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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月没有说话,她虽然坐在椅子上,姿势却并不端谨,左右这是她的地盘,她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自从两人交恶之后,就没怎么在私底下相见,如今再见,却已是物是人非。
刘海珠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看得刘海月一阵恍惚,她依稀还记得,当年姐妹俩未入宫之前,刘家老夫人还在,因为也未分府,她们姐妹是惯常见面的,刘海珠从小举止稳重,颇有长姐之风,作为四姐妹中唯一与她同样是嫡出的刘海月,她自然更是亲近几分。
那年刘海珠生日小宴,姜佳儿周明霜等人应邀出席,刘海月也占了一个席位,彼时闺中少女不知愁,大家言笑晏晏,殊无隔阂,端的是姐妹情深。又及两人刚入宫时,甚至还约好了要互相携手扶持,绝不给外人以可趁之机。
可谁也没有想到,十数载过去,二人关系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其中固然有外人的挑拨,利益的冲突,但说到底,还是人性的贪婪。
“听闻妹妹昨夜累极昏倒,故而前来探望,你脸色不大好,太医怎么说?”刘海珠关切道,语气真挚,听不出一丝虚伪,但刘海月不可能因此就放松戒备。
“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大好了。”
刘海珠闻言,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我知道,自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你一直对我心怀芥蒂,我都明白。当时我是受了于淑妃蛊惑,一时鬼迷心窍,后来早已后悔莫及,有心弥补,却一直没有机会,是我对不住你!”
刘海月面色淡淡:“姐姐言重了,当年之事,我早就忘了,何来原谅与否之说?”
刘海珠苦笑了一下,目光迷离起来:“你还记得当年初入宫时,我们姐妹俩一起发的誓言吗?姐妹同心,其利断金,愿从此携手相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刘海月不置可否:“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自畅儿死后,我无数个日日夜夜思念他,几欲发狂,又想起我们当初的姐妹之情,才知道一步错,步步错,自己错过了最应该去珍惜的东西,妹妹,我来这里,不是想要奢求你的原谅,当年是我先对不住你,你要怪我也是应当的。”刘海珠的泪水流下来,她伸手擦了擦,“我现在身边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不想再像失去畅儿一样失去你,只要你好好保重,好好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感人至深,饶是翠雀,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没错,刘海珠已经没了儿子,她再要对赵与嘉下手,这又是何必,完完全全是损人不利己而已。这么说,难道下手的人当真与她无关?
再看刘海月,纵然端起冷硬的心肠,也不由得微微动容。
她轻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姐姐,你这又是何必?”
刘海珠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已经打算请皇上恩准我在宫中建一座小佛堂,带发修行,既是为了超渡畅儿,也是为了给皇上和你祈福,希望你们都平安顺遂!”
此话一出,便连刘海月都怔住了,“这是何苦?”
刘海珠淡淡一笑:“我罪孽深重,唯有以此忏悔,以后我怕是没法来看你了,妹妹若是怜我,到时有空便去瞧瞧我罢。只是事到如今,我有一事,不得不向你说。”
刘海月道:“姐姐所说何事?”
刘海珠蹙眉道:“当年冤枉妹妹与侍卫私通一事,我本已羞愤欲死,不欲再提及,但是又不能不说,此事实在别有内情,除了于淑妃与我之外,尚有一人参与其中。”
刘海月一愣:“是何人?”
刘海珠道:“此人如今尚在宫中,也颇得陛下看重,此番更是卷入谋害嘉儿之事,妹妹不得不防。”
刘海月道:“姐姐是说姜佳儿?”
刘海珠点点头,“不错。”
刘海月蹙眉:“当年事发之时,姜美人资历尚浅,也未得陛下如何宠爱,又怎会牵涉其中?”
刘海珠叹道:“妹妹不信也无妨,只要心中有所提防就是,等尚宫局的人招供,凶手即可水落石出,我怕她狗急跳墙,故而才会提起此事。”
刘海月点点头:“多谢姐姐,我省得。”
刘海珠道:“姜氏心计无出其右,只怕这宫里头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我只说一事,你便知晓了,当年卫贵妃一事”
说及此,她压低了声音,凑近刘海月。
卫贵妃的事情本是宫中禁忌,其中又牵涉到皇后等人,刘海珠如此谨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刘海月凝神去听,身体便也往她的方向倾去。
便在此时,变故陡生!
