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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也许你比较喜欢威尔士的共产党人?或者日本的资本家?要么,倘若你的爱好在于分裂出来的小派别,例如争取女权运动的人、禁酒主义者、自由文学主义者之流,那么我们可能安排——”
“我不要战争,”西蒙说。
“谁能责怪你呢?”矮子连连点头称是。“战争就是地狱。这么说来,你到地球上是为了寻求爱情了?”
“你怎么晓得?”西蒙问。
矮子羞涩地笑了笑。“战争和爱情是地球出产的两宗大路货嘛,”他说。“自从开天劈地以来我们一直在大批量生产。”
“爱情是不是很难找到?”西蒙问道。
“往住宅区走两个街区,”矮子轻快地说,“你准能找到。告诉他们说是乔介绍你去的。”
“这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只是走出去,于是——”
“关于爱情你知道些什么?”乔问。
“什么也不知道。”
“喏,我们都是爱情专家呢。”
“我知道书上说的,”西蒙说。“在新月下的激情——”
“没错,还有在黑暗海滩上抱成一团的躯体,爱得癫狂,拍岸涛声震耳欲聋。”
“你读过那本书了?”
“这是一本标准广告小册子。我该走了。往住宅区走两个街区。你准能找到。”
乔和颜悦色地点点头,于是走入人群之中。
西蒙喝完可口可乐,沿着百老汇大街慢慢走着,他皱起眉头思索着,决意不要作出不成熟的判断。
当他来到第44街的时候,他见到一个巨大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美丽的光彩。上面写着:爱情无限公司。
还有较小的霓虹灯字写着:每日开放24小时!
在这下面还有一行字:提供客机服务。
西蒙皱起眉头,因为他心中出现一种可怕的疑虑。尽管如此,他还是登上楼梯,进入一间布置得相当雅致的小型接待室里。有人从那儿带他走过长长的走廊,到达一个编号的房间。
房间里有个英俊的、白头发的男人从一张高级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跟他握握手说:“啊!卡赞加上面情况怎么样?”
“你怎么晓得我是卡赞加人呢?”
“那件衬衫。我历来看衬衫。我叫塔特先生,我在这里尽我的最大能力为你效劳。你尊姓——”
“我叫西蒙,阿尔弗雷德·西蒙。”
“请坐,西蒙先生。抽烟吗?喝点什么?你来找我们决不会后悔的,先生。我们是这一行业中历史最悠久的爱情分配公司,比起我们最邻近的同行对手激情无限公司要大得多。而且,我们收费要合理得多,给你提供一种更新换代的产品。我可以问一问你是怎么打听到我们这个公司的吗?你看到过我们刊登在《时代》上的整页广告吗?还是——”
“乔介绍我来的,”西蒙说。
“啊,他是个积极分子,”塔特先生一边说,一边嬉笑着摇摇头。“喏,先生,没有必要耽误时光。你千里迢迢来寻觅爱情,你会得到爱情的。”他伸手去按办公桌上的一个电钮,但是西蒙阻止了他。
西蒙说:“我不要毛毛躁躁的,但是……”
“哦?”塔特先生说,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没听懂你的话,”西蒙脱口而出,满脸通红,前额上冒出汗珠。“我想我是找错地方了。我千里迢迢到地球上来,不是为了……我是说,你们不可能真的出卖爱情吧?”
“当然卖啦!”塔特一边说一边惊讶地从椅子里稍稍站了起来。“问题的实质全在于此!任何人都可以买性。天哪,这是宇宙中最便宜的货色,仅次于人命。但是爱情挺希罕,爱情挺特殊,爱情只能在地球上寻觅到。你读过我们的小册子了吗?”
“在黑暗海滩上抱成一团的躯体吗?”西蒙问。
“是的,就是那一本。是我写的。它使你产生某种感情,西蒙先生。你只能从爱你的人身上得到那种感情。”
西蒙半信半疑地说:“不过这算不上真正的爱情吧?”
“当然是啦!假如我们出售伪劣爱情的话,我们会标明它属于伪劣产品。地球上的广告法可严格啦,我可以向你保证句句是实。什么玩艺儿都可以卖,但是必须如实标明。这就是道德伦理学,西蒙先生!”
