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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珠一转连连阴笑道:“好,好!随你怎么办,我不再多嘴!”天星宫主这时冷冷挥手道:“琼娘,希望你今后自量,现在你走吧!”罗夫人此刻只有把满怀希望寄托在天星八姥身上,含着悲痛,拉着香芸疾离而去。八姥这时也闭了云娘穴道,押过了一旁,莫于道这时扬声喝道:“收网!”
桃林中飞弹出一条人影,手上牵着一倏网绳,伸手一收一抖,罗成已坠网倒地。
接着见他食指向网中飞弹数下,制了罗成穴道,再度抖网,那网似有灵性一般,变成一团收入那手中,恰恰盈握,只剩罗成卧在地上,踉跄爬起来,挺身屹立。
天星宫主自衣袖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缓步走到罗成前面,冷冷问道:“罗成,临死之前,你还有遗言吗?”“有。”“你说吧!有未了之事,我一定替你办到。”“只希望宫主慎防恶贼心计,不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天星宫主脸色一变,道:“还有吗?”“云大娘虽是你属下,但把你自小带大,无哺乳之恩,却有扶养之德,你该善待之。”天星宫主一哼,道:“说了半天,光说别人的事,难道你自己没有事吗!”罗成仰天一笑道:“我罗成仰不愧天,俯不愧人,除了怕母亲老无人养,已无任何牵挂,宫主,你动手吧!”天星宫主银牙一咬,匕首已经举起,却见妲姥道:“宫主能否暂缓杀罗公子?”“为什么?”妲姥道:“琼娘为了本宫之事,仆仆风尘,往返少林,为本宫解怨抚仇,今日宫主再杀其子,传入江湖,岂非被人议论怨德不分。”天星宫主道:“姥姥,本宫前夜一战,差些命丧其手,今夜谁也阻不了我。”妲姥道:“生死之搏,各恁功力,但以今夜这种手法,老身不表赞成!”天星宫主瞪目道:“姥姥,你可知道前夜之战,本宫也差些落于他阴谋暗算之中。”妲姥道:“老身也曾听说其中曲折,若宫主信任得过老身,此子不妨交老身看管,若果如宫主所言,不用宫主动手,老身当宫主之面,寸寸割他之肉,以泄宫主之恨。”“好……”天星宫主话声未落,莫于道已急急道:“天英,你何以如此优柔寡断,看情形你这些侍从都向着小子,提防夜长梦多,另出变故。”天星宫主目光一扫道:“谅她们不敢。”莫于道皱眉道:“你如此信任她们?”天星宫主道:“数十年相处,我若不信任她们,又能信任谁?若她们要反,此刻就反了,何必待将来!”天星八姥齐齐惶然躬身道:“宫主明鉴,老身不敢。”这时又有一群人影如飞而至,是八院院主及侍者等人。为首长春院主躬身道:“闻罗夫人告知,宫主来此,特来参见。”天星宫主挥手道:“时间不早,我们回去再说。”于是妲姥押着一言不发的罗成,与其余人簇拥着天星宫主与莫于道离开了桃林。
晨曦微启。
小楼的纸窗上仍映出惨淡的灯火。
天星宫主铁青着脸色,坐在妆台前,妲姥躬身站在一旁,道:“宫主,云大娘求见宫主……”天星宫主蹙眉道:“姥姥,我说过不想见她。”妲姥叹道:“云娘一生做事谨慎忠耿,二十年来对宫主你更是无微不至,宫主无论如何,念在旧情,见她一次。”天星宫主厌烦地挥挥手道:“姥姥,不用说了,你解开她穴道,只要她不再找麻烦,去留任她!”妲姥道:“不瞒宫主说,老身早已解开她穴道,但她坚持要见宫主。”天星宫主恼道:“你们与罗成相处一二天,好像都变成二个模样。好吧,传云娘进来,看她有什么话说。”“是。”妲姥这才吐出一口气,缓缓退出。
小楼门外一直到楼下,二侍者与五、六、七、八四姥布岗站立,妲姥一出门,目光俱带询问的表情,注视过来。姐老含笑点点头表示回答,匆匆下了楼梯。却见莫于道迎面走来。横身一拦,妲姥躬身道:“莫门主要去何处?”莫于道目光一问道:“本座上楼回房,姥姥,怎么啦?”妲姥冷冷道:“宫主卧室,不容外人进入,莫门主若要休息,最好另寻一间房间。”莫于道怒道:“笑话,本座与天英已是夫妻,谁说我不能上楼与天英同房?”妲姥沉声道:“莫门主若是忘了老身未到此前所说的话,老身不妨再说一遍,天星宫并不承认宫主与你的关系,故而老身等不在此便罢,既在此,必须克尽厥职,遵守宫律,非经宫主传召,不准任何人冒读宫主。”
莫于道嘿嘿笑道:“你们不承认无关紧要,只要宫主承认就行了。”妲姥冷笑道:“只怕此刻宫主也不敢明言承认,除非她传谕让位!”莫于道一哼,道:“天星宫律如何规定与本座毫无相干,但姥姥别忘了,此地是金环门!”妲姥道:“金环门又如何?”莫于道不由盛怒道:“本座好话说尽,完全是看在天英面上,莫以为本座是怕你们!”妲姥屹立不动,淡淡道:“老身还有事,莫门主既是不怕,就闯上一闯试试!”转身回头道:“五妹、六妹,任何人没有宫主传召,想闯上楼,格杀不论!”“是。”
这条楼梯除了五、六二姥外,还有二名院主、二名侍者,此刻齐齐应诺,抽剑待敌。
妲姥下了命令,立刻走向偏厅,莫于道气得浑身发抖,他望了望楼上,不信这么大的争执声,天星宫主在楼上会听不到,但她居然没有出面,难道真有什么顾忌?””
