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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丝毫不见小,颜千夏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不知道慕容烈怎么样了,千机,我们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他?”
“快了。”千机随口答了一句,颜千夏转身走来,到千机对面坐下,托着腮盯着他。
“怎么了?”被她盯得发毛,千机微拧了下眉,小声问道。
“千机,这次的事是不是特别麻烦?慕容绝和池映梓会赢吗?”颜千夏耸耸肩,轻声问道。
“不会。”千机唇角扬了扬,把茶水和馒头推到她面前,安慰着她。
“千机……”颜千夏还想说什么,只见千机已经低下头开始吃东西,便把话吞了回去,让人不能好好吃饭可是罪过,她拿起粗面馒头,撕了一块儿塞进嘴里,没食欲,可得硬塞进去,她得保持体力,去和慕容烈、晴晴团聚。
一天一夜暴雨的结果是河水陡涨,千机和颜千夏从农家出来,到了河边,却无法过河。颜千夏环顾了一下四周,狐疑地问道:
“千机,去皇陵要过河吗?慕容烈在哪里?”
“我们先去接晴晴。”千机一面说,一面跳下河堤,河边系着一条小船,“下来吧,我们得自立更生,划船过河了。”
“晴晴在河对面?”颜千夏踮起脚尖往河那边看,翻滚的河水吞吐着黄涛,气势汹汹,昨儿还说叶贤妃在城外等她,今天又到了河的对岸,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千机你说实话,为何要带我过河?难道是你也背叛了慕容烈?”她后退一步,抬起袖箭,警惕地看着千机。
千机抬眼看向她,一脸惊愕,“你怎么这么想?”
“那我怎么想?晴晴一定不在对岸,千机,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不会跟你走的。”颜千夏把袖箭对准了千机,一脸冰霜。
千机慢慢站直了腰,静静地看着她,二人僵持片刻,千机终于说道:“城中大乱,三军要求斩杀你,为小皇子报仇,平息天|怒人怨。”
“关我何事?”颜千夏愕然问道,“颜殊月和司徒端霞惹出的祸端。”
“可是现在大家只要求杀你祭天,快走吧。”千机又低下头,要解开小船。
“我不走,我要去找晴晴,我不能自己跑掉。”颜千夏退了几步,掉头就跑。
“千夏。”千机几步跃起,拦住了颜千夏,“不要再固执,他若失去最后的支持,将会大难临头,我带你走,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到底……怎么了?”颜千夏抱住他的胳膊,央求他告诉自己实情。
“慕容绝拿出当年皇后手札,证实慕容烈非皇族血脉,乃魔女之子,如今天下谣传他混我皇族血脉,四处征伐,所以上神降怒大吴百姓,瘟疫,暴雨,都是他的罪过。”千机只有和盘托出。
“荒谬,吴国每年夏天都会下这样的大雨,又不是第一次,这所谓瘟疫,根本就是恨水之毒,是他慕容绝和池映梓为夺天下祸害百姓,慕容烈不如他们心狠手辣罢了。”颜千夏银牙一咬,恨不得立刻冲去宰了这对讨厌的男人。
“没用的,百姓愚昧,只信传言。”千机摇头,紧抓着她的手腕,低声说道:“为平息三军之怒,只好把你献出……要以你火祭上神。”
“是他献出我?”颜千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机艰难地点点头,都不敢看她那悲痛欲绝的双眼。
“怎么这样,怎么可能这样?他不是把我救出来了吗?怎么又要烧了我呢?”颜千夏退了几步,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她坚持这么久,难道就得到这样的结局?
“走吧,追兵若到,我和名花流都会为你殉葬,千夏,求你了。”千机把她抱起来,强行往小船上跃去。
颜千夏像节枯木,任他抱着,耳朵里,脑子里中,全是千机的话,他把她给献出去了,可是这让她如何相信?是因为不记得爱情,所以做出的抉择,还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男人,遇到大难要明哲保身?
可是慕容烈,不用你献出我,我是可以为你死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她侧过脸,把脸埋进了千机的胸膛,听着他扑嗵的心跳声,眼睛却干涩无泪。泪流光了,没有泪了。
“我这辈子,还能见到晴晴吗?”
