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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国王名为艾伊门·艾·卡尔·艾·索林——索林之子卡尔之子艾伊门(译者:就是索林的孙子。‘艾’和‘阿’是贵族命名的方式,表示‘某某之子’和‘某某之女’。),他的王后是伊德妮·阿·伊兰·阿·卡兰。艾伊门,如此无惧,即使最伟大的称誉也无法赞美他的勇气。就连他的敌人,也用‘拥有艾伊门之心’来比喻勇敢的人。伊德妮,如此美丽,连花儿也为她开放以博她一笑。他们两人,是勇敢,美丽,智慧,还有至死不渝的真爱的完美象征。哭泣吧,如果你有心,为失去他们而伤痛,为遗忘他们而羞愧;哭泣吧,为他们血统的失落而哀悼!”
她略微停顿,村民鸦雀无声。岚和其他人一样,被她的话语深深吸引。当她再次开口时,他完全沉浸其中。
“将近两个世纪以来,半兽人战争蹂躏着世界。不论在哪里,只要有战役,就有曼瑟兰人,他们的红鹰旗帜总是飘扬在最前线。他们是暗黑魔神的眼中钉,肉中刺。曼瑟兰人的歌声,决不向黑暗屈服;曼瑟兰人的歌声,是永不折断的利剑。”
“当消息传来,说半兽人军队正朝着他们的家园行进时,曼瑟兰人正远离家园,在被称为鲜血之原的贝卡平原作战。不可以坐等自己的家园被毁,因为暗黑魔神的军队企图灭绝他们,企图像挖倒巨大橡树般将他们连根拔起;不可以毫不反抗坐地哀嚎,因为他们是山岳国之民。”
“于是,尽管路途遥远,他们毫不犹豫地踏上归途,离开刚刚取得胜利,仍被灰土、汗水和鲜血覆盖的战场,日夜兼程赶回家乡。因为他们亲眼见过被半兽人军队摧残的土地,如今曼瑟兰受到如此的威胁,没有一个战士能安睡。他们唱着激昂的战歌,带着朋友的祝福、敌人的畏惧如乘风般飞快前进。当暗黑魔神的军队扑向曼瑟兰的土地时,山岳国的战士背靠着塔兰德勒挡在它们面前。”
一些村民不禁欢呼一声,但茉莱娜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述说。“他们面对的邪恶军队,强大得足以令最勇敢的人气馁。大乌鸦遮挡天空,半兽人覆盖地面。恐怖领主指挥着成千上万的半兽人和暗黑之友(译者:侍奉暗黑魔神的人类)。在夜晚它们的营火比天上繁星还多,映照着巴’阿扎门的旗帜。巴’阿扎门,黑暗的中心,谎言之父的古老名字。它当时仍然被囚禁在刹幽古,一旦它被释放,即使全人类联合起来,也无法反抗。但光是恐怖领主和这些邪恶的生物,也已经令这旗帜充满死亡的气息,令面对它的人灵魂颤抖。”
“然而,他们知道自己必须站起来,他们的家园就在河的对岸。他们必须阻止这支邪恶军队入侵他们的山岳国。艾伊门已经发出求援的信息,友军承诺三天之内一定赶到,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把敌人阻挡在塔兰德勒。三天啊,面对的是敌人压倒性的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把自己淹没的军力。然而他们办到了,靠着奋不顾身的攻击,靠着誓死的反抗,他们撑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三天!大地变成了屠场,但是没有一个敌人能渡过塔兰德勒。可是到了第三天晚上,没有援军,没有信使,只有他们孤军奋战。六天过去了,九天过去了,到了第十天,艾伊门苦涩地明白到自己被背叛了。没有增援,他们再也护不住这条河了。”
“他们怎么办啊?”哈里追问道。火把在冰冷的夜风中闪烁,但是没有人动手裹紧身上的斗篷。
“艾伊门带领军队渡过了塔兰德勒,”茉莱娜回答,“把身后的桥梁毁掉,并且向国民发布命令,要他们尽快撤离,因为他知道那些半兽人迟早会找到方法渡河。甚至,就在他发出命令的同时,它们已经开始渡河,曼瑟兰的战士再次开始战斗,以自己的生命为国民换取珍贵的撤退时间。在曼瑟兰城里,伊德妮指挥她的人民有组织地躲入最深的林中、最远的山里。”
