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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起来自信满满,可是他看出她眼里的疑问。她想要他的回答,她需要他的回答。
“我喜欢做你的守护者。”他说道。她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她。明为什么要对我说这句话?
黑暗沉重地压下来,大家都累了。洛欧是第一个躺下来准备睡觉的,不过其他人也很快跟着睡了。没有人使用毛毯,都只是拿了枕头。茉莱娜之前往灯油里加了东西,用来驱散坡顶上灭绝之境的恶臭,可是无法驱赶炎热。月亮发出如水般摇曳的光芒,可是周围仍然热得像是烈日当空。
虽然艾塞达依就躺在不到一班之外保护他的梦境,但是岚发现自己无法入睡。是闷热的空气之故吧。洛欧的轻声呼噜隆隆作响,珀林的呼噜相比之下就跟不存在一样。不过,他们俩的呼噜声没有妨碍其他劳累不堪的伙伴入睡。守护者仍是醒着的,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外面的夜晚,他的宝剑横放在膝盖上。可是令岚惊讶的是,奈娜依也没有睡。
贤者久久地默默凝视着兰恩,然后,她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他轻声道谢,伸手来接,但她没有立刻放手。“我早该知道你是个王者。”她静静地说道。她的目光稳稳地停留在守护者脸上,她的声音却微微颤抖。
兰恩迎着她的目光,同样专注。岚甚至觉得,守护者的脸变得柔和了。“我不是王者,奈娜依。我只是一个男人。一个除了名字以外,就连一块小小田地都没有的男人。”
奈娜依的声音稳定下来:“有一些女人不要求土地或者金钱,只想要人。”
“可是,一个要求她接受如此之少的男人不值得她去爱。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像日出那么美丽,像战士那么坚强。你是一头母狮,贤者。”
“贤者很少结婚,”她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积聚力量,“但是如果我到塔瓦隆去,也许我就不会再当贤者了。”
“艾塞达依跟贤者一样很少结婚。很少男人能够与一个拥有如此力量的女人生活在一起,因为不论她是否自愿,她的光芒都会令他们黯淡。”
“有些男人是足够强大的。我就知道一个这样的男人。”她的目光毫无疑问地指出她说的是谁。
“我拥有的仅仅是一柄宝剑,以及一场我无法取胜却永远不能停止的战斗。”
“我说过我不在乎那些。光明啊,你已经逼我说得太多了,难道你要我开口请求,以此羞辱我吗?”
“我决不会羞辱你,”守护者带着深情的温柔声音,在岚听来觉得不协调,却令奈娜依的双眼明亮起来,“如果你选择的男人不是我,我会憎恨他,也会因为他能令你微笑而喜爱他。没有女人应该与一个注定要她做寡妇的男人在一起,尤其是你。”他把没有喝过的杯子放在地上,站起来,“我得去检查马匹了。”
他走了后,奈娜依留在远处,跪着。
不论是否睡着,岚都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贤者不会喜欢他看到她哭的。
第四十九章 暗黑在翻腾
黎明,阴沉的太阳慢吞吞地爬上灭绝之境的树梢,阳光轻刺岚的眼睑,把他惊醒了。天色虽早,炎热却像沉重的毛毯般裹住这片腐坏的土地。他的头下枕着自己的毛毯卷仰面躺着,看着天空。天色仍然青蓝,即使是在这个地方,那里仍然未受影响。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睡着。有那么一会儿,昨晚无意中听到的那场对话模糊得像是做梦。然后,他看到了奈娜依红肿的眼睛。很明显,她昨晚没有睡。兰恩的脸比以前更加木无表情,就像是已经重新戴上了面具,决意不再摘下。
伊文娜走到贤者身边蹲下,脸上带着关切之情。岚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伊文娜在说话,贤者在摇头。伊文娜又说了什么,然后贤者挥手要把她赶走。但是伊文娜没有离开,反而把头靠得更近,两人说话的声音更轻了,奈娜依仍然不停摇头。最后,贤者笑了一声,拥抱了一下伊文娜,从她的表情看来,正在说安抚的话。不过,当伊文娜站起来时,她朝着守护者怒目而视。兰恩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根本完全不往奈娜依的方向看。
