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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偷偷看。
“别太在意。”云深在我上方说道,抬了抬臂,将我圈得更紧了些,也阻隔了那些人的视线。
不过,到了晚上,我就大概清楚了丞相府的下人们看我神色那般不对劲的原因了。
——是从云深安排在我房里的一个名为文袖的丫鬟那得知的。
我四处收拾了一阵,才坐回桌边倒杯茶,问道:“不知舅姑住在哪个厢房,待会儿收拾好了,我想要去拜会他们。”
她一怔,回我:“夫人莫要着急,还不知他们何时醒来。”
“诶?这么早便睡下了?”
“不,是老爷和老夫人听闻相爷欲要娶夫人你之后,双双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未醒呢。”
“……”
“夫人你为何突然之间不说话了?”
“……”夫人想哭可以吗……
圈圈四
【】
在房间里喝掉两杯清茶,前思后想,我决定还是去看看云深的爹娘。便让那文袖引了我去,方出门,就见云相从回廊过来,已然换上一身青衫。月光湖色里,他整个人就如润在水里的一段美玉。
他也看到我了,走过来,问:“这么晚出来还有何事?”
我道:“想去看看舅姑,听文袖说两人近几日身子都不大舒爽。”
云相目光停在我脸上,眼底仿若盛了满天银星,他笑了笑,道:“我陪你一道。”
由下人领着,我同云深两人并肩走到东园,借着明亮月色,能见一守门小厮停在园口水池假山边来回张望,视线一触到我们就大惊失色,扭头匆匆朝院内跑去,唯恐慢了似的。
只听他边跑,边用不算大的声音喊道:
“快叫老爷老夫人别再吃了,赶紧回床上躺着,相爷和夫人来了~”
我:“……”
头一回听到云深嗓音里透了这般深刻的无奈:“家父家母真是……哎,让阿珩见笑了。”
我摸了摸下巴,没答话。我方才在房中,就想这云深真是诡异,双亲都晕了吧,还那般淡定的带我在扬城游山玩水,而后淡定的将我娶回家,娶回家了还不先去看看晕倒在床的爹娘,安顿好我才不慌不忙去自己房内更衣,这会更是大咧咧的带我去拜会——想必是早已经熟悉自己爹娘装晕的招数了吧。
不过这云老爷云老夫人可真有意思,装晕就装晕吧,一个装一下也就拉倒了,竟还组团装。组团装也罢,又不找个放聪明点的下人守着,还未见成效便叫我知晓了真相……
我揉了揉太阳穴,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跟着云深进了云老爷房里,里头装潢得十分富丽繁华,一水秀美的丫鬟从门口延绵至二老里头的卧房内。这般安置,看得出老夫人对云老爷还真是放心呐。
丫鬟里最好看动人的那个上前一步,美目顾盼,巧笑扬声道:“相爷~”而后,瞥到我身上时,眸光忽黯,嘴角和声音都瘪了下来:“夫人。”
我扬唇朝她微微颔首,她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我。嘿~好家伙,竟比我家长生还要傲娇。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我道:“听闻二老近日身体不适,特意前来探望,还望没有叨扰了舅姑。”
俏丫鬟这才分了点目光给我,道:“云老爷和云老夫人还在床上躺着休养生息,不便见外人,夫人还请回吧。”
身边的云深微蹙起眉,轻斥那丫鬟:“月瑶,切勿再对夫人这般无礼。”
那月瑶闻言垂了脑袋,楚楚可怜,如一只委屈的白兔。
我也颇觉云深不该对美人儿这般凶,随口道:“隽之,不要再对月瑶姑娘这样了啊。”
我话音刚落,就见那月瑶倏地抬头,红着眼瞅了我许久,半晌才一跺脚,冲我急躁的说了句“夫人真真好手段!”就奔出房去……诶??????
