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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过分伤心,我对你的处置,是咱们中间的过节就此两消,我也不要你的命,你也不必再找我报仇,若无别的意见,在下就告辞了!”
说完,将手一拱,率同诸女及老化子等人,迳往山下而去。
白雪皑皑的紫盖室顶,仅见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在他身后,跟随着一人一兽,蹒跚的朝阳觉谷走去。
“哈哈,小老弟近来不但功力大进,就连心机之灵活,老哥哥也甘拜下风!”
这是老化子陶岳的话,他们自别了南岳老之后,一路之上,飞奔疾走,直朝山下走去,本来他们是想在百忙之中,偷上半日闲,畅游一次衡山,不想遇到南岳老殷泮这档子事一闹,把原来的那份游兴也打消了。
而且凑巧老化子也赶了来,于是便相偕走下衡山。
其实,老化子怎会那么巧,恰在此时赶来呢?这中间确有原因。
原来白瑞麟往南荒的消息,老化子还是得自武当弟子之口,才开始,他还不十分相信,及将前后的事情一连贯,才觉得很有可能,于是,便自武昌启程南下。
他刚到了衡州府,就闻帮中弟子来报,说是有个白衣少年,率领着几位姑娘,很早上衡山去了,很像传说中的“八极神童”白瑞麟。
老化子闻说,心中微加琢磨,便断定必是白瑞麟无疑,随由衡州分舵舵主郭庆,及副舵主赵丹陪同,一路向衡山寻来。
幸赖他们帮中的耳目众多,而白瑞麟一行人,又非常扎眼,不然,偌大一座衡山,要想很快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老化子在此时此地出现,也实出白瑞麟的意外,所以心中那份高兴,也非言语所能形容。
这老少哥弟俩见面,自有一番说不完快乐,故一路之上,说说笑笑,听起来非常热闹。尤其尚有几位姑娘同行,越发增加了不少情趣与笑料,同时这几位姑娘,谁对老化子也不陌生,所以大家见面,都有叙不完的遭遇和经过。
现在白瑞麟听老化子一夸奖,随浩叹道:“老哥哥别提了,这南岳老的怪僻性,一时之间,真还会头痛,设非芙妹已先杀了他弟子,真想给他一下狠的!”
“小侠实不必为此萦之于怀!”郭庆接口道:“他那二弟子外号人称蜂蝶使者,就可猜想到他的为人了,设非现在被他师父严令不许他下山,真不知道这衡州地面,要被他闹成什么样子呢?”
“话虽如此说,但他并无证据握在我手中,怎好无事寻非?”白瑞麟不以为然的说着。
不料邵美芙却停了一声,犹自气愤的道:“活生生的几个人,不是现成的证据,难道非要被其把人留下,才算是证据?”
“芙妹说的一点不假!”谢碧凤接口道:“任何人听了他那些下流的话,也会火冒三丈!”
白瑞麟见他们提起蜂蝶使者,犹自余怒未息,随道:“我们不谈这些吧,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是该死!”
“本来就是该死吗!”邵美芙说着把嘴一撇,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忽闻白瑞麟“咦”了一声,两只电光四射的神目,向一个山环中望去,大家闻声一忙,也随着他的目光向山环中看去。
只有百余丈外的山环中,有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庙,正有一个人,佝偻着身在门前扫地,由于距离过速,所以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老化子打量了一阵,即怀疑的道:“小老弟可感到此人有甚怀疑之处吗?”
白瑞麟微一领首,随道:“岂仅怀疑,简直就是!”
说着转头朝邵美芙望了一眼,领先朝着小庙奔去。
众人也闹不清他捣什么鬼,唯见他仓促的神色,意识到事情的不凡,便也紧随在他的身后,一路奔去。百余丈距离,还不是眨眼就到,那人大概听到了脚步声音,所以停下手来,转头朝这边望来,神色立刻一怔,就有回避之意。
但尚未待他行动,就见白瑞麟躬身一挹道:“老前辈别来可好?”
“啊!是小白侠,怎么大冷天会跑到此地?”那人说着,就作了个手势,又道:““快请里面坐吧,只是深山僻野,恐无佳肴待嘉宾!”
“请稍待,我还有几位朋友同来!”白瑞麟说。
“是不是武林朋友?”
