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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佩服道:“小混,你的脑袋是怎麽长的?居然能够由一个点,联想到整体的面;这种联想力未免太吓人了吧!”
小混闻言,骨头不免轻了三两,他得意地呵笑道:“这没什麽,别忘了,我是天才!”
他意犹未尽地补充一句:“其实,说的再简单一点,无招就是……”
小刀颇有兴趣地以眼光询问他,小混戏剧性地摇头沉吟道:“无招就是……不合常理的乱七八招是也!”
小刀被吊足胃口後,忍俊不住地啐笑道:“他奶奶的,打屁!”
小混嬉皮笑脸地胡闹一番,此时看看月色,月已隐没,只留下如梦的寒星,轻轻地闪烁着。
於是,他活动一下筋骨,拨出凝魂刀,抛开刀鞘,准备示范孤渺六绝。
小混的个性,天生幽默、好动,固然,对於这套以严谨见长的刀法,始终没太大的兴趣,从来不曾真正用心想去学好过。
如今,却因为在无意中领悟了如何突破有招,到达无招境界,所以使得他,第一次想要认真地体会这套孤渺六绝。
他只是想试试看,孤渺六绝到底能不能符合他的“乱七八招”?
如果能在无招的境界中,孤渺六绝又有多大的发挥?
此时,小混脸上一片茫然,肃穆的神情宛若天神,因为他一直相信武狂任浩飞告诉他的话,认为武者之道,有如信徒膜拜所信仰的神明。
武者之神何在?武者之神,小存於心,浩存宇宙!
是以,神在心,则武者是神;神在宇宙则宇宙成为神。
因此,唯有心中有神,始能驾驭万物之神,方可达到无坚不摧的武学境界。
虽然小混以十五六岁的年龄,就已经能够体悟此等武学的至高精义,但是由於经验、历练和功力都尚未至圆通成熟的地步。
所以,他还无法使自己成为真正浩然无畏的武神!
寒露清冷,梦星似钻!
小混迎着夜风,双眸平视微阖,双腿分叉而立,左脚斜前半步,右手持刀,刀尖指地与左腿尖齐,左手自然下垂,贴於腰侧。
他就以如此看似闲散的姿势,静静的挺立如山,小混终於轻轻提转持刀的右腕,他的移动,是恁般缓慢,恁般沉静,令小刀几乎忽略他的动作,未曾即时察觉,他已经开始舒展保持良久的姿势。
宛如缀有星芒的刀尖,在小混手腕轻旋之际,擦着地面,由右向左划个半圆,直竖在他胸前半寸之处。
小混双眸如星,凝视着尾芳吞吐跳跃的刀尖,就在这一刹那,小刀强烈的感受到;一股发自小混身上凛然的肃杀之气,将他再度的逼退三尺。
此时,小混已不再是那个惫懒皮滑的小混,他已经和凝魂刀融成一体,幼化成一柄威严冷厉,饱盈杀气,令人骤然寒心的出鞘神刀!蓦地——一声清悦龙吟,小混陡然发动刀势,刹那间,青芒暴涨骤进,冷电穿闪如蛇,空气终究经不住利刃的切割,发出破碎的呜咽。
顿时,天地间充斥着千万道刺目寒光,炫人眼眸。
森冷酷杀的刀影,彷佛触手可及的实体却又恁地幽幽荡荡,如烟若雾般飘忽幽荡,像煞一群被九幽逐放的野鬼孤魂哀怨的吟叹无家可归。
骤然间,飘忽幽荡的刀影倏地收拢汇聚,就好像无数的神魂鬼魄,受到召唤,突然有了依靠,急然自四面八方赶向归处。
回归的冷电精芒,宛若有灵,在小混身旁四周旋环飞绕,霍霍的刀光,由疏渐密,越滚越急,终於化作一股白亮的光柱,将他裹护其中。
倏地,刀势再转,凝魂宝刀时而幻做闹海游龙,翻腾滚跃,蹿捣江河;时而飞掠如振翼怒鹰,持风狂啸,袭卷苍穹。
凝魂宝刀映现的青芒,忽左忽右,时上时下,快如风驰电掣,纵横交穿於天地四野,八荒九垓。
在如此浩然激烈的刀势之下,宛若天欲倾,地将裂,群星俱陨,明月崩碎!