岚摇着头收拾行李,又用兰恩容许的一点点洗漱用水随便洗了洗手、脸和牙齿。他心中疑惑,是否女人都拥有读懂男人心思的能力呢?这可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想法。这样一来,岂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艾塞达依了。他一边告诉自己,这个想法只是灭绝之境给他带来的错觉,一边吐出口中的漱口水,去给红棕小马上鞍。
还没走到马匹身边,营地又消失了,这依然很令人不安。不过这次到他给马匹绑好肚带时,营地闪烁着出现了,露出里面忙碌的众人。
远处,七塔清楚地屹立在晨光中,破碎的遗迹就像巨大的山坡,是逝去的伟大国家留下的唯一标记。山坡下的一百多个湖表面平静无波,泛着蓝光。今天早上,湖面没有受到侵扰。当岚远望湖水和七塔遗迹时,几乎忘记山坡四周生长的病态植物。兰恩似乎不会避开那七座塔,至少不像他避开奈娜依那样,只是,他专心地做着离去的准备,不知怎地一次也没有往那边看过。
所有柳条筐都绑好在驮马背上,所有垃圾和痕迹都被清理干净,所有人都上了马。然后,艾塞达依双眼紧闭着站在坡顶中央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岚看不出她到底在做什么,只看到奈娜依和伊文娜在炎热之中还打着冷战使劲搓胳膊。伊文娜突然停了手,张大嘴惊讶地瞪着贤者。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奈娜依已经停下自己的动作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两个女人互相对视片刻,然后伊文娜点点头咧嘴笑了,过了一会,奈娜依也咧嘴笑了,只是,贤者的笑容显得勉强。
岚挠了挠脑袋,早上洗脸时他用水泼湿了头发,可是此刻头发里更多的是汗水。他知道,那两个女人之间的无言对视里必定有某些他应该明白的含义,不过它就像羽毛轻轻扫过他的意识,在他来得及抓住之前已经消失。
“我们在等什么呀?”马特问道。他的头上仍然低低地缠着围巾,弓横放在前鞍上,上面已经架了一支箭,箭袋拨到身前以便取箭。
茉莱娜睁开双眼,开始下坡:“等我把昨晚在这里施展唯一之力的最后一些痕迹消除。虽然这些痕迹会在一天之内自行消散,但我不愿意冒险。这里的暗影力量太强,我们太靠近它了。兰恩?”
守护者在她坐回阿蒂尔的马鞍上之时已经动身带领众人向北出发,朝着立在远处的毁灭山脉走去。那座山脉像一堵墙壁般向东西两面延伸至视野之外,尽管此刻是白天,它的山峰仍然黑漆一片了无生气,就像残破的尖齿。
“我们今天能到世界之眼吗,茉莱娜塞达依?”伊文娜问道。
艾塞达依斜斜看了洛欧一眼:“我希望可以吧。上一次,我是在山脉的另一边找到它的,就在高山关口的脚下。”
“他说它的位置会变,”马特朝洛欧点点头示意,“如果它不在您预期的地方怎么办?”
“那我们就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绿人可以感应到需要,而此刻没有任何人的需要能比我们的重要。我们的需要是世界的希望。”
众人渐渐走近了山脉,也渐渐进入了真正的灭绝之境。在这里,昨天还能看见树枝上长着带有黑色黄色斑点的叶子,今天只能看着它们因为经受不住自己的腐坏而湿淋淋地掉落。树木本身也忍受着折磨,残破扭曲的枝桠朝着天空抓爬,好像在向某种不肯倾听的力量徒劳地哀求着怜悯。树皮“噼啪”响着裂开,流出脓汁一般的软泥。树身就像失去了支柱一般,在马匹经过时踩在地上造成的震动下颤抖。
“它们的样子像是想抓我们一样,”马特紧张地说道。奈娜依恼怒又轻蔑地瞪了他一眼。他赶紧补充道,“啊,它们真的很像啊。”
“而且,其中一些确实有这个意图。”艾塞达依说道,她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眼神比兰恩的还要严厉,“不过,它们不喜欢我们艾塞达依,所以我的存在可以保护你们。”
马特不安地笑了,像是认为她的话是一个玩笑。
岚可没有茉莱娜这么肯定。这里毕竟是灭绝之境。不过,树是不会动的。就算它真的能动,它抓人做什么呢?我们在自己吓自己而已,她也不过是想让我们保持警惕罢了。
