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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魂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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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一寒,不由转头望向了段御龙,安若古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也自然知道段御龙的身份,他是天子,此刻又是孤身一人,如果落入敌人手中,天佑国将是大难一场。
  段御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饶是他一向镇定,额头上却也沁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珠。
  却听得先前那人冷笑道:“段御龙此刻正在回京途中,我们拿住了他的女人,在天下人面前揭露他的皇后与人私通的奸情,管教他颜面无存英名尽丧,也算是报了我昭月国灭国之仇。”
  此计确是毒辣,让皇上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威信,比杀了他还要耻辱万分,我的背后冷汗直冒,心乱如麻无计可施,我并不怕死,但我不愿意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打击段御龙。
  但唯一可堪告慰的是,听他的语气,并不知眼前所站的这人,正是天佑国当朝皇上段御龙,然而我庆幸了没多久,那人却脸一沉,眼中杀机涌现,喝道:“安先生,杀了这小子,带她走!”
  我大惊失色,一把冲到了段御龙的身前,双手张开护着他,叫道:“不,你们不能杀他。”
  那人一皱眉,喝道:“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这般回护于他?”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却听得段御龙缓缓说道:“属下不过是一名小小侍卫,娘娘不值得为属下安危挂心”
  那人显然并不相信段御龙所说的话,目光转向了安若古,问道:“此人是谁?”
  我心中捏了一把汗,无奈地望着安若古,眼中全是绝望害怕之色,如果安若古说出他是皇帝,那么天佑国将有一场风云巨变,但如果安若古证实他是一名侍卫,那么段御龙眼前便难逃一死。
  四周静得可怕,安若古忽然大笑道:“娘娘果然对自己的情郎情深意重,自己都大难临头了,却还记挂着情郎的安危。”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安若古,谢谢你,谢谢你暂时没有披露段御龙的身份。
  他的同伴闻言一怔,随即也扬眉笑道:“好!正好。此人不忙着杀,咱们将他二人剥得赤条条地,当众扔在段御龙面前,叫他亲眼看看这一对奸夫淫妇的无耻模样,瞧他还有什么颜面做这一国之君!”
  此计更为阴险毒辣,我的心直沉入了谷底,如果是这样,不如此时死了干脆,我悄悄伸手入袖中,抽出了一直贴身收藏的短刃。
  段御龙忽然攥紧了我的手,随即又松开,留给我一个摇头制止的眼神,铁青着脸纵出场去,指着他二人怒道:“昭月国尽出无耻之徒,使出这等卑劣手段叫人齿冷,有种的话单打独斗,我若是输了任凭你们处置。”
  那人往后一退,向身边的人一挥手,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将段御龙困在了场中心,形势对他不利之极。
  那人呵呵一笑,沉声道:“抓活的。”

  魂归去来

  对方带来的人个个是训练有素的顶尖高手,招式毒辣攻守有序,配合得天衣无缝,段御龙虽然身手不凡,时间久了也渐渐落了下风,左支右绌应对艰难。惊心动魄之处看得我心急如焚又愤怒不平,忍不住喝道:“无耻之徒,这么多人围攻一个人,有本事一对一,赢了才算你们厉害。”
  我的激将之法显然对他们并不管用,为首人斜目睨我一眼,冷冷地哼了声,安若古忽然说道:“小姑娘,你莫作声,省得自讨苦吃。”
  为首那人猛地欺近身来,伸出犹如钢钳一般的手扣住了我的腕脉,哼道:“安先生只管和她罗嗦什么,先抓了她再说,省得在一旁聒噪!”
  我又惊又怒,另一只手持了利刃便朝他身上刺去,那人猝不及防,缩手急避时,寒利的刀刃已划破了他的衣袖,他轻咦了一声,脸上怒容骤现,单掌重重朝我右手臂上一斩,打落了我手中的短刃。
  剧痛从手臂向我的四肢百骸蔓延,黄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不断沁出,为了怕段御龙分心,我死咬着牙忍痛一声不吭,然而段御龙虽在打斗,目光却无时不在关注我的安危,见到我遇险,连忙几招逼退面前的敌人,朝我这边奔过来。
  他这一分心便露出了空门,背后一人举起了刀向他砍去,我心胆俱裂地叫了一声:“龙隐,小心!”刀光过处,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刀砍在肉上骨上的碎裂声,一篷血雨在我面前飞洒开来,段御龙仅是眉头皱了皱,来势却是丝毫不减,轻轻落在我身边,握起我脱臼的手上下一托,利落无比地便替我接好了断骨。
  段御龙的脸色白得象纸,背后的衣衫全被鲜血染透,我眼前发黑心跳如狂,脚软软地几乎栽倒,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段御龙邪邪一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哭什么,寡人还没死呢?你倒哭得象个寡妇一样!”