黄土空地的十丈方圆之内,登时飞沙走石,叶坠树倾,彷佛刚刚经过一场劫。
虽然此时空气之中,劲翻气涌,芒飞电闪,锐啸如泣。
但是,老实说,小混为了让小刀能够仔细看看清楚,有关孤渺六绝变招换式间的精微奥妙,全神倒也真的贯注,只是全力嘛,未必见得以赴!
於是,一回合,二回合,三回合——当小混重覆施展三次孤渺六绝之後,他已是舞得兴起,只听他口中大喝一声,凝魂宝刀的刀芒,再长三尺有馀,随着暴涨的青碧光芒,小混一口气,同时施出孤渺六绝的六大招式。
豁然间,一声轰然巨响,宛如百吨炸药同时引爆,震得人血翻气涌,耳膜生痛。
便在巨响的同时,漆黑如墨的大地,陡然炸开一团白亮的光华,彷佛宇宙间爆现出一颗新生的星云。
空地上的黝黑树林,被白亮的光团照耀地有如白昼,宿鸟在巨响中扑翅惊飞,光华下,如雨飘散的落叶清晰可见!
小刀急急掩耳,连连闪身倒掠三次,慌忙地避向树林内。
当他惊魂甫定立於林间,赫然发现脚下落叶积逾盈尺,原本茂盛的翠林,此时只剩下稀疏几片叶子,孤零零高挂枝头。
小混却卓立於空地正中,已然收住刀势,双手捧刀奉於胸前,仍是满脸肃杀,不怒而威的神情。
良久……当一切都已重归寂静,小混脸上才开始散去浓烈的杀气,缓缓撤刀,敛起刀魂和心中的武神。
他重新恢复嘻笑怒骂的德性,扬眉问道:“喂!老哥,你躲那麽远怎麽看得清楚刀法?如何,我这两手比起在狼山时,是不是比较有点进步?”
小刀嘘出屏住的一口气,缓步走回空地,迎向小混,咋舌道:“老天!霸道的刀法,要不是我逃得快,就被你撂倒当场啦!啧啧,你的进步,还真是奶奶的一日千里呀!”
小混瞪眼道:“什麽霸道,这叫威风、浩然,不懂就别乱说,会给人家笑的!”
他将凝魂刀递给小刀,接道:“喏,该你啦!我示范完毕,换你试试看你到底领略多少,是不是和我一样有天才,能够一‘目’千里!”
小刀接过凝魂宝刀,突然,连云牧场的方向,传来隐隐的蹄声,小混和他,不约而同回头探望,发现点点火光,正迅速向空地这里移动。
小混怔然叫道:“哎哟!痹乖不得了,怎麽全来啦?”
小刀谑笑道:“还不是被阁下的威风、浩然所召来看戏来着。”
小混得意地吃吃笑道:“奶奶的,我点名的本领还真不小,连吆喝都不用,就能让几十里外的人,快马加鞭地赶来报到!”
突然小混改口叫道:“不行不行,这夜传绝学的事,在小说、传奇里面,都是挺神秘的,让人瞧见就没趣了,老哥,咱们快快溜之也乎!”
小刀知道小混是懒得对来人解释,到底发生什麽事,光是眼前这些景象,连他这个亲目所睹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何况,要他对一群不谙武功,闻声赶来看热闹的解释,那有多累,还是回家睡觉,比较乾脆。
於是,他们两人摸黑避开持火把而来的人群,自另一人方向,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回望家大宅,假装刚才那团极光之火,惊天霹雳,和他们没有关系……第二天。
望家连云牧场里,纷纷传闻昨夜牧场西北方向那座长青林,不知为什麽得罪老天爷,让雷神一殛,劈光全部的树叶,变成秃头林。
半夜在了望台守夜的人,更是活灵活现地描述自己目睹的情形。
什麽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轰隆一声落在长青林内,地上就冒出一团白光,像昙花般一现即逝。
有人猜测,是天仙被贬入凡尘,有人说是紫微星降生,有人认为是大吉大利的好预兆,有人摇头叹息又要出凶事……不管哪一种说法,小混总是一脸无辜地听人转播,甚至一本正经有模有样地和人互相讨论。
小刀不禁佩服他演戏技巧之高明,连梨园里的台柱都比不上。
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小混他们两人会抱着肚子,相对哈哈大笑,正巧,小妮子兴冲冲跑来找小混,要告诉他最新消息。
小妮子一踏入小混的房间,见他们两人笑得前俯後仰,好不乐乎,不禁好奇问:“小混,你们在笑什麽?干嘛那麽高兴?”