☆、用心良苦
刘海珠突然拔下头上的金步摇,露出长长而尖锐的钗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刘海月的心口刺过去。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此刻又靠得极近,她想下手再容易不过,对方猝不及防之下,是很难躲过的。
她去势极快,不过一眨眼一弹指之间,钗子就已经堪堪刺到刘海月的心口,再多一分,便要划开衣裳刺入皮肉了。
刘海珠心头一喜,眼神中迸射出狂热的目光。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刘海月往后缩去,一手抓着扶手为支点,身体向旁边一斜,钗子扑了个空,从她肩膀上划了过去,素色的衣服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马从里面渗透出来,染红了周围的衣裳。
刘海珠一击不得中,已经没有机会下第二次手了。
翠雀从旁边扑了过来,将她狠狠撞倒在地,又大声喊人,一边夺下她手里的金钗,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刘海珠一头乱发,什么风姿仪态通通不复得见,倒活像个疯婆子。
外头的人很快冲进来,见状都惊呆了,翠雀仗着力气大,整个身体压在刘海珠身上,让她动弹不得,一边狠狠瞪向建章宫的宫女太监:“还不过来帮忙,把她押住!”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冲上去七手八脚把人压制住,又有人急急忙忙跑去喊太医。
刘海珠也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刘海月,似乎很遗憾自己刺中的不是心口,只是肩膀。
“你不应该逃过去的,不应该逃过去的!”她的眼神看上去有点疯狂。
刘海月道:“姐姐,你以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能降低我的戒心吗?从你当年陷害我开始,我就再也没有信过你了。”
刚才她就算离得很近,身体上也一直戒备着,紧绷着,这不是因为她能够预见刘海珠的疯狂举动,在刚刚之前,刘海珠的演技不可谓不好,连十分讨厌她的翠雀都差点被骗了过去,但是刘海月的直觉告诉她自己,不能掉以轻心,现在,这份直觉现在救了自己的性命。
刘海月继续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就怀疑上你了吗?明明姜姐姐才更有那个动机。”
刘海珠一言不发,只是怨毒地盯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杀死。
刘海月自顾道:“因为就在我向陛下坦白一切之前,姜姐姐就已经来找过我,说了黄鹂向她告密的事情,让我早作防范,而她,原本是想去跟陛下告状的,但最终也没有去,走到中途,就改道来了建章宫。”
说罢笑了笑,她走近几步,来到刘海珠跟前,蹲下身,轻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吗?”
刘海珠甚至伸出脑袋想要去撞她,却被左右紧紧掐住。
刘海月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因为她那里有我的人。”
刘海珠瞪大了双眼。
刘海月笑了笑:“很意外吗?不用意外,你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我的手起码比你干净,我没有杀过人,但是你的手,不知道已经沾染了多少鲜血。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没能及时发现你做的肮脏事,否则嘉儿也用不着受那番罪了,你应该庆幸嘉儿已经没事了,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去!”
刘海珠看了她半晌,忽而咯咯笑了起来:“可惜了,太可惜了!赵与嘉居然没死,你也命大!我的畅儿都死了,凭什么你们的还能活着!赵与荣也是!姜佳儿也是!你们统统都应该去陪他!”
“你已经疯了。”刘海月平静道,“去甘泉宫通知陛下吧,就说刘昭媛行刺未果,现在在我这里,去请示陛下应该怎么办。”
让人将刘海珠五花大绑看守在前殿,她则跟着赶过来的医女进内殿包扎伤口。
“娘娘,您这伤口很深,但幸而没有伤到筋骨,在结痂之前最好不要沾水,每天上三次药,微臣会定时送来。”太医不便查看,便隔着帘子指导医女上药。
刘海月脸色苍白,流露出浓浓的疲惫:“多谢太医,翠雀,你帮我送太医出去吧。”
翠雀领命而去,等她回来的时候,刘海月已经倚靠在美人榻上睡了过去。
她轻手轻脚弄来一张薄被盖上去,没想到刘海月睫毛轻轻一颤就醒了过来。
“皇上过来没有?”
