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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芜头垂得低低地,只看得见头上中分的发际,紫玉珊瑚钗淡淡闪着柔光,她轻轻地低语道:“女儿知道了!”
叶直沉默了半响,才低声说道:“宫中是非多,守份从时,宠辱不惊,这八个字你一定要谨记,叶家富贵已极,不需再锦上添花,韶华胜极反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一家人平安也就够了!”
他淡淡地说着,目光却是注视着面前挂的一副中堂,清静无为的老子画像微微笑着,俯瞰着堂中围坐的我们,香炉里供着上好檀香,香气氤氲紫烟袅袅,映得画像一片朦胧,渺渺如在云雾中。
宫闱深深
接下来的三天,我拼了命地在家写倚天屠龙记,我是有道德的人,尽管要入宫,以后能不能出来还是未知之数,但我坚决不做弃坑之人,有始就要有终。
叶昂来看过我,我没再对他隐瞒倚天屠龙是我写的这个事实,他一页页地翻看着我的稿纸,脸上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问我:“这一走,以后还回来么?”
我心中一酸,除非我在皇宫中装一辈子的瞎子,否则只要我眼睛一好,恐怕太后就要我做皇上的小老婆。
她想压上双保险,叶兰芜年纪太小,她不放心,而昔日的叶兰萱却是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论如何得宠的胜算比叶兰芜要大些。
这一点叶昂也清楚得很,我这一入宫,以后恐怕就由不得我自己,宫里精明的人多如牛毛,这装瞎的伎俩,又能撑到何时呢。
他颤着手摸着我的头发,嗫嚅了半响才轻声说道:“以后要保重,不要再任性妄为,宫里比不得家中,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哥哥有空会去看你的。”
我扯着叶昂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呜咽道:“我不想进宫,我想留在这里,我想要更新倚天屠雄,我想要找孟子轩,我想要回家!”
叶昂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他一把搂紧了我哭得耸动的双肩,牢牢地将我圈在怀里,声音也有些哽咽:“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接你回来!”
“哥哥!”我抬起泪痕未干的脸,“这里的书稿你要按顺序交给安若古,一天只能给他一章,我没法将书写完,但只要得了空,我会从宫中将剩下的情节传给你,你一定不要耽误了更新!”
我象个老妈子一样对他絮絮交待,他居然也一字不漏地听完,完全没有半分地不耐,甚至连一声询问也没有。
“哥哥!要是有个叫孟子轩的人来找我,你千万要告诉我一声啊!”这最重要的一句我再三叮嘱他。
叶昂奇异地看着我,想说什么终又忍住,郑重地将那一迭书稿放入了怀中。
三日后,仍是那个沉默却爱笑的陈公公来到了我家,随他来的还有几个太监嬷嬷和一个言语爽利的女官秋宁,因我家显赫的家世,兰芜得以免试入宫,赐名为正四品安美人。
兰芜并不与我一路走,她先一步由正华门入了宫,我作为没有品级的平民,按理只能由侧门入宫。
轿子稳健地行着,轻撩开窗帘,远处叶昂静静而立,背影说不出的寂寞凄凉。
别了我的家人,别了我亲爱的哥哥,红尘路远,此去难料,愿各自珍重!
踏入了宫门,沉重的红漆木门缓缓的关闭,象一道鸿沟,将过去与将来的我,生生划分在了两地。
一乘小轿抬我进了荣华宫,随侍的宫女早已听闻我是个瞎子,在轿帘掀开的时候,主动扶着我慢慢走入了大殿。
殿内檀香幽幽,不闻人漱息之声,轻纱垂幕后,隐隐可见人影幢幢,我努力地做到目不斜视,眼睛只茫然地垂向地面,耳边只听一个太监尖尖的嗓子叫道:“启禀太妃娘娘,叶府大小姐叶兰萱到!”
“哦。”帘幕内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停了停,又说道:“撤了这帘幕,哀家要好生瞅瞅我这内侄女,可怜的孩儿,年纪轻轻,怎么就瞎了呢?”
