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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璇叹口气,悄悄自抛珠泪,并不答复!
自从二十岁之后,她的花容月貌,与一身出色当行的文才武功,已传遍江湖。
许多知名之士,都纷纷来向杨迅提亲。但杨迅总是婉拒了。他对女儿的解释是他想小璇再陪他几年再说。杨小璇自有记忆以来,总感到父亲对她的爱护无微不至,她是个孝心女儿,因此曾经表示过要终身奉侍父亲。
几年过去了,她不免会对花月而嗟伤,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岂能例外而不顾影自怜?
直到现在,王坤这个俊美的少年,闯进她的心扉,她已无力自拔,但在最后关头,她总极力躲避。王坤最烦恼的正是这一点,似有情而无情,教他想破了心肠,也难得王人心事,因此王坤这个极沉着的青年人,在她面前,也变得十分暴躁和多疑。
可是杨小璇苦在心里,第一她觉得不能伤父亲之心,第二她既知自己“不祥”之后,更不想牵累这个生平唯一心爱的人——
两只强健的臂膀从她身后穿绕过来,把她纤巧娇小的身躯拥住。一种说不出的热力,传遍了她全身,心底掠过一阵颤凛!她闭上眼睛,但愿时光在这时停顿,永远地保留着这美妙的瞬息!或者是立刻毁灭,一切都烟消云散,以后的岁月中,永远没有噩梦相侵……
王坤的面颊贴在她秀发上,哺哺道:“璇姊姊,我此生此世,只爱上你,任是海枯石烂,此情永远不渝,为了你,我敢担当起一切,只求你给我一个明白——”
她在他充满着男性魅力的怀抱中,沉醉了好久,然后挣脱身躯,转面道:“你还要明白什么?”
王坤眼中现出优色,道:“是的,现在我明白了,可是当我起先拥抱你的时候,那是我们第一次亲热的动作,那时我已下了决心,准备离此而去——”
“其实……你早该明白呀!”他幽幽的说道,一面投身到他怀中。
这两个青年男女沉浸在爱情中,各自的忧愁都暂时烟消云散!
二楼最末的那间书房,邵风十分不安地和水明凤在对弈。他并不讨厌水明凤的殷勤和笑滤,可是他仍然有点不安,因为他怕发展下去会变成难以应付的局面。
楼下传来二更鼓声,水明风推开棋枰,道:“不来了,你的棋比我高得太多,咱们还是谈心吧!”
“谈谈?”邵风眨眨眼睛,显出有点吃惊。“现在可是二更呢!”
“喷,喷,你这样对待客人,太不礼貌吧?咱们虽相识时间不多,但已很热络了,对不?难道说你还被世俗礼法所拘束么?令师早先还吩咐你好好招待客人,你就忘了不成?”
邵风眼珠微转,夷然笑道:“教你这么一说,小弟倒不好意思了!”
水明凤高兴地笑了,笑得甚是娇媚,邵风心中微荡,也陪她笑起来。
她在房中袅娜地踱了两个圈子,走到邵风身边,忽然停步,缓缓道:“其实也真好笑,我完全不知你的为人,诸如性情、嗜好、武功。学问等等,甚至连你是哪里人氏还不晓得!
可是,我却在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便对你有了特殊好感。”
邵风并没有被她这种大胆和赤裸裸的自白而震惊,相反的他毋宁更奇怪她怎能说出这番理论,在他所期待的,该是粗野淫荡的挑逗!那时,他带着嘲弄的笑容,把她推开——
“……我在江湖的阅历并不算少!你也许会以为我真是像传说中那么一个,可是我并不完全是,嗅,请相信我,我并不完全是那样子的人!”
邵风心道:“纵然不完全是个淫娃荡妇,但这与完全是有什么分别?一百步与五十步之比,岂不可笑,而且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见她说得真诚,便也凛然道:“水姑娘你远来是客,我邵风身为地主,不敢随便得罪姑娘!可是姑娘若要把话往深处说,只好恕我失陪之罪——”
水明凤愣一下,颓然道:“你还年轻,未曾懂得情字——”
邵风不服气地瞪瞪眼睛,水明凤立刻道:“难道你爱过什么人?”
他傲然道:“告诉你也不妨,我此生只爱我师姊一人,永远不会看上第二个女孩子。”
水明凤忽然想起杨小璇那国色天香的容颜,不禁颓然!
