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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化子微微一笑,语意深长的道:“周兄也不必介意,通权达变,乃为上策,只是目前
武林浩劫已起,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方能挽此狂澜!”
话音一顿,用眼一瞟白瑞麟,继道:“否则,一时意气用事,不仅对自己无益,且有损
多数生命,不知各位以老化子之意为然否?”说着又扫视在座各人一眼。
终南樵子首表赞同道:“陶兄之言,甚合我意,目前隐居已久的几位魔头,均跃跃欲
动,我侠义道中人,若再独善其身,怕将来有麻烦了。”
渭水钓叟不耐烦的道:“桑兄这种悲天悯人的心怀,实使在下感佩,只是眼前的事,就
感到十分的辣手!”
老化子接口道:“周兄所说,是否为八里滩的事?”
渭水钓叟道:“不错,陶兄有什么高见吗?”
老化子悠闲的打趣道:“周兄大概是怕他们的血,把渭水河中的水染红了,你没有鱼钓
是吗?那不要紧,反正渭水是浊的,就是染上几点血,鱼儿也不会嫌腥的。”
渭水钓叟听老化子一打趣,知道自己性急了点,忙解释道:“陶兄不要取笑,兄弟之
意……”
老化子不等他说完,忙摆手阻止道:“不要解释了,你的来意我知道,你是想打听那黑
峪挑窝之人,和挽救你那点基业是吧?”
渭水钓叟点点头,微微的一笑。
老化子又说道:“黑峪之事,日后自明,至于你自己的事,凭你那几手玩意,已足够应
付,何必舍本逐末呢?”
渭水钓叟忧虑的道:“就凭那王家五虎,我钓鱼的再不济,也不会放在眼中,只是听说
薛家寨要派人来协助,那就难说了……”
老化子不在意的道:“你放心吧!薛家寨不来人便罢,若真有人来,就由我老化子设法
应付好了。”
渭水钓叟听老化子一说,面露喜色道:“早有你老化子这句话何用我急这一阵子?那咱
们一言为定。”
说着,便和终南樵子准备起身告辞,就听老化子道:“怎么!我的化子鸡尚未吃完,就
要走了?”
渭水钓叟道:“改日再来吃还不是一样?”
老化子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们请吧!”
渭水钓叟和终南樵子去后,老化子叹了口气,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渭水与黄河交流处,因其水深流缓,沼泽遍布,由于地理环境的良好,成为鱼儿繁
殖的温床,故沿岸居民均以打鱼为业。
这些渔民的集中地,在黄河以西渭水以北的三角洲,地名沙尖嘴,且占地颇广。
历代聚居以来,形成了两个村落。
沙尖嘴之东靠黄河岸边的村落,名为王家集,因其地多为王姓所居故名。
沙尖嘴之南临渭水,洛水的汇处有一村落,名为集义庄。
这一集一庄,向来便以争占渔区,时起争执。
因为集义庄的渔区便是渭水,此处水流缓慢,鱼虾丛集,捞获自是丰富,故集义庄的居
民,也较王家集的居民富有,王家集的人,便因此常欲侵犯集义庄的渔区。
为此,近来王家集成立一个黄龙会,图谋以武力和集义庄彻底解决,并约定于四月五日
在八里滩设擂比武。
但是王家集为什么出此决策呢?这中间却另有阴谋,牵涉着武林的纷争。
原来在甘陕交界处,有个薛家寨,地属甘泉县,那里本是一块不毛之地,在五年前,突
然来了一位蓝天彪,在此筑起一座山寨占山为寇。
这蒋天彪,乃是一位绿林盗寇,并具有一身不凡的武艺,自带领着几个手下,建立蒋家
寨之后,不数年间,便啸聚不法之徒约千余之众,势力日渐向东扩张,于是便看准沙尖嘴,
为黄河渭水与洛水之门户,且地形复杂,草泽遍地,正是他们理想的好地盘。
于是便暗中鼓动黄龙会的会首王大业,向集义庄挑衅,再由他们从旁协助。
渭水钓叟为集义庄的首领,起先对此事并不重视,及后获悉前情,内心不禁大惊,便到
外面邀约友好协助,在迎宾楼遇到华山剑郭雷和西华秀士吕文诚两人,虽然这两人武功不
高,但较之王大业之人,也不算弱。
谁知正当他们吃过饭准备离去之际,突然遇到薛家寨的两名手下,便在临行之际,顺手
喂了两枚鱼骨镖,伤了两名大汉的坐马。
恰在这时老化子也在门口,所以他们的行动便完全落在老化子的眼里。
至于那终南樵子,乃是隐居终南山的冷云岩,很少在江湖走动,为了地域关系,便被渭
水钓叟邀来协助,后来听说老化子到此,渭水钓叟便又托终南樵子来邀请,因终南樵子和老
化子乃多年好友之故。
老化子叙述至此,坐在一旁久未说话的海彩云突然向白瑞麟问道:“弟弟,我们也去看
看好吗?”
