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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之轮i-世界之眼-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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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覆盖大地,压抑众生心灵,令万物枯萎,令希望泯灭。 
    人类呼唤创世者: 
    “啊,天堂的光明,人世的光明, 
    让预言中的拯救者重新降临于山川吧,一如过去的时代,一如未来的时代。 
    让晨曦之子再次为大地歌唱,让树木重获新生,让山谷跑满羊羔。 
    让黎明之主的臂膀庇护我们。 
    让伟大的正义之剑捍卫我们。 
    让真龙再次乘风穿梭于时空!” 
    ——摘自 查若·焦纳恩·特·卡拉蒙 
    《真龙的轮回》 
    佚名,第四时代 
     
第一章 无人路  
    (2005/10/15 by Niniya Dong) 
    时间的巨轮转动着,各个时代来临又逝去,只留下记忆逐渐变成传奇,传奇逐渐淡化成神话。而就连神话,在诞生它的时代再次开始的时候也已经被遗忘很久了。在其中的一个时代――有些人称它为“第三时代”,它已经过去很久很久而即将重新开始――冷风从迷雾山脉中生起。这阵风并不是一切的开始,因为在时间巨轮的轮回中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但是它确实是一个开始。 
    
    迷雾山脉终年笼罩在云雾之中,因此得名。这阵冷风向东吹去,穿过在裂世之战之前曾经是繁盛海港的沙丘山,到达双河地区,进入浓密的西树林,吹在两个人的身上。这两个人正赶着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走在撒满碎石的采石路上。今年的春天到迟迟未到,到现在已经迟了足足一个月。因此风依然冰冷得像是夹着雪花,把岚·艾’索尔的泥色羊毛斗篷吹得时而贴在背上,包着他的脚,时而离开他飞舞在身后。他后悔自己出门时怎么没有穿一件厚一些的外套或者多穿一件衣服。如今如果把斗篷裹在身上,它多半会挡住他臀部挂的箭袋。所以他只好一手尽量抓着斗篷,另一手握着弓,弓上搭好一只箭随时准备发射。 
     

    又一阵强风吹来把岚手里的斗篷吹脱,他回头看了看他的父亲:他在,就在长着蓬乱毛发的棕色小母马的另一边。他觉得自己要确定父亲还在的想法有点傻,然而最近的日子的确不太平。四周除了风的呼号声以外,静得让人压抑,马车轮轴转动的吱吱轻响相比之下显得特别大声。森林里没有鸟儿的歌声,没有松鼠的啾啾鸣声,没有任何春天来临的征兆。 
    
    唯一的绿色是那些常青树木的叶子。去年长的荆棘丛在树下的岩石上纠缠成棕色的网。野草之中荨麻长得最旺,其它则都是长着刀片般锋利边缘的叶子或带刺的植物,散发着那些不小心踩到它们上面而受伤的人留下的血的腥臭味。树木挡住阳光,阴影下残留着未融化的雪。没有被树木挡住的地方虽然有阳光,却显得软弱无力。太阳苍白地挂在东边的空中,发出黯淡的光芒,像是被混入了阴影。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早晨。 
    
    岚下意识地摸着弓上架箭用的凹痕,他随时可以运用塔所教的技巧拉弓发箭。对农场来说今年的寒冬比任何老人记忆中的都要糟糕,但看来山里情况更差,因为野狼都饿得跑到山下的双河去找食物了。它们攻击羊圈,咬破畜舍拖走牛和马。在多年没有熊出没的地方发生了熊吃羊的事件。这些野兽甚至攻击人类,因此天黑以后变得十分危险,有时甚至太阳还没有下山它们就出来猎食了。 
    
    塔稳步走在贝拉的另一边,以矛当杖,任由他的棕色斗篷被风吹得像旗子一样啪啪响,并且不时拍拍贝拉的腰,敦促这匹小母马继续往前走。他结实的胸膛和宽阔的脸庞使他像是漂浮梦境中的一块岩石,令这个虚幻的早晨变得现实。他被阳光晒得粗糙的颧骨上刻着皱纹,头发几乎全部灰白,但是脸上透着坚毅,即使洪水向他袭来过也不能动摇他的双脚分毫。他平静地沿着道路前进,样子像是说:狼也罢,熊也罢,其它牧羊人都惧怕的野兽也罢,最好不要试图妨碍塔·艾’索尔到艾蒙村去。 
    
