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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远淡淡叹了口气,“娘,您不和我兜圈子,我也不和您绕弯子。您不如先见一见她?”
唐夫人哼了一声,却没有拒绝。她倒要看看,把她儿子哄得五迷三道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狐媚子。
唐天远便吩咐雪梨道,“去把谭师爷请来。”
谭铃音得知唐夫人要见自己,一阵紧张。一路上她一直给自己催眠:我可是睡过皇后的人……不是,我可是跟皇后睡过的人……好像也不对……总之我就是不紧张就对了……
雪梨见她如临大敌的样子,甚是好笑,“谭师爷,你怕什么,夫人又不是老虎。再说了,就算她是老虎,你不是还有狮子呢吗?”她说着,朝谭铃音的身后努努嘴。她和香瓜都知道糖糖其实是狮子,反正看惯了跟狗也没什么区别。
谭铃音回头一看,糖糖竟然跟了上来,她朝它挥了挥手,“糖糖,你先回去。”
糖糖不愿意回去。它还没吃饭呐!
雪梨笑道,“谭师爷,你让它跟着吧,夫人喜欢猫。”
谭铃音于是弯腰点点糖糖的鼻子尖儿,严肃道,“从现在开始,你是猫。”
糖糖似懂非懂地看着她,肉呢?!
谭铃音走进花厅,首先看到上首端坐的中年妇人。妇人衣饰华贵,但并不张扬;保养很好,到现在还有风韵,不过美得有些庄严,让人不敢亲近。
谭铃音朝她福了福身,“见过夫人。”
唐夫人点了点头。
谭铃音又飞快地看了唐天远一眼,“大人。”
名义上,唐天远是她的上官,她要是不理他,才叫欲盖弥彰。
唐天远朝谭铃音微微一笑,不过她没看到。
唐夫人在审视谭铃音。眼睛很大,小巧的鼻子和嘴,小鸭蛋脸儿。天庭饱满,下巴不肥不瘦。唐夫人觉得女人最难长的是下巴颏儿,太丰满了难看,太尖瘦了福薄。
是个美人样儿,但也不是狐狸精的样儿,至少跟她想象中的那种狐狸精有不小的差距。唐夫人看够了,斥了唐天远一句,“你是傻子吗?怎么还不给人看座?”
她是长辈,但在这里他才是主,这样推卸责任也说得过去。唐天远没想到她娘来这一招,连忙道,“谭师爷,坐吧。香瓜,上茶。”
唐夫人还在跟谭铃音抱怨,“我儿子不识礼数,让谭师爷看笑话。”
谭铃音总觉得这句“不识礼数”实际在说她。她道了谢,落座。
唐夫人又冷眼看她。可以看出这姑娘有些紧张,但并不羞怯,言谈举止还算大方。其实紧张一些还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是商户人家出身,见了身份敏感的长辈,若是稳重老练让人看不透,才真正可怕。
谭铃音坐下之后,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她觉得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好,她的存在本身就有问题,一个姑娘,跑到县衙当师爷,天天跟男人打交道,这在唐夫人这种贵妇眼中肯定一无是处。
嗯,说多错多,少言为妙。
唐夫人突然“咦”了一声。
谭铃音顺着她惊奇的目光,看到糖糖走进来。她来时把它留在门口,方才有人进出,不小心将它放了进来。
糖糖径直走到谭铃音脚边,低头拱了拱她的小腿。肉呢!
感觉到唐夫人惊疑的目光,谭铃音脸红了一红,她多希望此刻不认识糖糖呀。她轻轻挪了一下脚,想避开糖糖,没料到它又缠上来,拱完了之后见不凑效,它又倒在地上打了个滚。
——这回总该给饭吃了吧?
没有饭,没有饭!
唐夫人问谭铃音道,“你是怎么把猫养这么大的?”
谭铃音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她看了一眼唐天远。
唐天远便道,“娘,糖糖天生就是一副傻大个儿。”
“糖糖?谁给取的名儿?”
唐天远笑道,“自然是您儿子了,旁人谁敢给小畜生冠县太爷的姓?”
唐夫人嗤地一声笑,“县太爷。”怎么当个县令就得瑟成这样了,这还是不是她儿子了?
