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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秦思思一拍桌子,喝道:“枫儿,你欠揍了是不是,你们家是你们家,扯上我算什么?”
见秦思思色变,列云枫才觉一时失言,方才心中喜悦,就忘了秦思思的忌讳了。
澹台梦笑道:“阿姨,枫儿这话也不曾错,爹爹膝下无子,就我和盈儿两个,生养之恩,哺育之德,身为人子,皆应感戴回报,何分男女?将来爹爹自然是我们姐妹孝敬奉养,阿姨不在我们家颐养天年,还要去哪里?”
她轻言浅笑,秦思思立时无语,澹台梦的话说得儒雅,秦思思还是听得明白,言下之意,就算她不会和列龙川重续前缘,也会和澹台玄再结鸳盟,无论是她是列云枫的姨娘还是师娘,都注定了和他们是一家人,这个话,她实在不知怎么去接。
不过,秦思思还是颇为欣然,尤其列龙川把那只玉镯给了汨罗,那是老夫人唯一的遗物,列龙川视为传家之宝,按照规矩,只能传给长媳,秦谦执拗难驯,列龙川却没有介怀,思思就放了一半心,只要列龙川肯出手,就是九牛拉不回的人,最后也会心服口服。
列云枫看着汨罗手腕上的玉镯,听风阁中虽无外人,也不便多问,只是向列龙川道:“爹爹吩咐枫儿思过,枫儿愚钝,可悟觉者十之二三,浑噩不解之处,还请爹爹教诲。”
这话听来,仿若寻常客气之辞,列龙川却知道是列云枫有话要和自己单独说,他只是点点头,然后道:“这次远来图苏,皆为两件事情,第一是敬敏小公主私自离宫,别人之言,公主未必肯听,所以圣上令我前来寻找,根据探报,公主行藏我已了然,她们现在身有微恙,但无大碍,我会派人护送公主回去。另一件事有些棘手,而且我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劳烦你们援手相助。别说身为我们列家的人,就算是身为人臣子民,也该竭心竭力,义不容辞。”
他最后这句话,是说过秦谦听,秦谦焉能不晓,不由得冷冷地:“王爷不用旁敲侧击,,秦某姓秦,与你列家无关,不过秦某就是没沾过列家的恩惠,还是本朝子民,为国出力,责无旁贷。”
秦思思一听这个口气,火就腾地上来了,列龙川示意她不要出头,然后淡淡地:“秦公子所言不错,可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涉及国家根本,黎庶安危,秦公子既非列家之人,列某不敢以此要事相托,请秦公子回避!”
秦谦可没有想到列龙川会出此一招,干干脆脆就要赶他出去,立时僵住了,愣愣地站在那里。
虺蟒眈眈欲擒龙
列龙川面沉似水,不怒自威,坐在那里,目光如炬,只盯着秦谦看。
大家也都看着秦谦,只是每个人的表情略有不同,秦谦愣愣地站在哪儿,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能劳烦得动列龙川亲来图苏,绝对不是寻常小事,尤其图苏的驻军将领也来过分舵,和卫离也接触过了,秦谦也感觉到事态严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理,而且听卫离意思,一定会卷入其中,绝不会坐视不理,他自己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尤其他的母亲妻子,还有弟弟朋友,都会为此事奔忙,他怎么能单单跃出局外?
现在列龙川毫不客气地赶他出去,秦谦始料未及,他以为列龙川会摆出父亲的架子来教训他,他也准备好了和列龙川据礼抗争,可是没有想到父亲会有此一招。
不能走,走了自己就输了,尽管事情出乎意料,秦谦还是打定了主意,这道门,他是打死也不能出去。
列龙川沉声道:“秦公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想来秦公子对我们列家的事情没有兴趣,列家的事也不敢劳动秦公子,得罪之处,悉请见谅,请吧!”
