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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素素又道:
“先别客气,我说何敢,咱们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何敢道:
“下一步,前辈,就该去搭救万人杰那老小子了,他如今人在‘尾村’,必是如坐针毡,心焦如焚,连头皮都发了麻啰!”
力向双接口道:
“何兄,咱们豁上了,我两口子也陪你们一起去!”
何敢摇头道:
“不,贤伉俪还是暂时不要揭底,暗里帮我们观风察色比较妥当,情况的发展眼下尚未可预料,总得留一着棋,以备不时之需。”
潘三娘笑道:
“阴着使坏,我最拿手,我们家死鬼一根肠子通到底,又是火爆脾气,只怕不太称职……”
何敢不由芜尔:
“嫂子也太谦了,方才的表演,贤伉俪唱做俱佳,毫无破绽,将那勾小七逗得乐呵呵的心花怒放,我还一直犯前咕呢,生恐二位是真要与他交朋友啦!”
笑畔一声,潘三娘道:
“那个色狼,我们再隔三辈子也不同这种人打交道!”
这时,赵大秦望了望天色,道:
“辰光不早,我们得快点行动了,万一金光照那批人熊扑空之后兼程赶回,形势就将完全逆转,这个风险可冒不得!”
赵素素颔首来吧:
“这就卯起来吧。”
何敢走过去,低促的对力向双夫妇嘱咐了一些什么,在力家夫妇不住点头中,他回身招呼赵氏剑门的三位,绕过大厅行向后门。
太阳挂在天空,略略朝西偏了一截,阳光炎热,晒得人心烦心焦,而不知怎么着,过午的日头,好像都带着那么一点赤漓漓的彩焰……
何敢很容易就找到了监禁万人杰的那座小屋,他悄悄上了屋顶,掀开几块粗瓦,人还没下去,耳聪目明的万花子已仰着头在朝他窃笑啦。
轻飘飘的落地之后,何敢尚未开口,万人杰已以指比唇,往外点了点,又伸出两只指头,何敢凑到近前,把声音压得极低:
“我看到外面那两块料了;万花子,这次的事,你干得漂亮,我先谢过,待麻烦告一段落,包有你的好处!”
露齿一笑,万人杰道:
“这个好处我却是当仁不让,所谓无功不受禄,受必有功也,你看我现在轻松愉快,事情开始的前半段可差点要了我的命,那光景你不在场,真叫身入虎穴哪,‘八幡会’的几个头子轮流审问,又凶又狠,且句句问在节骨眼上,只要我回话稍一不慎露了马脚,他们绝对会将我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何敢笑道:
“你这一功我替你记上了,万花子,看不出你还颇有胆识呢。”
万人杰忽然叹了口气:
“别他娘给我高帽子戴啦,什么颇有胆识?老实说,那一刻就险险乎尿湿了裤裆,如今想想,心腔子犹在发紧!”
轻拍姓万的肩膀,何敢小声说:
“稳着点,‘八幡会’这些邪盖王八没什么好含糊的,就算他们生有三头六臂,我也一样一样给他拆下来,你瞧着,这就待开始了!”
万人杰忙道:
“老何,你得留意,人家尚有两幡人马扎在这里,一幡崔寿,一幡勾未还……”
何敢憋着嗓门道:
“现在只剩崔寿唱独脚戏了,勾未还是永远还不转啦。”
万人杰愕然道:
“此话怎说?”
何敢一龇牙:
“顿饭功夫之前,我们已摆平了姓勾的与他手下两员大将,他那一幡目前仅存些鸡零狗碎,用手一哗啦当垃圾抛就行。”
倒吸一口凉气,万人杰觉得后颈发麻:
“我的皇天,你们几位动作真快,却是狠得离谱了……”
何敢正色道:
“万花子,这可是悲天悯人的辰光?‘八幡会’要将我割头剜心,不取我性命决不甘休,莫非我就该伸长脖子让他们砍?娘的,你不杀他,他便杀你,人要朝下活,不用点手段保命,成么?”
咽了口唾沫,万人杰道:
“话是不错,我只觉得这么砍来杀去,血光剑影的有点犯呕。”
何敢冷冷的道:
“江湖就是这么形成的,要不,早早别再混世,否则,便必须适应这种弱肉强食的残酷现实!”
