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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娇猛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但梦中所见,十分清晰,更奇的是,就在当晚,张天娇竟已怀身孕。梦中所见,告知后主刘禅。刘禅十分奇怪,便召孔明入宫,将张天娇所梦及已怀身孕的事,私告孔明。
孔明心中不由一动,暗道:白虎与白龙合二为一,此不足为奇,乃预兆先主的白龙龙脉已生兆应,龙虎交汇龙气旺发之象也。但梦境中的白龙竟又跃出紫龙,最后是紫龙以天龙之势,横跨天际,却十分奇特……莫非这复兴汉室的天命之人,应验于先主的第四代孙儿身上么?……哎,若然如此,那便是百年外的天机运势之兆也!届时只怕连我亦力所不及了!
孔明心中转念,也不便向刘禅明示,连他亦无法把握的天机运势,他怎敢轻易露泄?……孔明淡淡的笑说道:“主上不必忧虑,此兆乃刘氏子孙血脉日后之吉象,一切顺其势而行便是。”
十个月后,皇后诞生一子,孔明亲自为其命名,取名为“翘”,意即“翘首以待”之意,而刘翘日后所生儿子,便即夺晋而立的南朝郡主刘裕,此事发生于一百年后,亦即百年天机的又一次轮回逆转之时。天机运势,玄妙之极,决非人力所能逆变。
此外,还有更奇妙的兆应。
就在蜀国后主刘禅与皇后张天娇大婚而阴阳交会的当晚,魏帝曹丕,忽感心痛暴炽,十分痛苦。自此即不时发作,日渐沉重,以致卧床难起。曹丕忆起他祭盘龙出先祖坟时惊兆,知自己必已时日无多了,他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后事作安排。
曹丕在讨伐袁绍时,曾乘乱强占袁绍次子袁熙的夫人甄氏。后来甄氏即诞生一子,名睿,自幼可爱,极得曹丕的欢心。但自曹丕纳郭氏为妃后,郭贵妃即设法谋夺甄氏的皇后位。
郭贵妃与曹丕亲信的内侍张韬密谋,趁曹丕病重时,由张韬密告曹丕,说在甄皇后的宫中挖得一木偶人,上书曹丕的时辰八字,欲谋杀折损曹丕的寿数。曹丕不由大怒,下旨赐死甄氏,改立郭妃为皇后。但甄氏之子曹睿的太子位已定,曹丕已无法更改了。
曹丕的病情,一直拖了十个月。就在刘禅之子刘翘降生的这一晚,曹丕竞亦黯然去世。他的帝位仅得七年,十分短促,正应了他祭祖坟时所遇的惊兆。
太子曹睿即魏帝位,是为明帝。封遗命大臣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自此,司马懿即与曹氏家族并列,成为魏国的军政重臣。
曹丕病逝的讯息,传入蜀国成都。孔明知悉详情后,默然不语。不久又获悉司马懿被封任骠骑大将军,魏国的兵权已落入司马懿的手中,他不由仰天长叹一声。
雕雪在孔明身边,见状奇道:“师哥闻曹丕死讯,尚从容镇静;为什么闻司马懿执掌魏国兵权,便如此喟然长叹呢?”
孔明沉吟不语,良久,才慨然说道:“刘翘降生,曹丕即逝,此即刘氏的龙脉气运,已将曹氏气运克灭也!但曹氏气运虽尽,刘氏的气数亦必暂归沉寂。魏国兵权,又恰于此时落入司马懿之手,那岂非取曹而立的便即司马氏吗?……”他一顿,又长叹一声道:“天机势运如此,已不可力挽!
我唯有勉为其难,尽量延长蜀汉刘氏的气运,为日后刘氏子孙血脉复兴汉室大业,竭尽绵力吧。”
此时,孔明已隐隐察觉,三分天机之势,已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向一统天机演化,而且一统天机的天命所归之人,与司马氏有极深的渊源。这一切,决非人谋之力所能逆阻的了。
另一方面,孔明此时己届四十二岁之年,他自然不会忘记,他的恩师庞德公留下的第三个锦囊,必须在他五十四岁之年启拆。孔明遵照师训,多年来,一直秘密收藏这第三个锦囊,亦无窥看。但孔明的天机玄学,逐渐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他知天知地知命,自然已开始醒悟这第三个锦囊的秘密,必定与他自己的本命运势有关。他因此隐隐察觉,他的五十四岁之年,是一个十分难于逾越的关口,过得这一关口,他的本命运势即可海阔天空、再无牵挂;过不得这一关口,他的一切努力,以至他的本命,亦必烟消云散!
