抬眼望望四人,又接著道:“只是这个人是那一个呢?爹爹,姨父,孔伯父,茜妹妹,赐哥哥,以及阴老伯,和老前辈你………”
她最后指的乃是戚戚翁,语气一顿,继续道:“都不会是。那么其他约二位,就最为可疑了。”
因为与苏治泉乃是至亲,同时也十分了解他过去的家世出身,所以没有把他列入可疑的份子之中。
那知,就因为她太过于相信苏治泉,才会发生了极大的差解!
华苍元与戚戚翁,心里有数,同时也了解她所以会得到这种错误的结论,完全是被“情”之一字左右!
不过,虽然是结果谬误,已然是难得的了!
孔仪可大不赞成她这个结论,尤其京都一霸董奇,尚在客厅未去,更怕这说法,会落至他耳朵里,引起误会。
故此,连忙低声,阻止地道:“贤侄女,董大侠还在前面呢?他一直很关心罗大侠的事…………”
华倩倩“噢!”了一声,转头望著她的父亲,道:“爹,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老比女儿知道的多,难道还判断不出来,那个是凶手吗?”
华苍元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道:“当前急务,是设法先寻解药,空自推论又有何益?所以为父我只盼那雄凤王梅,还留在兰州未去。只要能找到他,天赐的病毒,便算是疾愈了八成!…”
华倩倩深深的望了华苍元一眼,芳心里暗暗疑惑,这其中必有使父亲为难之处,否则以他的平时为人,豪迈刚直,果断勇毅,决不会显出这般近似敷衍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然而,是何事令他为难呢?是惧怕铁面乌爪的报服吗!那么,就不该派出铁骑队,去找雄凤王梅啊!
既然连铁面乌爪都不惧怕,太白神叟,京都一霸,如何能放在秦州一君的眼里呢?
难道爹爹知道,不是他们俩人吗?是谁呢?难道!…………难道是姨父苏治泉?
他,他怎可能成为铁面乌爪的羽党之一呢?
但是,华倩倩心中考虑著,不由得将苏治泉父女,对于罗天赐的态度,由头至尾的想了一遍。
她想到表姊的无耻,与不择手段,想到一路上苏治泉父子师徒,对于罗天赐许多不利的批评。
另外,臬兰山顶的比武,以及苏治泉抱著受伤的表姐,临去时狠毒的一瞥,及这数天以来,苏治泉忽喜怨怒,不大正常的态度!
她霍然间,明白了大半,虽然她不敢十分确定,却觉得十之七八,是苏治泉干的!
她大为愤恨,忍不住“啊!”了一声,道:“我知道啦!我知道啦!爹………”
华苍元凛然一惊,作色叱道:“倩儿你嚷些什么?罗贤侄所中毒物,分明是铁面乌爪独家的“子午化骨粉”。你怎么凭空推断……”
华倩倩惊呼出声,情绪极为激动。但经她父亲厉声一叱,立即清醒了不少,她转念暗忖,却又不禁怀疑,自己推断,是否绝对正确?
须知那“子午化骨粉”,当真是铁面乌爪的独门之物,别无分号,那苏治泉虽则与罗天赐,素来不睦,心怀怨恨,但在短短的数日之中,又如何能找得著铁面乌爪,而向他讨来这种绝毒之物呢?
故此,她立即住口,垂下头去,不再言语!
韩茜茜却不明其中缘故,一听华倩倩说,知道凶手是谁,不由大为振奋,上前拉住她,问道:“大姊姊,你说他是谁啊?你告诉我,我好替他报仇!……”
华倩倩抬头瞥见她泪痕未干,满脸祈求与愤恨的神色,芳心中一阵惨然,默默摇头不语!
韩茜茜见状,既惑且急,娇声叫道:“大姊姊,你怎么啦!你,难道你忘了和我说的话了吗?大哥哥他,他……”
戚戚翁知道华倩倩的为难之处,同时也了解韩茜茜伤痛之情,他不忍令这个纯真的少女,太过伤情,便道:“小妹妹别急,若是你大哥哥真有个三长二短,报仇之事,保在老头子的身上,现在……”
他望望华苍元,没有再接下去。但华苍元却明白他的意思,是在催促他赶快行动!
华苍元长叹一声,转身待欲出室,道:“走,咱们出去看看,他们有没有消息……”
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