“能。”千机轻拍她的背,让她躺进船舱,自己拿起了双浆,奋力往大河对岸划去。
河水太过湍急,千机奋力划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了对岸,她躺在船舱里,看着千机的背影,渐渐昏睡过去。
她想回家了,这个世道太乱,男人只要天下,容不下爱情。
醒来的时候,她在一张暖和的床上躺着,身上盖着薄棉被,桌上燃着一盏青铜灯,豆大的火光轻轻跳跃着,不时飞溅起几朵火星,噼啪轻响。
千机靠在桌上睡着,没有红衣的千机,在宽大的土布衣裳下的身躯显得有些削瘦。
颜千夏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穿好了鞋,往桌边走去,想给自己倒碗水喝。
“你醒了。”千机醒过来,仰头看了她一眼,又伸了个懒腰。
每回她落难,都是千机在她身边,这让颜千夏心中充满了感激,她坐下来,看着千机小声说道:“千机,谢谢你,你要不要和我回我那里去?我保证,一定比这里好,不会打仗,不会乱杀人,我们可以做小生意,也能过得很好。”
“好啊。”千机笑了笑,居然同意了。
“千机你真好。”颜千夏抿了抿唇,盯着他这几天急剧削减的脸颊,轻轻地说了一句,美男不美的时候,也有自己独特的味道。
千机笑了笑,扭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这是哪里?”颜千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下滴落的水滴,正滴滴答答地寂寞响起。
“在圩镇。”千机走到她身边,也看向窗外。
“外面局势怎么样了?我的那方子有用吗?”
“正在调集人手,不过药材遭到哄抢,皇城药材紧缺,一时半会儿难以将瘟疫控制下来。”千机低低地说了一句,见她不出声,又扭头看向她。
颜千夏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还和他们有联系吗?”
“我当然要知道局势变化了,大军在边境发生骚|乱,你要知道,皇上的近卫军只有当初随他进城的十万铁骑,这是死士,可是更多的是吴国原本的军队,他们的家人都在遭受瘟疫之灾,心思不在打仗之上,已经被魏国|军队击退三百里,从来兵败如山倒,虽然之前皇上也曾输过,还没打过这样惨烈的败仗。”千机摇头低叹,一脸忧郁。
颜千夏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慕容烈一败再败,完全是从和她好了之后开始。一个帝王,本身要得到方方面面的支持,就像她对权之楚说的那样,需要权谋之术。她以前看电视剧,康熙王朝,一代帝君,哪个不需要玩弄权术的,从大臣到后妃,颗颗都是棋,想当不费脑子的皇帝,除非他老子已经把天下给他打好了,他自己才能安稳地躲在宫里玩几年,可结果会是权臣当道,皇帝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慕容烈本来会把权谋玩得很好,可惜她出现了,她是个多事精,惹得他没办法专心朝政,她记得武侠小说里常有一句话,欲成大事者,必断七情六欲,慕容烈不仅没断,还被她给勾起来了……
颜千夏垂下了嘴角,看来她的坚持是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爱情不能当饭吃,她应该让慕容烈去做他自己要做的事。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颜千夏扭过头来,看着他小声问道。
“过几日,你先养养身子,河这边比那边要安全,等雨完全停了,我们再决定去哪里。”千机沉吟一会,拍了拍她的胳膊,“再歇一会儿吧,我去外面转转。”
“我也想去,看看河水涨成啥样了。”颜千夏拉住他的袖子,千机只好带她出来。
小镇上各家各户也门窗紧闭,所谓的“瘟疫”尚未漫延到这里,这也是千机带她来这里的原因。偶尔有居民顶着蓑衣匆匆跑过,那是通往大河的方向。
“听说了吗,河水又冲垮大堤了,卷走好些人。”没走几步,又有人跑了过来,还在大声交谈,“河对岸还在闹瘟疫,真可怕,千万别传到我们这边来。”
“还听说皇上不是慕容皇族的人,六王爷把皇上围到了皇陵那里,听说还要打过河去,夺回江山,又要打仗了,哎,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们匆匆跑过去了,颜千夏猛地转头看向那几个人,又看向千机,“他们说什么呢?慕容烈被围在皇陵了?”