塔特喘息一下,用比较平静的口气接着说:“不,先生,千万别搞错。我们的产品不是代用品,而是跟诗人作家们几千年来如痴如醉描写赞颂的同一种正宗感情。通过现代科学奇迹,我们可以在你方便的时候给你供应这种感情,包装精美动人,完全可以自由使用,价格还低得出奇。”
西蒙说:“我想象的爱情应该是——自发产生的。”
“自发性有它的魅力,”塔特先生表示同感。“我们的研究室正在研制。相信我吧,只要有市场,没有什么玩艺儿是科学制造不出的。”
“我对这些一点也不喜欢,”西蒙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我想还是去看一部电影为好。”
“等等!”塔特先生叫道。“你以为我们在作弄你呢。你以为我们会把你介绍给一位姑娘,让她装得好像在爱你而实际上却不爱你。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我想是的,”西蒙说。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样做,一方面太昂贵,另一方面呢,姑娘身上损耗太大,难以经久耐用。而且让她在水深火热之中尝试着骗人谋生,在心理上是不健全的。”
“那么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利用我们对科学和人类心理的理解嘛。”
西蒙一听,觉得这句话像是一种模棱两可的欺人之谈。他向门口走去。
“给我讲讲你的想法,”塔特先生说。“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难道你不认为自己能够分清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什么是伪劣品吗?”
“当然锥够。”
“你这就不会上当受骗啦!我们一定让你满意,否则分文不取。”
“让我考虑考虑。”西蒙说。
“干吗要耽误时光呢?大心理学家们说,真正的爱情是增强和恢复心智的灵丹妙药,是医治受损自我的芳香油膏,是恢复内分泌平衡的良药,是改善肤色的催化剂。我们供给你的爱情是全备的爱情:持久的深情,奔放的激情,完美的忠诚,对你的美德和缺陷近乎神秘的迷恋,巴结奉承的欲望,还有,作为锦上添花,唯有爱情无限公司能提供的是:那种无法控制的初次火花,那种一见钟情的盲目时刻!”
塔特按动电钮。西蒙迟疑不决,皱着眉头。门开了,一个姑娘走了进来,西蒙什么也不想了。
她身材高挑苗条,留着带有红色光泽的棕色长发。关于她的容貌,除了使他怜惜得眼泪汪汪之外,西蒙什么也无法对你讲。倘若你向他询问她的身段,他可能把你杀掉了事。
“彭妮·布赖特小姐晋见阿尔弗雷德·西蒙先生,”塔特说。
姑娘想开口说话,但是欲言又止,西蒙同样愣着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她,心有灵犀一点通。别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打心底里领会到她真心实意、彻头彻尾爱上了他。
他俩立刻出门,手拉着手,搭上一架喷气式飞机,住进一片松林里的一座眺望着海洋的白色小别墅。他们在那儿谈心、欢笑、相亲相爱,后来西蒙见到他心爱的姑娘沐浴着夕阳的霞光,活脱脱像一尊艳丽的女神。在蓝色暮光中她用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他已体验过的胴体又令他充满神秘感。月亮升起,明亮又妩媚,将肉体投射成阴影,她哭泣着用小小的拳头锤打他的胸膛,西蒙也哭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啥哭泣。黎明终于来临,晨光熹微,飘忽不定,映照着他俩干焦的嘴唇和抱成一团的躯体,附近的拍岸涛声震耳欲聋,使他俩激情倍增、爱得癫狂。
正午时分他们回到爱情无限公司办事处。彭妮把他的手捏了一阵子,然后进入一扇内门消失不见了。
“是不是真正的爱情?”塔特先生问道。
“没错!”
“是不是一切都令你满意?”
“没错!是爱情,是地地道道的爱情!可是她干吗硬要回来呢?”
“这是催眠后的需要嘛,”塔特先生说。
“什么?”
“你是怎么想的?人人需要爱情,可是舍得花钱买爱情的人不多。这是你的帐单,先生。”
西蒙付了帐,心中甚是恼火。“帐单倒没有必要,”他说。“你介绍我们俩交往,我当然要付钱给你。她这会儿到哪里去了?你把她怎么啦?,’
“别急,”塔特先生心平气和地说,“好好冷静一下。”
“我不要冷静!”西蒙嚷道。“我要彭妮!”
