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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晓端着茶站在一边,面带微笑地看他察看。
过了好久,管三问直起身体,脸上微微有些惊讶:“这图……”
金晓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管三问摇头:“没有,能用!这图纸极好!”
管三问满脸赞叹之色,盯着图纸,很有点爱不释手的感觉。
金晓说:“能用就好,我们这一批只需要做一套,时间要得比较紧,希望两天之内能做出来。之后根据具体情况,我们还会再追加订货量。两天时间……可以完成一套吧?”
管三问已经把图纸细细研究了一遍,他站了起来,矜持地说:“老实说,两天时间,有点紧张……”
对方如果有要求,就根据要求趁机抬高价格或者提出其他交换条件,这是谈生意的惯用手段。但金晓一听他这话,立刻点了点头,表情平静地说:“有困难啊?那我去找其他家问问看。”
管三问几乎要跳起来了,摆手说:“哎,算了,两天没问题!你这人真是……”
金晓微微一笑:“那价格方面……”
管三问说:“不用收加急费,你就按正常给就行了!”
金晓无奈地摇头:“管大师,您所说的按正常给,是指免费吗?”
管三问眯起眼睛:“免费?”
金晓无辜地看他:“带图纸上门的话,不是可以打折吗?我这可有二十张图纸……”
管三问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他被噎了老半晌:“不管怎么说,材料费你总得给我吧?材料费!”
金晓反问:“要给吗?”
两人磨了好一会儿,最终管三问还是只象征性地收了一点钱。这点钱,老实说连材料费也不够。但他心知肚知,这笔生意,终究还是他赚了。
这二十张图纸,就是二十种机关。不管这些机关以后能不能卖出去,只要它存在在那里,就是天工坊胜过其他工坊的一个重要筹码!
金晓满意地离开了,但管三问迟迟没有从那间贵宾室出来。没过一会儿。封隗摸了过来。看见管三问仍然伏在桌上,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图纸。
封隗凑到管三问背后,跟着一起看,半晌后突然出声:“封隗。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封隗说:“画图的人。好像是个新手?”
管三问点头说:“没错。他线条用笔颇为生涩,很多地点略显粗糙,很明显。这是个生手!”
他摇摇头,说:“但是,虽然画图的是个生手,但他有一门极好的制图方法。这线条、结构、这表达的方式……我从来没在其他图纸上看见过!”
封隗羡慕地说:“这个人运气真好,我一直也很想学制图来着。”
管三问沉吟着说:“单只是……运气好吗?”
……
听完金晓的转述,常鸣点头说:“不错,你做得很好!”
金晓说:“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还会绘制图纸……”
常鸣满不在乎地抬头微笑道:“那是因为我聪明嘛!”
金晓想说,制图这种东西,没人传授的话,自己很难学会。而即使在机关师里,掌握了这种能力的人也极难见到。
常鸣,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但这话他最终还是咽下去没说。他暂时效忠于常鸣,也算是各取所需,何必打听得这么清楚?
金晓离开后,常鸣继续研究着手上的图纸。
机关天书里兑换的那本技能书,讲的就是这个世界常用的图纸绘制方法。所以常鸣画出来的图纸,是符合这个世界的机关图纸规范的。
但在这个基础上,常鸣又忍不住加入了一些现代图纸的绘制方法。他并不是有意在炫耀什么,自然而然就用过来了。他只是觉得,这样处理更加直观明了,更加准确!