“但是有一些人不愿意逃走,起先只有点点滴滴,渐渐形成小河,最后聚成洪流!人们向前走,但不是走向藏身之处,而是走向战场,加入为家园而战的队伍中。牧羊人拿起弓箭,农夫操起干草叉,木匠挥舞斧头。女人们也来了,肩膀上扛着她们能找到的任何可以作为武器的工具,肩并肩地走在男人的身边。谁也不愿意踏上不归路,然而这是他们的土地,传承自父母,又将转交给孩子的土地,他们甘愿为它付出代价,以鲜血浸泡它的每一分、每一寸。终于,艾伊门最后的军队被逼到了这里,就在这里,这个你们如今称为艾蒙村的地方。在这里,半兽人的军队包围了他们。”
她的声音带着冰凉的泪水:“半兽人和暗黑之友的尸体堆积成山,但是它们怎么也杀不完,无穷无尽地涌上来。只有一个可能的结局:到了那天的傍晚,在红鹰旗帜下再也没有活着的战士。永不折断的利剑粉碎了。”
“在迷雾山脉里,伊德妮独自一人留在空荡荡的曼瑟兰城里,她感觉到了艾伊门的死。她的心也随之死去,只剩下复仇的渴望,为她的爱人,为她的人民,为她的土地复仇。哀恸中她向真源伸出双手,引导唯一之力猛烈攻击半兽人军队。那些恐怖领主,不论是正在讨论它们的计划,还是正在训诫它们的手下,瞬间死亡。这些暗黑魔神多年培养的领军者在呼吸之间化为烈火,恐惧吞噬了它们刚刚获胜的军队。”
“半兽人像野兽逃离森林之火般四散,向北方和南方逃去。因为没有了恐怖领主的协助,塔兰德勒淹死了成千的半兽人。它们逃过曼瑟兰德勒后,把河上的桥拆毁,因为惧怕身后有追兵。它们逢人便杀,一路落荒而逃直到曼瑟兰的土地上再也没有一只半兽人。最后的复仇终于到来,半兽人军队如尘土被旋风吹散,被其他人民、其他军队逐一消灭。参与艾伊门之战的半兽人一只不剩。”
“然而曼瑟兰人付出的代价太高了。伊德妮使用的唯一之力远远超过任何人类在没有外物辅助之下可以承受的限度,敌人的领军死亡之时,她也付出生命,反噬的唯一之力引发大火,将曼瑟兰城烧为灰烬,只有曼瑟兰的人民活下来了。”
“农场、村庄和城市,全都没有了。别人说,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只有离开重新再来。然而曼瑟兰人不这么认为,他们为这块土地付出了前所未有的鲜血和希望,他们跟这块土地之间有着比铁索还坚固的羁绊。战争继续在其他的地方进行着,渐渐地,这块土地被世界遗忘了,最后,他们自己也遗忘了战争。曼瑟兰的辉煌一去不返了,它冲天的尖顶和飞溅的泉水成了梦中的幻境,在它的人民的脑海中渐渐淡化。然而,他们,他们的孩子,他们孩子的孩子,拥有着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他们拥有它,尽管岁月已经把它的来历冲刷的一干二净。他们拥有它直到今天,传到你们的手里。为曼瑟兰哭泣吧,为永远失去的一切哭泣!”
茉莱娜手杖上的火焰熄灭了,她如同手执千斤重担般缓缓把它放下。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只有风在哭嚎。然后派特·艾’卡阿尓走上前来。
“我没有听说过你这个故事,”这个长着长长下巴的农夫说道,“我不是暗黑魔神的肉中刺,永远不可能是。但是我的孩子威尓是你治好的,所以我为自己在这里而羞愧。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原谅我,但不管怎样,我都要走了。对我来说,你愿意留在艾蒙村多久都可以。”
他飞快地低了低头,几乎是鞠了一躬,转身推开人群离去了。其他人也面露愧色,开始喃喃说着道歉的话,一个接一个地散去了。库林兄弟酸溜溜地最后瞪了茉莱娜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终于也一言不发地走了。比利·康伽更是一早就不见了。
兰恩把岚拉开,将门关上:“我们该走了,孩子。”说着他就向旅店后面走去,“你们两个跟着来,快!”