从这一刻始,距开拆第三个锦囊的时间,只有十二年,亦即他为延长蜀汉刘氏气运、为日后刘氏子孙复兴汉室大业,所作的一切努力策谋,只剩下十二年的光阴!因此,孔明心中,已充满危机、迫切感。他在这十二年中的艰苦拼争,无不与此忧患意识有关。
孔明争分夺秒,事必躬亲,艰苦整顿蜀川的政务,为了某种深远的意图,孔明特别重用蒋琬,把朝中的政务,部分交由他执掌。蒋琬也十分尽责,处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
在蒋琬的协助下,蜀国政务清明,君臣齐心,上下团结,气象一新。
孔明更亲自督训军队,他向萧侯仪悉心传授兵略阵法,萧侯仪亦十分虚心好学,隐隐地已具大将之风了,孔明欣喜,他将训练军队的重责,不时交由萧侯仪执行。萧侯仪神功盖世,又值年轻力壮,精力旺盛,三军莫不敬服。孔明有萧侯仪这一位军中的得力助手协助,更得心应手,迅速将蜀军训练成进可攻、退可守,立成阵、动如箭的铁军。
在曹丕去世,曹睿继位的半年后,孔明即毫不犹豫,向后主刘禅呈上一份出师表,人称“前出师表”,决意北伐中原。
在呈表前一刻,雕雪不安的对孔明道:“师哥既然已知天机大势不可逆转,三分天机将向一统演进,为甚仍要作此费力之谋呢?”
孔明慨然道:“我岂不知天命所归!但我既已导引了三分天机大势的确立,令蜀川百姓得享太平岁月,又身负先主重托,怎又可中途而废?成蜀国的千古罪人?我因此不得不明知不可为而为也!且我若不攻魏,魏亦必攻蜀,与其战火烧在蜀川,不如将战火引到魏境为佳。”他一顿,又慨然一声道:“我心可对天日,绝无悔愧。”
第二天上朝,孔明便决然的向后主刘禅呈上北伐中原的“出师表”。
刘禅阅表,他也无甚主意,缓缓说道:“相父南征,艰苦劳累,才回成都不久,元气未复,坐未暖席,如今又欲北伐,只怕累坏相父也。”刘禅性虽平庸,但他视孔明如父之心却十分真诚,绝非虚伪做作。
孔明领略刘禅对他的真诚,他不由微叹口气,心道:我亦欲从容不迫而行,可惜能运用的时日无多,不外是十年八年的时光,我又岂能不争分夺秒而用呢?……但他的心事,是决不能在刘禅及众文武面前泄露的,否则必引起可怕的君臣信心动摇,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十五章 北伐中原
孔明微微一笑,从容说道:“主上放心,臣身子尚佳,不必忧虑,且臣受先帝托孤之重责,时刻不敢或忘。如今南方已平定,朝政清明,军民同心,再无内顾之忧矣,若不趁此良机,北伐中原,恢复汉室宗业,还等待何时呢?请主上明察。”
刘禅见孔明如此说,再无异议,道:“朕年幼无知,一切请相父自行裁决。”
此时,朝中的太史官谯周却出班道:“臣夜观天象,北方旺气正盛,帝、将之星十分光明,急切恐难动摇,丞相洞悉天机,为何反逆之而动呢?”
孔明道:“天机不可不察,但亦不可太拘执也。宜随机应变,方为治国之道,如今我不攻魏,魏亦必攻力蜀;与其让战火在国土燃烧,不如引人魏国境内为佳。我北伐之意,大旨乃北图中原恢复汉室大业;但亦是以攻为守的保国之道。”
朝中文武百官一听,均猛然醒悟孔明的深谋远虑,他之所以不惜犯险北伐中原,目的其实是保蜀国的唯一可行之略,于是众大臣也再无人反对。
刘禅依从孔明的奏请,下旨封孔明为平北大部督,统率大军十万,北伐中原。
孔明领了诏旨,即下令调集兵将。他调用的大将分别有魏延、张翼、王平、马岱、廖化、马谡、马忠、李恢等人。此时,镇守北面阳平关的虎威大将马超,已一病去世;黄忠亦已病逝,五虎大将中,便只剩下赵子龙一人了。
孔明已将三军的各路兵将部署妥当,只剩下最重要的先锋一路尚未调用。
就在此时,一员大将一跃而出,向帅座上的孔明高声道:“丞相!众将皆用,为甚独剩我赵子龙不用?”
