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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宫是太后的寝宫,可并不止住着太后,还有一些无子的先帝嫔妃也居住在这里,有儿女的嫔妃,在先帝驾崩之后,就跟着儿女到封地去了,只有一些没能诞下一儿半女的太妃太嫔们,才需要守在这里度过余下的孤清岁月。
先帝在时,现在这位太后并不是正宫皇后,当年先帝皇后早逝,留下的太子很不成器,在先帝晚年的时候还意图弑君夺位,被镇压之后,先帝不忍杀他,便贬为庶人,流放到南蛮之地去。
此时先帝的儿子夭折的夭折,被贬的被贬,就剩下三个了,当今皇帝年纪最长,而且被许多阁老大臣都称赞仁厚明德,先帝也懒得折腾了,直接就让他当太子,太后这才母凭子贵。
后宫很多女人,拼死拼活登上皇后宝座,自以为成功了,然后就松一口气,实际上根本就是错的!
要知道你当上皇后,那意味着皇帝还在位,只要皇帝在位,你就仍然有下岗的危险,还得防止无数前仆后继的嫔妃想要坐你这个位置,又得防止自己的家族捣乱,被皇帝一锅端,最重要的是,如果你的儿子死了,皇帝另立了太子,而太子又不是你儿子的话,皇后这个位子,同样也差不多快到头了。
所以当上皇后,并不是说就一劳永逸了,只有太后,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存在——儿子总不可能废了老妈,要不然他这个皇帝还以何面目当天下至尊?
所以说,当今这位张太后,从一介嫔妃入宫,战战兢兢熬到最后,打败了无数同僚,打败了前皇后,终于荣登榜首,成为母仪天下的太后,实在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别说皇后,连皇帝在她面前都得毕恭毕敬,孝顺有加,只要你是皇帝亲妈,只要母子关系和睦,那太后这个位置,绝对比皇后来得安稳许多,皇帝可以不听皇后的话,却不能不听太后的话。
从前那些妃位在张太后之上的太妃太嫔们,却要在一个原来不如自己的女人面前执礼甚恭,只因为这女人生了个好儿子,也不知道她们在行礼的时候,内心是什么想法?
后宫之中,有三大主体建筑,甘泉宫,长乐宫和明光宫。其中甘泉宫是皇帝寝宫,长乐宫则为皇后居住,如果当朝没有皇后,就由帝王随心所欲赐给某个得宠的嫔妃居住,而明光宫,自然就是太后寝宫了。
其余还有大大小小数十座宫殿,陪衬在这三大主殿周围,作众星拱月的形状,当然这其中最核心的,就是甘泉宫。从甘泉宫通往各个宫殿,都有便道可以走,以便帝王心血来潮就可以前往某个嫔妃的寝宫临幸。
不过也有特殊的,像掖庭宫,就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供婕妤以下的低等嫔妃居住,皇帝可以过去,另外一部分则是给那些入宫选秀的秀女居住,中间就隔了一道长长的墙,皇帝也是不能过来的,因为这些秀女名分未定,不一定就是当嫔妃,也有的要被皇帝赐婚,又或者出宫自行婚配的,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这些宫室里头,虽然最气派的是甘泉宫,最漂亮的是长乐宫,但最舒适的却是明光宫,因为当今皇上侍母甚孝,在登基之后,就拨了内帑重修明光宫,再亲自把太后迎入,这等孝顺儿子,谁见了不羡慕张太后?
却说刘海月她们跟着长长的队伍走向明光宫,到了宫室外,高高的台阶下面,就须得停下来,等前面那一拨拨人依次进去。
刘海月的伯父,也就是刘海珠的父亲刘少云是四品官,所以刘海珠一直都在四品官的那个队伍里,她今日穿了一件软银色的云纹水雾缎面裙,头上梳了个相对简单的垂挂髻,在一群花枝招展的秀女里头,她的衣饰打扮并不是最出色的,可正因为那样,反倒透出一股大方雅致,让人见之难忘。
刘海月远远见了,暗自点头,她这个堂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今日是给太后皇后过目,不是给皇帝看的,所以打扮太过浓艳反倒不合适,这样倒是刚刚好了。
正想着,周明霜也凑过来低声道:“刘大娘端的出彩,必能入选。”
刘海月回以低声微笑:“我那姐姐贯来是出色的。”
旁边王翘楚不知是不是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冷哼一声。
因为刚才剪坏衣裳的事情,众人有意无意疏远,都不敢再与她多说一句话,生怕好事没落,倒惹了一身腥。
“第六组秀女,王翘楚等入!”