翠雀摇首,“没呢,这才一会儿,甘泉宫离建章宫也有好一段距离,怕是得等多一阵。”
刘海月嗯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翠雀埋怨道:“怎么好端端的就摊上这么个疯子,先前看太医不是已经说大好了吗,怎么又复发了!您也是的,那会儿就不该听她说什么悄悄话!”
刘海月笑了笑:“不听悄悄话,怎么会受伤,不受伤,怎么能让皇上严惩她?”
翠雀一愣,这妞有点实心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刘海月叹了口气,这也是不把她当外人,才照直说了:“你想想就好了,我要是没有受伤,到时候说刘海珠行刺未果,皇上跑这来一看,她被五花大绑,我却毫发无伤,这话的效果就没了大半,以他的为人,下不了的决心,我来帮他下就是了。”又冷笑一声,“刘海珠害得嘉儿如此,若还想置身事外,就算皇上肯,我也不会肯的!”
翠雀这才明白,叹道:“就算如此,您也太假戏真做了些,刚刚流的那些血,我看了都心疼!”
刘海月勾起苍白的唇角:“就是要心疼才好,要不我怎么不让你把衣裳换了?”
话未落音,便听得外头宫人传报,说陛下驾到。
☆、大封诸子
赵容熙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刘海月倚靠在床边,一身衣裳浸了半身鲜血,整个人苍白单薄得跟张白纸似的,看上去殊为可怖。
饶是他早有准备,也禁不住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太医怎么说?”他问的是旁边的翠雀。
“回陛下,说娘娘是失血过多,”翠雀抹泪道,“您可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若不是娘娘及时避开,那钗子再偏一寸,插的就是娘娘的心口了!”
刘海月却淡淡道:“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这也是我们母子命苦,碍了别人的路。”
她越是这样,赵容熙就越是不安,刘海月向来是淡雅大方识体的,就算当初听闻赵与嘉染上天花,也只是悲痛伤心,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流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疲倦,可见是真伤心得狠了。
赵容熙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刘海月看得越来越重,换作是几年前,即便刘海月如此表现,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不安。
她也许不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也不是他最爱的女人,但无疑在时间慢慢的流逝中,当陪伴成了习惯,当在众叛亲离,这个女人依旧守在他身边的时候,对方无意中就成了一种慰藉和依靠,尤其是在张太后死后,赵容熙内心更加疲惫,对待朝政更加倦怠,刘海月的存在,无疑给了他一点安慰。
在赵容熙眼里,这个女人和后宫其他女人都不一样,她不争宠,她能对朝政发表观点,能够帮忙批阅奏折,却没有擅权的心,甚至就算有了儿子,也从来没有为了儿子在他面前要过什么。
这样一个人,无疑符合皇帝心目中所有的标准,时日一久,自然逐渐成为他最看重的女人。
然而现在,也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心冷失望的情绪。赵容熙很明白,这里头既有对他早年偏袒刘海珠,对他处置不公的不满,又有这次对赵与嘉被人陷害的悲痛,两者叠加,饶是刘海月再能隐忍,也要爆发出来。
所以赵容熙非但没有觉得她恃宠而骄,反而更加愧疚。
确实,当年在刘海珠和于淑妃联合污蔑刘海月与侍卫有染的时候,他出于私心,并没有处置她们,只是大事化小,给予两人禁足的处罚,而这种处罚在一段时间之后也就解除了,根本不痛不痒,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纵容,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今日这样,刘海珠陷害赵与嘉染病不成,还跑到建章宫来行刺刘海月,这可是她的嫡亲堂妹!
想及此,赵容熙暗叹一声,柔声道:“先换身衣服吧?”
刘海月淡淡道:“姐姐意欲行刺,妾不得已将她绑了起来,具体发落还要请陛下定夺,让姐姐等久了也不好。”
赵容熙道:“你想如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