“这是不可能的,”塔特先生说道,话音里包含着赤裸裸的冷淡口气。“请费心别再让你自己出丑。”
“你想从我身上再捞一笔是不是?”西蒙尖声叫道,“行啊,我掏腰包。我得付多少才能让她摆脱你的手心?”西蒙猛然掏出钱包,砰的一声甩在办公桌上。
塔特挺着食指戳戳钱包。“把它收回到你的口袋里”,他说。“我们这家公司历史悠久、深受敬重。假如你再大声嚷嚷,我将不得不叫人把你驱逐出去。”
西蒙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把钱包放回口袋里,继而坐了下来。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十分平静地说:“对不起。”
“这就好了,”塔特先生说。“我可不能让人家吆三喝四的。不过,假如你通情达理,我也可以做到通情达理。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不高兴的事?”西蒙开始扯高嗓门。他控制住自己,说:“她爱我。”
“那当然。”
“那么你怎能把我们俩拆开呢?”
“这后一件事跟前一件事有啥瓜葛呢?”塔特先生问道,“爱情是赏心悦目的插曲,是一种身心的娱乐,有益于智力、自我、内分泌的平衡和皮肤的色调。但是谁也不会希望继续爱下去,对不对?”
“我就希望继续爱下去,”西蒙说。“这种爱情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
“爱情全是这般模样,”塔特先生说。“你知道,爱情全是用同一种方式制造出来的。”
“什么?”
“不消说,你对爱情制造技巧是有所了解的了?”
“不,”西蒙说。“我原来以为爱情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塔特先生大摇其头。“几个世纪以前,在历史上的机械革命之后不久,我们地球人早就放弃了自然选择法。自然选择太缓慢,商业上行不通。既然通过调节和适当刺激大脑中心能够任意制造出任何感情,干吗还要费心去搞自然选择呢?结果怎么样?彭妮全心全意爱着你嘛!你自己的癖好(我们计算过)迎合她特定的体式,使得爱情臻于尽善尽美。我们一向配上黑暗的海滩、弯弯新月、熹微晨光——”
“那么你们就可以迫使她爱上任何人了,”西蒙慢条斯理地说。
“可以介绍她爱上任何人,”塔特先生纠正说。
“哦,主啊,她是怎么陷入这种可怕工作的?”西蒙问道。
“她进来,按常规签了一份合同,”塔特说。“这种工作收入十分丰厚。租借期满我们归还她原来的人格——原原本本的人格!然而,你为什么声称这种工作是可怕的呢?既然爱情至善至美,任何做法都是无可指摘的。”
“这不是爱情!”西蒙嚷道。
“这就是爱情!货真价实的爱情!不带任何偏见的科技公司已经做了大量试验,与自然爱情作对比。在每一种情况下,我们的爱情试验结果更深刻、更富有激情、更炽热、更有广度。”
西蒙紧闭眼睛,继而睁开来说:“听我说。别津津乐道你们的科学试验了。我爱她,她也爱我,这是最要紧的。让我跟她谈谈!我要娶她!”
塔特先生厌恶地皱起鼻子。“得啦,得啦,老弟!你不至于要娶那样一个姑娘的!不过,假如你追求的是婚姻的话,我们也经营这种业务。我可以给你安排一次近乎自然的、田园诗~般的爱情的结合,新娘是个经担保接受过政府检查的处女——”
“不!我爱彭妮!至少让我跟她谈谈!”
“这是不可能的,”塔特先生说。
“为什么?”
塔特先生揿了办公桌上的一个电钮。“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我们已经抹掉了先前灌输给彭妮的思想感情,彭妮现在爱着另一个人呢。”
西蒙终于理解了。他明白就在此时此刻彭妮正用他体验过的激情望着另一个男人,正感受着对另一个男人尽善尽美的、无限的爱情(不带任何偏见的科技公司表明这种爱情比老式的、商业上行不通的自然选择要伟大得多),就在广告小册子里提到的同一处黑暗的海滩上彭妮——
他冲过去想掐住塔特的喉咙。两名早些时候已经进入办公室的助手抓住他,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