秦谦脸色涨红,却强横不起来,列龙川的口气不容置疑,逼得他手足无措,要想留下来,只能低头认错,秦谦心有不甘,而且他就是认了错,列龙川又怎么轻易放过他,何况秦谦觉得自己没错。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列龙川说过的话,他绝对不会忘记。他最不明白的是,母亲秦思思为什么会突然原谅列龙川,其中必有缘故,但是为什么一直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母亲,却不告诉自己当初的真相?既然自己是他们的儿子,还需要隐瞒什么?还是列龙川不让母亲说出来?难道他在列龙川的眼里,就不值得信任?
只是现在,他低头寻想该如何留下来,列龙川的厉害他才刚刚领教,不知道后边还会想出什么法子对付他,秦谦既有不甘,又不免有些气怯,心情复杂,还苦于应对。
更可气的是,在场的人都不说话,秦谦咬着嘴唇,心里暗道,我就不出去,你又能怎么样?
他的心思,列龙川已然看穿,然后吩咐章岳路:“岳路,请秦公子出去。”
章岳路应了一声,过来向秦谦一抱拳:“秦公子,请吧,别让章某为难?”他和秦谦也是旧识,说话的时候,向他是个眼神,那意思是要他识些时务。
居然真的派人来驱赶自己,秦谦心一横,跪下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爷为何挟私报怨,不许秦某为国效力?章岳路和海无言也不是列家血脉,为什么他们也可以参加?”
列龙川哂笑:“他们是我麾下部将,身为军人,就是要保家卫国,这样的事情,他们岂能置身于后?”
秦谦马上道:“好,秦某也要投效到王爷麾下,入伍从戎,不知道王爷敢收吗?”
所有的人都在一旁,看他们父子较量,秦谦是执拗倔强,列龙川高深莫测,只是父子间的矛盾,还是由他们自己解决为好,所以大家都暂时沉默,没有插言。
见儿子到了这个时候,还和列龙川分庭抗礼,不肯低头,秦思思就要起身,列龙川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笑道:“秦公子立志报国从戎,本王深感欣慰,哪有不允之理,只怕秦公子会后悔。”
秦谦哼了一声:“大丈夫一言九鼎,出既无悔。”
列龙川点头:“投军入伍,须有里正记名,报于官府,并登记造册,送至新军司分编派部,不过非常情形,另当别论,本王就收下你,秦谦,现在本王命你,马上出去!”
秦谦气急,没想到列龙川还是一点情面也不留,指着列龙川愤愤地:“你,你故意戏耍我!我还当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其实,你,你……”
列龙川脸色一沉:“放肆,即为军人,须知上司命令,要严格服从,你新入伍,寸功未立,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兵卒,有什麽资格参与此事?岳路,你告诉秦谦,抗令不遵,斥骂长官,该受何罚?”
章岳路看看秦谦,一脸无奈,抱拳道:“回王爷,抗令不遵,斥骂长官,初犯者杖二十。”
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列龙川平静如水,淡淡地:“打!”
当着这么多人,要他趴在这里挨打,也实在太丢人了,不过秦谦有自己的犟脾气,反正就是打死也不走,不就是要自己难堪吗,想逼退我没有那么容易,想要我认输更没有那么容易。秦谦虽然也犯了执拗的性子,可是他不糊涂,他也感觉到父亲列龙川端的厉害,现在不是他据礼抗争的时候,别打完了再轰他出去,这顿打挨得岂不冤枉,所以他干脆低头不语。
章岳路哦了一声,然后单膝跪地:“王爷,末将来得匆忙,没有携带刑杖,请王爷恕罪,不如,不如等到回营的时候再补刑吧?”