气氛一时不似方才那样紧绷。谭铃音没有赶糖糖走,眼看着它又在地上滚了几圈,用这种行为讨饭吃。
唐夫人又问道,“它为什么一直打滚,想是长虱子了?”
唐天远心想,不用长虱子,它自己就是狮子。
谭铃音解释道,“它饿了。”
“那怎么不喂它?”唐夫人的语气中带了些责备。
谭铃音早就做好了被夫人看不顺眼的准备,现在这点程度,对她来说已经算好了。所以她有些歉然地答道,“确实是我疏忽了,因出来得急,没有理会它。我该提前给它预备好饭才是。”
唐天远说道,“娘,你不知道糖糖的嘴有多刁,它只吃肉,且必须是熟肉,最好是刚出锅的红烧肉。”几句话帮谭铃音解了围。
唐夫人似笑非笑,“我可不信,”她自然知道儿子这样说的用意,于是又看谭铃音,“谭师爷,你说呢?”
谭铃音既不能撒谎也不好附和唐天远,只好说道,“其实吃食上还好说,让我发愁的是它宁可捉鸟儿,也不愿逮耗子。”
“你把它喂饱了,它自然不肯捉耗子,”唐夫人说着,吩咐一旁的婆子,“去把我带来的蒙古风干肉拿来一些。”虽然嘴上说着不信儿子,看样子还是信了。
婆子不一会儿取了肉回来,唐夫人看着唐天远,“本来是给你吃的。”
谭铃音捂着嘴,强忍住没笑出声。
唐夫人亲自掰着肉干儿喂糖糖。
糖糖早就练就了谁给肉吃就跟谁好的无耻嘴脸,现在跟条狗似的扑过去,一边吃一边不忘跟唐夫人撒娇。唐夫人叹道,“越看越像狗了。”
唐夫人一边喂糖糖,一边跟谭铃音说话,基本是她问谭铃音答。也没问太要紧的,谭铃音还以为她要给她下不来台,转而一想发现自己想多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越差,就表明唐天远的眼光越差,传出去也不好听,当娘的自然要为儿子考虑。
总之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谭铃音也能感觉到她并不喜欢她。
唉。
第71章
谭铃音答了些话,看到唐夫人神态有些疲惫;她便说道;“夫人;我还有些文书待整理,这就失陪了。”
唐夫人笑道,“看来谭师爷不愿陪我这老婆子说话。”
谭铃音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是镇定堆笑;“哪里,我是巴不得多听听夫人说话;好见些世面。只是夫人赶了好几天的路;想必累了,我怎么好继续叨扰呢。”
唐夫人点了点头;放她走了。
谭铃音款款站起身向她福了福身,退了几步离开,肩背挺直,走得不紧不慢,落落大方。
唐天远看着她娉婷的背影,心想,还挺会装的。
谭铃音出了门,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她一边走一边回忆自己方才的表现,有没有哪里不合适,走着走着,突然发觉少了点什么。
额,她把糖糖忘在里面了。
现在让她回去找它是不可能的了,反正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它在那里吃肉干吃得欢着呢。
唐夫人让丫鬟婆子们都下去了,留她和儿子单独说话。
唐天远正在用肉干儿逗糖糖,香瓜经过他身边时,他冷不防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一眼,让香瓜登时像是背上长了刺儿,无比难受。
唐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等人都走了,她说道,“你用不着迁怒下人,可是对我的作法有何不满?”
“哪里,娘无论做什么,肯定都是为了我好。”
这话让唐夫人心中舒坦了不少,连那涩茶都不觉得难喝了,她喝了口茶,看到糖糖还在吃肉干,纠结地感叹,“这到底是猫还是狗啊?”
“是猫和狗生出来的。”
唐夫人瞪了他一眼,“胡闹!”她儿子从前可从来不说这种混话,都是在这个破地方待的,整天对着一些四不着六的人,近墨者黑。
唐天远听出来母亲虽然语气严厉,其实并未怎么生气。他抬头,笑着与她唠了几句家常,问家里的情况,问他爹的近况。
说完这些,他又问道,“娘,你觉得……怎么样?”
