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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才不吱声了。
刘海月听完他们的争吵,道:“宋大人和俞大人虽然意见不一,但所说各有道理。”
这不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废话吗,众人心想,蒋仲庸更是失望,看来太后毕竟是女流之辈,又太年轻,指望她来掌控大局并不现实。
谁知刘海月的话还没说话:“现在羌国陈兵,即使只是想要威慑,若是大梁不加以回应,它国就会认为大梁胆怯,从而得寸进尺。元辅大人,请你即刻下令苍狼关将士严阵以待,以作战时准备。”
“是!”蒋仲庸忙道。
“羌国虽然未必有百万雄兵,但是一二十万应该还是拿得出来的,而苍狼关现在守兵,我记得统共也不过两万多人吧?”
“是。”宋翎兼管兵部,这是他的老本行:“统共两万三千六百余人。”
刘海月点点头:“邻近州县可有精壮驻兵?”
宋翎道:“有,新任康州总兵肖永和,可将他借调到苍狼关,协助守将韩勉。”
刘海月道:“两人可有过往龃龉?”
“太后娘娘请放心,二人确实有过旧交,韩勉对肖永和还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的推荐,肖永和也不会递补上康州总兵的位置。”宋翎是带过兵的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两名强将相遇,若是性情不和,一个不甘于人下,肯定会出大问题,心中不由觉得这太后确实对军政大事都还算了解,不是那种班门弄斧还非要瞎掺和的,神情也就恭敬了几分。
“甚好,那就将肖永和借调过去,让他暂时听从韩勉的指挥,待危机解除再从长计议,至于康王,兹事体大,为防羌国趁着新皇登基大典的时候趁虚而入,你们以陛下的口吻拟旨,对康王多加安抚,就让他不要进京了,留在原地待命。”
“是。”蒋仲庸忙道。
刘海月想了想,又对俞灵运道:“我虽是内宫妇人,不曾上过战场,可也曾听过兵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既是要备战,虽说未必打得起来,但粮草还是要准备的。”
俞灵运为难道:“不瞒娘娘,臣刚才对宋大人说的话,却不是敷衍他的,国库现在确实剩下不到一百万两了,还得预留着开春的时候黄河泛滥用于赈灾,实在难以再拿出钱了。”
刘海月皱眉:“为何用得这般厉害?”
俞灵运道:“娘娘容禀,先帝用兵时,朝廷南迁时,后来诸王护驾勤王,先帝驾崩,这些都是大笔大笔的银两支出。”
他说的这些事情,刘海月是知道的,尤其是当时以为北蛮要来攻打,先帝决定请先张太后带着朝廷重臣先行南迁时,这许多人的日常用度,一天下来就是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再后来又接连碰上打仗,先帝驾崩等事情,国库就算再多银子,这么折腾下来确实也受不了。
刘海月想了片刻,很快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银子就先从内库出。”
她的话一出,蒋仲庸等人都失声喊了起来:“娘娘!”
ps,本来想写男主的,因为很明显,刘海月对皇帝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情,但是情节一直进行到这里,我发现,其实男主已经没必要存在了,所以不会再出现男主。
文估计还有1…2W字左右就可以完结。
☆、欺人太甚
为什么蒋仲庸他们会这么失态?
因为与国库不同,内库就相当于皇家的私库,更确切地说,是皇帝的私库。
现在皇帝年幼,内库自然由太后掌管。
太后要把私库的钱拿出来是什么概念?
在平时,国家大事要用到钱,当然是国库来掏钱,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其中还是有差别的,一个明君不会将国库和私库混为一谈,先皇帝虽然算不上千古明君,可也不会犯昏君才会犯的错误。
同样的,如果一件事连国库都解决不了,还得皇帝从自己口袋里掏钱,那不是皇帝的本分,而是说明了大臣们的无能!
这是在啪啪啪地打蒋仲庸他们这些臣子的脸!
蒋仲庸连忙跪下,他一跪下,其他人也跟着齐刷刷地下跪:“臣等无能,怎能让太后从私库里出银子!”