我早已惶恐地拜下身恭请金安,太妃咳了一声道:“快扶起这孩子,都是自家人,行个什么虚礼。”
她吩咐身边宫女:“好生扶了萱儿过来,让哀家亲近亲近。”
越行近太妃,心越揣测难安,尽管刻意不与她眼光对视,仍可感觉到探究疑惑的目光灼灼闪过,在我脸上梭巡。
她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拉我坐在了她身边,随即搂住了我的身子,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哀家瞅这孩子,倒有几分哀家年轻时的模样,温婉里透着持重,看着就让人疼爱,可惜——”
她拉长了尾音唏嘘,身边一个年长的宫女适时接过了话茬:“娘娘的娘家人,福泽必然深厚,叶小姐的眼睛有太医诊治,痊愈自是有望,娘娘不必挂怀,这几日身子才好了些,若再为小事伤怀,徒然劳损了凤体,可就是奴婢们的罪过了。”
一番话恭敬有礼,又暗含规劝,太妃听着颇为受用,拿锦帕按了按眼角,展眉笑道:“哀家身边,只槿如这丫头,说话行事最得人心。”
槿如谦微一笑道:“不过尽了本分,有幸得娘娘常识罢了。”
太妃舒缓了面颊,指着我对槿如吩咐道:“你安排萱儿住进含香阁,一并拨四个宫女两个太监好生伺候。”
槿如点头称是,我连忙俯身谢恩:“谢娘娘恩典。”心里却直皱眉,天杀的规矩真多,一步也行差踏错不得,这才进宫第一天,以后漫漫岁月,可怎么混?碍着女子的身份,又不能学韦小宝那经典的一句泼赖话:“老子不干了。”
正在心里幻想着韦小宝在皇宫上窜下跳,所向披靡的无尚风光,太妃的一句话将我从浮想联翩中拉扯了出来。
“你只管安心养病,若宫女太监不好,只告诉哀家,哀家重打他们板子。”一句话说到最后,已是凛然生威,地上跪着的四个宫女两个太监身抖如筛糠,齐齐大声道:“奴婢(奴才)不敢。”
太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槿如递过的一盏茶,有意无意地撇着茶叶沫,却不忙着喝,只沉吟道:“今儿倒奇了,按理说皇上也该下早朝了,怎么还不见到?”
槿如恭声道:“方才随侍皇上的陈公公来过,说是皇上略感风寒,怕过了病气,今儿就不过来请安,奴婢见娘娘正在用膳,便没有回禀娘娘。”
“哦?”太妃挑了挑眉道:“可有曾宣太医瞧瞧?”
“宣过了,不妨事,不过吃几副药发散发散,或者不吃也行。”槿如回答。
“嗯。”朝阳映进殿内,太妃露出了一丝倦容,扬手间金壳镶琥珀护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灿然生光,她悠悠地品了一口茶皱眉道:“今年雨水多了些,茶色竟不如往日好,明日换了宫制的茉莉香片吧,哀家喝不惯这股子轻淡味。”
槿如只答应着,太妃拍了拍我的肩,我差点没从凳子上坐起来,终究只是矜持地一笑,展露出我大家闺秀的气质,只听太妃掩嘴道:“哀家有些倦了,槿如带萱儿去含香阁安置吧。”
我连忙起身告退,坐了这么久,早巴望着这一声解散号令下,太妃气度雍容,眼光又锐利,坐在她身边,我几乎有被人透视的感觉,如坐针毡。
回到含香阁屁股还没有坐热,人也没有认清,两个须眉皆白的太医便走进了屋内,声称是奉了太妃懿旨替我看病。
看他们赶得一头一脸的汗,我便深知太妃对我的眼睛能否治好寄予了厚望。
不敢再十分装瞎,宫里不比家里,一味装瞎的结果对叶府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太医询问我的时候,我含糊地回答道:“自前几日起眼前有了微光,但仍是看不清一切。”
太医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已探知姑娘脑内血块已消散,复明当在须臾之间,从明日起,我与王太医将定时与姑娘针灸,争取姑娘早日复明,以慰太妃老怀。”
针灸,听着就害怕,我苦笑着问道:“喝药成不?我不惯施针的。”
王太医正色道:“那怎么行?太妃吩咐过,若短期之内不能令姑娘复明,臣等只有摘印辞官,姑娘也不希望臣等难做吧。”
你不难做,我可就要难过了,旬后就是皇上太选之日,太妃果真是对我入选迫不及待了。
不能再装瞎,索性也不再装贤良淑德,反正叶直老爹也不希罕叶家出皇后,我心一横,我就不信我露出本性,这皇帝小儿还能看得上我。
这么一想心下登时释然,尽管因此会惹得太妃娘娘失望,但她还能为此杀了我不成?
