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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被天蕾说出心痛之处的杨轩也没有了继续逗人的兴致,匆匆穿衣离开。
“你这个贱人!”看着杨轩的身影毫不眷恋地离开,天蕾满腔的怒意都发泄在柳悯世身上,“都是你抢走了我的轩!”
“所有的错都是因为你的出现,你为什么不去死了算了!”天蕾发疯似的扑上前追打着伤心欲绝的柳悯世,一切都是他的错啊!
当年自己敬他如兄长,甚至请求他向父王求情让怀有身孕的自己和杨轩正式成婚。而他不仅辜负了自己的信任,竟然还勾引杨轩私奔。
最后自己还是以柳氏一门的性命要挟,强迫他留下成为自己的驸马,才总算拆散了他们——
如果自己不能得到幸福的话,至少也要他们两个陪葬!
但是为什么,二十多年前是这个男人抢走了自己的幸福,当二十多年后杨轩重新回到自己生命中的时候,还是眼前这个淫贱的男人抢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罪都白受了吗?为什么杨轩就是看不到自己为他所作的一切!
柳悯世看着眼前依旧疯狂的天蕾,再回想起似乎已经忘掉了快乐的杨轩,和已经堕入炼狱的自己——在自己自以为牺牲的退让后,为什么还是没有人得到幸福,反而只是继续了二十多年的情感纠葛。
本以为自己一人的牺牲能换回柳氏一门的性命;避免一场武林和朝廷对决的大浩劫——所以他失约了,并没有按原计划和杨轩逃出京城,反而成为了天蕾的驸马。
然而看到今天的一切——当年是自己做错了吗?
还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他不愿意再睁开眼睛,去面对这已经无法挽回的悲剧;他不愿再伸出手,去触摸这个已经失控的世界;他更不愿再用耳朵,去聆听诅咒和哭泣——就让痛苦就在这一刻停止,让一切在这一刻终结吧!
自己的妻子痛恨自己;自己的情人不原谅自己——这样的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柳悯世闭上眼睛,关上了心门——终于清静了!
气喘吁吁的两人在悬崖边坐下,并且兴奋地发现身后的确没有任何的追兵。
“谢谢你!”缓过气来柳悠霁握着飞天得手,轻声道。
“悠霁。”乖巧地依偎在柳悠霁的怀里,飞天带着幸福的甜甜笑意。
“现在我只剩下你了!”忽然之间原本以为自己成竹在胸的一切都变成泡沫幻影,如果不是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可人儿,只怕早已撑不下去了。
“难道一切都已经真的完了吗?至少,至少悠霁手中还有三个据点不是吗?”飞天微笑着安慰沮丧的情人。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柳悠霁苦笑着摇头,“那三个据点慕容烈都知道,现在他投靠了杨日尧,只怕那三个据点早就已经被他歼灭了。”
“难道悠霁你就真的没有其他安排了吗?”飞天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还是说悠霁你到现在都还不相信我?”
“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你。”柳悠霁叹息着道,“以后我会努力找工作……”
“飞天,够了。”阴魂不散的声音再次在柳悠霁耳边响起,转头一看发现日尧竟然就站在离自己一米不到的地方了。
“你要反悔吗?”如果日尧真的要亲眼看到自己死才安心的话,至少要让飞天平安离开,“飞天是无辜的,你放了他,我任凭你处置。”
“飞天是本王重要的盟友,本王怎么舍得伤他半分。”日尧冷笑着道。
“飞天?”看着原本温顺乖巧的飞天竟然露出一副冰冷孤傲的模样走到日尧身后与自己对峙,柳悠霁真的是惊呆了。
“他的确已经没有任何后路了。”这些天来飞天一直暗中观察,直到柳悠霁山穷水尽时才总算是真正相信了对方已经穷途末路了。
“辛苦了。”日尧冷眼看着震惊的柳悠霁——他就是要他尝尝这种被人背叛的痛苦滋味。
“为什么?”柳悠霁吃惊地瞪着飞天,完全想象不出为什么这个在自己身边最乖巧贴心的人会背叛自己。
“因为——我恨你!”飞天咬牙切齿地回瞪柳悠霁,天知道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像一个活人。
他是世家公子,因为和自己的异母兄弟争夺权势失败,而被送入宫中成为了慕王的男宠。
虽然慕王对他宠爱有加,甚至封他为“修容”,但是原本心高气傲、才高八斗的他怎么能忍下成为娈童的恶气?!