他城府深沉,觉得此刻情形晦涩,果真硬闯,引起冲突,不但有失身份,而且不适时机,只得悻悻走向后厅。
鬼医立刻迎上来,低声道:“门主,情形似乎不太对劲……”
莫于道挥挥手道:“你速传高令主,准备应变!嘿嘿,一切祸根都在那小子身上,宰了他,谅那批老婆婆也变不出什么花样!”
鬼医连连应是,急急离开传达命令,莫于道却绕室踱步,沉思起来。
也在同时,妲姥带着云娘,上了小楼,进入天星宫主闺房。
天星宫主端坐在椅中,一见云娘,仰首望着屋顶,冷冷道:“你一定要见我,有什么话现在说吧!”“宫主……”
云娘噗地跪在天星宫脚前,末语泪先流!她身为敬事堂主,身为宫主褓姆,二十年来,宫主从未见她向自己跪过,见状不由感到惶惑,又急又恼道:“云娘,你有话好说,何必下跪!”
云娘哽声道:“宫主心情,属下并非不知,既悲痛宫主逆心遭遇,又怕宫主陷溺日深,故而跪陈肺腑数言,只望宫主切勿再因此怪罪!”
“好,好,你说你说——”天星宫主惶惑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意味道:“说什么我也不会怪你!”
云娘这才停止住悲泣道:“宫主,我知道罗成的固执伤透了你的心,你表面上虽然坚强,可是心里在流血——”天星宫主娇容一变,道:“云娘,你想说的只是这些话吗?”云娘一叹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无补于实际,宫主,其实罗成自己也后悔得很,可是现在大家来谈后悔根本来不及了。”天星宫主一哼,道:“你明白就好。”——昏暗算宫主。”天星宫主银牙连咬,恨声道:“他应该比我清楚!”云娘沉肃道:“宫主错了,他一点也不清楚,当时他虽发觉有人隐于湖畔,可惜他不敢分心,无法转首扫视,因此他既不知道有多少人隐于湖畔,更不知那些人的模样。”天星宫主嗤笑道:“他真会装迷糊,此大概是所谓大虾若愚!”“宫主!”云大娘沉重地叫了一声道:“你误会太深了,当琼娘抱着重伤的儿子返回天下第一帮的第一句话,就是厉声诘问那些闻风而至的武林人物,有没有出去暗中帮罗公子的忙!”天星宫主道:“不出本宫所料,说来说去还是他那批人!”云娘道:“宫主,你又想错了。当时经过调查,没有人离开过一步!”天星宫主道:“那么那些人怎么冒出来的。”云娘轻声道:“宫主,那些人自然有来处,我以为他们必是受人唆使,唯恐挑拨不起宫主与罗成的怒火,故意安排着这么一招巧计,使得宫主与罗公子到水火不想容的地步,他才能坐收渔网人之利。”天星宫主心头一震,道:“你以为是谁?”