    塔这副平静的样子使岚醒起自已正负责防护路的这一边。他长得比父亲高一个头,是这一带个子最高的人。除了同样宽阔的肩膀以外,他长得不太像塔,拥有灰色的双瞳和略带红色的头发——据塔说,这些特征继承自母亲。他的母亲是外地人,岚每年的春天和夏天都采集很多花去拜祭她,但是他只能记得她微笑的面容。 
    马车上装着两小桶苹果白兰地和八大桶苹果酒,由于只酿了一个冬天酒性不太烈。每年春诞塔都会给酒泉旅馆送酒。今年虽然路上不太安宁,天气也还很冷,他仍然答应了老板照送不误。为此他一直等待更好的出门时机,一等就是好几个星期。直到今天,这已经是春诞前夜,不能再等了,为了遵守诺言,塔只好出发,而岚则很高兴终于能出来活动活动。 
    
    当岚观察路这边的情况时,渐渐生起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一开始他不予理会,因为路边的林子里除了风以外没有任何动静。但是这感觉不但没消,反而渐渐强烈,他觉得手臂上汗毛直竖,皮肤发痒,十分不安。 
    他烦躁地用手上的弓摩擦手臂,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幻觉,他这边的林子里什么都没有,而塔那边如果有什么不妥他也一定会说。他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忽然,只是一眨眼间……在那里,不到二十步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身穿斗篷的骑马人,马和骑士一样漆黑。他转身去看清楚些,一边下意识地倒退着跟着马车走。 
    骑士的斗篷一直盖到他的靴子上方,兜帽前沿拉得很低遮挡着他的脸。岚隐约觉得这人有点怪异,但吸引住他视线的是隐藏在兜帽沿下的阴影,他只能看到很模糊的脸的轮廓,却觉得自己正直视对方的双眼,而且无法将视线移开。在那兜帽之下只有黑色一片,却透出强烈的恨意,就好像他正看着一张扭曲着憎恨任何活物的脸,而其中最痛恨的人就是他。这令他恶心。 
    
    忽然一块石头绊得他打了个踉跄,视线因此得以离开那个黑骑士。他一把抓住贝拉的马具才没摔倒,弓箭则掉到了地上。贝拉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是什么事。 
    塔从贝拉的背上伸过头来,皱了皱眉:“没事吧,伙计?” 
    “有个骑士,”岚喘着气说,一边爬起身来。“一个陌生人,他跟着我们。” 
    “在哪?”塔边说边警惕地挺起长矛向后看。 
    “在那里,我们后……”岚话没说完就愣住了,他们后面的路上空无一人。他立刻往两边的林子里看去,既没有马,也没有人,而且光秃秃的树枝不可能藏得住东西。他回头看到父亲询问的眼神,说道:“他刚才还在那里的,穿着黑斗篷骑着黑马。”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他现在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但他刚才在那里。”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弓箭,飞快检查了一下箭羽后重新搭上弓并半拉弓弦,却没有可以瞄准的目标,“他刚才确实在的。” 
    塔摇摇头。“既然你这么说……有马的话自然会留下蹄印。来,伙计。”他向马车后面走去,斗篷随风摆动着,“如果有蹄印,我们就能确认他刚才在。不然……嗯,最近的日子让人紧张得容易眼花。” 
    岚猛然醒悟那个骑士有什么怪异了:撇开忽然消失这个不说,塔和自己的斗篷被风吹得不停乱摆,他的斗篷却纹丝不动!他只觉得口里发干。父亲是对的,这个早晨令人心神恍惚。但是他没法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只不过,要怎么让父亲相信,这个忽然消失在空气中的人穿着一件风吹不动的斗篷? 
    他皱眉看着两边的树林,它们现在看起来都十分可疑。 
    岚从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在树林里奔跑玩耍,经常到艾蒙村最东边农场之外的水树林里的河流游泳。还有,双河的人们都说去迷雾山脉会招来厄运,但是他不怕。他跟他两个最好的朋友,马特·蔻顿和珀林·艾巴拉,就曾经去过沙丘山探险,一直走到迷雾山脉的脚下。他们去过的地方比大部分艾蒙村的人们都远。要知道对艾蒙的人们来说,即使只是到隔壁村去,或者爬上守望山,或者去德文驿站,也已经是大事。直到今天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地方,可现在的西树林……那个怪人既然可以突然消失,就可以突然出现,而且很可能就在他身边。 
    