“造谣!”千机拧了拧眉,淡淡地说道,加快了步子往河边走。
“千机,说实话!他受伤了吗?”颜千夏拉住了他的衣袖,用力一拽,本就破烂的土布衣袖被撕开来,一片白色锦布从袖子里跌落出来,颜千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展开看,上面的是慕容烈的笔迹:
“今将舒舒托付于你,若朕战死,令你陪她寻齐龙珠,送她回家。若朕能生还,会到渭河与你会合。”
“生还……为什么说生还?千机,你之前所说难道都是在骗我?就是为了哄我乖乖和你走?他到底在哪里?”颜千夏拉住了千机的手,急切地问道。
“是,皇上让我这样告诉你,若他不能回来,让你不要再留恋他,他知你性子太烈,只怕一旦知晓他身处险境,会奋不顾身地追随他去,他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代替我做决定?我就知道,他一定不舍得把我献出去……他是不是想起我来了?晴晴到底在哪里,这个所谓魔女之子,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千夏,你不要着急。”千机连忙摁住她,放低了声音,“你和颜殊月生的女儿都是蓝眼睛,当年倾倒众生的魔女轻歌就是蓝眼睛,她突然消失之后,流传出许多谣言,但都不攻自破,慕容烈若是她的儿子,那你和颜殊月生下蓝眸公主就不足为奇了,魔宫中的女子,生女都是蓝眼睛,生男都正常,代代相传。”
“魔宫是什么?怎么除了凰门,还有魔宫这样的地方?”颜千夏诧异地问道,问完又觉得自己无知,天下九分,自然充满了曲折离奇的故事,魔女轻歌若和先帝相爱,悄悄生下皇子也并不稀奇。
“魔宫中人以吸血为生,总之……很是狠毒的一个教派,在江湖上臭名昭著,教主是女子,在九国之中都有分坛,最爱抓年轻的男子回去,三十年前被各大门派围剿,各国官府也派兵剿杀,七天七夜,杀得魔宫寸草不生,可是魔女轻歌却不知去向,江湖各大门派找过她一阵子,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说她跌下了万丈悬崖,就这样不了了之。”
“那就凭我生蓝眼睛公主,就能说慕容烈是魔女之子?”颜千夏瞪圆眼睛,有些气愤。
千机轻吸口气,见雨又大了,索性拉她到了一边的屋檐下避雨。
“先祖的结发妻,崇禧皇后的手札中记明。她在一次乔装郊游中遇上了一位貌美少妇,正被恶霸追打,要强抢回去,她怜这女子柔弱,随救起她,带回宫中作伴,皇帝看中少妇,一夜临幸,生下皇儿之后,少妇不肯留在宫中,此时太妃产下一子,却不幸夭折,这位皇子便被过继予太妃抚养,因为是同一夜生产,少妇又自称是有夫之妇,崇禧皇后怕传出去有损天颜,便将此事捂下了。老妖后是后来进宫的,并不知晓内情。”
“那也不能证明慕容烈就是轻歌之子。”颜千夏咬了咬唇,轻声说道:“这是借题发挥,借机发难,小人行径。”
“这就是权谋。”千机低声说道。
颜千夏垂头不语,她看过明史,看过《张居正传》,里面说得特别透彻,政|治就是脏的!想取天下,就得得民心,想要得民心,就得有得让别人失民心。
慕容烈当初登上皇位,不也是靠威武铁蹄踏进皇城,又对旧臣恩威并施吗?
“千机,你去帮他吧,我一个人不要紧,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颜千夏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说道。
“我接受王命,要以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我不会离开你。”千机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微弯了腰,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也不会有事,他是见过的最有魄力和胆量的男人,他并未被困在皇陵,而是带人去偷袭慕容绝。”
“那不是更危险?”颜千夏背一紧,慕容绝如今风头正劲,又高举着正牌皇子的王旗,只怕呼声正高,士气正涨。
“信他吧,只要你好好地,他便能好好的。”千机松开了她的手臂,看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