白瑞麟尚未表示意见,就听老化子接口道:“小老弟当然要去的,这种场面哪能不去见
识见识!”
白瑞麟本来不愿参加这种是非,但听老化子如此一说,只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迟疑的
说道:“去看看也可以吗?”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老哥哥,你问的臭和尚,现在可有
消息?”
老化子哦了一声,说道:“臭和尚倒未问到,可是却听到了笑面佛的行踪。”
白瑞麟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问道:“他现在何处?快告诉我!”
老化子却迟疑的说道:“仅听人传说,一年之前,有人在大巴山内见过。”
白瑞麟一听,心中不禁一凉,这不是等于没有说吗?但又不好意思突然说出,只好叹口
气道:“那就等将来慢慢的碰吧!”
旋见他双眉一扬,又问道:“老哥哥,枯骨帮帮主是什么人?总舵在何处?”
老化子见问,沉思有顷,始说道:“枯骨帮的帮主是白骨魔君,总舵设在白虎堡。”
白瑞麟又问道:“白虎堡在何处?尚有多少分舵?”
老化子向白瑞麟望了一眼,迟迟疑疑的犹豫难决,不知是否应该详细说明之际,霍然有
人接口道:“问老化子是白问,就是知道也不敢说,何况他也不知道呢?”
窑中之人闻言,均是一惊,抬头望去,但见窑洞口黄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紧接着,只见窑中人影连晃,吁!吁!均已纵身追了出去!
老化子外号人称草上飞,轻功自是了得,但等他到了窑外一看,四外静悄悄的,哪里还
有人影!
再回头一瞧,白瑞麟也不见了,仅见海姑娘惊慌失措的站在自己身后!
这样一来,老化子不知是惊?是叹?或者两样心情均有,只见他站在窑门口,不住的摇
头!叹息!
墓地,又是人影一晃。白瑞麟回来了。只见他垂头丧气的站在老化子面前,手中似乎捏
着什么东西。
老化子忙问道:“追上没有?”白瑞麟沮丧的道:“追丢了。”说着,拖起沉重的步子
向窑洞内走去。
老化子和海彩云均默默的跟在白瑞麟身后。
刚走进窑洞,就听老化子嚷嚷道:“值得!值得!虽我老化子栽了跟头,但总算开了次
眼界!”
说着又向白瑞麟问道:“小老弟,你是怎样把人追丢的?”
白瑞麟叹口气,说出他的经过。
当窑洞门口突然有人答话时,白瑞麟即注意到来人是一位姑娘,他以为是来找老化子
的,及见老化子追出,那位姑娘转身即逃,便知事有蹊跷?
于是运起驭风飞行功,闪过老化子向来人追去。
越过两道丘陵,眼看就要追及,忽然想到人家是位姑娘,怎好动手去拉?
迟疑之中,便到了一片树林边缘。蓦地一声“招打”!白瑞麟便是一怔!旋见一物向自
己射来,忙用手接住。但觉打来之物,入手软绵绵的,余温犹存。仔细一瞧,见是一条丝
帕,隐约中透出一丝清香。再抬头一望,哪还有姑娘的影子!仅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发自
林木深处。忙又向树林中寻了一遍,但闻风送松涛,空山寂寂,哪里还能觅得芳踪。
白瑞麟叙述至此,老化子忙问道:“丝帕现在何处?快拿来看看。”
白瑞麟把手一伸,递给了老化子。
老化子接过一看,倏然哈哈大笑道:“小老弟,你要请老哥哥的客才对,这是定情之物
呀!”
