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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冉非泽,她怎么敢期待?他们没有未来。
苏小培的眼泪再度滑出眼眶。他们没有未来,她现在想到就会痛苦,她怎么敢答应。她没办法想像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越陷越深,然后她突然回去了,他该怎么办?他甚至不知道那个遥远的东方,她的家乡,究竟是在哪里。他会想去找她吧?可他到哪里找?他会奇怪再远的地方又如何,为什么她就不愿带他回去呢?他会被她的抛弃所伤害。
她在另一个世界同样也会担心,会害怕,会心疼他——就如同,现在这般。
苏小培把被子拉起来盖着自己,把自己闷在里面,憋着偷偷哭。不敢发出声音,却喘不上气,时不时得抽泣着深呼吸一下。
外屋里,冉非泽躺在床板上,胳膊枕在脑袋下面。他望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听着苏小培的闷哭声。他很心疼,他想她一定是被他逼哭了,可怜的姑娘,她身上有许多谜团,依她凡事讲求条理事事解释明白的作派,怎么可能闹不清自己被掳发生了何事,怎么可能都记不得了。若依他以往,怕是会想躲得麻烦远远的,可是他就是躲不开她,上回没躲开,他陷进去了,这回他更不想躲了,越陷越深。
这就是缘分吧,他想。缘分到了,根本不可能让他躲开。他喜欢她的与众不同,喜欢她能容纳任何奇事的大度,喜欢她明亮的眼睛,喜欢她的笑容,喜欢她的正经严肃,喜欢她认真对待他的样子。
是的,他明白,她很认真的在对他,所以她拒绝他。她说她一定会走,她说不可能与他在一起。可是他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她的家乡再远,他也是愿意陪她回去的。她为什么说一定会别离?他想与她在一起啊,他才不要别离。他就是想与她在一起,只要她答应,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想他能慢慢说服她,再大的困难他们都能一起面对,用不着别离,有什么难题让他来扛,他会解决的。
嗯,他是男人嘛,她接受他,答应嫁他,把所有的问题交给他,这便好了。
“小培。”他把她的名字含在嘴里。真好听啊,怎么这么普通这么没有文气的名字能这般好听呢。
“小培。”他轻轻地念叨着,听着她的哭声慢慢小了,只小小声抽泣。“别哭了,我的姑娘。”他在心里说。
等了好一会,她真的不哭了。
小培蜷在床_上,抱着被子慢慢睡了过去,她想她会想到办法慢慢与他说明白,她会说服他的。
隔着一面墙,冉非泽也慢慢睡着了。他把手臂放了下来,手掌搁在胸口,“小培。”他念着这名字,觉得他家准岳父大人真是会起名字啊。小培,真好听呢。
第二天,苏小培眼睛肿肿地起床,镜子照得不清,但她觉得眼眶有些痛,想也能想到自己的脸怎么了。她嗷嗷惨呼,捂着眼睛真不想出去。磨蹭半天,用湿毛巾捂了很久眼睛,冉非泽三请四催她才开了门。
冉非泽一脸笑意,好像看不到她的模样,只献宝似地嚷:“快来,我煮的粥,这回定是好味道,保你吃了就想嫁我了。”他很有精神,精神得好像阳光都洒进了这屋子里。
苏小培看着他,忍不住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的男人呢?真可惜,不是她的男人。她咬咬唇,努力也摆出精神的样子来,道声“早”。走到桌边一看,今日的粥熬得还真是不错,馒头小菜长得也甚是可口。
苏小培坐下来,喝粥吃菜,冉非泽一直认真看她,看她吃下去后表情似是真觉得味道不错,不禁弯了眼睛笑。那得意的样子惹得苏小培白他一眼,他又笑,目光热烫,苏小培被他看得红了脸,忙低头喝粥。
所幸冉非泽笑完了自己也吃饭去,没说什么让她窘迫的话来。苏小培吃几口,忍不住悄悄抬眼偷看他,看了一眼飞快躲开,生怕被他发现。过一会忍不住又偷看,却看到他也偷看她,两人目光一碰,她忙假意伸手拿馒头,可他动作更快,嗖的一下把馒头从盘里抢了,她一愣,想瞪他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转手想拿另一个,他却把自己拿的那馒头掰了一半塞她手里。
“分着吃比较香。”他说。
她拿着那半个馒头转头看他,他挑挑眉,把自己那半个馒头塞嘴里,嘟囔着:“香死了,好吃。”
苏小培有些想笑,又不想笑给他看,把馒头也塞自己嘴里,一口一口咬着。还真是,很香很好吃啊。之后他又掰了半个给她,再掰了半个给她,接着再半个,她不知不觉,竟然全吃了。
最后她撑到了,抱着肚子好难过。他横眉竖眼训她:“你傻啊,给你吃你就塞,吃不下要说嘛,我一不小心掰得太高兴了些,你也不能吃坏了肚子吓唬我对不对?”巴拉巴拉巴拉,说了好大一堆话。
苏小培有气无力:“我要死了,不是撑死的,是被你念叨死的。”
冉非泽抿紧嘴,转过身不理她,一边干别的一边继续念叨什么他是爷们,是汉子,居然诬陷他*念叨,委实太欺负他了。他*念叨吗?才不呢。他就是多疼了她一些,看看别人这般他会说吗?他才不会。就是因为她是她他才喜欢多说几句话的,平日时他可是言简意赅的做派。
“壮士。”
“做甚?”