小混拚命用袖子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哀哀呻吟:“哎哟!痛……笑得我肚子好痛……呵呵……哎哟!笑死人喽!”
他根本无暇也无力回答小妮子的问话。
小妮子皱着柳眉,不明所以地望着小混他们。
半晌,她跺脚啐道:“莫名其妙!”
小混突然猛的自椅中翻身跳起,冲上前“滋!”地吻了小妮子的香唇,乐道:“我笑有人自愿送上门来,呵呵,好香啊!”
“死小混!”小妮子红着脸,大发娇嗔道:“你……讨厌!”
她可是越来越习惯小混的偷袭,这下子连脸也不用藏了。
小混嘿嘿贼笑地逗弄道:“我若是死了,就不会吃你的口水啦!而且,我一点儿也不讨厌吃口水呀!”
“臭混混,我捶死你!”小妮子气苦地捏起粉拳,追向小混。
自从小混教她一些入门的内功心法,做为使鞭子的奠基功夫後,连带这小妮子的动作、反应,都比以前轻快灵活许多。
这可是小混始料未及的事,怎麽只见小妮子一闪,那双粉拳已经当头落下。
小混怪叫道:“哎哟!杀人喽!”他脚下微滑,轻松容易地躲开小妮子的小手,装模作样地抱着头,逃向门外,同时故意大声嚷嚷道:“谋杀亲夫啦!”
小妮子恨恨地追出门去,留在房里的小刀仍然可以清楚地听见,小妮子泼辣地怒斥道:“死小混!臭小混,男子汉大豆腐,有胆你就别跑,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乌鸦嘴……”
“呵呵,我的嘴才不臭,否则怎麽配得上你的香唇?你若是撕烂我这张可爱的樱桃……不,不是!是水蜜桃大嘴……就没人吃你的口水,小心你的口水……会滴滴嗒嗒……像瀑布……”
“曾能混……你是……鸡蛋炒鸭蛋……超级大混蛋……”
声音渐渐远了,也渐渐模糊,看来,他们二人已经追出前院。
小刀脸上泛起一抹有趣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古人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他的嘴角依旧留着隐隐笑痕,整个心思却已沉入自己的思绪里。
此时,小刀的脑海里只有昨夜小混所演练的刀法的影像,一次又一次地反复着,他不自觉地以手代刀,出神地比划着孤渺六绝。
他的心里只有刀,至少,目前只有刀,而容不下任何感情……
第六章 江湖儿女缘定今生
中秋夜,月明星稀。
风柔柔地吹着,天际偶有浮云,轻轻地,薄薄地掩过明月,却又立即迅速地飘开了去。
望家後花园内,小挢流水,凉亭假山布置得美轮美奂,令人几疑身在江南,而非塞外莽原。
小混和小刀二人,在望老爷子盛意的挽留下,此时,仍逗留在连云牧场,和望家族人一同欢度中秋。
月到中秋分外明,每逢佳节倍思亲,小混想起上个月圆的晚上,自己还在狂人谷中和两位爷爷谈古论今,如今,却是已近边关,远离狂人谷。
不过,按照自己原定计划,小混早该已经进关而去,四下打听樊不凡神仙窝的所在。
谁料得到,自己会碰上血魂阁的血魂杀手,救下小刀老哥,接着又大走桃花运,遇上小妮子这个俏妞儿。
如此,打混一场,人还在关外游荡,不知几时才能进关!
忽然,小混的沉思被突来的骚扰打断,骚扰来自众人围坐的圆桌下面,小刀正不轻不重地用脚踢着他的小腿。
小混投去询问的一瞥,发现小刀正瞪着他,频频以目示意,要他对望老爷子说话。
说什麽?小混不禁有些纳闷。
猛的,小混记起昨夜小刀和他商量好的事,於是开口说道:“望爷爷,有件事我想同你打个商量。”
望老爷子拂髯含笑问:“什麽事?”
小混轻笑道:“老哥和我实在不能再留了,中原还有事等着我们去办,所以,我们想明儿个就走!”
“明儿个?”望老爷子讶然道:“那麽急做什麽?才过完节,就多住两天再走。”
小混黠笑道:“望爷爷,这多两天,那多几天,我们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再住下去,我看也甭走啦!乾脆留在牧场里做食客算了!”
小妮子的二哥,望英杰打趣道:“做食客不如做娇客吧!”
小混呵呵贼笑两声,偷睨了小妮子一眼,果见小妮子噘着嘴啐道:“二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望英杰斜眼道:“妮丫头,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