第二日绝早,杨小璇因心事重重,又为了爱情魔力的兴奋,一夜没有睡着,因此盥洗之后,便到后花园活动一下筋骨。
她练了一趟掌法,身形轻灵飘忽,难以捉摸去向。掌力上火候极之精纯,举手投足间威力极大,树丛后忽然转出一人,宏声道:“好俊的功力!”
杨小璇星眸一闪,呀了一声道:“爹爹,好早——”
那人正是凶残的天罡手杨迅,他虽是威震吴楚一带,茶毒生灵,但这刻却温和无比,笑道:“不能算早了!咱们练武的人,总该早起些!刚才我看了你这套掌法,忽然想起,如果你能把你这个莫测高深的师父请来堡中一见,那就太妙了?”
杨小璇嫣然一笑,道:“上回我不是告诉过你老人家,我师父决不肯与男人说话,她说她恨天下的男人——”
天罡手杨迅定睛看看她的笑容,竟出了神,把杨小璇看得不好意思,丹晕染颊,叫了他一声。
杨迅如在梦中醒来,支吾一下,道:“可见世上恨事真多……啊,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
杨小璇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提起母亲,虽然她不知为了什么,于是她故意岔开话题,直嚷肚子饿,要吃早点。
父女两人步回二楼,在一个小厅坐下,等候早点送来。杨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
“你师弟如今已长大了,我看还是命他搬到外面去住户杨小璇并不在意,杨迅看看她的表情,登时有如放下一宗心事。又道:“邵风这孩子其实也很规矩,人又老实听话,若是不练武,我真想替他娶个好媳妇!”
杨小璇芳心一震,凝眸瞧着父亲,暗中忖道:“我年纪可比邵风大得多哩!”
杨迅慢慢道:“那余望和吕雄飞带了儿子和徒弟,远来吴楚,他们的用意,不问可知,哼,我却瞧不起他们,虽然一个独霸西川,一个称雄河朔。说起来名声与我差不多,其实他们的武功还比我差得远呢!”
杨小璇以为父亲好胜,便附和地道:“那还用得着说么,他们不过徒得虚名罢了!”
“那也不是,他们的武功虽比不上我。却和倪盾、郝衡他们不相上下,足可以独霸一方,老实告诉你,我虽然内功火候比你精深,但你的武功却是昔年大破崇明岛七指神翁的姑射仙子何静一脉,为父的武功正是七指神翁嫡传,刚好被克制得动弹不得,纵可力敌天下高手,却挡不了你的兰花掌一击,你信不信?”
杨小璇果真讶异非常,道:“可是爹爹呀,你以前怎不告诉女儿?女儿若早知道,也不练这门功夫了!”
“傻孩子,你兼具两家武功之长,岂不更好?其实为父还有另~身功夫,不过久已荒废不练,而且也比不上七指神翁所传的武功。哦,对了,我想问问你一件事……”
杨小璇本想问父亲还有什么功夫,但这一打岔,便忘了开口。
“那余、吕两人虽不自量,但那两个少年都还不错,不知璇儿你可有合意的么?”
杨小璇登时红飞双颊,垂下头颅,因此没有觉察杨迅是怎样的眼光。
歇了一会,她抬头道:“爹,女儿以前不是说过要永远奉侍你老人家嘛——”
杨迅哈恰一笑,额上的刀疤泛出光亮,他故意道:“你不觉得那余望的儿子余宗岳长得挺漂亮吗?”
杨小璇老实地点点头,道:“他长得的确英俊不凡,可是女儿杨迅脸上掠过一层阴云,但瞬即消逝。轻轻自语道:“其实吕雄飞的徒弟姜钧也不错,这两个少年都好!”
这白水堡中的气氛永远阴雾沉沉,如今更加像要凝结成一块,连余吕这些客人都感到不妥。不说年青一辈的都不肯离开,只因杨小璇陪余宗岳、姜钧游玩得十分畅快,邵风也整日和水明凤对奕闲谈。年青的既不愿走,老的只好顺情按理照原定计划,住满一句之期。
过了四天,两位老的已有点沉不住气。只因那天罡手杨迅虽然日日和他们盘桓在一起,可是他那凶恶狰狞的面孔,与及冰冷残酷的表情,已足以使得余望和日雄飞两人不大舒服,更兼杨迅终日不大开口,,仅仅是有问方应。
傍晚之际,余望的儿子余宗岳和吕雄飞的徒弟姜钧,还有天罡手杨迅的女儿杨小璇,去茅山行猎了一整天,尚未归来。
天罡手杨迅于晚饭后便一如平日老规矩到后面密室打坐练功。余望和吕雄飞由副堡主飞蛇倪盾陪着,到堡外散步。
群峦叠蟑,掩映在黄昏晚霞中,似有似无,仿佛是仙人居住的灵山,随时会隐没不见似的。余望舒一口气,道:“这里的景色真不错嘛!”
