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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双手捂住了脸。
“她是哪国人,夫人?”
“法国人。”
“她姓什么?”
“有些荒唐,可我记不起来──我们都叫她苏珊,一个漂亮、爱笑的姑娘。她对黛西一片忠心。”
“她是保姆,是吗?”
“是的。”
“谁是护士?”
“她是个训练有素的医院护士。她的名字叫斯坦格尔伯格。她对黛西──对我姐姐也是一片忠心。”
“现在,夫人,我要你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仔细想一想。自从你上车以来,有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你所认识的人?”
她呆呆地望着他。
“我吗?没有,一个也没有。”
“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你认识吗?”
“噢,她吗?当然认识。我以为你指的是那时的──那时的──任何人。”
“是这个意思,夫人。现在可得仔细想想罗。要记住,好多年过去了。这个人可能已经改变了模样。”
海琳娜陷入了沉思。然后,她说:
“没有──我相信──没有我认识的人。”
“你自己──你那时还是个女孩子──难道没有人管你的学习,或是照料你的生活吗?”
“噢,对了,我一个严厉的监护人──象是我的家庭女教师,同是,又是索妮亚的秘书,她是英国人,确切地说是苏格兰人──一个高大的红发女人。”
“她的名字呢?”
“弗里波蒂小姐。”
“年老的还是年轻的。”
“对我来说,她看上去老得可怕。我想,实际上她还没有超过四十岁。苏珊,当然,常常照料我的衣着和服侍我。”
“那座房子里,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只有佣人。”
“那么,你肯定──十分肯定,夫人──车上的人,你没有一个认识的罗?”
她认真地回答:
“没有,先生,一个也没有。”
第五章 公爵夫人的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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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妇走了。波洛朝他的朋友看了看。
“你们看,”他说,“我们又前进了一大步。”
“好极了,”鲍克先生真心诚意地说:“要是我,做梦也不会怀疑到安德烈伯爵夫妇的。我承认,我以为他们完全是无关的。现在我想,肯定是她作的案。这是相当惨的。不过,她是不会被推到断头台上去的。她有减刑的条件。最多也就是坐上几年监牢──最多如此。”
“其实,你是非常相信,她是有罪的?”
“我亲爱的朋友,这真是毫无疑问了吗?我想,你那自信的样子,好像是说,等到列车排除了雪堆,就把这个案子移交给警察,我们就可以旗息鼓了。”
“你不相信伯爵明确地断言──以他的名誉担保──他妻子是无罪的吗?”
“我亲爱的──自然──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喜欢他妻子。他想救她!他们很会撒谎──一副贵族的气派,然而,除了谎言,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呃,你知道,我有个相反的意见──他说的可能是事实。”
“不对,不对。不要忘了这块手帕。单凭这块手帕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哦,对手帕,我可不那么相信。你可记得,我一直提醒你,关于手帕的主人有两种可能。”
“尽管如此──”
鲍克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此时,餐车的门被打开,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走了进来。她径直朝他们走去,三个人都站起来。
她只对波洛说话,把其他两人丢在一边,不予理睬。
“我相信,先生,”她说,“你这儿有一块我的手帕。”
波洛身他的朋友瞥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胜利的喜悦。
“是这块吗,夫人?”
他拿出那一块细棉布手帕。
“就是它。角落上有我的起首字母。”
“可是,公爵夫人,这儿的字母是H,”鲍克先生说,“而你的教名──请原谅──是娜塔莉娅(Natalia)”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对,先生。我手帕上的起首字母总是俄语的。H在俄语中的发音是N。”
鲍克先生有点儿木然,这个倔强的老太婆身上,有种什么东西使他感到惊恐和不安。
“今天上午,跟你会见的时候,你可没告诉我们,这手帕是你的。”
“你并没有问我。”公爵夫人冷冰冰地说。
“请坐下,夫人。”波洛说。
她叹了口气。
“我想,可以。”
她坐了下来。
“此事用着花多长的时间,先生们,你们的下一个问题将是──你的手帕,怎么会落在尸体旁边呢?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一点儿也不知道。”
“请原谅,夫人。可我们怎么相信,你的回答是真实的呢?”
波洛非常柔和地说。德雷哥米洛夫公爵夫人轻蔑地答道:
“我想,你所指的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们,海琳娜?安德烈是阿姆斯特朗太太的妹妹吗?”
“事实上,你在这件事上,有意骗了我们。”
“很对,我还会这样做。她母亲是我的朋友。我认为,我是忠实的──忠于朋友,忠于家,忠于阶级。”
“你不认为,你该尽力促使本案得到公正的解决吗?”
“这个案子,我认为,已经得到了公正的──严格的──解决。”
波洛向前凑过去。
“你明白我的难处,夫人。甚至在手帕这事上,我会相信你吗?或者,你是不是在庇护你朋友的女儿呢?”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脸上露出了狞笑。“吧,先生,我的话很容易被证实。这就给你们地址,绣我手帕的巴黎人的地址。你们只要出示一下你们手中的手帕,他们就会告诉你们,这是我一年多以前就定做的。手帕是我的,先生们。”
她站起身。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的女佣人,夫人,今天上午我们给她看手帕时,她应该认得出来吗?”
“她一定认出来了。她看到它,但什么也没说,啊,她,这正表明,她也是忠实的。”
她微微点了点头,穿过餐车而去。
“正是这样。”波洛低声说,“当我问那女佣人手帕是谁的时候,她有点儿犹豫不决。她决定不下,是否应该承认,手帕是她女主人的。然面,这又如何能符合我那奇怪而主要的想法呢?是的,也许真的会符合的。”
“啊!”鲍克先生说着,习惯地做了个手势──“她是个可怕的老太婆,可怕的。”
“她有可能谋杀雷切特吗?”大夫问波洛。
他摇摇头。
“那些刀伤──深入肌肉的刀伤──决不是年老体弱的人干得了的。”
“可那些浅一点的呢?”
