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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公子贯注弹琴,浑似没听到众人的话。
琴音清绝, 悲苦中透出一股愤意。
谢琅不谙音律,竟也听得为之一颤。
阿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目中溢满爱怜。抬首狠狠瞪了谢琅和雪飘飘一眼,冷哼道;“阿瑶想问谢大侠,那谁又亲眼目睹证明凶手是我冷弟呢?”
雪飘飘脸色沉了下来:“人全都被杀死了,你还敢问这句话。除了他又有谁又会害龙叔呢?”
“笑话,雪家作了那么多孽,谁知道你们外面还有多少仇家呢?”阿瑶一抖披肩,目光闪烁:“你们自已害死龙二,好嫁祸给我冷弟也说不定呢?”
雪飘飘和慕容典典同时色变。
阿瑶玉脸掉向雪谢二人,语气转为淡然:“二位不知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天下想打这天下第一美女主意的人多如群蚁。雪行义和雪小竽即已死了,接下来最大的阻碍便是雪家这精明能干的龙管家。龙二现在也去了阴世,剩下的雷三和江四都不足为患了。”阿瑶转了一个圈,盯着雪飘飘,嘴角浮上一丝嘲讽:“所以,龙二之死的根本症结很可能就出在你自已身上。”
几人同时一呆,冷公子手里的弦“ 铮”的断了一根。
谢琅捉摸着阿瑶的话,眼光从一个人脸上转到另一个脸上,若有所思。
因昨晚饮了太多的酒,谢琅刚刚躺下片刻就被抚琴唤醒,至今头还有些发沉。他还未来到及去查看尸体,闻知雪飘飘已持剑赶来,便折身而返,在半路上迎上了她。当听到龙二猝死的恶耗,再听说同屋几人全部被杀,谢琅自是激怒到了极点。此刻,他方觉如此就把杀人凶手这个结论下到冷公子身上不但为时太早,也缺少证据。何况私底下,谢琅实在不能相信冷公子能下如此毒手。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冷公子脸上,凛声道:“我在问你最后一遍,龙二哥之死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冷公子的声音听起来冷淡而疲倦:“是与不是在你心底又有什么分别。”
谢琅剑目精芒一爆,手攥起又放下,回首对雪飘飘道:“我们先回去。”
雪飘飘一脸不明所已,不知所措被谢琅带走。
阿瑶轻轻吁出一口凉气。
慕容典典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两串泪珠滑落下来。
谢琅俯身细察地上的几具尸首,沉重的讲不出话来。
两个孩子一个倒在床上,另一个则半倚在床头。旁边一个中年妇人趴在他一侧,看情形分明是要扑过去护住孩子。一个男子则跌靠在门槛上。
在跨进另一间屋,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仆地而倒,拐杖滚到了一边。
五人都是心脏中剑,只有少许血渗出,所捏拿的位置丝毫不差。显见凶手剑法高明之极,而死者脸上都未现出痛苦之色,看样子还来不及呼喝惊怕,便在顷刻之间同时毙命。
谢琅愈看心愈缩成一团,他和冷公子多日在一起,所以对他的手法,用剑的角度和刺入的位置有着深刻的了解。此刻,察看了几人身上的伤口的大小,想不出还有第二人使这种剑,用这种手法。
待来到龙二的尸体前,见他则是眉心一点红痕,一道极细的血迹已经干涸。一张脸惊骇而愤怒,令人不忍卒睹。谢琅慢慢掩上他的怒目,四婢已哭成一团。
一旁的雪飘飘募得抓住他的手臂,惊呼道:“谢大哥,你看。”
循着她的声音望去,一点蓝色跳到他眼里,谢琅不禁大为动容。他慢慢掰开龙二的手,盯着龙二青白的手心里那一角蓝色的布条,剑目里溅出两簇愤怒的火焰。
黄昏
竹林迷离
秋意弥漫
冷公子负手而立
身影萧索而孤寂
天边那一抹斜阳
宛若他苍白的面上那一抹忧伤
院外传来脚步声,有人问道:“请问一位姓冷的公子是住在这里吗?”冷公子缓缓回过身来。
“有人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来人呈上一张信笺。
接过信笺,冷公子眼睛微微一跳。
他轻轻打开信笺
三日后 戍时
风之谷,断魂崖,
吾将在此恭候冷君,
为亡于君之剑下之冤魂索回公道。