云深对我解释:“月瑶年纪尚小,阿珩莫要见怪。”
“嗯,”我应了声,而后从身后尾随我们一道前来的长生手里接过礼品想交与丫鬟收下,却被云深从我手里夺了去,只听他隔着空气,遥遥对准那卧室方位,不甚惋惜道:
“今日阿珩带了些许长白山灵芝仙草,东海明珠数颗,以及一些扬城风味特产,本想亲手孝敬二老,无奈都已休憩下了,孩儿及阿珩就带着这些礼品先行退下了……”
“嗳嗳嗳!深儿莫要离开!爹醒了!醒了!!”明显能看到卧室内那床上顿时有人影攒动,而后就见一白髯老人自那走出,约莫花甲之年,却笑眯眯,看着很是精神矍铄,想必就是那云老爷。
他疾疾小跑到自己儿子跟前:“不要走嘛~”他又朝我看过来:“哟~让我来看看我这儿媳,长得可真尊呐,哎呀,跟我儿子真是郎才女貌佳偶无双——东西呢?”
这转折快的真真叫人瞠目咋舌。
云深将那几个小礼盒负手藏于身后,含笑道:“哪来的东西?”
云老爷脸倏地拉个老长:“真是不孝,敢骗老爹我。”
待到云深将那礼盒拿出,云老爷接过去抱在怀里,即刻如同一朵怒放的牡丹花儿,美滋滋乐颠颠的笑了。
云深道:“爹当真有意思,近几年不知被何奇症缠身,时常晕倒,然,每回一听到金银玉珠,风味珍馐这等字眼,便会即刻醒来。”
云老爷将那礼盒如亲儿子在怀里般,搂得更紧:“是啊,是病,得治啊。”
云深又问:“娘呢?”
云老爷回道:“刚才吃了些,怕是这会已经睡着了,方才我那般大的动静都醒不来。”
云深道:“那我和阿珩就先行离去了,明早再来拜会爹娘。”
云老爷 “嗯”了声,又看向我来,似乎想起什么来着,两眼大放异彩,对我道:“有道是扬一益二,天下之盛,扬为首。又听闻那白家商铺在扬城位居第一,想必儿媳这次来京,定是带了不少好东西罢?”
我恭敬答道:“是,都已安放到云府府库,爹如若想看,明早便带您去。到时您挑一挑,若有喜欢的,您拿去便好。”
“好儿媳啊!这般豪爽!公公喜欢!”云老爷哈哈大笑,在我背上重重拍了一掌,险些叫我咳出血来。
后,好在云深见状,速速带我离开此处,才不至于遭受更大的重创……
××××
当晚,我约莫是有些认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忽的想起一事。过去时常在那画本上看到人生两大乐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知这洞房花烛夜,乃是新婚夫妻所为之事,无奈画本都仅仅描绘了新郎进房后,只揭了新娘盖头,就将烛火一灭,而后便是天亮,却不知其间细节……洞房,到底是何物呢?竟有这般大的吸引力?
然,今日分明是我和云深结亲之日,为何他未来我房里找我。还是说这京城的风俗有所不同,该是我前去找他?思及至此,我心下略惊,外头夜霭沉沉,此刻也该有两更天了,不知云深是否正在他房内等我等的焦急了?
我赶忙翻下床,拾掇了一番便出门朝他之前指给我的方位走去,果真摸索到了他的房间。
我轻轻叩了叩那房门。
里头无声,莫不是已经恼我了?
我加重了些力道。
而后,我才听到里头有一清恬微哑男声问道:“谁?”
我答:“是我。”
里面人不再说话,只闻得他下床的响动,过了一会,房门被打开,云深就站在里头,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未束的黑发如流云披散身侧。
他撑着门框,眼底有些朦胧:“这么晚有何事?”
“并无大事,”我道出心中所想:“来与隽之探讨一下洞房之奥妙。”
他似乎是被我的话震了一震,下一刻,完全清醒了,清亮的眸子直直盯着我,略有些迟疑,问我:“为何……?”
我如实答:“一直心向往之,无奈身不能至。”
不知是我眼花还是何故,皎白月色下,我看云深脸颊上竟浮出了些许可疑的红晕。
他默然了许久,才问我道:“方才那些话……可都当真?”
我道:“自然都是真的。”
我话音刚落,云深一手将我拉进房内,一手顺势带上房门,后随即把我捞起,打横抱置床上……然后……
……然后便是那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珠小珠落玉盘;是那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是那银瓶乍破水浆,铁骑突出刀枪鸣;是那夜闻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是那宽衣解带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是那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事毕,云深替我将因汗湿粘在颊边的发拨到别处,贴着我额头,搂着我问,嘴角噙笑,问道:“阿珩可已经明白那洞房之奥妙?”