白瑞麟微一领百尚未答话,即听身后一声惊叫,那正是发自邵美芙的口中,白瑞麟不禁秀眉微蹙,暗有责怪之意,只是未曾说出口而已。
原来山上有一条羊肠小道,白瑞麟是运用轻功,直接走来的,在到达那人身后时,才故意放重脚步,弄出点声音让对方听到。
老化子等人,则是沿小道而上,而且那小道是弯曲在一个突出的山脚之后,所以那人事先未曾看到后面尚有六七个人同来。
此刻他闻声朝山脚一瞧,态度立变,随即向白瑞麟一稽首道:“敝观狭小,且从不招待外宾,施主请吧!”
说完,拉起扫把急急朝观内走去。
白喘麟闻言一怔,但旋即明白他的心意,忙纵身一跃,阻住他的去路,并温语相问道:“老前辈何必拒人太甚?”
“出家人向以清静为上,施主何必强人所难!”
白瑞麟摇摇头尚来未得鱼说话,就听老化子道:“请恕老化子眼拙,不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他是………”
白瑞麟刚张开口,那道士忙接口道:“贫道弃世,乃洗心观主持!”
老化子闻言,不由一阵迟疑,因为他对面前这位丑陋道士,不但陌生,而且连道号也未听人说过,不过他虽弄不清这位道士的来历,仅以白瑞麟的表情看来,分明他们早就认识,同时再看这座“洗心观”,又是新建不久,观名“洗心”显然伤心人别有怀抱,这个面貌丑陋的道士,既能和白瑞麟相识,以往又不曾听他说起过,显然他不是白瑞麟手下的败将,定是有其他的瓜葛。
老化子这一猜,还真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现在白瑞麟和那道士都不愿说明,自己也不便当面相间人家的来历,故一时之间,无法商往下插嘴。
原来这道士,满脸满手尽是红疤,甚至连头的大半边,也都没有了头发,故头上挽的那个道髻,仅有青皮胡桃那么大身上虽有道袍遮住看不见,料想之中,也必有不少伤痕存在。
老化子正忖思中,就听白瑞麟道:“我等游罢紫盖峰返来,实感有些倦意,只求道长暂借贵观一角歇足,于天色入幕之前,即行离去!”
“借供歇足,依理本不过分,皆缘碍于本观规定,无法破例,请施主原宥则个!”
白瑞麟闻说,似有几分不悦,但见他微一迟疑,即毅然又道:“既是碍于贵观规定,在下自不便勉强,不过在下另有两点怀疑,尚请道长予以指正,希勿见却是幸!”
“只要不越常理之外,贫道理当据实答覆!”
“麟弟弟,人家既不愿借,何必多罗嗦,天已不早,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
年锦佩见白瑞麟和这个难看的道士穷磨捣,带有点不耐烦的催促着。
谁知白瑞麟瞪了她一眼,始道:“你们不累,我却有点累了哩!”
年锦佩撇了撇嘴,正想再说下去,却被谢碧凤拉了她了一下,低声道:“不要打岔,他如此做,定有他的用意!”于是年锦佩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腹中,不再说话。
这时便闻白瑞麟道:“在下闻说三教同宗,不知此话可正确?”
“三教同宗,乃主叫同宗,乃是指哲理来说的,因为他们的宗旨都是教人“卜卜* 一轮上,虽说法不同,根本则一!”
“老子和孔子,两人的理论根据有何不同?”
“他们本生于同一时代,虽在观点上有所差别,其出发点则是一样的,都是劝善规过!”
“当年老子是否也讲伦常?”
“伦常为维持社会秩序之本,没有伦常,天下必乱,国将不国,家将不家,而人也和禽兽无异了!”
“如此说来,道家也讲孝行,是不错的了,现在我再请教你第二个问题!”
“小侠只管问吧!”
“据说,道家可以炼丹,吃过之后,便能白日飞升,其间的真实性如何,由于在下年轻识浅,不敢妄论是非,现在暂且不论,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成仙之后的问题,不知仙家是否可以脱离开人,而成为无挂无碍,甚至连父母生育之恩,皆可不顾?”