云娘道:“我暂且不说是谁,罗公子曾告诉我搏斗详细的过程,宫主,现在你何妨细细回味一下,当时罗公子已出手逼使宫主身形腾起吗?”“不错。”“他说他的追击招式也紧跟而上。”“错非那八支利箭适时配合,破空袭到,他一样伤不了我。”“不错!但罗公子发现突然有人帮忙暗袭宫主,他立刻收敛劲力,放弃追击,根本不想伤宫主!”天星宫主心头一震,前天搏斗时的情形又一幕一幕在脑海中映起。
云娘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宫主误会已深,在他收敛劲力,放弃追击刹那,猝然出手攻他重伤,也引起他神志紊乱,亡命反击宫主,你想想,若是那些人是帮罗公子的忙,为什么只发一箭,就悄悄退去?为什么不乘宫主重伤之际一涌而上?罗公子若是布下阴谋,又怎么放弃对宫主一击夺命的机会,反而在身受重伤之下,才亡命反击?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呆子,其中曲折,宫主难道一点都想不明白?”
云娘一口气分析出这些疑点,只见天星宫主额上香汗已如雨落,一滴滴向下淌,她惊醒迷津,急怒交攻,厉声道:“你知道是谁?”云娘道:“证据虽未找到,但是若我推测不错,必是莫于道,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想出这么阴毒的奸谋,这么做只有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天星宫主摇摇头喃喃道:“怎么会是他,他要杀我,何必又要救我?”云娘叹道:“他何尝想杀宫主,杀了宫主他对付不了罗公子,只有分化宫主与罗公子,他才能利用宫主来对付罗公子,现在他不但利用了宫主,也得到了宫主千金之体,他算是双倍收获……”话声方落,天星宫主倏然站了起来。这刹那她的娇容变得狰狞怕人,星眸中露出悔恨交织,急怒攻心的神光。云娘大吃一惊道:“宫主,你想做什么?”天星宫主银铃般的笑声已如铁一般冷,铁一般硬:“你的分析虽有道理,但我还是要找证据,找到证据,我再找他算账。”云娘忙张臂拦住道:“宫主,你坐下,稍安毋躁,证据已有人在找,可能立刻送下来!”她的话没有料错,刚说完,一条人影飘然冲进房中,无声无息,短短几级楼梯,她竟施展了轻功提纵术。她不是别人,正是长春院主,只见她对天星宫主躬身一礼,从贴胸衣襟中扯出一大堆东西,竟是靠水生活的人所用的包头油布与一件灰黑色油衣。天星宫主眼见这二样东西,顿时浑身一抖,咕咚一挥手。长春院主立刻拿起地上油布油衣,悄然退出。云娘这时已轻轻为天星宫主拿穴推宫,弄了半晌,才见天星宫主悠然透出一口气。
但是这位平素娇生惯养,目高于顶的天星宫主目光却空洞得可怕,不但失去了往昔的智慧与光采,也失去了往昔的骄傲与尊严,她睁开双目,望着云娘,没有说话却已先滚落了二行清泪。云娘轻声安慰道:“宫主,你切勿过份悲痛,伤了身体,目前情形发觉得还早,挽救还来得及!”
天星宫主悠悠叹道:“我悔……我恨……”云娘道:“悔恨无用,主要的还是宫主必须坚强起来,面对现实!”天星宫主霍然自床上坐起来,一字一字道:“我要杀他!”云娘摇头,道:“宫主切勿冲动,杀并不是办法!”天星宫主一怔,愣愣望着云大娘,哇地一声,痛哭失声,道:“大娘!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办?”
云娘轻轻一叹道:“宫主个性太刚强了,所以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为了宫主着想,我们只有将错就错了。”
天星宫主猛自抬头,道:“你要我跟他一辈子?”
云大娘沉重地道:“宫律可改,终身大事不可不慎,但既已生米煮成熟饭,悔也无用,杀徒增恨,不如亡羊补牢,试试能否回天星宫。”
天星宫主试了试泪水,道:“大娘,我或许方寸已乱,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云娘道:“俗语说,女人从一而终,嫁夫随夫,嫁鸡随鸡,莫于道与我有杀夫之仇,我可以不计较,与罗夫人的情孽纠缠,罗公子也可不计较,为了宫主,我们都可以放宽胸襟,默祈他改过向善。”
“大娘,我不能……我不能忘记这段恨!”
天星宫主尖叫着,脑海中不禁浮起罗成英俊的影子,她觉得这一生,她再已难忘这个影子,纵然情天难补,她也不会抹去这铭心刻骨的记忆。
“宫主!”云大娘又开导说:“恨能毁了一生,但是我们既不能眼见你因此而消沉。往者已矣,来者可追,若莫于道能改性向善,真能深爱宫主,未始不是一段美满烟缘……”顿了顿,接下去道:“自然,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