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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歌,是上山狩猎的好时机。
以往跟着长辈去瞧过,当真好玩。难得她的箭又精准了许多,却没能派上用场。
“对哦,雁雁。”柳定泽低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柳雁竖起耳朵,“四叔你说。”
“我娘要给你哥哥姐姐还有褚阳买马了,等过了月半就去挑马。不过呀,没你的份。”
柳雁眨眼,“为什么偏偏没有我的份?”
柳定泽说道,“因为我娘说你现在不好好绣花却总练箭,她是说不听的,要是再给你一匹马,一定更顽劣,到时候太厉害,文臣压不住,那就只能嫁武将。然后呀,又像你娘那样,一不小心就得一个人待在家里。到时候你姥姥家肯定恨死我娘,所以我娘就偷偷的准备给你哥哥姐姐买马,还不让你知道。”
柳雁颇为不甘,她也有好好绣花的,而且绣的花可好看了,哪里会有他说的那样不济。可祖母都这么决定了,她难道又要伤她老人家的心?可心里又憋得不行,一想不对,“那四叔你怎么告诉了我呀?”
柳定泽嬉笑道,“因为你四婶跟我说你是好苗子好姑娘,要四叔多疼疼你。而且要是到时候就你没马,一定会哭鼻子的,四叔是好叔叔,不想让雁侄女哭。”
竟然无意得知四婶夸她是好姑娘,柳雁受宠若惊,那冷冰冰的四婶从来不夸人的,连郑先生都夸她聪慧,虽然总是一脸不情不愿,可好歹夸过呀。她“哦哦哦”地应声,竟欢愉了些。
“可雁雁真是好苗子么?”柳定泽摇摇头,“要是雁雁是好苗子,怎么还在小班,芳菲当初比你还小两班,现在都在小满了,比雁雁还大两班呢。”
柳雁意外道,“堂姐又跳啦?”这四年来她中规中矩地升着班,柳芳菲倒是一年一跳,如今开学,竟跳上小满班了。
“是呀。”柳定泽对这个女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是比不上柳翰对自己亲近,自己怎么好好对她,她都像是住在他们院子的客人,喊他父亲,不喊他爹。喊他媳妇叫母亲,也不喊娘。一点也不像雁雁那样黏着他二哥和二嫂,“别人都说雁雁聪明,可是芳菲如今比你还聪明。”
柳雁撇撇嘴,一点也不想点头。柳芳菲确实勤奋,简直赶得上那要考科举的士子了。只是人家要用五年来学的东西,她不用五个月,甚至更短,可她懒。舍不得将余暇花费在那上头,可饶是如此,郑先生在去年腊月就跟她说过,她要是愿意,明年开春她可以直接送去立冬班。
夫子是跟班而上的,从惊蛰到春分到踏青到谷雨,都是他做先生。柳雁瞧着先生那巴不得把自己丢给老夫子教的殷切眼神,她断然摇头,“不走,先生挺好的。”
所以等七月回去,她就升到小满班了,然后继续对着先生。
柳定泽自觉正义地通风报信后,想到媳妇可能回来了,又跑回自己院子去。可进了院子,却没看见媳妇,等又跑回聚香院,雁侄女也回房用功去了,让他好不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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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明日书院不授课,今日放堂早些,柳芳菲见天色尚早,想回家见见母亲,已经很久不曾跟娘长谈过了。只是祖母不喜她回去,自然不能让柳家人知道。她便跟下人说要去同窗府上做客,到了途中下车,让他们侯在这。自己从小巷里拐回家。
家门如往常那样紧闭,门前巷子窄小,跟柳家的全然不能比。只是柳芳菲更喜欢这里,柳家于她而言,不过像客栈。她敲了敲门,不一会下人开了门,见到她略显意外,“姑娘怎的不先让人来通报一声?”
柳芳菲听后看了他一眼,“这里是我家,还要通报什么?”
下人弯身赔笑,迎她进来,“是夫人吩咐的,小的怎敢说这种话。”
柳芳菲听着更觉心头不悦,娘亲为什么对她见外了?难道也把她当柳家人?不过想想也是,柳家只要他们兄妹二人,而不要娘亲过去,心里肯定不舒服的。连带着连他们兄妹也看不顺眼了。这样一想心里安定了些许,“我娘呢?”
“夫人还在房里歇息。”
柳芳菲心中奇怪,这都傍晚了还在休息?她忙问道,“身体不舒服么?”