“闭嘴。”
“……”
这下屋里终于安静了。
窗户开着,外头有小鸟的叫声,今日天气好,小凉风吹着颇是舒服,苏小培本来只是抱着肚子躺一躺休息会,结果躺着躺着一会便睡着了。冉非泽停下了手上的活,走过来看了看她,替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拉过被子将她盖好。苏小培动了动,又睡过去了。
冉非泽坐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听得她呼吸轻浅,睡得颇沉。她的皮肤很白,唇_瓣粉_嫩。他看着,心跳得有些快了。他弯下腰来,脸离着她的脸很近,就像昨日那般。
“小培。”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唤她。
她没醒。他弯了嘴角,侧了头,轻轻将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又甜美。
他抬起头,心狂跳,他想应该要再亲一下,可又怕扰醒她,可是好想再亲一下,还是亲吧。他低了头,悄悄再吻住她的唇_瓣,正犹豫要不要更进一步,忽然外屋有人“啊”的一声大叫,并带着绊倒杂物的声响,噼哩啪啦。
冉非泽猛地坐起转头,看到娄立冬捂着眼睛嗷嗷叫:“我是看着窗户没关才进来的。”
冉非泽再转头,看到苏小培已被惊醒了,正茫然睁着眼睛。
“没事。”他先是安慰她:“是娄立冬那贼子来了。”看她反应过来,他又说:“小培,你带我回家乡了,你家乡那处,定是没有这些个不识趣总打扰别人的人。”他说得悲痛悲惨,配着表情,说完就出去了,还把她的门给带上了。
苏小培反应了一会没反应过来怎么了,不过他说要她带他回家乡,苏小培叹气,心里有些难过。
这时候外屋传来拳脚声音,还有娄立冬的叫声:“敢动手?老子怕你不成。有种比武台比划去。”
“好,走!”
“不去。”冉非泽答应得痛快,娄立冬推拒得也痛快。苏小培能想像到这两人闹腾的表情,不觉一笑。她懒懒不想动,听得冉非泽和娄立冬在外头说话。说了一会,她听到娄立冬的声音道:“你嘱咐的事我可是办了,神算门那个卦室里的桌子后面,确是有暗格,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苏小培猛地坐了起来。她掀来被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冉非泽便在敲门:“还睡吗?”
苏小培把门打开:“我听到了。”
冉非泽点头,对她道:“江湖里,通常一个组织或是门派间若要互相联系,便会在指定的地方留下暗号,那些暗号,只有同门间的人才懂。如我这般无门无派的,也有法子留给友人消息。”
苏小培明白:“所以桌后留有暗格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也许他们写了消息便放在那处,会有人来取走或者给他留下消息。”
“没错。”
苏小培抿紧嘴,所以罗灵儿、付言和那个顾康是一伙的?那他们背后是否还有人,是谁?