  他的语气还是一贯地刻薄痞赖,然而我笑不出来也怒不起来,一颗心犹如针扎般密密麻麻地痛,垂泪低声说道:“都是我连累了你。”
  段御龙摇了摇头,他的嘴唇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笑容却是明亮如昔,谓叹道:“这世间没有谁连累谁,只有谁在乎谁,你不必感到愧疚,因为我和你一样,都认为这是值得的。”
  为首的黑衣人不紧不慢地鼓着掌,笑道:“好一对患难情侣!死到临犹不忘缠缠绵绵。”接着脸色一变喝道:“来人,把他二人抓起来带走!”
  此刻我们已是全无反抗能力,被他们强行塞进了一辆马车,咣当上了一把大锁,然后马车就向前一路飞奔。车厢狭窄,两人挤在里面并无多大转身余地,唯一的一扇窗户只巴掌大小,仅能透进一缕微光,空气窒闷得令人难受
  所幸车厢内点着一炉熏香,略略冲淡了沉闷浑浊的空气。
  段御龙闭目休息,我轻轻替他擦拭着身上的血污,他的伤势远比我想像得要重,皮肉翻卷血流不止,望之触目惊心。我忍着泪撕下自己的裙裾,颤抖着替他包扎伤口,虽然强自忍耐,泪水仍是一滴滴地沁在他的衣衫之上,被血色一染,晕成一片一片的桃花。
  还好对方没有将我们捆绑起来,要不然段御龙的伤口得不到包扎,血流过多势必危险。我心中正窃感万幸,段御龙此时却睁开眼来,苦笑着说道:“这熏香有毒,怪不得敌人对我们这么放心,随随便便地扔在后车厢,连捆绑都不用。”
  真是可恶之极!我连忙伸足踏熄薰香,段御摇头说道:“迟了,这是令人丧失内力的迷香,别说我此刻受了伤,就是一切如常,也没有力气打开马车上的锁离开。”
  我急道:“难道就没有办法逃走吗?我死不足惜,你是一国之君,干系重大,万万不能落到他们手中,任人凌辱。”
  段御龙叹道:“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关心我,我更加舍不得死了。”他虽在叹气,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抑揄之色。
  “你!”我气结欲哭,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调笑?
  段御龙呵呵一笑,面容渐转郑重,哼道:“凭他们就想困住我,只怕是妄想。”他的俊眉斜斜入鬓,冷诮的眸子里如冰雪凝结,杀气隐隐。
  一听他这句漫不在乎却霸气十足的话,我登觉柳暗花明眼前一亮,急切地摇着他的手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段御龙从怀中吃力地掏出了一个木盒,盒子镂空雕刻了无数花纹,做工精致之极,我好奇地打量着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段御龙打开了盒子的锁扣,一只通体雪白嘴尖却一点鲜红的小鸟正在盒子中踱步,鸟儿只有婴儿的手掌大小,架子却摆得十足,昂首阔步睨视天下,似足了段御龙的惯常神情,我不禁宛尔笑道:“这只鸟儿真象你。”
  鸟儿跳入了段御龙的手掌中,段御龙轻轻托起它送到窗子边,鸟儿懒懒地梳理了一下羽毛,突然一声尖鸣,宛如婴啼,振翅便飞到了空中。
  段御龙缓缓说道:“这是蜂鸟,它会带我的师父前来救我,到时这帮恶徒一个也逃不了。”他面容凝重,眼底的戾寒一闪而过。
  他居然还有师父?不知他的师父又是何等人物?我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忍不住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段御龙微笑道:“他隐居在京城外十里的秀山之上,是一位得道高僧。”
  秀山?京城里居然还有一座秀山?我的心一震,暗自感叹命运的神奇巧合,却听得段御龙低声说道:“我的师父是一位世外高人,可惜我与他缘分浅薄,只得他传授了三天武功,要不然这些人绝不是我的对手。”
  他眉宇间傲气凛然,谈起他的师父时更是满怀钦慕之色,“师父临别时赠我这只蜂鸟,便曾言道他与我缘分未尽,他日还有再相逢之日,屈指算来已是三年前之事了。”
  出家之人,往往身怀绝技脾气怪诞,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于最关键之时翩然而至,仗义出手,事了拂衣去,不留姓和名。想到马上就有这样一位坚强有力的后盾前来支援,我的心一宽,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喜道:“那就好,你的伤势拖延不得,先叫他把你的伤治好了再说。”
  段御龙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浅笑道:“放心,我死不了的。”他精神委顿,却仍勉力与我说话,我瞪他一眼道:“你好生休息吧,养足了力气才能对付这些无耻之徒。”
