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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秀娥母子受伤被俘。蒙面人用一辆马车将二人运走。母子二人均被点了睡穴,浑然不觉走了几天和到了什么地方。
醒来时,发现似在一茅舍里,地处荒僻,周围无人,到处树林障眼。
金天祥随即被带走,一个三十多岁的妖媚女子审问倪秀娥。
“你父亲倪浩何处去了?”
“不知道。”
“想吃些苦头么?”
“当真不知道。”
“你听说过阴魂搜脉大法么?”
倪秀娥不禁一凛:“听说过又怎样?”
“那就该知道厉害。”
“你们找我父亲作甚?”
“向他要件东西。”
“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
“老父离家十二载,至今音讯全无,怎能知道他有什么东西令你们志在必得?”
“向他要一本书。”
“书?什么书?”
“别多问。”
“你们好狠那!杀我弟全家,屠尽飞凤镖局上下百余人,你们是什么人?飞凤与尔等何冤何仇,竟下此毒手?”
那女的哈哈大笑:“待你那老鬼父亲落网,连你也要宰了呢!”
“无耻!”
“倪女侠,想骂就骂好了,我们‘四凶禽’座下、早就被江湖上骂得不亦乐乎。不过,骂我们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倪女侠也不例外。”说着突然伸手给了倪秀娥两耳光,直打得她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以后,审问时断时续,话题总围绕倪浩和“一本书”。不过,他们也没给母子俩上酷刑,只是让他们饿一顿饱一顿,甚至两三天不给吃的,直到后来,又把他们点了睡穴,醒来后已在山崖上,四肢被倒背捆着,用根粗绳吊在崖边,听到金汉斗声音时,还以为在梦中呢。
经过讲完,众人不胜唏嘘。
金汉斗也讲了大概经过,直听得母子两人惊骇不已。
母子俩又向李剑心、宋星感谢一番。
剑心道:“且进城吃些东西,待伯母、大哥精神好些,在下替二位扎几个穴位,就可恢复精力,以应事变。”
众人均点头赞成。
进城后,找了家旅店众人饱餐一顿,人人精神大振。
剑心替倪秀娥、金天祥扎针,并以内力贯注,使两人形同健康之人,完全可以应敌了。
倪秀娥是行家,岂有不知之理,心下甚为感激,道:“李公子以真气度我母子二人,大伤元气,减损了功力,令我十分不安,其实,公子何必……”
剑心忙摇手道:“伯母不必如此,在下耗损些功力无妨,只需调息就能恢复的。”说着便盘膝打座,运功调息了。
众人都十分感动。要知练武人的真气比什么都珍贵,岂能布施于人?但李剑心就是这么做的,使倪秀娥、金天祥功力大增,而自己却减损了功力。
金汉斗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功力比过去增加不少,首先得益于李剑心为他运功疗伤,其次才是练天星内功心法。如今妻子儿子又受患于他,真不知要如何报答才好。
而宋星心里却想,要说侠义,剑心这人才是真侠义,不惜亏损功力助人的人,天下只怕不多,即使他当场运气调元,也绝难恢复原来功力,能够交上这样一个朋友,也不枉到世上来走一遭。
一顿饭功夫过去,李剑心似乎还未醒来,这比往日他运功调息的时间长,自然是亏损较多的缘故。直到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只见他头上白雾缭绕,使众人吃惊的是,白雾中隐现红光,而且散出一股奇热,忙各运功相抗,但李剑心却已醒来。
“累各位久等了。”
金汉斗道:“大恩不言谢,下一步该怎么办?大家商议决定。”
剑心道:“金前辈一家回关爷处,以便倪前辈、金大哥调养,宋兄还请护送。”
汉斗道:“你呢?”
剑心道:“敌暗我明,处处被动,在下拟再上泰安,寻找屠龙和尚一伙人,暗查其巢穴,然后回关爷处,再商对策。”
倪秀娥道:“少侠以真力度我母子,功力已然大减,必再觅地调息,少侠孤身一人,令人放心不下。”
剑心道:“此去为探消息,人多反而不便,容易泄露行踪,剑心一切小心就是。”
金汉斗道:“不如请宋大侠与你去,好有个照应。”
剑心道:“屠龙和尚欲图前辈一家,力量弱了,只怕不妥!”