说话之间,站在台阶上的内侍已尖声喊道。
刘海月她们心头一凛,不再交头接耳,忙微垂着头,由领头的女官带着她们踏上台阶,走向明光宫主殿。
☆、二道遴选
虽然微垂着头,没法看清宫殿的全貌,但是眼角余光瞥及的地方,依旧可以看见处处细节,譬如汉白玉雕琢而成的凤舞九天,西王母寿宴的丹陛,譬如那些用黄金包镶上的门角,无一不在显示这座宏伟宫殿的精致细节。
刘海月因为无心入选,心情反倒比谁都要平静,甚至还有心情琢磨起这些东西来。
莲步轻移,这么多人一起在走路,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宫里处处讲究,连走路也有规矩,刘海月她们昨日调教不是没有成果的,最起码现在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模像样,连那些来自偏远地区的小家碧玉也不例外。
来到大殿门口前,刘姑姑作了个手势,又低声道:“止步!”
众人连忙停下脚步。
这时从里面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年轻女人道:“顾太妃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母后跟儿臣站在一起,别人确实都以为是姐妹呢!”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随即笑骂:“你就胡说八道吧,哀家怎么看都不年轻了,你居然还说跟你做姐妹,难不成你还想当皇上的干娘啊!”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不悦,里头便又响起笑声,显得和乐融融。
“好啦,后面是不是还有几拨,那些孩子在外头也该等久了,快让她们进来罢!”
“是!”这听上去像是女官在应答。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走出来,问刘姑姑:“这些都是父兄六品的,就这六个吗?”
刘姑姑道:“通过遴选的便是这六个了。”
“好,那都进去罢,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是。”刘姑姑裣衽行礼,然后对刘海月她们道,“都跟我进去吧,万勿失了礼数!”
刘海月她们一行六个人,跟着刘姑姑进了大殿。
实际上京城加上全国各地的六品官,当然不止这么少,但问题是既要符合选秀条件,又要通过第一道遴选,一通筛选下来,也就只有这么六个人了,如此算下来,这一次全部符合条件,进入第二道遴选,能够给太后过目的人,统共也就五十来人,如果这次遴选还要淘汰一些的话,到皇帝面前的人就更少了,至多不超过二十个。
一踏入明光宫,便有股暖香扑面而来,张太后喜欢熏香,所以宫内的香炉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烧着香料,不过这味道跟刘海月平日里闻到的都不大一样,带了股桂花香气,可又不是那么浓郁,仿佛还夹杂着草木清香,就算闻久了也并不难受,不过刘海月还是不喜欢熏香的味道,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呼吸新鲜空气。
走神之际,便听得上首的女官道:“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妃娘娘,六位秀女带到,此为名录。”
说罢双手奉上秀女名录。
张太后老了,不耐烦看小字,名册便交由孙皇后阅览。
“王翘楚。”孙皇后声如其人,都是落落大方,温和稳重的,她的容貌也并不见得多漂亮,不过那身皇后冠服穿在身上,却显得十分大气。
俗话说娶妻娶贤,民间如此,皇家也不例外。这位孙皇后,还是当今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先帝给立的,据说看中的就是孙氏“秀钟华阀,德备壶信”。孙皇后出身名门,祖父乃是已故太师,太子太傅,父亲则是当朝首辅,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孙家从前朝开始到现在,如今已经四百年有余,家族中出过不少名士名臣,是当之无愧的名门世家。
“臣女在。”王翘楚步出行列,行礼道,声音羞怯柔和,跟在院子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听得刘海月暗暗好笑。
张太后忽然问:“你祖母如今身体可还康健?”
王翘楚愣了一下,捺下激动:“回禀太后,臣女祖母如今年近六旬了,人还精神得很,每天吃得好睡得香!”