现代制图方法他并没有专门学过,你要他按照自己来画一张,那是不可能的。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以前从各种渠道见过的图纸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一些绘图的要点。这些要点集合了另一个世界工业制图的智慧,常鸣稍加改变,用到机关制图里来,果然让管三问眼前一亮。
他用新学会的制图方法画了一套道具,有了这套道具,就可以对技校的学员进行初步训练了……
今天,就是技校学员正式入学的日子。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了,常鸣收起图纸,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再次成为“庄楚”,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
技校的教室已经全部修好,全部都是简易房屋,但修得干净平整,宽敞明亮。
教室里面全部用白石灰粉刷了一遍,还带着石灰特有的气息。
这里没有课桌,只有一排排的椅子。教室最前面有一个讲台,讲台后面挂了一面黑板,常鸣走进去看见,感觉格外的亲切。
一共五间教室,五间都是一样大,并没有因为有三个专业人数比较少,而把它们的教室也修得小一点。
现在已经有学员渐渐到了,被安排到教室里坐下。
他们平时就算站着,也得多扭几个圈才感觉舒坦了,哪里像这样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坐成一排,一个个在椅子上东扭西扭,就跟屁股长了钉子似的。
他们看着旁边的人,觉得有点可笑,相互指着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没过一会儿,教室里就全是嘻嘻哈哈的一片笑声。
常鸣在窗外看着他们,也是微微一笑。
当初约定的开学时间是九点半。学员们都是混混,哪里能来得那么准时。
九点半到了,来的人还是稀稀拉拉,能够准时的只有一半还不到。
常鸣摸了摸鼻子,心想,之前猜的真是一点也没错啊……
来得早的人被聚集在同一间教室里,整整三十个人,一间教室足够装下。
剩下的人零零散散地来了,他们倒也不是不想学,只是习惯性不遵守时间。晚最多的也就迟到了半个小时。十点时。人基本上全部到齐了。
前面三十个人坐在教室里,也没人来招呼他们,他们有点坐立不安,不时看着窗外。窃窃私语道:“怎么回事啊?早知道我们也来晚一点的……”
“就是。来早了也就在这里干等着。一点用也没有嘛!”
十点,人终于全部到齐,灰鼠的手下围了上来。把学员们像赶鸭子一样赶到外面的空地上,强令他们横成行竖成列地站好。
这时,学员们还没感觉到什么危机,还在嘻嘻哈哈的。不过他们倒是挺老实,人家说怎么做,他们就照着办。
虽然签了约,盖了房子,但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不可置信。他们心里模模糊糊的,并不完全当真,就当是配合一场有趣的游戏。
等人全部站齐了,咚咚咚咚几声,地面发出了猛烈的震动,只见十个机关傀儡迈着大步从远处走开,站到他们面前,停住脚步!
这些机关傀儡每个都有三米高,高大威猛,四肢躯干都极其粗壮,光是站在那里不动,就有一股凌人的气势扑面而来。更何况,十台机关傀儡大步走来,带起浓重的烟尘,直接就把学员们全部震慑住了!
学员们全部闭上了嘴,也不敢笑了,一个个偷偷地向上看着这些机关傀儡。
这是什么意思?
隐约间,他们心里有了一丝不妙!
这时,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双手交叉负在背后,脊背挺得笔直,面对着他们。
这人长着一只鹰勾鼻子,眼眶深凹,凌厉的目光从中间射出来,眼神极其阴鹜。混混们都认得出来,这是灰鼠的得力臂助,名叫草鹰,也是灰鼠手下最心狠手辣的一个。可以说,灰鼠有一半的威名,都是这个人打下来的。
一看见这个人,学员们就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背,有一些甚至还悄悄地向他学着把手负在后面,把背挺得更直。
草鹰的目光如鹰隼一样扫过他们,声音低哑,像是粗砂纸磨过一样,极为难听。
他沉声道:“今天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是为了给你们上第一课——怎么当一个规矩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算是在草鹰的眼皮子底下,也有学员开始不安地骚动。
当一个规矩人?老子要当规矩人的话,当什么混混啊!
队列里的气氛有点不安定,草鹰目光一扫,立刻有两个机关傀儡一跺脚,大步走上前去,拎起两个混混,重重地甩在地上!
这一甩完全没留情,两个混混顿时大声惨叫起来,叫道:“好疼好疼,骨头断了!”
草鹰说:“闭嘴!敢再叫一声,就叫你真的骨头断掉!”