唐夫人故意装听不懂,“我觉得什么怎么样?你把话说清楚。”
唐天远有些赧,“谭师爷怎么样,你方才也见到她了。”唐天远知道,他娘方才说的话做的事,只怕多一半都是对谭铃音的考验,只不过谭铃音自己察觉不出来罢了。不过他相信他们家音音。
唐夫人对谭铃音的观感有些复杂。本来听说这里出现一个小妖精,把儿子辖制住了,哄得他非要三书六聘地娶她,唐夫人甚是焦急,等不得儿子年底回家,便火急火燎地亲自赶来铜陵视察。而且她故意不打招呼,就是要突击检查,看到的才真实。
来之前,她把谭铃音假想成一个无敌难缠的小贱人。她是唐家主母,什么玩意儿没见过?她最会收拾小贱人了。
见了人之后,她才发现,啊,原来是这样的。
长得不错,举止得体,有眼色,城府不很深,也不掐尖要强。
不是说有多好,只是远远比她理解中的那个小贱人要好。这就造成了一种强烈的心理反差,以至于唐夫人竟然不太好意思贬低她了。
自然,也不可能夸她。她的出身、她逃婚以及在男人堆里厮混的壮举,她和自家儿子的私情……这些使人无论如何夸不出口。
想了想,唐夫人答道,“模样不错,你若想收她,我不拦你。”
言外之意:纳妾可以,娶妻免谈。
唐天远有些低落。不过转念一想,他娘才见音音第一面,能够松口答应纳妾,说明并不十分反感音音,这个,至少算个好兆头吧?
唐夫人看到儿子这样,叹气道,“俗话说,‘贤妻美妾’。你想跟女子玩儿什么风花雪月,我不管你,玩儿就玩儿了,但媳妇往后是要持家的。你爹只有你一个儿子。”所以你媳妇不仅要持家,以后还会是一家之主母,必须慎重选择。
“持家是可以学的,谁又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管家,”唐天远帮着谭铃音辩解,“她很聪明。”
唐夫人哼了一声,“是不是在你眼里,她放个屁都是香的?”
见母亲生气了,唐天远讨好道,“她放的屁再香,也不及您放的香。”
“……”唐夫人快不认识她儿子了。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为了讨好人,完全置节操于不顾,这这这……
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的话确实成功讨好了她。 没有女人愿意看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别的姑娘屁股后面摇尾巴。不管他们对媳妇多上心,也不能忘了娘。
唐天远很能把握谈话的火候问题。倘若他此刻再夸奖谭铃音,大概会招致娘的反感,于是他把这个话题一收,说道,“到饭点了,我让厨房预备了几个娘爱吃的菜,给您接风洗尘。”
用过午饭,唐天远告诉他娘,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嗯,他这回又发扬作风把自己住的正房腾了出来。
唐夫人听罢他的安排,说道,“做什么这样抠唆,你衙门里还缺房子吗,要我和你挤一处?”
不过唐天远虽然老大不小,但并未成家,与她亲娘住在一个院子里,也不算坏规矩。
唐天远嘿嘿笑道,“大半年了,好容易见到娘一面,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到。”
唐夫人疑惑地看了儿子一眼,突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的生辰?”
“四月初六,怎么了?现在离您生辰还有好几个月呢。”
唐夫人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不怪她胡思乱想,主要是儿子变化太大了,且这种变化的方向太让人始料未及。要说他变得稳重了,冷静了,务实了……等等,都可以解释是因为在实缺上待着锻炼出来的,可他竟然变得油嘴滑舌起来,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总之,变得会哄人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谭铃音?
就算可以这样解释,依然令人难以相信。男人会哄女人,要么是天生的风流种子,要么是在女人堆里混久了练出来了。她儿子活到二十二岁,在哄女人这方面乏善可陈,怎么一到了此地,就突然开窍了?认真说来,铜陵的女子总体上肯定不如京城的女子漂亮。
唐夫人禁不住回忆她儿子那简单的情史。接着想起一事,她心内电转,飞快地涌过一个猜测,然后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唐天远很奇怪,怎么好好说着话,母亲的脸色突然这么难看了?
“娘,您身体不舒服吗?我去请大夫。”
“不用,”唐夫人摇摇头,叹道,“天远,你是不是还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