他发誓要复仇,对那个慕王更要对自己的家族——所以,他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日尧留在柳悠霁身边的线眼。
靠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忍耐,飞天成了柳悠霁身边最得宠的人,再加上他出色的洞察能力,竟然查到了那个看似懦弱无能的慕王悄悄地在暗中经营着自己的势力,而黄雀在后的日尧就凭着那一份份的密报,把柳悠霁的势力铲除得一干二净。
原本日尧是打算在夺得王位后,把悠霁除掉斩草除根的,但是飞天却阻止了自己。
飞天宁愿跟随着柳悠霁出宫,以查清楚对方到底还有没有后着——他一定要完完全全地毁了他!
“事到如今,本王总算是放心了。飞天你可随本王回去,世袭你父亲的爵位。”日尧得意地牵起飞天的手,转身就要离去。
“从头到尾,你只是在欺骗我?”不敢相信那个带自己出去夜市、安慰自己的可人儿竟然只是安放在自己身边的线眼,柳悠霁最后还是奢望能得到对方哪怕只是一句虚假的安慰。
“是的。”虽然不知道这话有多少真实性,但是飞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回头的机会了——是自己决定要毁了这个男人的,不是吗?
“好,很好!”柳悠霁狂笑道。
一切倒也干干脆脆,所有的人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靠近自己、欺骗自己、伤害自己——这也就是慕容烈曾经说过的人性黑暗吗?
自己的确是一个笨蛋,何止不懂君王之道、就连是常人之道也是一无所知!
“你要做什么?”发现柳悠霁带着诡异的笑容走近悬崖,飞天吃惊地叫道。
“我累了。”没有给那两人和思考的时间,柳悠霁带着从该没有过的微笑跳下了悬崖。
大惊的两人抢上前去,却发现悬崖幽深甚至看不到底,而崖壁光滑陡峭甚至找不到一处可以立足之地——柳悠霁掉下去只怕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了。
“他死了……”几不可闻的声音从飞天的口中缓缓而出。
“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日尧虽然讨厌这个夺去了自己一切的弟弟,但那也只是一种妒嫉的憎恶,却远远没有到达要把对方置诸死地的愤恨。
从小到大的假想敌死了,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喜悦都没有,反而涌上了浓浓的悲伤——是因为在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他们是拥有共同血脉的兄弟吗?这——太可笑了吧!
“他不想活了,不想活了……”飞天喃喃自语,“我们都骗了他,错的人是我们吗?”
他明明应该是恨他的啊——即使他已经决定用自己的下半生来作为补偿,但自己还是恨他的啊!
为什么到了这最后、策划已久的结局时,自己竟然会对这个自己应该恨之入骨的人感到揪心的愧疚?
是因为他曾经给予自己的关怀,还是他那份虽然出自王室却依然纯真的性情,仰或是他对自己的信任和微笑?
自己做错了吗?
“走吧。”深吸了口气,日尧率先转身离开。
不管谁错谁对,世事不会因为人们的后悔而改变,既然不能挽回也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只希望——时间能让他们忘记这一刻的心痛和懊恼。
用温热的毛巾轻轻为躺在床上的情人擦拭着脸,杨轩深情地唤道:“天已经亮了,你该起来走动走动了。”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的花儿都开了不少——就连你上次说很难开花的那株‘幽情’都已经开了。你难道就不想出去看看?”
“你不是说过那花的花期很短吗,今天再不去看的话,下回就不知道该等到什么时候了?”