苏小培忽然转身到桌边,开始磨墨。
娄立冬在外屋远远张望,但不敢探头探脑太甚,冉非泽刚才可是动拳头了,他还是知趣些。可这苏姑娘磨了墨,却不拿纸,只挑了一枝最粗的毛笔,捧上墨便出门去了。
冉非泽当然是跟着走,娄立冬二话不说也跟着去看热闹。
苏小培气势汹汹地前进,她要去布告墙,可惜路痴在路上走错了一个弯口,被冉非泽拎回来重新走,气势弱了一半。娄立冬在一旁一个劲地憋笑,这一对看着真是太有意思了。
苏小培到了布告墙,发现那张“Whoareyou”居然还贴在那,她抿紧嘴,盯着那张纸看,然后她用笔蘸饱了墨,走过去,在那一排字下面刷刷写上三个单词——“gotohell”。
三个词写得歪歪扭扭,但胜在写得大有气势。苏小培看了看,很满意。
“苏姑娘画得什么?”娄立冬问冉非泽。
“不告诉你。”冉非泽从容答。
“说得你知道似的。”娄立冬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苏小培没看他们绊嘴,她认真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这时白玉郎和刘响跑了过来,他们常在这处溜达,为了找到留信的可疑人。
“大姐。你给那人回话吗?”白玉郎很是兴奋。
“对。”
“回的什么?”
“叫他去死,滚一边去。”
四下里顿时沉默数秒。这姑娘家说粗话。
白玉郎看看周围,好在季家文那小子不在,不然又嘀咕不合宜什么的。“大姐放心,我定会好好看看,周围可会有人看到这回应后面色有异的。定把他揪出来。”
“对,若是看得懂的,定是可疑的。”
可白玉郎和其他人轮着巡守数日,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人。每一个过来看到这两句话的,都指指点点很是惊奇,完全没有异于常人的反应。那两句话也一直贴着,成了布告墙上的一道风景。
☆、第83章
第83章
冉非泽带着苏小培去玄青派见了江伟英。他把罗灵儿、付言及神算门卦室桌后均有同样暗格的告诉了江伟英和萧其,那两人均是大吃一惊。
“这么说来;顾掌门与付言合谋陷害了九铃道长?”
“很有可能。只是我们尚无证据。”
“那罗灵儿又是何人?”
“是宁安城中一个武馆馆主的女儿。她爹杀人嫁祸;被苏姑娘识破。”冉非泽将宁安城司马婉清的案子说了一遍;也道仔细想来;罗灵儿与这案子也许不无关系,但当时没有证据,罗奎又担下了所有罪责;没想到罗奎最后会自尽于狱中,而事后罗灵儿竟然会做出这般诡异的事情来。
“她未杀苏姑娘,为何要担这罪名,而且苏姑娘一现身,她这话不就被戳破了吗?这是何用意?”江伟英和萧其的疑惑与冉非泽等知道这事的人一样。
苏小培垂眼发呆,冉非泽说到罗奎自尽之时,她想到了一些事。
“苏姑娘。”江伟英的一声唤将苏小培的注意力叫了回来。“你对这事怎么看?那罗奎自尽,罗灵儿自尽,付言自尽,接下来,顾掌门会如何?”
苏小培摇头,她不知道。冉非泽道:“罗奎被判秋后问斩,迟早一死,罗灵儿话称大仇已报随父而去,付言是被揭穿罪行走投无路,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如何,这几人倒是还都有些合乎情理的理由。那顾掌门如今倒是没甚把柄落下,但他恐吓苏姑娘,也不知后头还会有何举动。”
萧其接口道:“你上回与我说的,我们派人认真打探过了,神算门内无人有夺位念头,小怨及不满倒是有的,但哪门哪派皆是一般,无甚大仇,顾掌门之位坐得稳稳的,与九铃道人表面上也是和气平顺,暂时没找出什么来。况且,我们打探的动作,神算门内许是有些风声了,顾掌门颇有防备。”
“他若做贼心虚,自然警惕性是高的。”冉非泽想了想,与江伟英道:“江掌门,这事若不是神算门派内争斗,那恐怕会变成江湖大患。罗灵儿用死一事指名苏姑娘,付言死前也吓唬苏姑娘,顾掌门借卜卦之机也以死恐吓,他们身后也许还有人。也许九铃道人挡的不是顾掌门的道,是那幕后之人的道。若是如此,那江湖各派该要警惕小心才是。也不知那人的势力渗透到了何处,如何行|事。”
江伟英觉得言之有理,皱眉深思。
冉非泽又道:“九铃道人卦象之准,江湖里人人皆知,他能卜知未来之事,而苏姑娘学识渊博,她能探知已发生之事,他们二人皆是奇才。也许……”冉非泽这话还未说完,萧其已惊叫:“啊,那定是如此了。”
江伟英的眉头皱更深,如若如此,那这人心思太重,野心想来不是玩弄个一门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