谢琅
冷公子面无表情的望着这张纸笺,不知过了多久,阿瑶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冷弟,我已买下两匹好马,明日我们便离开这镇子了。”
冷公子双手轻轻张开,晚风吹过,那张信笺化作片片雪花飞旋着坠入这无尽的夜色。
他缓缓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第二十一章 决 斗~
谢琅刚刚踏入谷口,冷公子的背影便旋进他的视线里。
初秋,已近黄昏。
即将西沉的落日正发出一道道眩目的光,冷公子面向天空,一袭斗篷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如一叶风篷正举的风帆,飘拂在金光闪烁、五彩绮丽的海面上。
谢琅抬起的脚不由得轻轻放下。
此刻,一轮红日半映在夕阳里,冷公子苍白的面孔已被斜阳涂成柔和的蜜色。那冰冷的眼睛,仿佛已泛起一层淡淡的暖意,映着这满天的彩霞,那挺直的鼻粱和抿紧的嘴巴,现出一幅优美无比的轮廓。
望着沐在霞光里的冷公子,望着这个溶进天空和大地的蓝色身影,谢琅忽然觉得震动。
长期的孤身漂泊,使谢琅忽然感到这冷冷外表下隐藏的那颗炽热的心,忽然读出这悄悄融化的那冰雪般的眼睛。
四周,空旷如野,
只有风声,呼啸着从天际划过。
天与地在这夕阳里交融出一副自然的图画。
面对这一幕,谢琅只觉得所有的爱、恨、忧、怨都已被洗涤的干干净净。
两个静静的身影,静静的望着天空,直到太阳变成一个红色的圆晕,悄悄隐到连绵无尽的山峰后面。
冷公子这才轻轻道:“你来迟了。”说着缓缓转过身来。
依然是那张苍白的面孔,依然是那双冷冷的眼睛。
谢琅怔一下,怀疑刚才那一瞬间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冷公子凝目望着一步步走近的谢琅,目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颜色,轻声道:“你打算取消此役了。”
“冷君何出此言。”谢琅一诧。
冷公子顿一下: “因为……因为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杀气,甚至连你身上的剑气也荡然无存。”
谢琅一怔,随即苦笑。
冷公子目光一暗 :“你到底还是不肯放弃,也罢,我们另行择期便是。”
“为什么”。
“为什么?”冷公子打量他一眼,摇头道:“今日你断然胜不了我的,你原本带着别人的仇恨和死亡来替对方用剑讨个公道,但此时你哪里还有一分的仇杀、血腥和恨意,所以这场决斗,没开始你已输掉了一半。”
“是吗?”谢琅喃喃道,他忽然觉的今日的冷公子有点异样,那副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冷似乎变的遥远起来,是因为这落日、这大地、将彼此的敌意冲淡的消失贻尽吗?
谢琅顿一下沉声道:“那你又为何不把握这机会呢?这一战,如果你胜了我,不但可以令我不再插手你和雪家的恩怨,更可以江湖上功成名就。”
冷公子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功成名就,我从未想过。我才不稀罕什么名利,为争个什么劳什子第一,打打杀杀,背着一个虚名,死了又带不走。每天里还要提心吊胆,唯恐别人胜过自已,这样活着又有什么趣味。”
听了这话,谢琅大喜,忍不住伸手用力拍着冷公子肩膀道:“讲的好,我象你这般大时便看不开,整日里背着把剑与各大门派比武争锋,非要在武林中立个名次。到后来看开时,剑下已伤了不少人。大丈夫应志在四方,手中剑管天下不平之事,却又争什么虚无的名利。唉!想来真的惭愧。”说着,脸上现出悔意。
随即又是朗声一笑:“你看我,竟还这般不化,做了便是做了。怎样想、怎样悔也还是做了。活在这世上,谁能无错,错了改了重新做人便是。”
冷公子望着他不说话。
谢琅微惊,刚才那一刹那似乎又回到当日两人共同迎敌,心心相悉的光景,眼前这人仿佛是自已出生入死的知已,想到此,心中的敌意更是淡了几分,他叹口气:“你不肯和我决战,难道只是因为看到我没有杀气,已失掉一半先机,是以才不想占这个便宜是不是。”
冷公子摇摇头:“刚出梅岛的时候,阿瑶就告诉我,在江湖上胜者便是王。在你的敌人和对手面前,千万不要管什么规矩,讲什么信义,更不必有什么仁人之心。若有优势和先机,便一定要抓住。否则,倒下的便是你。”
