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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香幽幽的道:“我真希望二哥是女的,那么我有一个大哥,一个二姐,那该多好?”
毕云秋神色渐冷,微哂道:“三妹莫要再说傻话了。”
就在此时,但见檐下人影一闪,凌干青已经窜了上来。
毕云秋急忙低声问道:“大哥,管家庄情形如何?”
凌干青道:“戒备甚严,十几名庄丁,个个手持钢刀,隐伏暗处,环守在大厅四周,而
且还准备了匣弩,由管叔叔大弟子全长根指挥,管叔叔就守在大厅上,他久已不用的一支金
枪,也取出来了。”
毕云秋问道:“大哥进入大厅去了?”
凌干青道:“没有,我只在厅外转了一圈。”
聂小香道:“那你还说他们防备得严,大哥如何能进去的呢?”
毕云秋笑道:“以大哥的这身轻功,区区十几名庄丁,如何能发现他?”
聂小香道:“敌人来得不善,大哥能够进得去,别人也可以进得去了。”
凌干青道:“三妹说的没错,他们这种防守,侧重于面对大门,我是从后面溜进去的,
所以戒备稍嫌疏忽……”
毕云秋道:“既然如此,大哥,我们快走,就从后在进去,这里距离太远了,看得到,
听不到,不如进入管家庄去,找一处较近的地方隐身,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很快出
手。”
凌干青想了想道:“好吧,你们随我来。”
三个同时飞身落地,绕到管家庄左侧墙外,凌干青脚下一停,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等
一等,我先进去,再来招呼你们。”
说完,身形一晃,飞快的越墙而入。
过了半晌,凌干青又退了出来,招手道:“你们快随我进去,莫要出声。”
他领着两人翻墙而入,落到地面,立即一下闪入暗处。
毕云秋、聂小香很快跟了过去。
那是由大厅通往后进的一条长廊,凌干青领他们闪入左首一间小屋。
屋中一片黝黑,前面一排花格子窗,凌干青招手,低声道:“这排窗正好面对大厅左后
方,也可以看到大厅前面的动静了。”
聂小香悄声道:“这里邻近大厅,怎么会没人防守的呢?”
凌干青伸手一指角落上,轻笑道:“他们在这里安置了三个人,三管匣弩,是防备敌人
侵入后宅的,三个人我请他们在那里休息了。”
原来屋中三个庄丁,已被他一齐制住了穴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了。
聂小香道:“大哥,你既然一出手就制住了人,怎不找到前面去一点呢?这里离大厅还
是远了些呀!”
“不成,只有这两边较后面的偏屋,埋伏的是三个人。”
凌干青低低的道:“前面其余几处,都是五个人一组,我们一下制住五个人,就会被全
长根发现,反而不好,就因为这里并不重要,才不会有人进来。”
聂小香道:“我们待会要不要出手呢?”
毕云秋道:“那要看来的多少人了,擒贼擒王,大哥,我们先说定了,来的那个领头的
人,由小弟出手,你可不能跟我抢!”
凌干青点头笑道:“好,我不会跟贤弟抢的。”
聂小香道:“现在该有二更了,照说紫衣帮的人,也该来了呢!”
话声甫出,突听大门外有人高声喝道:“管家的人听着,紫衣帮萧坛主拜会你们管庄主
来了,你们还不报通进去,快请管庄主出来迎接!”
紫衣帮现在是江湖上声名极盛的大帮了,身为紫衣帮坛主,虽是寻仇而来,自然也要堂
而皇之的来了,看来管家庄的布置,倒是并没有错。
人家既然公开叫阵,云中鹤管崇墀岂肯失了礼数,立即吩咐点灯。
四名庄丁当即在大厅上挑起了四盏风灯。
接着大门启处,管崇墀身穿蓝色长袍,从大厅迎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身披紫氅的高大老者,生得脸如青蟹,浓眉如帚,颧骨高耸,额下留着
连鬓苍发,目光炯炯如电,看去已有六十出头。
他身后站着两个四十来岁的壮汉,一身紫色劲装,肩头露出红色剑穗,垂手挺立,一看
就知是他门人无疑。
最后面是八个黑色劲装汉子,生相剽悍,手持厚背钢刀,一字排开,同样挺身而立,一
动不动。
那自然是坛主的随从了。
人来得不多。
管崇墀跨出大门,立刻拱拱手道:“萧坛主光临寒庄,恕管崇墀迎迓来迟。”
萧坛主目光如炬,打量着管崇墀,呵呵一笑道:“管镖头还认识萧成化么?”