“对,那些浅一点的。”
“我正在考虑,”波洛说,“今天上午的事,我对她说,力量不在她的手臂上,而在于她的意志。这话实际上是个圈套。我想观察一下,她会低头去看她的右臂呢还是左臂。然而,她的回答挺奇怪。她说:‘不,我的两只手都没有力气,我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多怪的说法。它使我更加相信,我对本案的一些看法。”
“可这并没有解决左撇子的问题。”
“没有,顺便问一下,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安德烈伯爵的手帕是放在上衣右胸口袋里的?”
鲍克先生摇摇头。他回想起来,在过去半个钟头里,案情的揭示是多么令人惊讶,多么意想不到。他含糊其辞地说:“谎言──还是谎言──实在令人吃惊,整整一上午的谎言。”
“还有更多的秘密需要揭露。”波洛高兴地说。
“你是这样想的吗?”
“假如不是这样的话,我将非常失望。”
“这种欺骗太可怕了,”鲍克先生说,“可是,看来你倒高兴。”他补一句,有点儿责备的样子。
“假话有假话的好处,”波洛说,“假如你以真相与一个说假话的人对质,通常,他们是会承认的──而且往往是出其不意的。只要你的推测正确,就有效果。”
“这是处理这件案子的唯上方法。我轮流唤来每个旅客,细想他们的证词,自己对自己说,‘假如这样,那就是撒谎,在哪一点上撒谎呢?撒谎的原因呢?’于是,我就有了回答,假如他们在撒谎──假如,你们听着──只能是为了这个原因以及在这一点上撒谎。这个办法,在伯爵夫人身上,很奏效。现在,我们将用同样的办法来对付其他儿的人。”
“万一,我的朋友,你的推测刚好是错的呢?”
“那么,不管怎样,这个人就再有嫌疑了。”
“啊!你用的是排除法。”
“完全正确。”
“那么,下一个,我们将对付哪个?”
“那位真正的绅士,阿巴思诺特上校。”
第六章 再次会见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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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思诺特上校显然十分生气,因为波洛要他到餐车进行第二次会晤。他脸上的表情令人生畏。他坐下来,问道:
“是你们要我来的?”
“很抱歉,再一次打扰你,”波洛说,“但是,还有些情况,我想,你是能够提供给我们的。”
“真的?我简直没想到。”
“首先,你见过这根烟斗通条吗?”
“见过。”
“是你的吗?”
“不知道。我没有在上面做私人记号,你知道。”
“你知道吗,阿巴思诺特上校在伊斯坦布尔──加来车厢上的旅客里,你是唯一用烟斗的人?”
“如此说来,有可能是我的。”
“你知道这是在哪发现的吗?”
“一点也不知道。”
“这是在被害人的尸体旁边发现的。”
阿巴思诺特上校扬了扬眉毛。
“你能告诉我们,上校,它怎么可能到哪里去的呢?”
“如果你意思是,问我本人有没有把通条掉在那儿,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没有。”
“任何时候,你都没进过雷切特的包房吗?”
“甚至从来没跟他讲过话。”
“你从来没跟他讲过话,就没有谋杀过他?”
上校又嘲弄地扬扬眉毛。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给你提供事实罗。可事实上,我并没有谋杀过那家伙。”
“唔,好了,”波洛含糊地说,“那是无关紧要的。”
“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无关紧要的。”
“啊!”阿巴思诺特上校看来好象吃了一惊。他不安地瞧着波洛。
“因此,你看,”波洛接着说,“通条本身,是不重要的。对于通条的出现,我还能想出另外十一种高明的解释。”
阿巴思诺特上校的眼睛直楞楞地盯着他。
“我想会见你的真正目的,完全是另一回事。”波洛继续往下说,“也许,德贝汉小姐已经告诉了你,在康尼雅车站,我碰巧听到有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阿巴思诺特上校没有回答。
“她说,‘现在不行。等那事会部结束。等那事情过去之后。’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可是,很遗憾,波洛先生,我必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
上校生硬地说:“至于那些话的意思,我认为,你应该去问德贝汉小姐本人。”
“我已经问过了。”
“这么说,她拒绝告诉你罗?”
“是的。”
“那么,我想,事情十分清楚──即使对你──我也不会说出一个字的。”
“你是不愿泄漏一个姑娘的秘密吗?”
“你可以这样想,要是你愿意。”
“德贝汉小姐告诉我,那些话是她的私事。”
“那么,你为什么不接受这个解释呢?”
“因为,德贝汉小姐是个非常值得怀疑的人,阿巴思诺特上校。”
“胡说八道。”上校激动地说。
“这可不是胡说八道。”
“你没有理由怀疑她。”
“小黛西被拐时,德贝汉小姐正好是阿姆思特朗家的一个家庭教师,这难道不是怀疑她的理由吗?”
餐车里突然一片寂静。
波洛温和地点点头。
“你看,”他说,“我们知道的,比你想的还要多。假如德贝汉小姐是无罪的,她为什么还有隐瞒这一事实呢?为什么她告诉我,她从来没到过美国呢?”
上校清了清嗓子。
“也许你正犯了个错误?”
“没错。为什么要对我说谎呢?”
阿巴思诺特上校耸了耸肩膀。
“你还是自己去问她吧,我仍旧认为,你错了。”
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