“那你们说怎么办?国库没钱,难道要增加赋税,向老百姓伸手吗?”刘海月面无表情,“国家有难,匹夫尚且有责,况皇帝乎?如今非常时期,皇帝的登基大典就不必大肆操办了,可以省下一笔钱,藩王们也不必进京,又可以省下一笔,我先前看了一下,私库里还有五百万两银子,这都是从先帝时就攒下的。我打算先拿四百万两出来,其中一百万两预留军费所需,其余三百万两用来购买粮草,务必使边将将士有衣可穿,有粮可吃,这样方能抵御外敌,镇守大梁江山!”
一下子就快要把私库掏空,这是何等的魄力,蒋仲庸等人都一下子被震得无语,半晌回不过神来。
“娘娘臣等无能,累得娘娘和陛下”蒋仲庸最先醒过神,他重重地磕了一下头,眼眶都有点红了,话也说不大出来。
这先帝临驾崩前,抓着他们的手让他们辅佐朝政,几个内阁大臣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鞠躬尽瘁,保护皇帝孤儿寡母,结果现在还没多久,反倒是太后主动提出为他们分忧解难。
蒋仲庸为官多年,三朝元老,还真没见过有一个后宫女子似眼前刘太后这般气魄磅礴的。
“蒋老快快请起!”刘海月亲自从榻上下来扶起他,动情道:“蒋老和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我与陛下还得有赖各位多多扶持,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羌国汹汹之势。”
“娘娘说的是。”蒋仲庸定了定神,“羌国号称百万大军,但实际上未必可信,臣等这就回去,照娘娘所说下发公文,商讨对敌之策。”
刘海月点点头:“有劳诸位大人。”
蒋仲庸等人从明光宫中走出来,一路上众人沉默不语,没有人开口说话,唯有宋翎忽然叹了口气:“老夫惭愧,真巾帼也!”
冯中拍拍他的肩膀:“老宋,别说我,我也没料到太后竟有如此魄力,历代皇帝都将私库看得比命根子还要重要,偏是一位女流,却不当回事,钱说拿就拿,连登基大典都省了。”
俞灵运道:“太后虽是女流,却不让须眉,国家有难,匹夫尚且有责,此话只怕连须眉男子都未必说得出来。”
宋翎道:“如今陛下年幼,我们虽名为辅政,到底不能取代陛下的作用,是该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依我看,太后娘娘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冯中取笑道:“我可记得你入宫前还跟我们说什么来着?坚决反对太后干政?”
宋翎恼羞成怒:“我这是亡羊补牢,知错能改!”
“好了好了!”蒋仲庸打圆场,“如今形势危急,前线一触即发,亏得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赶紧回文渊阁,咱们商议商议,这事应该如何是好。”
他这一说,众人的神情皆都凝重下来。
蒋仲庸等人离去之后,刘海月让人去请了皇帝过来,将刚刚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末了摩挲着他的肩膀道:“娘对不住你,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的私库的钱撒出去,现在你可要变成一个穷光蛋皇帝了。”
赵与嘉噗嗤一笑:“那儿子可要天天到娘这里来蹭饭了。”
刘海月笑了笑:“你没怪娘吧?”
赵与嘉正色:“娘,我怎么会怪您,您做的一切儿子都懂,大梁在,我才能在,钱不过是身外之物,如果能打赢这场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刘海月目光温柔:“娘很骄傲,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明君。”
赵与嘉道:“娘,我不当明君,李世民是明君,可他要弑兄杀弟,晚年还沉迷丹道,汉武帝也是明君,可他穷兵黩武,冤杀太子,儿子只想当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刘海月忍不住欣慰地笑起来,笑容里带着满满的骄傲:“当然,你一定会是好皇帝!”