管崇墀望望萧成化,歉然道:“管某三日前接获萧坛主手示,声称索还昔年一笔旧帐,
管某一直心怀疑惧,想不起在哪里开罪了萧坛主,今晚萧坛主贲临,管某觉得萧坛主面生得
很,似乎从未与萧坛主见过面,此事也许是场误会,萧坛主且请到里面奉茶,容管某稍尽地
主之谊,再向萧坛主请教。”
“哈哈!管镖头果然贵人多忘事!”
萧成化大笑一声,接着道:“管镖头毋须客气,萧某只是要帐来的,咱们之间的旧帐算
清了就走,不用到里面坐了。”说到这里,回头道:“伍通,你把帐单拿出来,念上一遍,
看看是否遗漏了。”
站在他左首穿紫衣劲装的中年汉子应了声“是”,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白纸,朗声念道:
“南陵管家庄,庄主管崇墀,女儿管秋霜,大弟子全长根,庄丁一十八名,婢女两名,老婆
子一名,厨房司厨一名,火夫一名,杂工三名共计二十九人。”
萧成化微微颔首,抬目问道:“管镖头,贵庄人数对么?”
管崇墀神色微变,怫然道:“萧坛主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
萧成化大笑一声道:“萧某早已通知你了,今日日落以前,要你遣散无辜的人,日落以
后,犹未离开管家庄的,就得全数赔上,直到此时,贵庄的人,一个不曾离开,萧某只好照
单全收了。”
凌干青听得心中暗“哦”一声,忖道:“难怪管叔叔不肯收留聂小香了。”
只听管崇墀怒笑一声道:“看来萧主坛果然和管某有着深仇大恨了!只不知这深仇大恨,
究竟如何结下的呢?贵帮崛起江湖,前后不过三年,管某退出江湖,已经十有四年了。”
萧成化怪笑道:“管镖头真的记不起来了?”
管崇墀大笑道:“管某一生行走江湖,纵或艺技未精,但遇事还从没抵赖过,今晚萧坛
主既是声称讨还旧帐而来,只要有这笔帐,管某自无话说。”
“很好!”
萧成化冷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说道:“管镖头还记得十八年前,在蒲成赏了萧
某一记‘劈封掌’的事么?”
毕云秋听他说到这里,不觉身子微震。
管崇墀目光—凝,突然想起来了,问道:“这么说萧坛主就是昔年人称关外一霸紫衣煞
神的门下了?”
他原已想到紫衣帮和紫衣煞神有关,只是未能证实罢了。
“管镖头现在想到了。”
萧成化阴森的道:“十八年前,萧某早已告诉过你,必报此一掌之仇。”
管崇墀突然大笑道:“阁下现在是紫衣帮的坛主了?”
萧成化道:“不错。”
管祟墀正容道:“管某听说贵帮崛起江湖,声威颇盛,阁下既已荣任坛主,就该爱惜贵
帮声名,萧坛主当年所作所为,值得你向管某寻仇么?就算你逞一时之快,报了一掌之仇,
对贵帮来说,岂非是白璧之玷?”
“匹夫住口!”
萧成化大喝一声道:“十八年前,萧某已经说过必报此仇,萧某今晚光明正大寻仇而来,
早已要你遣散无辜,凡在管家庄的人,杀无赦,萧某此种作为,如何会玷了本帮名声?”
管崇墀听得大怒,睁目道:“因为你在十八年前是个丧风败俗的淫徒,欺负寡妇孤儿,
意图败人名节,管某给你一掌,只是让你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如今当上了紫衣帮的坛主,
还居然敢旧事重提,找管某寻仇,难道不怕辱没了紫衣帮坛主的身份么?”
毕云秋听到这里,身躯微微发抖,切齿道:“真是该死的东西!”
萧成化双目凶光暴射,冷然道:“管崇墀,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倔强么?”
管崇墀道:“阁下既是寻仇来的,只要划下道来,管某就接着就是了。”
萧成化脸上杀机隐现,伸手一指道:“好,萧某给你一个便宜,你去取兵刃来,咱们以
武功分个胜负,萧某胜了,你就交出庄中二十九个人的命来。”
管崇墀道:“管某侥幸胜了呢?”