“好好好,你不愿意出去走走也行,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
“父亲。”日尧站在门口低声唤道。
他一回来就被宫人们告知——自从柳悯世陷入无法解释的昏迷后,杨轩已经整整七天没有踏出过房门了。
从最初的猛烈摇晃到激烈的欢爱,杨轩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没有令柳悯世重新恢复意识。那个时候,杨轩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可能已经失去了柳悯世。
虽然自己的心一直都在告诫着自己,柳悯世是一个背叛者,他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建筑在痛恨基础上的报复。然而到了真正快要失去他的时候,杨轩心底几乎无法承受的痛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自己对柳悯世的爱并没有因为岁月或者变故减少一分一毫,反而因为长久的离别而变得更加的浓烈。
但是这样的认知来得太迟了,柳悯世现在甚至不能因为自己对他的关怀而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
杨轩几乎要绝望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是不愿意离开柳悯世的床前,执着地和那个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情人说着只有自己在说、自己在回答的话,等待着那个几乎不可能降临的奇迹!
除此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了啊!
轻声呼唤了几声后,还是得不到对方的回答,日尧叹了口气,悄悄地退了出来。
走在回自己寝宫的路上,所遇到的宫人们都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但是日尧却一点喜悦都没有。
为什么呢?这明明是自己和父亲经历了千辛万苦才终于从柳家父子手中重新夺回来的荣耀啊?为什么这胜利的果实品尝起来竟然是这般的苦涩?
父亲应该是恨那个背叛自己的柳悯世,但是为什么父亲在彻底地侮辱那个贪图荣华富贵而背弃爱情的男人时,竟然也没有露出过一丝的微笑,更别提现在因为柳悯世的昏迷而失魂落魄的样子。
侮辱柳悯世,嘲弄折磨这个背叛者真的是父亲真正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而自己呢?何尝又不是一个大笑话?!
当自己从自小的假想敌——柳悠霁手中抢回了本来就该属于自己的王位时,那种胜利的喜悦的确是让自己高兴了好几天,然而也仅仅是几天而已,更别提自己这几天一直在为他的死而懊恼。
虽然也已经习惯了谎言和伪装,但是宫廷内严肃而繁复的规矩和那些火里来水里去的绿林规矩之间的差距真是令日尧觉得不能适应。
虽然文武百官们都因为太后的关系而对自己恭敬有加,但是日尧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在背后质疑自己成为王的合理性。
虽然大家都只是血体凡躯的人,但是贵族和庶民就是不同——即使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王族之后,但名义上却只是一个低贱的庶民。
后宫也不是太平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像看待种马一样地看待自己。无论表面说的多么的冠冕堂皇——最后的结果还只是为了能得到自己的种,生下未来的王。这种没有感情的交媾,令他想吐。
这样像牢笼一样的生活真的就是自己下半生的生活方式了吗?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王。”轻声请安的是继承了父亲御医职位的南宫飞天。
“飞天,本王的父亲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日尧疲倦地揉揉眉心,哑着嗓子道。
“杨大人虽然只是疲劳过度,但是如果长此以往的话只怕对身体也是……”南宫飞天叹了口气。
不吃不喝不睡只是靠着深厚的内力支撑,铁打的人也不能撑多久啊。
“那么,柳悯世呢?”虽然从小就带着对柳悯世的不屑,但是在和这个人接触后却发现他——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恶。
“柳大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身体一切都正常,就只是昏睡不醒。”
“找不到原因?”
“似乎是柳大人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不愿醒过来?”日尧震惊地站起来,然后微微苦笑道,“他们父子一个死、一个昏迷——这就是他们报复我们的方式吗?”
南宫飞天不语,他们造下的孽就必须由他们自己承担。
虽然看上去他们是胜者,但是失败者又何尝不是用自己的方法在折磨着他们——到底谁胜谁负,似乎还是言之过早。
“侯爷,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镇南侯首辅将清点完毕的军名册交到慕容烈手上。
“辛苦你了。”慕容烈点点头。
“那末将就先告退了。”首辅行礼退下了。
“侯爷,公子他又不肯进膳。”慕容烈还没有来的翻阅手中的名册,管家就匆匆忙忙地进来禀告。
虽然不知道那个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看自家主子对他宠爱有加、嘘寒问暖甚至还安排他住在自个儿的院落里就知道是自己需要用心伺候的主子。既不能得罪公子,又不能让他饿着——这样也只能让侯爷自个儿去想办法了。
“他又耍小孩子脾气了?”慕容烈轻声叹息,“我去看看,你下去吧。”
“是。”管家闻言退下。
穿过重重的回廊,慕容烈来到一个隐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