列龙川道:“这里是长春帮的分舵,凡此江湖门派,自然设有刑堂,刑堂之上,自有刑杖,军令如山,岂可轻勿?章岳路,你要蓄意包庇,一同受责。”
章岳路不敢多言,转身下了听风阁去借刑杖。
看到列龙川动了真格的,秦思思有心软下来:“龙川,谦儿虽然应该教训,现在也不急于一时,你方才也说了,有要事要办,我们先办正事儿要紧,等办完了正事,有的是时间再办他,秦谦,父子天伦,不容忤逆,当初的事情,你不知究竟,枉自衔恨,实在该打,你要明白,你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你,你的事情,没有完全告诉我们这些长辈,我们也没有必要完全告诉你,如果你连这些话都听不进去,你也不用认我,我也认不起你。”
秦思思虽然没有疾言厉色,可是这话说得也很重,秦谦低头道:“娘,我没有说不认谁,是王爷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孩儿已经恭领了。”他的话,还是有几分负气,不过口气已经软了下来,横下心来任由列龙川笞杖就是,反正他就是不走。
没想到章岳路又急匆匆地进来,抱拳道:“王爷,末将一下这听风阁就遇到卫帮主了,末将向卫帮主借刑杖,卫帮主说了,他们刑堂从来不刑责弟子,只是做为处斩奸细贼佞之用,板子棍子没有,鬼头刀又好几把,都是新磨的,特别锋利,问末将借也不借,末将想自己这里有佩剑,就不用借刀了,所以末将向王爷复命。”
他话未说完,引得众人皆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列龙川哼了一声,知道章岳路遇到卫离是真,大约他把事情也告诉了卫离,这番话,打死章岳路也想不出来,一定是卫离传授给他,卫离心思缜密,一定亲自守护后园,防止有人闯入。
卫离的聪明干练,决毅果敢,深得列龙川赞赏,他也不是真的要打秦谦,不过是教训教训他,于是顺势道:“既然如此,秦谦,你回到军营后,自己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杖去。”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秦谦从心里松了一口气,含糊地应了一声:“是。”
未等列龙川说话,栾汨罗忙福了一福道:“爹爹,大哥虽然现在不姓列,不过爹爹将汨罗视如女儿,大哥当然也不是外人了,爹爹海量汪涵,自然担待大哥冒犯之处。”
栾汨罗为人一向温婉,虽然聪慧,却无机心,方才她也担心着急,却不知道怎么劝阻,而且秦谦既然说是投军,那么这就不是简单的家庭纠葛,而是军中事务,秦思思和澹台梦都不肯多言,她自然不好上前。恰巧章岳路回来这番话,栾汨罗机灵一动,才想到说这番话来。
列龙川笑道:“你不提醒,为父倒真的忘了,这么说,秦公子还真的不是外人,”他说着话,话锋一转,根本就不在理会秦谦“这第二件事情,也是为了寻找一个人,这个就是邠国的皇太子墨小白。”
墨小白?
海无言始终跪伏在那里,没有列龙川的命令不敢起身,他本是列龙川的部将亲卫,三年前私自离开了列家,再也没敢回去,列龙川治军治家都很严厉,所以海无言是待罪之身,现在听到墨小白三个字,忽然想起自己见过这个人,连忙抬头道:“王爷,无言见过一个人自称为墨小白。”见列龙川没有喝止,海无言道:“王爷,无言知罪,愧对王爷,军法家法,悉甘领受,请王爷息怒。”
看了他两眼,列龙川神色变得严厉:“海无言,你私自逃遁,离职不归,按照军法,该如何惩处?”
海无言低头:“按照军法,无故离职不归者,轻则杖一百,重责流刑。无言不遵王爷教诲,做下忤逆悖弃之事,按家法,也该杖责一百,无言知罪,请王爷严惩。”
轻轻哼了一声,列龙川道:“你到清楚,可是你忘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二百板子就能了事?海无言,你也太小看本王的军法家法了吧?”
一股彻骨的寒气,凉透了脊背,海无言不怕死,却怕列龙川盛怒之下,先把他军法从事了,他从小就跟着列龙川,知道列龙川的脾气,现在列龙川尽管脸上一丝怒气都没有,可是他感觉到列龙川的目光,剑一样锋芒凌厉,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知道列龙川不会徇私饶过他,可是身为军人,血洒黄沙,马革裹尸,死要死得有价值。
海无言道:“是,无言不敢求王爷宽恕,只求王爷恩准,让无言戴罪立功。”
列龙川道:“依你所为,就该毙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