孔明道:“子龙乃五虎大将硕果仅存,我不欲再有所折损,子龙可留下镇守蜀川。”
赵子龙慨然说道:“将军百战沙场死,乃无尚光荣之事,有甚折损不折损?北伐中原乃我平生之愿,我愿为前部先锋。”
孔明道:“子龙乃我的臂膀,怎可犯险?”
赵子龙厉声道:“丞相若不允许我所请,我一头撞死阶下,也比苟且偷生好过。”
孔明一听,不由微微一笑,心道:子龙乃福将之命,必可享天年,我不过欲识其勇气是否尚存罢了!他含笑道:“子龙坚决要去,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赵子龙笑道:“只要能作北伐先锋,莫说一个要求,便十个八个也应允。”
孔明欣然道:“好!我即令萧参军为副先锋,与子龙同领前部大军一万,司马邓芝等,出汉中向中原待机突进!一切依我部署而行。”
赵子龙、萧侯仪、邓芝等将士,领了孔明军令,率一万先锋大军,先行开赴汉中。
孔明随后亦率领十万征北大军,离开成都,向汉中进发。
魏明帝曹睿继位不久,即接此惊报,甚为惶恐。他召群臣商议,如何击退蜀军。不知为甚,身为骠骑大将军的司马懿,却默不作声,不进破敌之计。曹睿无奈,只好目注曹氏宗族诸将,连问数声。
夏侯渊之子夏侯琳,因其父死于汉中黄忠之刀下,对蜀。
军仇深,忍不住挺身而出,厉声道:“臣父死于汉中,血海深仇未能报。蜀军今既犯境,臣愿率大军,西行破敌!上报国家,下雪父仇,臣万死不辞。”
曹睿即令夏侯琳率领大军,开赴中原西面重镇潼关,迎击蜀军。随行大将,有关西军韩德,及韩德四子韩瑛、韩瑶、韩琼、韩琪等,兵力二十万,声势十分浩大。
魏国兵力雄厚,足以抵挡蜀军的进攻,战争的胜败,便须看统军的主帅如何运用计谋了。
当时,从汉中北伐,必须经过数百里的高山险谷。自古以来,有两个方向,四条通道。一个方向是出秦岭入关中,这方向上有三条通道,谷长路险,均须经栈道,大军行动十分困难,另一方向则是由汉中出阳平关,经武都即甘肃略阳、建成即今之甘肃西和祁山出天水,直捣魏国的西部重镇潼关。
而孔明北伐的战略方针是稳扎稳打,先夺取陇右,再相机进图关中。
当时魏延有不同见解,向孔明献议道:“魏军统帅是夏侯琳,此人胆小而无谋。丞相请拨五千兵马,由我统率,各人背负干粮,从褒中出发,沿秦岭东行,出子午谷北上,不到十日,即可直捣长安。夏侯琳坐镇长安,见我军忽然杀到,必定弃城逃走。长安城粮草丰足,可作我军粮草。待魏国东调大军援救,须二十多天,届时丞相大军,就算出斜谷亦可抵达。如此,咸阳以西中原地土,均可一举平定也。”
魏延所主张的,便是取出秦岭险道入关中的急进之策。
魏延之策虽有成功的可能,但危险性亦极大,他统率的五千军力,犯险出击,孤军深入,只要在行军、粮草等方面稍出差错,便有全军覆没之危。这与孔明的战略方针并不符合。
因此孔明断然说道:“不然,此非万全之计,你认为中原无计谋之士吗?只要有人献计,于险道谷地以伏兵截击,五千兵马即立陷绝境,无可援救,不但徒损我五千兵员,且大折我军锐气,决不可行也。”
魏延仍不服气,道:“丞相大军,若从大路进发,直出阳平关,则魏军必尽起关中之兵,沿途截击,我军进展延缓,必失先机也。”魏延并不明白孔明北伐中原的总战略是以攻为守、以保蜀川,因而孔明的战略方针便只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绝对不可犯险冒进、孤军深入。否则若是稍有差错,弱势的蜀国不但不能以攻为守,且立有亡国之危。
孔明因此绝不会采纳魏延之计,他决然说道:“不必多说!我从陇右取平坦大路,只须善用计谋,必可破魏阻击之军。”
魏延心中不悦,悻悻而退。孔明也不加理会,断然下令前部先锋赵子龙、萧侯仪,出阳平关向中原突进。
赵子龙、萧侯仪两将接令,即毫不犹豫,率领前锋大军,北出阳平关,向陇右的武都挺进。
大军进抵武都城外三十里的凤鸣山,即遇关西大将韩德所统的二万魏军。
两军摆开阵势。蜀军先锋旗下是赵子龙,左有萧侯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