宋星自然想与李剑心同去,但金氏一家安全非同小可,两者权衡、还是送金氏一门更为重要。当下,便表示了自己的意见。
计议已定,双方互道珍重别过。
李剑心随即离开小店,大步过街,又往泰安而去。
傍晚,进了泰安城。便寻了家大客店住下,此店名叫“福安客店”,一共有三进院子,第三进是两层楼房。剑心住在楼上西厢房。
漱洗完毕,便到街上寻找酒楼。离“福安”不远,有座“鸿运酒楼”,只见灯火辉煌,十分热闹。他本不喜吵闹之处,但为了寻找线索,便不妨去热闹处坐坐。
上得楼来,只见宾客满座,座无虚席,小二忙过来接待,将他带到只坐着一个年青客人的桌子上,将他安顿坐下,随即背诵了一大串菜目,请他点菜。他点了三菜一汤,然后朝四座观看。
终于,他运气好,竟看到了那个叫镇乾坤王国安的家伙,正和五个人围坐大嚼。那五人俱都带着兵刃,想必是同伙。
“喂,你这个人架子好大啊,干么不理人家?”同桌的年轻人忽然开口了。
声音娇脆,听得耳熟。
剑心一怔,回过头来朝对方一看,可不,面熟得很呢,只不知在哪儿见过。
这年青人生得好俊,头戴方巾,一袭白袍,温文尔雅,一时看得呆了。
书生掩口一笑,嚷道:“咦,呆呆看着人家作甚,不害臊么?”
剑心脸一红,忙道:“不知何处会过兄台,在下一时记忆不起,故多看了两眼,得罪之处莫怪。”
“谁怪你来着?你是真记不得小……记不得在下啦?”
剑心困惑地摇摇头,他当真想不起来。
“哟,真是贵人多忘事哩,才隔一天就不认人了!”
“在下深感抱歉之至!”
“就由你去猜吧,喂,你怎么又回到泰安来了?”
剑心心道,此人好怪,怎么一副女子腔,刚想到这儿,忽然大悟,原来是她!便不动声色,一本正经回道:“有急事啊!”
“什么事?”
“既是见过面的熟人,告诉你也无妨。在下再来为的是一个老和尚。”
“找和尚?”书生“噗哧”一笑,“莫不你要出家?”
“在下还没娶妻,怎舍得去当和尚?”
“你……没羞,不正经,人家好好问你,胡扯些作甚?”
“老实话啊,怎么不正经了?莫非兄台就一辈子打光棍?”
“你……好啦好啦,不谈这些。你找和尚干什么?”
剑心故意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那和尚一向诚心礼佛,却被一帮不讲理的强人抢走,这叫在下如何不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啊?”
“本来那和尚也被我找到了,可是……”
“怎么了?”
“那伙强人中有个姑娘……”
“那姑娘怎样?说呀!”书生紧张了。
“那个姑娘啊,人倒长得不错,可说是貌美如花,俊俏得很。”
“啊,真的么?”书生高兴得绽开了笑脸。
“可惜,人虽美,心却……”
“心又怎么了?”书生关切起来。
“那姑娘人虽好看,却是个蛮不讲理的丫头,她啊,凶得很哩!眼睛一瞪如虎,银牙一咬似狼,她……”
他没有机会讲完,因为对方动了手。
一只鸡翅迎面电闪般向他飞来,他其实早有准备,这鸡翅本来就是扔来塞他嘴的。就老实不客气张嘴咬住,立即伸手取下,撕啃起来。倒把那书生看得目瞪口呆,她原以为这至少要让他掉两颗牙齿的。
书生一咬牙,举起筷子就要动手。
剑心忙道:“姑娘住手,在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书生瞅他一眼:“你干么骂人?”
剑心道:“在下是后来认出姑娘的,但又拿捏不准,就以言相试,果然……”
“以言相试定要骂人家是老虎是狼么?今日不说出个理来,姑娘可不饶你!”