那丑道士闻言,周身陡然起了一阵颤抖,面色也勃然大变,半晌答不上话来,只是不住的低头沉思。
而站在一旁的老化子,虽察觉到白瑞麟的话不会无因而发,但却一时也无法猜到他的用意何在?故两只眼一个劲的连眨,满脸茫然之色。
最着急的,仍要属那几位姑娘了,她们除谢碧凤尚能保持那份沉静之外,其余的,均现出焦燥不耐之色。只是大家尽管在心中怀疑,可是谁也无法插进嘴去,所以在场之人,虽有十来个之多,都是保持着缄默,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
大家沉默了良久,忽听那丑道士渭然一声长叹道:“小侠这番好意,贫道异常感激,只是我怎有脸再回去见他老人家!”
“我不明白你说的无脸回去,其意义何指?”
“两方面都有,心理上的,和生理的,再再都觉得无颜见人!”
“错了,常言道“父不嫌儿丑,狗不嫌家贫”落叶归根,才是你应走的路,为此逃避责任,不敢面对现实的想法,实在令人所不齿,而况上有老,下有小,总不能就此把一切弃之不顾!”
白瑞麟说着,话音微加停顿,接着又道:“你仅知道家有一女,其实尚有一位未见过亲父的次女,以及因一时之错,而愧对你的人,为向你纤悔,而双目失明已十余年之久,虽说她咎由自取但为了抚养你的女儿,而甘愿沦为乞丐,这份诚意以赎回她的前衍,不能再令她流荡了,凡事应该退……………”
“你是说麦金莲那贱人还未死?”
那丑道士未等白瑞麟说完,即气愤的接问着,但他的麦金莲三字喝骂出口,邵美芙可感到吃惊了。只见她瞪大了一双明亮的剪水双瞳,愕然的不住朝那丑道士审视,其惊诧的表情,充分从眼神中流露无遗。
正在她怀疑之际,就听白瑞麟又道:“这些暂不谈,为了风烛残年的老父着想,我劝你勇敢点面对现实,早早打点回家去吧!”
那丑道士听至此,已掩面而泣,显然白瑞麟这一阵旁敲侧击的劝说,已触到他内心中的痛楚之处。
白瑞麟费了半晌口舌,面色者异常严肃,至此,始微微领首,面露笑容道:“既然如此,我先给你引见一个人!”
白瑞麟说着,即向邵美芙高叫道:“芙妹过来,快见过父亲!”
“慢…………”
白瑞麟的话方出口,那丑道士就忙摇手制止,可是他仅叫出一个慢字,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就闻一声:“爹!”
接着,便见人影一闪,邵美芙即急向那丑道士怀中扑去,身法迅速已极。
那丑道士先是大急,意欲否认,但当邵美芙不顾一切的扑到时,便再也忌不住激动的感情,双手迎着邵美芙前扑的势了,一把揽在怀内,两人就拥抱痛哭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太出人意外了,至此,大家才明白,白瑞麟的苦口婆心一阵劝说,原是为了这个。
其实,白瑞麟这一阵劝说,也是煞费苦心的,他怕邵容任性,矢口否认这件事,事情便可能弄糟,故不惜多费唇舌,先以人伦大道说起,而后才一步紧似一步的往前逼,使邵容不能有所改口。
也幸亏他有这份临时机智,才能顺利说服,否则,以邵容的性格,真会不承认这件事。而始终闷立一旁的老化子和几位姑娘,对于白瑞麟的智慧,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内心中向喝一声来。那丑陋的道士,究竟是不是邵美芙的父亲呢?
确实不错,他正是邵美芙的亲生父亲──邵容,也正是从前枯骨帮中,追魂堂属下的一名香主,江湖中皆称为勾魂刀蓝立,白瑞麟毁家仇人之一!
至于他为何变得如此丑陋,以及从前改名蓝立的经过,在第八集中,曾经介绍过,此处不再叙述。
不过目前的几人之中,除白瑞麟外,谁个也不认识,因为当初白瑞麟火焚白虎堡时,仅有白瑞麟一个人在场,即连见多试广的老化子,也不例外,他对邵容的底细,非但不知,亦未听人说起过。
要说现在在场之人,还有人知道的话,那就是邵美芙了,不过她也是在洛阳听白瑞麟述说过一次,而且也是知而不详,故若非白瑞麟当面点明,恐怕父女二人,唯有对面不相识,而错过机会了。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