吕雄飞也有同感地松口气,微笑一下,凝眸望着苍茫暮色中的茅山。
忽有一骑如飞驰到,正要人堡,一见副堡主飞蛇倪盾也在,便勒缰跳下马来,施了一礼,然后在他耳边悄悄禀告好些话。倪盾听完,挥手道:“你即速回堡,守在密室门前,俟堡主一出来,便向他禀告——”那人衔命人堡而去。
飞蛇倪盾低头沉思,余吕两人心知必定然发生什么事,却不好探问,假作不知,倪盾忽然道:“两位都是称雄武林已久的老江湖,必定知道刚才发生要事。小弟想了一回,觉得此事与余兄有点关系,故此擅自作主,先告知余兄……”
吕雄飞为了避嫌,立刻道:“两位既然有话说,吕某先走一步,回堡去瞧瞧我那师侄女飞蛇倪盾忙道:“吕兄请留步,此事不必瞒你。刚才敝堡之人飞骑来报之事,不过是有一个人要到敝堡来……”
吕雄飞颔首:“莫非此人与余望兄有什么过节?”
倪盾一翘大姆指,道:“吕兄猜得不错,此人正是峨嵋出身的铁甲金枪陶彬,他与余兄乃是死对头,江湖之人无不知晓——”
余望为人阴沉多智,虽然心中一震,但却不露声色,平静地问道:“这厮几时可以抵达本堡?”
“大概明日清晨吧!”
余望淡淡道:“这样余某便须即晚离开了,我和他二十年来打了数十仗,都不分输赢。
但我的火弹却能引起浩劫,连日承蒙杨迅兄招待,如何能毁损此地一草一木?只好忍让他一次!”
飞蛇倪后打个哈哈,道:“余兄到底不愧是领袖一方的人物,处处设想周全。小弟也久闻余兄霰火弹威力极大,早先还在发愁呢!但敝堡主可不知会不会怪小弟替他得罪朋友—
—”
吕雄飞道:“这一点吕某自愿为倪兄作证!”
余望瞧瞧天色,晚霞已敛,夜幕徐徐落下。便自语道:“宗岳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原来这余望虽说是独霸西川,武功出众。但他一碰到那位铁甲金枪陶彬,便十分头痛。
这件事起源在二十年前,那时余望已出道数年,挣到一份名头。一日忽然碰上这个铁甲金枪陶彬,打将起来。其时铁甲金枪陶彬刚出师门,武功虽也不错,但火候未够深厚,故此吃余望在五十招内,赢了一掌。
但陶彬的外号称为铁甲金枪,可知他除了手中一支金枪之外,身上尚有一付铁甲,虽是极薄而轻,却有绝妙的护身功用。是以吃了一掌,仍然能够遁走而没有当场毙命。
第二次是一年以后,铁甲金枪陶彬匹马单枪,来寻余望。一百招之后,才输了一掌。因那副铁甲之故,又无事遁走。
第三次第四次以迄第二十五次,铁甲金枪陶彬结果都输在余望手底。但后来的几次,余望已不能在招数上赢他而只得施展成名暗器霰火弹。
这种顽敌别说他功力大有进步而令人惊心,最可怕的是这种死缠的精神。而且他身有铁甲,连火烧也弄不死他,余望每一想起此人,便大党头痛。
最后的两次都十分秘密,仍是铁甲金枪陶彬匹马单枪地去找他,这两次都拼斗了四百多招,余望的霰火弹出手也不济事,竟然败在对方金枪之下。铁甲金枪陶彬临走时大声长笑,并警告他说,日后千万不要在路上相逢,如是这样,则他必不再留手,定然将他杀死。但除此之外,余望大可高枕无忧,因为他此后不会再到西川来找他麻烦。
想不到平静了六七年之后,忽又听闻那铁甲金枪陶彬要来的消息。余望心知如若碰上此人,纵然不敌毙命,但也一定受辱,威名扫地。只因那铁甲金枪陶彬一身武功,俱是峨嵋心法,进步之速,从数十次交手的情形便可看出来。
那铁甲金枪陶彬为人固执,自从第一次输了之后,便一步也不回峨嵋,自己跑到洞庭湖滨居住,勤修武功,经过许多次苦战之后,证明峨嵋心法,的确不同凡响,虽余望亦痛下苦功,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