  段御龙真的乖乖闭上了眼睛,许是累得极了,又或是伤势太重,很快他便睡熟了,他的身体斜倚在车厢壁,马车颠簸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在梦中也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我看着心生不忍,悄悄将他的身体挪到我身侧,头靠在我的肩膀之上,这样他睡起来也舒服些。
  然而这个姿势却令我难受之极,半边身子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怕惊醒了段御龙,我一动也不敢动,只细细聆听着他的呼吸,他的呼吸低浅,悠长平和,看来他伤势虽重,却并无大碍,我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窗口透入的一点微光寸寸逝去,四周渐陷入浓稠般的黑暗,马车终于在一处树林里停了下来,小窗外火光一亮,安若古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不定,仿佛沉思,皱眉不语。
  我刚叫了一句:“安先生!”他蓦地走开身,从窗口处扔下了一袋硬梆梆的物事,触手一摸,冰冷僵硬,却是几个冷馒头。
  馒头比石头还要坚硬,看着就让人提不起半点食欲,我随手扔在地上,回头见段御龙还在沉睡,我慢慢转了转酸麻的颈项,从小窗向外望出去,视线所及只能瞥见一小片星空,天空深黯如幕布,几颗寥落的星子忽明忽暗,如情人忧思的双眼。
  百无聊赖腹中又饿,我只能在心底数着绵羊来打发时间,一只两只三只,数着数着昏昏欲睡,意识恍惚中突然觉得有人用力摇晃着我的双肩,我蓦地惊醒过来,眼前正对上大哥叶昂焦急万分的双眼,我惊喜地脱口叫道:“大哥!”
  叶昂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朝我摇了摇手示意我噤声,段御龙此时也一惊而醒,他眼中只露出一丝诧色,很快便恢复如常。
  段御龙仍然半抱着我,我和他正以暧昧之极的姿势相依相偎,而他此时也并没有松开的意思,炯炯地与叶昂对望。我大觉难堪,面上讪讪如同火烧,轻轻推开段御龙,小声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叶昂脸色如常,然而眼底仿佛有冰雪样的隐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来救你们离开。”
  我欢喜无限地说道:“大哥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叶昂淡淡一笑,扶着我的手牵我下车,他又将手伸向了段御龙,段御龙眉毛一扬,自己迈足踏下车,沉声说道:“我自己能走。”
  叶昂也不再勉强,我们三人趁着夜色踮脚往树林外走,树林里一片死样的沉寂,半个人影也不见,我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那伙贼人到那里去了?”
  叶昂的眼里终于有了明显的笑意,说道:“他们不是喜欢拿迷香来害人吗?我便让他们也尝尝迷香的味道。”
  我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赞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大哥你真有慕容氏的品格。”叶昂抱拳道:“不敢当,不敢当。”笑意如水般从他眼底弥漫出来,一点一点驱散了他眼中淡淡的哀。
  谁知才走了没几步,只见前面一人迎风而立,夜风吹动身上的黑衣翻飞,生出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氛。凭身形,我认出他正是安若古一起为首的黑衣人。
  黑衣人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刀,从刀柄至刀尖慢慢吹了口气,月色下刀光寒亮,如游走的一泓秋水。他将刀锋一展,倏地划出一道银光,指着叶昂说道:“好小子,竟然敢偷施暗算,老子这把刀久未曾饮过人血,今日正好拿你一试刀锋!”
  我紧张地拉住了大哥的手,虽然平素就常听说大哥文武双全,但毕竟从未见过他与人动手,心中极是担忧。
  大哥的手心冰冷,显见心中也是全无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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