下人笑了笑,“许是吧。”
柳芳菲恼了,“你们真是过分,我娘给钱你们,你们却不尽心服侍。”
下人只是赔笑,并不辩驳。让柳芳菲更是心气不顺,就该像两年前那样,将这里的下人全换了,全请新的来。
因担心母亲,她走的步子极快。一路过去只看见在大堂打扫的丫鬟,家里有四个下人,竟全都在前院。她气恼不已,快步跑到母亲房门前,抬手要敲门,谁想里头却传来嬉戏声音,靡靡之音传入耳中,哄得她愣在原地,手也突然没了力气。
这种声音她并不少听。
当初还住在茅屋时,只要一有陌生男子来,她就常和哥哥被母亲赶到外面。
她知道这是什么,以她所学的词来说,那便是有人在做苟合之事。
她冷脸退了两步,站在房门前,盯着这门,恨不得烧了,也恨不得将里头的人也烧了。
也不知是站了多久,那声音终于静下。却还不见人出来,又过了许久,才听见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先出来的是个面庞俊白高瘦男子,瞧着年纪,比她母亲还要小。郑素琴随后出来,面上绯红,美眸含光,十分娇羞。
柳芳菲看得血直往头顶冲。
男子先瞧见了她,诧异,“这小姑娘是谁?”
郑素琴脸色一变,往那一看,面色已是苍白,冷声,“你在那站了多久?”
柳芳菲咬牙没答。男子低头细细看她,笑道,“好个漂亮姑娘,跟你一样,日后定是个美人儿……”
不等他说完,郑素琴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女儿。”
男子笑得尴尬,不好再捉着她的手,声音温柔得很,“我改日再来看你,记得时辰给我开小门。”
郑素琴摆摆手,让他走了。
柳芳菲见男子不敢多言便走,就知这人跟母亲以前的男人不同。以前那些男的,冬瓜裂枣,肥头猪脑的模样,对母亲也是污言秽语,下流极了。可他却生得俊朗,还对母亲客客气气的。她能想通的只有一点——往日母亲要靠男人赚钱,而今是母亲给钱这男的。
郑素琴见她像黑脸神站那,沉声,“以后不许随便过来。”
柳芳菲咬牙,“你把爹爹养你的钱,拿去养别的男人!”
郑素琴愣了愣,抬手要掌她的嘴,一想要是打伤了让柳家人瞧见,问起缘故,将她的事捅出来怎么办,这才收手。撇撇嘴说道,“难不成你要娘守活寡么?老娘可不想立个贞洁牌坊。这本就是你爹欠我的,娘拿去享乐有何不对?”
“娘。”柳芳菲急得要哭出声,“你怎么能对不起爹爹?”
她不肯叫柳定泽爹,可并不代表她不承认这人是她爹。况且……他当真待自己不错。想到娘亲竟这样背弃父亲,她就觉得难受。
郑素琴冷笑,“爹?他是你爹,不是我丈夫。柳家没将我当人,那我为何要替他们守贞洁。这银子,是他们该给我的!”
“你要用便用,女儿不曾拦过你,可如今你太过分了!礼义廉耻娘你懂吗?”
郑素琴勃然大怒,“礼义廉耻?在书院念了点书就跟娘说教了,你就不怕遭雷劈么?娘若是懂这些,你早饿死了!你总会瞧不起我的,那倒不如现在就断了关系,做你的柳家千金小姐去,娘就是这么下作,不会改了。你瞧不顺眼就找那死老太婆说去,娘立刻吊死给你看!让你干干净净的做大小姐。可你别忘了,你就是个青楼舞姬的女儿,一辈子都是,哪怕我死了,你也是。想撇清这关系,下辈子吧!去投个好人家,不要跟着娘这种不知礼义廉耻的人!”
字字似带血带刺,柳芳菲怔神看她,泪滚面颊,“女儿瞧不起娘,女儿也知道您受的那些苦。可是娘……如今不一样了,您不用再受苦了。哪怕您不能进柳家门,我和哥哥还是会疼您的。可如果让柳家发现这事,肯定不会轻饶您的。娘,您听女儿的劝吧。”
郑素琴风流快活惯了,往日是不情愿赚这脏钱,她又能有什么本事?
可如今她有了银子,总想着将当年的不情愿以别的方式泄恨在别人身上。这也改不了了。不过女儿说的没错,要是让柳家知道,她就没这安逸日子过了。
惊怕下人听见,她拉着女儿进了屋里,关上门,软了声音说道,“娘听你的就是,哭什么。”
柳芳菲睁着泪眼看她,“当真?”