岚犹豫着,跟马特交换着犹疑的眼神。当茉莱娜讲述那段故事时,即使艾’维尔先生的德胡兰马也拉不动他。如今,却是另一种力量绊着他的脚。真的要走了?一旦跟着守护者离开旅店,走入黑夜……他强迫自己振作,坚定决心,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而且不管这次旅程有多远、多久,他一定会回来。
“你们在等什么?”兰恩站在大堂的后门旁边问道。马特一惊,赶忙向他走去。
岚说服自己道:这将是一趟伟大的冒险。他一边想,一边跟随他们走过后门,穿过黑乎乎的厨房,走进马厩。
第十章 启程
(2005…11…28 by Niniya Dong)
马厩里只挂了一盏半掩的提灯,发出暗淡的光芒,多数马棚被阴影覆盖。岚跟随马特和守护者走进马厩时,珀林正靠着其中一个棚子的门坐在干草堆上,他站起来抖掉身上粘的草杆,露出身穿的厚重斗篷。
兰恩脚步都没停下就问道:“你按我教你的方法查看过了吗,铁匠?”
“已经查看过了,”珀林回答,“只有我们。谁会躲在——”
“小心驶得万年船,铁匠。”守护者迅速扫视阴影中的马棚和头顶上的干草棚,摇头道,“没有时间了,”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她说了,要快。”
他说到做到,大步走向五匹站在一起的马儿,开始给它们装上笼头和马鞍。其中两匹是岚见过的黑色牡马和白色母马。其余三匹,虽然比不上前两匹高大或者圆润,也十分健壮,都是双河能买到的最好的马儿之一。兰恩迅速但细致地检查着马上的肚带,以及绑住鞍囊、水袋和毛毯卷的皮带。
岚朝他的朋友们露出勉强的微笑,装出一副恨不得尽快出发的样子。
马特这时才注意到他腰间的剑,指着它问道:“啊,你几时成了个守护者?”他边说边笑,但是忽然醒起兰恩也在,赶紧收住,瞥了守护者一眼,后者明显没在意。“至少,成了个商人护卫,”他继续道,咧嘴笑着,笑容跟岚相比只是稍微有点勉强。他又举了举手里的弓,“老实人的武器就不太好了。”
岚想炫耀一下自己的剑,但是有兰恩在场,还是算了。虽然守护者现在根本没有朝他们这边看,但他肯定对身边的一切了如指掌。于是他做出一副挂着剑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夸张地说道:“啊,只是想,这大概可以派上用场罢了。”
珀林动了动,想用斗篷遮盖什么。一闪之间岚瞥到他腰间围了一条宽大的皮带,以及一把斧子的手柄穿过带子上的一个环结。
“你藏了什么东西?”他问道。
“真不愧是商人护卫啊,真眼利。”马特调侃道。
头发蓬松的珀林先朝马特皱了皱眉头,露出警告的表情:今天不许拿我开玩笑。然后他沉重地叹了口气,把斗篷打开,露出一把斧头。这可不是普通的伐木斧,斧刃一边宽阔呈半月形,另一边是弯曲的尖钉状。跟岚的剑一样,这把斧头绝对也是双河罕见之物。不过珀林的手扶在斧上的姿势却显得很习惯。
“鲁罕师傅两年前为一个羊毛商人的护卫制作了它,但完成后那家伙不肯按说好的价钱付款,鲁罕师傅又不愿意降价。后来他就把它送给了我,因为他发现我——咳”他清了清喉咙,像刚才对马特一样,给了岚一个警告的皱眉,“——发现我用它来练习。他说反正他用不着,还不如给我。”
“练习?”马特窃笑,但见到珀林扬起了头,赶紧举起双手抚慰,“啊啊,你说得对,对我们三个来说,其中一个会使用真正的武器是件好事。”
“那把弓就是一件真正的武器,”兰恩突然插话,他一手搭在他那匹高大牡马的马鞍上,严峻地看着他们,“还有,你们这些农村孩子用的弹弓也是,只不过你们一贯只用它来猎兔和赶狼。只要使用的人有足够的勇气和意志,任何东西都可以是武器。你们现在被半兽人追击,如果想活着到达塔瓦隆,那么在离开艾蒙村,离开双河之前,最好清楚理解这一点。”
他的表情和语气,冰冷如死亡,坚硬如墓石,僵住了他们的嘻笑和舌头。珀林苦着脸拉起斗篷重新盖住自己的斧子。马特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脚,用脚趾搅着地上的干草。守护者冷哼一声继续他的检查。大家都不说话。
“这跟故事里说的完全不一样。”马特终于打破沉默。
“我不知道,”珀林酸酸地说道,“已经有半兽人,有守护者,以及一个艾塞达依了。你还想要什么?”
“艾塞达依……”马特像是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似的轻声重复道。
“你相信她吗?岚?”珀林问道,“我是指,半兽人究竟想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