白瑞麟听老化子这一嚷,当时羞红满面。
海彩云在一旁可沉不住气了,劈手夺过丝帕,展开一看,见是一方纯白色的绢绸,上面
绣有一座奇峰,峰在虚无缥缈之中。
峰的旁边,绣有一只彩凤,在展翅飞翔于云层之上,那凤绣的真是栩栩如生,令人叹为
观止!
丝帕的一角,有几行娟秀的小字,写着:嵩岳邂逅到如今。
万转千回费思忖。
默默送君行千里!
半掩罗袖会伊人。
海彩云看完狠狠的把丝帕往地上一掷,骂了声:“好不识羞。”
说着小嘴一嘟,气愤愤的将脸扭向一边。
老化子观此情形,哈哈大笑不止,然后问道:“云姑娘,你生的什么气呀?等下小老弟
请客,还能少了你一份吗?”
海彩云柳眉一竖,说道:“死化子,你少嚼舌头!”
白瑞麟见海彩云这种情形,觉得有点过份,随道:“云姐,你怎么能这样……”
海彩云不等他说完,就粉脸一变,蛮横的道:“就是要这样,看不过去吗?你去
找……”
说着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海彩云这一哭,竟把白瑞麟弄的手足无措。假若现在伤心
的是邵美芙,他会不顾一切的拉起手来安慰一番。
可是现在伤心的是海彩云,虽然海姑娘对他热情似火,但在他心灵上的份量,便轻的
多。
他觉得她刁钻任性,不及芙妹妹温柔体贴。所以现在尽管海彩云在那里呜咽,他却站在
一旁沉思发呆!
白瑞麟愈是如此,海彩云伤心的愈厉害,只见她始而呜咽,继而呜呼痛哭,泪珠如断线
珍珠,纷纷而下。
这种情形,看在老化子的眼中,哪能不明白这两小的心意?但这样闹下去,说不定会把
事情弄僵,随高声叫道:“小老弟,时已不早,大家该休息了吧!”
老化子叫着,又令人速去准备住宿之所。
白瑞麟霍然惊觉,心想,我和她争执个什么劲,忙走近海彩云跟前,柔声说道:“云
姐,都怪小弟不好,惹你生气,大家闹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快休息吧!”
说着便伸手去拉海彩云的衣袖。
海彩云听他如此一说,芳心一喜,却故意把身子一扭,摔开白瑞麟的手,娇嗔的说道:
“你不要理我这胡闹的人!”
白瑞麟忙惶恐的解释道:“云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说你胡闹。”
海彩云见他的态度真挚,早没有了气,心中不由一甜,差点笑出声来,却故意将嘴一
撇,冷冷的道:“谁要听你这口是心非的话。”
白瑞麟看她气已消去,便伸手扶着海彩云的香肩,并把口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云
姐,我先送你去休息。”
说着,一双俪影便消失在另一个窑洞里。
八里滩!位于王家集和集义庄之间。其地一片黄沙,连蒿草都不生一根。这片不毛之
地,平素除偶然有一两水鸟栖止外,可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更谈不到会有人类到此。
今天的情形不同了!在浩瀚的沙滩上,突然高搭起一座木台,台高有一丈余,四五丈见
方,巍然矗立于风沙之中,气势确实不凡。
木台的后面,中有一座小的台子,高出木台五六尺光景,台上摆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
的旁边,放有三张太师椅,均是空空的不见有人在座。
在木台的东西两面,塔有两座席棚。
东边的席棚中,有王家集的人,在忙着招待客人。
西边的席棚中,是集义庄的壮丁们,在那里迎接与会的各路豪雄。
日方近午,这东西两座席棚内,均已集满了武林人物,和一些草莽英雄。
这些来人之中,有的是来帮忙,有的是来助阵,也有的是以纯粹观摩的姿态,来参与其
会。
虽然他们来的心情不一,其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打架,或者是学打架,反正没
有一个是省油之灯。
蓦地,从东棚中走出一个身体魁伟的老者,年约六十,须发斑白,面色红润,外貌像是
个忠厚老者。
只见他走到台前,将身一纵,跃起一丈五六高下,又是一个旋身,便落于木台的中央,
态度悠闲自然。
这几个动作,博得台下一片掌声。
那老者将手一摆,台下叫嚷的人,立刻肃静下来。
接着,又见那老者双手抱拳,向台下作了个罗圈揖,面色一正,开口说道:“在下王大
业,世居王家集,并蒙本集父老兄弟的抬爱,推举为‘黄龙会’的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