一切似乎有条不紊地进行,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
调兵需要时间,北蛮见大梁一时没有动静,纠集骑兵于玉门关外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准备攻入关隘。
而羌国似乎认定了大梁新皇年幼,太后新寡,大臣无能,竟然遣人送来一封国书。
啪!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内阁里,蒋仲庸一拍桌子,气得脸上白须都一抖一抖的。
这番动静引来了其他几位阁老的关注。
“这是怎么了?”宋翎眼明手快,一下子就把国书抽了过去。
这个动作不太礼貌,但此时此刻,蒋仲庸也无心与他计较。
宋翎一目十行,片刻之后脸色大变,双目喷火,看上去比蒋仲庸还要愤怒。
“岂有此理!羌国欺我无人吗!与他一战又如何,现在马上就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俞灵运把差点被宋翎揉成一团的国书拿过来,再一字一顿念出来。
简而言之,国书上是以羌国丞相的口吻写的一封亲笔信,信上首先表达了对大梁先帝驾崩的哀悼,对新帝登基的祝贺,然后话锋一转,说现在大梁国库空虚,国力耗尽,恐怕也无力一战,羌国愿与大梁结百世和平,只要大梁以后岁岁奉上贡银,然后呢,听说贵国太后姿色出众,我们羌国皇帝陛下现在没有皇后,大梁的太后呢,正好也刚死了丈夫,不如我们陛下就娶了你们的太后,这样你们的皇帝就是我们陛下的儿子了,我们羌国自然就会好好对待照顾你们的。
虽然国书是以丞相的名义发出来的,但谁都知道,这分明就出于羌国皇帝的授意!
内阁里一片沉寂,只因大家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冯中打破沉默:“羌国欺人太甚,这国书万万不能呈交太后与陛下面前!”
宋翎摇摇头:“我的意见恰恰相反,正因为事关重大,而且有辱国体,更应该让太后和陛下看到,万一出了状况,即使我们身为辅政大臣,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一向很少说话的邵鸿希道:“宋大人所言甚是,我观太后非寻常深宫妇人,此事非同小可,即使我们藏着掖着,羌国那边反倒会觉得我们怯战怕事,还不如全权交由太后娘娘来定夺。”
他是新进阁员,年纪也是诸人之中最年轻的,平时都秉持着少说多听多办事的原则,眼下形势非常,却不得不开口了。
冯中皱眉:“那你们置太后娘娘于何地?这种国书不单侮辱娘娘,还辱及先帝,太后不管如何回复,只怕都会被羌国大肆利用!”
“好了,”蒋仲庸道,他按住桌面,缓缓站了起来,“你们随我入宫觐见吧。”
明光宫里,刘海月的心情还不错,羌国那边,其实她并不怎么担心,羌国迟迟不发兵,而只是陈兵边境,说明他们自己也有顾忌,只是想先试探一下大梁的深浅,一旦大梁退让一步,他们马上就会得寸进尺,而且看羌国皇帝的作派,只怕出兵是假,想要借此诱逼大梁签订什么条件才是真的。
她担心的反倒是北蛮,北蛮人可学不会中原人文绉绉的那一套,大梁可以跟羌国谈判,但放在北蛮身上,他们只会杀和抢,除非彻底打败他们,成为强者,他们才会对你臣服。
幸好现在国内暂时还算风调雨顺,如果顺利的话,等六月份各地的税收一上来,国库就又有经费,只希望今年黄河水祸不要太过严重,否则大梁真要经受不住了。
刘海月并没有正式宣布垂帘听政,但是内阁那边已经习惯将一些重大事件拿过来请她下决定,朝廷上下请太后出来主持大局的声音也渐渐占了主流。
不过她依然没有正式出山的打算,刘海月并非完全满足现状,毕竟在皇帝还没能亲政的情况下,如果每次都得经由内阁转达奏折,将会束手束脚,而且很不方便。
她在等一个机会。
☆、寸土不让
这个机会很快就到来了。
连刘海月自己都感到意外,她想要瞌睡,居然马上就有人递上了枕头。
刘海月没有把赵与嘉叫过来,他再早熟稳重,毕竟也只有十岁出头,听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冲动暴怒,这样很不利于他树立在大臣面前的权威。
她把这封国书前前后后看了三遍,大殿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应。
“羌国欺人太甚。”刘海月说了跟宋翎一模一样的话,但她的语调是很平静的。“诸位有何对策?”
宋翎道:“臣请一战!臣虽老矣,愿披甲上阵,一雪前耻,扬我大梁国威!”
这个宋翎,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热血冲动,蒋仲庸暗暗摇了摇头。
“仗是一定要打的。”刘海月给了肯定的回答,“不过这封国书,既然人家已经将羞辱送到我们眼前了,我们也不能视而不见,诸卿以为呢?”
冯中老成持重,谨慎道:“臣以为,羌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