剑心道:“开开玩笑嘛,又不是存心骂人,姑娘该量大些才是。”
“哟,闹了半天,反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不敢,在下得罪姑娘,罪该吃鸡翅,在下就把姑娘玉手亲赐,立即吃掉.以赎罪行。”
“嘻……”姑娘忍不住笑了,看你在洞中时蛮老实的,原来也这般油嘴滑舌!”
剑心叹息道:“这也是走江湖的呀。”
“你叫什么名字?”
剑心一想,这姑娘来路不清。可不能再提真名,免得又惹麻烦,便胡诌道:“在下姓白,名华,姑娘芳名可否示之?”
白华者,白话也。
姑娘道:“人家姓曹,名金玉。”
“金玉?唔,金玉良言,这名字取得好!”
“又来胡说了。”
“姑娘怎么扮了男装到此消遣?那两个凶霸霸的大红小红姑娘呢?”
“什么凶霸霸的?又想吃鸡翅了?”
这时小二端来了剑心点的菜饭,两人便未说话。
小二一走,曹金玉续道:“我来这里当然有事,要不谁耐烦到这种嘈杂的地方来?”
“姑娘有何事?”
“别问我,该我来问你。你究竟来干什么?”
“来找老和尚。”
“你又来了,找老和尚作甚?我已派人送他回玉峰山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剑心自然高兴。
“哦,姑娘原来是个大善人,好心人……”
“不对,是大恶人,眼睛瞪起来像老虎,牙齿咬起来……你这个人真坏死了!”
剑心嘻嘻一笑:“姑娘到这儿来干什么?”
“为了那个家伙,看见么,喏,那中间的一个,看见了?”
剑心一凛,她也跟踪镇乾坤王国安。该设法摸摸她的来路。
没等开口,姑娘反问他了。
“喂,那天你们上山,没和那帮人动手么?是怎么回来的?人救出来了么?”
剑心脑子转了几转,决定半真半假:“那天上山,没和人家动手,姑娘不是警告过我们么?说他们厉害着哩……”
“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大着呢!”
“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主子更是惹不起,所以……”
“不就是歧山四凶禽么?”
“胡说八道!”姑娘一下变了脸色,“你凭什么这样说?”
“那是屠龙和尚说的呀!”
“这群畜牲,凭他也配?我……”姑娘神情激动。但忽然停住不说了。
剑心却不得不小心了。
“凭他也配?”,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这姑娘与“四凶禽”有关?联想起宋星说与大红小红动手的情形,那就八成不离谱了。
姑娘心絮似乎乱了,再也没心思说话,剑心也不好再烦她。
俄顷,姑娘忽然站起,道:“我走了,后会有期。”
丢下一锭银子。玉人已杳。
李剑心呆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产生了无数的疑窦。
他匆匆吃罢饭,见王国安等人也起了身,便跟在后面下楼来。
王国安来到街上,朝那几个人一抱拳:“各位,恒山见!”
剑心听得清楚,心中一惊,莫非他们要到恒山去?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决心弄个明白,便远远跟着王国安。
王国安黄汤灌足,东摇西晃,拐进了一条巷。李剑心施展幻影迷踪,刹那赶上将他点倒,扛起就往城处掠去。
到了郊外,解了穴道,早点了他手臂肩井穴和膝上环跳穴。
剑心问:“你在四凶禽座下,充当什么职司?”
王国安并不强硬,道:“小的充当泰山分舵主。”
“四凶禽现居何处?”
“小的确实不知。”
“你见过‘四凶禽’了?多大年岁!”
“小的没见过。”
“你们最近有何行动?”
“没……没有……”
“到恒山去干什么?”
“这……”
“说!”
“去剿灭恒山派。”
“什么时候?”
“八月中秋晚上。”
“‘四凶禽’要去么?”
“听说有一位要去。”
“你说的都是实话?”
“是实话,小的性命要紧,请大侠饶命!”
“滚!”剑心替他解了穴。
回到‘福安旅店’,剑心觉得踏实了许多,虽不知四凶禽老巢,但却侦知了彼等血洗恒山派的阴谋,这可是极重大的消息,该马上到恒山派去通报。
他决定明日动身。
他要在恒山与敌一决雌雄。
李剑心穿河北,插山西,一路晓行夜宿。
他是初次独自出远门,全靠问路,囊中盘缠则还充裕,因此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