万人杰苦笑道:
“不混世吃什么?看来不适应也非得适应不可了。”
何敢嘴唇往门外一努,轻声道:
“把那个弄进来干掉,咱们还有正经事办。”
万人杰点点头,走到门边,用力在门板上敲了几下:
“兀那外边的两位老哥,请你们开开门,我要与二位打个商量……”
门外有人反踢一脚,一个粗砺的声音叱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鸡毛子喊叫什么?”
万人杰打了个哈哈:
“二位老哥,我肚子不大舒服,得方便一下,屋里头既没马桶又无茅坑,总不能在地上拉吧?请开开门,让我出去解决解决问题……”
那两个守卫似乎彼此讨论了一会,这才传来开启铁锁的声音,木门微敞,粗确的嗓调又不耐烦的响起:
“真啰嗦,还不快出来?”
万人杰蓦然怪叫:
“来不及啦,糟,哎唷唷,泻到裤裆里啰……”
一颗脑袋伸了进来,冲着屋里的万人杰大吼:
“他娘的,你在搞什么鬼!”
早已贴在门边的何敢平起一掌,准确无比的臂在那颗脑袋的后脑勺上,当清脆的颈骨折断声甫扬,万人杰已兜胸将这位咽了气的朋友拖入。
打开门,万人杰走了出去,只见另一个守卫正倚在墙角望着天空发呆;他嘻嘻出一声笑,引过那名守卫的视线,然后才挤眉弄眼的道:
“老哥,我拉在裤子里啦!”
那守卫愣了一愣,又是诧异,又是恼火的道:
“我管你拉在哪里?老曾呢,老曾刚刚不是替你开了门么?这一转眼人却去了何处?”
万人杰笑晓晴的往屋中一指:
“你得劝劝他,老哥,你的伙计不高兴我拉在裤子里,生着闷气哩。”
那守卫狐疑的瞪着万人杰脚步却移了过来,一边推门一边低喊:
“老曾,老曾,你跑到屋里干啥?这老小子……”
一语未毕,何敢的左手已猛然叉扼住了这人的咽喉,五指有如钢钳般骤向内收,这位仁兄的两只眼球已立时暴突出来!
万人杰嘴里“啧啧”有声,耸着肩道:
“老何,成啦?”
何敢走出门外,双手一拍:
“杀鸡还得拔毛,宰个人倒不算挺费事。”
万人杰想笑一下却笑不出,他表情痛苦的向前面正屋比了比,领着何敢悄然掩去。
拂晓刺杀第二十章 追魂夺命
第二十章 追魂夺命
就在万人杰上午受讯的那间堂屋中,虎皮交椅仍然四平八稳的摆在那儿,如今坐在椅上的人却不是“八幡会”首脑金光照,而是猴子充大王的崔寿。
崔寿手下的“四面超度”一边两个分立左右,还挺有那么点气派,就像真的一样;此刻,这位名列第四幡的“冥魂幡”幡立正在大发脾气:
“他娘,勾小七也未免太随便了,这是什么光景?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跑出去喝酒,更连个招呼也不向我打一声,要是没事便罢,万一发生情况,叫我到哪里去找人?真正岂有此理,目无帮规,当家的回来,说不得要狠狠参他一本!”
“四面超度”垂手肃立,没有人敢搭腔,崔寿又恼火的道:
“潘英,叫你派人去把勾小七叫回来,怎的直到如今尚未回报?”
那“银面超度”潘英清了清嗓门,低声道:
“回报幡主,顿饭时光以前,属下业已派人去请七幡主返驾啦,约莫再候一阵七幡主即可到达……”
哼了哼,崔寿犹在说话:
“简直没大没小,痞赖成性,这个帮口再不整频是不行了……”
堂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何敢满面堆笑的走了进来,先对着崔寿拱了拱手,再向分立两侧的“四面超度”做了个罗圈辑:
“又是两日不曾相见啦,崔老兄,这一阵子过得变惬意吧?我何某人专程拜访,给各位请安来罗!”
在一刹的惊窒之后,崔寿像吃了火爆热栗子般猛然从虎皮椅上跳将起来,他独目凸突,面颊抽搐,指着何敢,嘴不关风的道:
“你你你……何敢,你是怎么来的?你不是窝在‘凤凰坡’那边的一处石洞里么?”