“自然是。”郑素琴笑笑摸她脑袋,又抱了抱她,“别哭,让下人听见多不好。”说罢抬手给她擦了泪,又洗了脸帕给她抹脸。
柳芳菲是信她的,骗她做什么?无论如何,总算是不觉得那样难受了。
“对了芳菲,四太太的茶喝完没?”
柳芳菲拿着帕子擦净脸,“约莫快喝完了吧。”
“娘说什么来着?让你好好看着,要是没了就来拿呀。”郑素琴走到窗台下,打开木箱子,从里头拿了个铁罐子出来,倒了许多茶叶在纸包里,折得很是齐整,“记得拿回去。”
“嗯。”
“还记得娘跟你说过的话么?”
“记得,这是芳菲送她的。”
郑素琴笑道,“对,你呀,身为女儿,要好好孝敬她。她不是说这茶香,喝着可安神么,你可得上点心,别让她觉得你疏忽了。这茶不能断,可不能让别人去添茶叶,挡了你的孝心。”
柳芳菲抬头看她,“她不是我娘,我也不是她的女儿,我只有娘你一个。”
郑素琴拿着铁罐子的手势微僵,柳眉轻微高扬,面上依旧带笑,“娘也只有你一个女儿。”
柳芳菲心下欢喜,真想留在这。可郑素琴不许,天色还没黑,就让她拿着纸包回去。嘱她定要放方青的茶罐子里,别忘了。
柳芳菲拿着茶叶回到家里,去跟老祖宗请了安,才回院子,很是不愿地敲了方青的房门。可开门的却是柳定泽。见到他,又想到母亲红杏出墙的事,竟羞愧得说不出话。
柳定泽蹲身问道,“芳菲你怎么了?翰翰早就回来了,你去哪玩了呀?”
柳芳菲不敢和他说话,把茶叶塞他手里,“给母亲的。”说罢就走了,像逃跑一样。
女儿还是不亲自己,柳定泽略觉失落,没法习以为常。他拿着茶叶进屋,找了找见茶叶罐子放在桌上,过去想装好,让媳妇夸一夸他。谁想步子没走好,整个人往前倾倒,手里的茶叶像飞雪哗啦飞散出去。
柳定泽摔了个大跟头,脸和鼻子都撞伤了,疼得他捂脸趴在地上缓了许久才爬起来。手撑在地,只觉有东西刺着了手,挠挠头往旁边看去,吓了一大跳,“茶叶!”
散着幽幽茶香的茶叶散了满地,他想偷偷捡起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放回去。可是想到这是给媳妇喝的茶,这么做太缺德了。但他不想挨骂……万一媳妇说他毛毛躁躁的怎么办?而且这是女儿送的,一定会挨骂的吧?
苦恼了好一番,柳定泽还是没那个胆子,干脆速度扫起来,全埋在屋里的花盆里,又拿茶杯捣碎,就好像在花盆里放了什么细小枯草。毁灭证据后,这才放心,高兴地跑去洗手。出去后又让常六去买一大包茶叶,放满茶罐子。
做完这些,柳定泽觉得自己可聪明了。可惜不能告诉媳妇,否则得挨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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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柳雁不能外出,所需东西都交由知她喜好的管嬷嬷买。这日柳雁想吃寺庙斋菜,管嬷嬷便去那领。只是没熟人,怕去晚了领不到。柳府的单嬷嬷知道,说她有认识的,便一起去。果然没等片刻,就领到三盘上好斋菜。
往回走时还未过午时,日头瞧着十分好。
“做主子就是好,想吃什么都行,吃好住好,会投胎呀。”单嬷嬷说这话略有酸意,想想她的孙女,这日子根本没法比。
管嬷嬷不喜背后议论主子,敷衍说道,“主子命好。”
两人从巷子出来,前头却都是人,只见街上有一列红如胭脂的队伍挑着喜盒过去。旁人推挤,差点没将管嬷嬷手里的食盒给打翻,忙双手抱着护住,“是哪家新人成亲么?”
单嬷嬷比她高上许多,稍稍垫脚就瞧见了,“是下聘吧。”
“下聘也这么大阵仗?是哪家?”
单嬷嬷又瞧了几眼,好奇非常,钻进人堆中打听了一番,这才出来,发髻都要挤乱了,“是苏厉两家定娃娃亲呢。”
管嬷嬷毕竟是大世家的下人,对朝廷官员也知晓一二,问道,“可是左相的独子?还有厉将军家的姑娘?”
“可不是。”
说到这个管嬷嬷就明白为何只是下聘就这么大阵仗了,苏公子的爹是丞相,厉姑娘的爹是一品大将,两家联姻,别说下聘如此隆重,就算是让媒婆去说亲事,只怕也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