张太后笑道:“那便好,想当年哀家与她也是手帕之交,却不想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王翘楚是张太后的远房侄孙女,一表三千里,更何况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只不过张太后这一问,也显示了亲厚,莫怪得王翘楚如此激动。
但见张太后询问之后,便没有什么要说的了,皇后就接道:“你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臣女平日里读书习字,偶尔做些女工。”王翘楚回道。
“喔?那你可有什么才艺?”
“臣女愿为太后娘娘写一寿联。”
张太后笑道:“这孩子倒有孝心,那就看看你写得如何罢。”
孙皇后便让人奉上笔墨纸砚,又让女官为她研墨,王翘楚没有犹豫,很快下笔书成,女官待那寿联上的墨迹干透,便小心翼翼将其拿起,呈给太后。
张太后摆摆手,对孙皇后道:“我眼神不好,你念给我听就行。”
孙皇后一笑,念了出来:“南极星辉斑联玉树,北堂瑞霭花发金萱。”
张太后点点头:“倒是个有心的,这孩子也孝顺,就留下罢。”
旁边女官闻言,随即提笔记录,在王翘楚的名字下头,写了个留字。
王翘楚脸上难掩欣喜,微垂了头,退到一边。
接下来几个人,周明霜,田恬,宋元香,还有那名叫袁瑶凤的秀女,都依次被点名出列,孙皇后循例问话,按规矩,每个人都要亮出才艺,周明霜写诗,田恬则是抚琴,宋元香则当场飞针走线,绣了朵牡丹出来,连张太后也觉得惊艳,至于袁瑶凤,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什么都不会,问及才艺时支支吾吾,什么都做不出来,虽然那些贵人们没有发话,可刘海月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会留的了。
她不由思忖着自己是不是也要用这个法子来落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一个袁瑶凤就已经够了,再来一个,别人只会觉得你是故意的,弄不好还会落罪,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中规中矩,不出彩也不要做得太差,这样落选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还在考虑的时候,就听到孙皇后道:“你就是刘海月?”
“臣女在。”原本六个人站成一列的,如今就剩下刘海月了。
☆、阴差阳错
刘海月今天穿了一件海棠色的齐胸襦裙,连披帛都没有,长发因为有田恬帮忙,梳了个回心髻,不过头上也只别了一只红宝石的蝴蝶,随着步伐颤巍巍晃动,肃静有余,华丽不足,站在人群中,是完全不会引起羡慕嫉妒恨的那种,跟王翘楚的打扮一比,更是天差地别。
只听得孙皇后道:“你可是有个姐姐,名叫刘海珠?”
刘海月回道:“回禀皇后娘娘,刘海珠正是臣女的堂姐。”
孙皇后笑道:“本宫看刘海珠打扮虽然简单,可无处不精致讲究,怎么你们俩同出一家,你倒是如此简朴?”
刘海月一愣,完全没想到孙皇后会问这种问题,想了想,笑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女的姐姐如芝兰玉树,海中明珠一般,自然需要华裳相配,而臣女容貌不过尔尔,若是也有样学样,未免成了东施效颦,指不定人家看了还会说,看,那边有棵树,身上挂了一堆的宝石华服!”
众人一愣,都不由哄堂大笑起来,张太后笑得直不起腰,指指她:“这是哪里来的促狭丫头,哀家还没见过有人这么编排自己的!”
两位太妃更是捂着嘴笑个不停。
孙皇后也笑着摇摇头:“你啊,这入了宫的秀女,无一不是生怕落了点不好,你倒好,就直接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了!”
刘海月抿唇一笑,施了一礼,也没有接话。
孙皇后笑罢又问:“那你可有什么才艺?”
刘海月道:“回禀娘娘,臣女平日也就看书习字而已,能否容臣女背一段诗文?”
孙皇后颔首:“也可。”
刘海月便挑了《女诫》里的“妇行”一段背起来:“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
这一段本来就不长,她的声音也好听,不疾不徐,很快就背完了,众人虽对这闺中女子必学的《女诫》滚瓜烂熟,却也并不觉得拖沓。
听她背完,孙皇后点点头,转头问张太后:“母后与诸位太妃觉得如何?”
张太后道:“这孩子诙谐幽默,不如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