摇摇头,何敢笑眯眯的道:
“我原是窝在那里,但人是活的不是?我生得有两条腿,总该可以移动移动吧?所以,我这一移动就移动到贵宝地来啦!”
喉管中响起一阵咕噜声,崔寿呻吟般叫着:
“那——万人杰他告诉我们的消息,莫非、莫非……”
何敢笑道:
“莫非是假的?崔老兄,当然是假的,若是真情实报,我本人如何还能站在你面前同你谈笑风生?恐怕早就吃你们那四幡好汉瓮中抓了鳖啦!”
崔寿独目圆瞪,血光漓漓,他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几乎发了狂般大吼:
“来人呀,去把那杀子刀的万人杰给我宰了!”
不等“四面超度”有所行动,门外人一闪,万人杰已哈着腰走进屋来,表情带几分尴尬的干笑连声:
“罪过罪过,崔幡主,并非我有意欺骗各位,实乃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试想贵会兵多将广,占尽上风,若不分出点人手去,何敢他们如何得以公平对阵?我万某人冒死前来扯此一谎,为的只是求个双方力量均衡,这样一来,输赢之分方称允当……”
崔寿气得不停哆嗦,脸色泛青:
“闭上你那张鸟嘴……万人杰你胆敢以虚言妄语诳骗我们,叫我们上这种血淋淋的大当,你你你……你是死定了,你这天打雷劈的卑鄙恶丐……”
何敢接口道;
“这一计,有个名堂,叫做‘调虎离山’,好让崔老死你心里有数。”
“四面超度”已被眼前连连变化的形势弄得目眩神迷,满头雾水,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个因果循环,然而,有一点他们却十分明白,强敌突兀临头,那一番凶危只怕是避免不了啦。
崔寿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暗里调匀呼吸,一面控制着嗓调不使走盲:
“何敢,你以为我们大队空出,剩下的就只是老弱残兵了?你不要做得好梦,光凭我们留守的人马,已足够将你们围而歼杀,寸草不存!”
何敢望向万人杰两人不约而同的哧哧笑了,崔寿一望对方模样,没来由的心往下沉,只是火气却大大冒出:
“笑?我让你们笑,到时却看是谁要号啕大哭!”
一指崔寿,何敢道:
“必是你要号啕大哭;崔老兄,各位是茅坑之上搭凉棚——业已是离死(屎)不远了,可叹你还在这里瞎吹大气,替自己壮胆,崔老兄,单靠你手里这点儿本钱,大概是充不起场面来啰!”
崔寿声声冷笑:
“你且叫嚣张狂吧,何敢,你的好时辰就快到了!”
何敢好整以暇的道:
“崔老兄,我知道你拖延着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你是在等勾小七回来打算并肩于一齐上,对也不对?”
崔寿所怀鬼胎被对方识破,不禁恼羞成怒:
“你当我就含糊你?姓何的,日前在卧虎岗上,要不是赵家那几个混帐东西突然出现放我的冷箭,你如今早就发臭发烂,还能站在这里人五八六?”
何敢一点也不生气,他笑吟吟的道:
“那并不表示你本事高、手段强,崔老兄,那只意味着你们‘八幡会’全是一群死不要脸的泼皮,以众凌寡之外又加上车轮大战,我何某人独力抗拒,好歹也活宰了你们几双,别说我如今尚留着一口气在,便当场死了人,亦算对本捞足了!”
牙齿猛挫,崔寿恶毒的道:
“只是今天,必叫你难逃公道!”
何敢一拱手:
“很好,咱们都别延宕,这就上场松散松散吧!”
崔寿迅速向一侧的“银面超度”潘英使了个眼色,潘英会意,立时转身抢步窗前,就这一跨之间,嘴里已含着一只银哨,没命的狂吹起来!
哨声又是匆促,又是尖锐,透窗传扬,宛如在空气中打起一连串的旋转。
何敢双臂环胸互抱,皮笑肉不动的斜睨着潘英在那里鼓着腮帮子猛吹银哨,而万人杰却沉木住气,几乎笑弯了腰……
崔寿情知不妙,却不知不妙到何等地步,他僵麻着一张瘦脸,有些手足无措的呆立着,潘英的哨子,越吹越凄厉,崔寿的表情也越来越惊恐!
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