两个人知道,他说的话绝对是真的,立刻闭上了嘴,惨叫声顿时消失!
草鹰阴恻恻地在队列里来回扫视了一周,说:“我说话的时候,你们绝对不能说话。谁敢说一个字,你们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大家当然知道,活生生的例子就在旁边呢!
一时间,队列里再度安静下来,所有人噤若寒蝉!
草鹰满意地一笑,说:“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机关术是一项精密的工作,每一个齿轮、每一个螺丝、每一个垫片,都需要刚好符合标准,才能让整个机关顺利运行。所以,制作以及使用机关的人也是如此,必须是个规矩人,必须遵守即定的规范!”
草鹰的话极其流畅,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学员们安静地听着,离他们很远,他们完全听不见动静的地方,正有两个人在说笑。
常鸣问道:“这段话,你教他背了多久?”
灰鼠的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草鹰这个人,还是很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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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灰鼠的话,常鸣摸了摸下巴,过了一会儿才说:“聪明是聪明,但总有点不那么对味儿……”
又看了一会儿,他说:“不行,还是得让我自己来!”
他对灰鼠解释说:“草鹰凶气是够了,但阴气太重,不够正派阳刚,也没办法把‘规矩’这两个字,真正扎进学员们的脑海里。”
灰鼠点头,平静地说:“毕竟是草莽出身,脱不了自身带的气息。”
常鸣并不反驳,又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这是我没考虑周到……必须换个地方训练!”
说完,他就离开了训练的现场。
下午,三辆拉货的机关车开进贫民窟,灰鼠的手下提前接到了通知,像赶牲口一样把学员们全部赶上了车。
货车的减震功能比普通的机关车更差,三辆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离开了金檀城,到了遥远的郊外。机关车停下的时候,大部分学员都已经吐得七荤八素,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恶臭。
学员们昏头昏脑地下了车,呼吸到郊外的清新空气,觉得精神一振。
他们抬起头来,看见这里已经被划出了一片独立的空地,旁边搭建着简易的帐篷,帐篷前站着一个人,毫无装饰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这人正是化名庄楚的常鸣。
常鸣向着学员们点头道:“接下来一个月,你们将会在这里学习、生活、以及训练。这一个月里。你们将不能离开这里半步。当然,如果觉得自己受不了训练,也可以过来找我。我一定会好好、好好跟你们谈谈的……”
他的脸被遮掩在面具后面,看不清表情。但那过分轻柔的语气与冰冷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混混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一句话也不敢说。
常鸣环视他们,说:“今天上午,草鹰已经给你们上了一课。来,告诉我,你们学到了什么?”
他随手指了一个人。那人发了一会儿愣。不太确定地说:“草鹰老大跟我们说,让我们当个规矩人?”
他一句话没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旁边几个人也跟着嗤嗤嗤发出了笑声。
常鸣问道:“这句话很好笑?”
几个人顿时敛住笑意。常鸣满意地点头:“这种态度。我只允许一次。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接下来,我会让你们亲身感受到。草鹰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样——才叫一个规矩人!”
从这天起,学员们开始了军事化训练的课程。
他们被完全封禁在这个无人的空间里,周围是群山峻岭,想要逃出去,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城,都不是件容易事。
在这里,他们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了平时熟悉的生活方式,被强迫着全心全意投入训练中!
一共七十二名学员,一共分为八组,每组九个人。
每组有一名组长,负责管理组内成员的一切行动。
一开始,学员们都争着抢着想当这个组长,但是没多久,他们就后悔了。
组内实行连坐制度,一人犯错,全体受罚,组长要受双倍的惩罚!但同样的,如果小队表现出色,受到表彰,组长受到的奖励也是双倍的。
这七十二个人里,有四十二个在第一天报到时迟到了。这四十二个人连同之前表现最差的三个人被分成五组,这五组必须要完成其余三组两倍的训练任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