听了这话,谢琅面露不屑,哼道:“阿瑶姑娘教给你的倒不少”。
冷公子的目光里也露出困惑:“我有时也觉得阿瑶有些话讲的不对。但她告诉我,这世上有很多表面仁义像雪行义那样的小人。如果你和他们讲道义,并存有仁人之念放过他们,日后终有一天会被他们从背后暗算,致你于死地。与其如此,还不如痛快些。宁可作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胜过做这种伪君子小人。”
谢琅暗暗摇头。虽然觉得冷公子的话虽非全无道理,但未免太过偏激。难怪他行事总是乖张无常,有阿瑶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的人左右着他,有些事做的大悖常理,也不足为怪了。这些日子两个人朝夕相处,已感觉到他性情纯良的一面,虽然性子冷漠之极,但为人却并无机心。心念之此忽然想到莫非龙二之死又是受阿瑶的指使。
想到此际,谢琅吸口气问道:“冷君对阿瑶姑娘的是否一向言听计从?象此刻,你觉得这一战对我不公平,所以便要放弃。但是换作阿瑶姑娘,定会要你抓住这个良机,先行下手的。如果她此刻要你趁机夺先,就算你心里明知不对,是不是也要遵循她的指示呢?”
冷公子摇摇头。慢慢转过脸,看着远方慢慢逝去的斜阳,迟疑一下道:“如果换做别人,也许我会。但对你,我是永远永远都不会这样做的。”
这句话落到谢琅耳里,一愕之下又不自禁的感动,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原本是约了冷公子和他决斗,但看他的意思分明没有一丝这样的念头,可是,龙二和那一家五口就这样白白死掉不成吗?
一刹之间,谢琅真的搞不懂冷公子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在阴阳洞和小岛上,数次他和自已一同救人,置生死与不顾,但他怎么又能对几岁的孩子下得了手,做出那般令人发指的事情,难道只因为仇恨。
谢琅注视着冷公子,象是要穿透他的内心,冷公子被他盯得垂下头去。谢琅咳了一声问道:“阿瑶姑娘呢?怎么不在这里。好象她从未离开过你身边似的,来时我还在想,今日我若胜你,只怕走不出五步,便被她毒死了。”。
冷公子抬起脸缓缓道:“她不会来这里,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场决斗。”
“为什么不告诉她。剑下无情,一个闪失,也许便再也见不到……。。谢琅说不下去了,他发现自已犯了一个错误。
果然,冷公子目光一跳,轻声道:“因为阿瑶知道了,不管胜负如何,她决不会让你活下去。”讲到这,脸上又现出奇怪的神色,一字字道:“因为不论是你杀了我或我伤了你。她都不会放过你。”
谢琅只觉此话甚不通情理,一时又想不通是哪里不对。
说完此话,冷公子嘴角浮起一缕嘲意,淡淡道:“我差点忘了。这场决战,你原本便是打算取我性命的。”
想到那一家五口死时的惨状,谢琅的心慢慢硬下来,他望着腰间的剑柄沉声道:“剑本无情”。
冷公子冷笑数声,愤声道:“好一个剑本无情,好一个侠风义胆。你已认定那些人是死于我手,自然是不肯放过我这杀人凶手了。”
谢琅一怔,想起那日冷公子冷淡中也是透着深刻的悲哀和激愤,那眼神里的无奈令谢琅怎么也忘不了。他忽然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了,但那剑伤,龙两手里的那一条蓝帛,除了冷公子,又怎么会有第两个人呢?
震动下谢琅道:“如果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证明当时不在现场,我会考虑再调查此事,去追查幕后真凶。”
“解释,我为什么要解释。”冷公子昂声道:“你当时并不在场,却从头到尾认定是我做的。你要用你的剑为别人讨一个公道,但谁又给我还一个公道呢?”
谢琅语气沉重起来:“我已看过了死者身上致命的剑伤,实在想不出这在这镇上的武林群豪中还有第两个人使得出这种剑法。正如雪姑娘所讲,还有谁会有更好的理由去杀龙二呢?何况昨晚除了你没有去喝酒,大伙都已醉得不醒人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