    “不用了,父亲。” 
    塔颇为意外地停下脚步,岚尴尬地低下头整理斗篷,“您是对的,何必去找不存在的东西。我们不如继续赶路吧,我想快点到达村子可以暖和一下” 
    “我也想舒舒服服地吸口烟,”塔缓缓地说,“叹杯啤酒,”他忽然开朗一笑,“我猜你急着想见伊文娜吧。” 
    岚勉强笑了笑,他现在脑海里仍想着刚才的怪事,想起村长的女儿只会添乱。过去的一年里,她每次和他在一起时,都使他越来越紧张,而糟糕的是她好像毫不察觉。所以现在他决不要想起她,他只希望塔接着说“记住那团火焰和虚空,伙计。”时没有发现他在害怕。 
    火焰和虚空,这是塔教给岚的奇怪技巧:把精神集中在一团火焰中,把所有的情感――恐惧,憎恨,愤怒,等等――都扔进这团火里烧,直到脑海里空无一物,达到虚空的境界。塔说,这个境界使你无事不成。艾蒙村的其他人都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每年春诞举行的射箭比赛,塔都是用这个技巧赢得冠军,所以岚打算今年的比赛也用这个技巧试试,看能否争得名次。 
    
    塔在这时候提到火焰和虚空证明他确实察觉到了岚的不安,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拍贝拉让她开始往前走,自己大步跟着,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岚努力模仿父亲,想使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灵,但是那个黑袍骑士的影像总是不停出现。他试图令自己相信塔是对的,那个骑士只不过是他的幻觉,但是他清楚记得当时感觉到的恨意。那个人确实存在,而且他想要伤害自己。他一路不停地回头看,直到到达村里。 
    一走出西树林就能看到村子,这里的地面向东稍微倾斜,村外分布着的农场和围着栅栏的谷场、牧场一直延伸到西树林的边缘,中间交错流淌着小河。其实西树林以及往西的土地也很肥沃,那边的农场常常丰收。但是很少人在那边开垦,仅有的几个农场也都是在紧靠村子一边,根本到不了沙丘山,更不用说迷雾山脉。有些人说这是因为那边的地上岩石太多,其实双河地区哪里不是很多岩石呢。又有些人说那里是带来厄运的土地,还有些人低声嘀咕说没必要靠近那座山脉。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很少人在西树林那边开垦就是。 
    
    马车一进村子,孩子们和狗儿们就欢呼着围了上来。贝拉很耐心地避开那些在她前面转来转去的小家伙们继续前进。这些孩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好好地玩过了,因为虽然天气不再冷得出不了门,大人们还是惧怕有狼。孩子们一直被关在家里,直到春诞终于把他们解放。 
    节日的到来也感染了大人们,家家都大开门窗。几乎每家的主妇都站在窗前,腰里系着围裙,头上用小手帕扎着辫子,忙着洗洗晾晾。尽管树木还没开始抽新芽,但必须遵守在春诞到来之前大扫除的规矩,于是村里到处都挂着各种衣物。孩子们若是没有及时溜到街上,就会被抓住帮忙用柳条抽打毛毯。每家的屋顶上,都有男人在检查茅草屋顶的损坏情况,经过了一个冬天的风雪后它很可能需要辛·布耶(村里的老茅屋匠)的修补了。 
    
    塔不时停下来跟某人打招呼或者聊几句。他和岚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大家都很想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因为他们是少数在西树林经营农场的人之一。塔问起冬天的灾害,得到的回答一个比一个严重:羊羔一出生就死亡;撒下的作物种子到现在还不发芽,地里还是光秃秃一片;乌鸦成群飞来飞去,而往年这时候早该听到鸟儿们歌唱的声音了。虽然大家在为庆祝春诞作准备,但是表情都很严肃,不时摇摇头叹息。 
    
    不过多数人最后都会耸耸肩膀说:“不管怎样,我们熬过来了。光明庇佑。”有些人还微笑着补充:“即使没有光明庇佑,我们也能熬过来。” 
    这就是双河的人们。即使冰雹砸毁地里的作物,狼群掠走圈里的羊羔,他们也能站起来重新开始。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要放弃的人早就离开这里了。 
    维特·康伽忽然出现在前面。康伽一家,以及库林一家,他们两家之间的姻亲关系十分复杂,以至于大家都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人了,只知道这两家人都是最爱抱怨和制造麻烦的人。在这一带,从守望山到德文驿站,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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