突然,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左边的森林。那里,不到二十步以外,有一棵树刚才确实动了一下,那决不是他的幻觉。他无法认出那是一棵什么树,它的身上长满节瘤就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就在他的眼前,那棵树又前后摇摆了一下,然后弯下身狠狠地抽在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尖利的叫声。那棵树又站直了,树枝里缠着一团尖叫着扭动挣扎的黑色物体。
他使劲咽了咽口水,扯动红的缰绳躲开那棵树,然而,四面八方都是抖动着的树木。红棕小马拼命转着眼珠,眼白都翻出来了。人人都试图躲开树木,岚发现大家紧紧地挤成了一团。
“继续前进,”兰恩一边命令,一边抽出宝剑。守护者已经戴上了金属护手,穿上了覆盖着灰绿鳞片的束腰外衣,“靠近茉莱娜塞达依。”他掉转曼达的马头,但不是朝着那棵抓着猎物的树,而是相反方向。在变色斗篷的掩护下,他的身影在座下的黑马离开视线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靠近我,”茉莱娜催促道。她没有慢下白母马的速度,只是招手示意众人围到她身边,“尽量靠在我身边。”
从守护者离去的方向传来一声咆哮,空气为之激荡,树木为之颤抖。咆哮久久地在林中回荡,然后,又传来了第二声,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死亡。
“兰恩,”奈娜依说道,“他——”
可怕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她的话,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新的情绪:恐惧。然后,它突然消失了。
“兰恩可以照顾自己,”茉莱娜回答,“继续走,贤者。”
守护者从树木之后出现了,手中的宝剑远远离开自己和坐骑的身体,剑刃上淌着的黑色血液冒着丝丝烟气。他从鞍囊里取出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把血迹擦干净,又仔细检查剑刃的每一寸确保没有漏掉一滴血。当他把布往地上丢下时,布还没碰到地面就已经碎成几片,就连碎片也在不断消融。
一个巨大的躯体悄无声息地从树后跃出,朝他们扑来。守护者立刻催马转向它,不过,就在曼达扬起前蹄打算用铁蹄攻击时,马特的弓弦响了,利箭正中怪物头部的一只眼睛。那怪物扭着布满了嘴巴和牙齿的头,尖叫着乱踢一通,在离他们还有一步距离的地方倒下了。众人匆匆从它旁边走过,岚瞪大双眼看了看它。它身上的毛发又硬又直像猪鬃一般,身躯大小跟熊相近。脚的数量多得离谱,以怪异的角度连接在躯体上,其中至少有一些脚,比如从它背后伸出来的那些,一定不是用于走路的。脚端长着像手指般长短的爪子,在它临死的痛苦中,这些爪子把地面都撕破了。
“射得好,牧羊人。”兰恩不再理会地上临死的怪物,目光又开始在林中巡视。
茉莱娜摇摇头:“它本来应该不会愿意靠近可以接触真源的人才对。”
“阿格玛说过,灭绝之境在翻腾,”兰恩说道,“也许,这个地方也知道时轮之模上正在形成新的命运之网吧。”
“快点,”茉莱娜一踢马肚,“我们必须尽快翻过高山关口。”
然而,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整个灭绝之境突然群起攻击,树木伸出枝桠朝他们鞭打,完全不顾茉莱娜是否可以接触真源。
岚的宝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里,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拔过剑,只顾一次又一次地挥舞着它。苍鹭剑刃划开腐烂的树枝,饥饿的树枝猛烈地缩回去,丢下断枝在地上翻滚——他几乎觉得自己听到它们的厉声惨叫——可是总有更多的树枝立刻补上,像蛇一般扭动着企图缠住他的手臂、他的腰、他的脖子。他一边呲着牙齿咆哮,一边在心中搜寻着虚空。他找到了,就在那如岩石般坚忍顽固的双河魂中。“曼瑟兰!”他冲着树木大声呐喊,喊得喉咙生疼。苍鹭剑刃在虚弱无力的阳光下闪着光芒,“曼瑟兰!曼瑟兰!”
马特踩着马镫站起来,一支接一支地朝林中放箭,击倒那些形状像车轴一般呲着无数牙齿嘶吼着企图袭击他们的畸形躯体,射杀在地上爬着企图爬到他们身上的怪物。“Carai an Caldazar!”他一边拉满弓弦放箭,一边大喊,“Carai an Ellisande!Al Ellisande!Mordero daghain pas duente cuebiyar!Al 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