含香阁离太后近,离后宫更近,听说隔个院墙就是嫔妃住所。
我悄悄打量过,院墙很矮,对于从小和男孩一起厮混的我来说,翻越可谓是小菜一碟,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翻墙呢?因为对面墙里有一株高大的枇杷树,枝繁叶茂,枇杷正熟,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浓密的枇杷树,这么壮观的一树果实,登时移不开眼去,嘴里条件反射般地涌出了口水,仿佛正在品尝甜涩多汁的枇杷。
那时就起了偷尝的心思,一直观望了许久,这里住着的也许是个不甚得宠的妃嫔,没什么士兵巡逻,也没什么外人经过。
第二天,被王太医与胡太医在脑子上一番针灸折腾后,我含泪送走了两位瘟神,真痛啊,拿我头当棉花扎,要不是想忍到皇上大选后再复明,我真不想再遭这份活罪。
太妃送来的四个宫女比当日在叶府的暗香疏影还要乖巧,我说东她们就不敢往西,我说衣裳破了她们就乖乖地留在屋里补衣,吩咐两个太监搬张太师椅到花径下晒晒太阳,他们也立刻老实照办。
遣走太监,我舒舒服服躺在太师椅上晒了一会骨头,打量着二人已走远,哧溜两下就翻过了围墙,站在了垂涎已久的枇杷树下。
口蜜腹剑
从小我就和院里的男孩子一起混,爬树对我来说简直比吃白菜还要容易,双手抱紧树干脚一蹬,人已是离地三尺,哧溜哧溜几个来回,我便坐在了枝繁叶茂的树丫正中间,瞅准了最黄最大最亮的一颗枇杷,狞笑着探出了我的魔爪,用衣襟胡乱擦了擦,三下两下撕下了皮,迫不及待地便塞进了嘴里。
滋味,妙不可言,天然绿色无污染的水果,酸与甜的比例混合得恰到好处,比我在二十一世纪吃过的任何一样水果更叫人回味无穷。
吃了一把又一把,我忙得不亦乐乎吃足了瘾,这才满意地拍了拍肚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衣兜里是满满的一兜果核,我在得意忘形之余还不忘毁尸灭迹不留一点痕迹,潇潇洒洒一拍手,正想从树上轻轻溜下来,却听得不远处隐隐有人声,吓得我一缩,将整个身子都遮没在树叶间,只敢偷偷露出一个头来查看。
不远围墙侧门处,鬼鬼祟祟地走进来两个人,面貌如何瞧不太清楚,那身形却是异常地熟悉。
“今儿个晚了,你先去荣华宫瞅瞅太妃可还在佛堂念经?再速回寝宫等我。”说话间两个人已走到我树下,我仔细一看倒乐了,原来竟是两个大熟人,正是几次三番在街上遇到的那两个太监。
与那帅得没边的男人虽有些不对盘,但在这举目无亲的深宫里遇到个熟人,还是令我兴奋至极,眼瞅着两人就要走远,我忙从树上摘下两个枇杷,运足了劲,向他二人的脑袋瞄准了掷去。
从小打鸟射玻璃练就一手神弹绝技的我,打人那是一打一个准,陈公公唬得一跳,本能地护到了那人的身前,一脸的戒备神情如临大敌,那人哼了一声,蓦地抬起脸来,眼神中散发出逼人的寒芒,厉声喝道:“是谁,谁躲在树上?”
这一瞬间的他好有气势,我手指间犹扣着两枚枇杷,却是看得呆了忘了出声,陈公公也朝树上看来,尖锐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叫道:“再不出声,咱家就要喊侍卫了!”
这两人的反应也太大了些,不过是与他们开个玩笑,搞得好象我是闯进皇宫的刺客,真要喊人来那可是大事不妙,我连忙从枝叶间探出身子,朝他们挥了挥手,露出一脸的无辜笑容道:“是我,你们两位别来无恙啊!”
那人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斜睨着眼睛看我,我坐在枝叶间晃荡着脚丫子,笑盈盈地看着他,扬手又朝他掷下一个枇杷,讨好般地笑道:“你别生气,我请你吃枇杷。”
他伸手稳稳地接过,看了看,皱眉道:“这也能吃?”
我有些惊讶地问道:“难道你从来没有吃过枇杷?”
他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手中的枇杷。
“它叫枇杷么?这名儿倒别致,是你起的么?我们这里一向只叫它黄金果,是从来不吃它的。”
“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居然从来不吃它?”我啧啧称奇,颇有暴殄天物之感,一脸的惋惜,“它的味道可好了,你尝尝就知道。”说着我还主动剥下外皮,露出里面澄黄的果肉,一口咬下去示范给他看。
我用鼓励期待的眼神盯着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