我长舒一口气,虚弱道:“这已经不重要了,现下我心中独独一个念头。”
“什么?”
我恨不能哭着对他道:“画本里都是骗人的……”
××××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迷糊间就听到文袖在门外唤道:“相爷夫人可醒了没?老爷一早就等在前厅,等了许久还未见相爷和夫人,让奴婢来催促一番。”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云深已着好墨蓝色官服,打开门,对门外人吩咐:“夫人还在休息,让老爷继续等着。”
我道:“无妨,我已醒了,等收拾好,就去见爹。”
待那文袖离开,云深走至我床边,倾下|身,问:“可有不适之处?”
“无任何不适。”我掀了被子下床,踏上木屐径直往洗漱台走。
不想被云深一把拉住,他道:“娘子可是在恼我?”
今日这云深为何如此敏感……我道:“何出此言?”
他又很可疑的微微红了脸,道:“昨夜……”
我从心里拎了些好话,道:“昨夜真没什么,还要多谢隽之带我窥得洞房之奥妙,知晓这人生一大乐事的引人入胜之处。”
云深约莫是意识到自己脸更红了,别过脸去咳了两声,道:“不必言谢……”
“你早朝要迟到了。”我善意提醒道。
他方才回过神来:“那为夫先去上朝了。”说罢,便疾疾走了出门,吩咐门外丫鬟几句后,消失在廊头拐角处。
××××
云老爷在前厅等我一并用早膳,他原先指着头在桌边瞌睡,见到我,倏地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对我频频招手道:
“来来来,好儿媳,老爹我知晓你昨日路途疲顿,夜里有劳精损骨,今晨特意吩咐厨房为你准备了一顿丰盛早膳,吃完了我们好去府库慢慢挑选,定是挑一个上午都不会嫌累呀~”
“真是多谢爹了。”我坐下身,盯着眼前一小碗清汤白米粥,一小碟瘦瘪萝卜干,我问:“不知为何未见到娘呢?”
云老爷在专心致志剥我带来的高邮双黄咸鸭蛋,道:“还在睡呢,估计得日上三竿方可醒来。”
我:“……哦。”
早膳用罢,云老爷立马遣了一下人带我们前去府库。门一打开,堆叠入眼的便是我前日嘱托水运来的一些物什,云老爷喜笑颜开,搓了搓手,我见他大概有些花眼,面上竟生出一丝迷茫之意,似是不知要从何挑起了。
我道:“这些都是自扬州带来的些许财物首饰,古玩字画,我现今嫁来京城,与其搁置在家中发霉,倒不如带来充盈云府府库了。”
“好好!哈哈哈!”云老爷捋了把白须,抬手对我后背又是一掌,险些叫我踉跄在地:“今后云府就是你的家啊你的家,哈哈哈~”
他扭头又将那些箱子琢磨了一番,终是找到下手之处,指了指那最大的箱子,吩咐身边几个家丁道:“去,把那箱子搬到老爷我跟前来。”说完又对我笑了笑。
众人抬下放好后,云老爷嘴角咧得更开了,我让长生将钥匙递与云老爷,他接过去后,愈发欣喜,弯身就要将那箱子打开……
啊——!啊——!云老爷倏地阖上箱盖,连着惊叫两声,捂住胸口后跳数步。
我不明所以,走上前去,不料那箱盖竟自个儿开了,我不免心下惊了一惊。下一刻,就见箱子里头钻出一清丽秀雅的粉衣少女,大口喘气,用扬州方言道:“乖乖隆地洞,闷死老娘类~!”
我好不容易抑住嘴角抽搐,将她名字唤出:“阿连……”
××××
隔日,长生告诉我,府里下人均道,这新夫人真真城府深善心计之人……
头一日,就将老爷老夫人跟前那最受宠的月瑶丫头气得在庭院里哭了一夜;与相爷度夜后,不知有何好手段,翌日,就见相爷上早朝前,意兴高昂神采飞扬~
第二日,似是深谙云老爷风流成性,就将一貌若天仙的“扬州瘦马”藏于箱中,只待他自己去挑。借此讨好云老爷,献给其当小妾……
有道是:爱家爱国爱相爷,防火防盗防夫人。
噫吁戏!危乎高哉!媳妇难,难于上青天——!
圈圈五
【】
“你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