“哈哈!”
萧成化大笑道:“你胜么?那只怕要等到下一辈子了。”
管崇墀一双浓眉扬处,怒哼一声道:“只怕未必。”
回身喝道:“长根,取我枪来。”
全长根答应一声,从大厅上取了师父的金枪,匆匆走出双手递上。
管祟墀一手接过,挥挥手道:“你进去。”
他要全长根进去,自然是要他和庄丁保护住大厅,不让来人闯入管家庄一步也。全长根
自然明白师父的心意,立即返身从大门退入。
但就在他返身退入之时,忽见一个青衫少年飘然从大天井中走了出来,这个他午前见过,
正是随同凌干青同来的毕云秋!
他怎么会从厅上走来的呢?全长根心头方自动疑,立即喝道:“你是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还不给我站住!”
原来毕云秋看到管崇墀命全长根取枪,就低声道:“大哥,你和三妹就在这里等我,小
弟出去一下。”
不待凌干青回答,很快的闪身掠了去。凌干青要阻止,已是不及。
聂小香低声道:“大哥,二哥他怎么了?”
凌干青早已怀疑二弟和紫衣煞神门下有仇,这时看二弟突然现身出去,就低声道:“二
弟好像和这姓萧的有仇,我们快出去,你先走,我还得拍开这三人的穴道,随后就来。”
聂小香点点头,就悄悄的循方才进来的原路,退出墙外。
凌干青拍开了三个庄丁的穴道,跟着越墙而出,两人绕到管家庄大门左侧,闪到暗处,
隐住了身子。
再说毕云秋走进大门,就被全长根截着喝问,不觉拱手一笑,低声道:“全兄请了,这
姓萧的和在下有仇,在下是跟着他来的。”
这时管崇墀一手执枪,目注萧成化道:“萧坛主请亮兵刃。”
只听大门内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且慢!”
管崇墀自然听得出自己庄上,并无这个口音的人,急忙转身看去,只见从大门中走出一
个青衣少年,他中午见过,自然认识,不觉一怔道:“是毕少兄,你……”
他如此一说,全长根就不再多言。
毕云秋拱拱手笑道:“在下是暗中跟着这位萧坛主来的。”
他指了指萧成化,接着说道:“在下觉得天下无不可解的仇恨,只要在理字上说得过去,
江湖武林,红花绿叶,都是同道,何必非兵戎相见不可?所以在下想给你们双方作个鲁仲
连……”
萧成化森冷的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凭你配么?”
毕云秋道:“萧坛主这话就不对了,天下虽大,总有一个理字,在下虽然不知道二位结
仇的经过,但是非是愈辩愈明的……”
“本座和管镖头的事,不喜第三者插手。”
萧成化道:“你最好少管闲事。”
毕云秋笑道:“鲁仲连当然非第三者不可……”
萧成化浓哼道:“你要挡横,就是死数。”
“在下并不怕死。”
毕云秋微哂道:“在下记得紫衣神君创立紫衣帮之初,就曾立下十二条禁律,其中有一
条,好像是严禁门下弟子倚仗帮势,和武林同道为敌,不知萧坛主是不是还记得?”
萧成化听得脸色一变,目中寒芒迸射,注定在毕云秋的脸上,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只是江湖上一个无名小卒。”
毕云秋朝他一笑,说道:“行走江湖,专门为人排难解纷,所以来凑这场热闹的。”
萧成化嘿然道:“萧某是向管镖头讨回十八年前的一笔旧帐,本帮虽有不准和武林同道
为敌的禁律,但萧某今晚并不是和武林同道为敌,你不必以本帮禁律责问萧某,萧某身为东
坛坛主,岂有不知本帮禁律之理?”
“这就是了。”
毕云秋道:“凡事都有个起因,二位结仇的起因,可否说出来给在下听听,如果在下觉
得能力有限,无法替两家排解,自会知难而退,萧坛主认为这样可以么?”
他不待萧成化回答,转身朝管崇墀抱抱拳道:“管前辈,你和萧坛主的结仇经过,可否
说出来让在下听听?”
管崇墀道:“毕少兄侠义襟怀,老朽至为钦佩,但这件事,毕少兄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他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