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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停电了。
在一片黑暗中,黑宝在秦锦的怀里弯着背,随时准备对付敌人的进攻。陆子明打开应急灯,叮咚和瑛琪已经全都不见了。
四个人的冷汗一下子全下来了。陆子明第一个冲到卫生间里,那里除了一个白白的大马桶什么也没有,窗户如此之高,人是不可能从这里逃走的,如果是从四人身边绕到外面去,为什么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很阴沉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一扭头,穿着白衣的小护士正在门口站着,头垂得很底,刘海很长,看不到眼睛。
柯良正想说“病人不见了”,却在一瞬间住口,因为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小护士的背后贴着一个人,那个人像张纸一样贴在小护士的背上,如果从正面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可是从他的角度却看得非常清楚。
诗诗却不明就理冲上前去,想出门找瑛琪和叮咚,柯良的惊呼还没有出口,电又停了,四周静得让人不停地发抖。
陆子明硬着头皮去墙上摸开关,黑暗中人心跳的声音那么的响,感觉四壁都是湿湿的,为什么精神病院会这么潮湿呢?
他不停地摸,那面墙似乎大得无边,终于找到了开关按扭,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却发现自己正站在电梯门口,电梯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怎么会走了这么长的路来到电梯门口?
来不及细想,只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惨叫,是小孩子的声音,是叮咚吧!
心急之下,他拿出枪,闪进了电梯,只见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从外面看,电梯里不仅仅只有陆子明一个人,他的头顶正上方,倒吊着穿绣花衣的女人,一双绣花鞋离陆子明的头顶只有几厘米,脸向电梯里下垂,却能在反光处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一脸的血,又是失去了双眼。
柯良在诗诗冲出去的刹那,看到了那个贴在小护士身上的人向诗诗的脖子掐去,诗诗一下子被黑暗给吞没了,柯良朝着那远去的脚步声追去,因为他在一刹间看清楚了,那个贴在小护士身上的人,已经挖出了小护士的双眼,如果他不去救诗诗,诗诗的下场会和小护士一样。
秦锦在房间的最里头,听到诗诗的尖叫和柯良远去的脚步,她看不见东西,却不敢像陆子明那样四处去摸索,只有抱着黑宝,急忙把脸贴在黑宝的身上,只有黑宝那温暖的毛能给她已经吓得冰冷的身子一点热气,她嘴里喊着“柯良,柯良,子明,诗诗,你们在哪里?”一边向有一点光的地方走。
就在她走的时候,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声,像是从她的脖子后面发出的,她猛回头,用手一摸,什么也没有,她心里一阵发毛,加快脚步向光亮处走去。
有光的地方居然是卫生间,里面有一个应急灯,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随时都可能断掉。她慢慢地移到有光的地方,小心地探出头去看。只见一个女人正傻傻地坐在马桶上,她心里欢喜了一下,没有想到瑛琪跑到这里来了。
她想过去拖她,可是,黑宝已经尖叫起来,太不对头了,多天来的经历让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马桶上的这个女子,是的,和瑛琪一模一样,只是,刚刚没有停电的时候不是已经检查过了,房里根本就没有人吗?
秦锦慢慢地走近,一边打量瑛琪一边问:“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们出去好不好?”
瑛琪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一样只是呆呆地玩着手指。
秦锦过去拖她的手,入手冰凉潮湿,瑛琪那纤细的十指让人看了心生怜爱,白得根根透明,握在手里也衬得很漂亮。
瑛琪不肯动,秦锦蹲下去,握住她的手,微笑着对她说:“你别怕,我们现在就出去。”
就在那一刹间,秦锦的身子僵住了,她的目光停在瑛琪那美丽的十指上,她惊恐地往后退,边退边问:“这手指甲是谁帮你修的?”
是蓝绮!只有蓝绮才能修出这样奇怪又妖艳的指甲来。
瑛琪慢慢地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了很奇怪的笑,对着秦锦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自己修的。”
秦锦惨叫一声就往外跑,卫生间的门已经被人从外面反锁了,而马桶上的“瑛琪”已经缓缓地站起来,秦锦拿起手中的沐浴瓶使劲地丢了过去,瓶子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瑛琪”的头上,她应声而倒,像一具尸体那样仰面直直地躺在浴室的地板上。
秦锦疯狂地拍着门:“柯良,开门,快开门。”灯光一闪一闪,地下那死尸般的人形已经开始变化,瑛琪的皮一点点地脱落,蓝绮慢慢地像从被单下让人拉开来一样呈现在秦锦面前。
黑黑的两个大眼洞,满脸的血,身上的红肚兜一寸寸地露了出来。秦锦已经忘记了拍门,手里拿着一把浴刷吃惊地看着地下的蓝绮。
蓝绮已经变得和从前在太平间看到的最后一面差不多了,只见地上尸体的头开始向她这边扭,右侧两个血洞正对着她,对她说:“你为什么没有来十三楼?”
柯良追着诗诗出了门,在黑黑的走道里随着脚步声跑着,可是却怎么也跑不到头,他开始心慌,暗叫一声“不好,秦锦还在那个房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追去救诗诗,还是回去救秦锦,但就在这时,周围的脚步声忽然不见了,他竖起耳朵,什么也没听到。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耳环已经发出了红色的光,那种光就是一种讯号,有危险的东西正在向他靠近。
在微弱的耳环光下,有一个人的脸正放在柯良的肩上,那个人像贴在小护士身后那样,脚尖离地很远,而他却转来转去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如果没有赤环的保护,柯良一定已经遭了毒手。
但他只是一步步地走着,错综复杂的走廊怎么也没有尽头。
他忽然想到白天被困在医院里的情形,会不会一切都只是幻觉,只不过是叮咚搞的鬼?那个小女孩的力量如此强大,是因为卡嘣的原因,还是她本身有超能力?心里一静,过道就开始恢复了光亮,耳环的红光也已经退去,他仔细地看来时的路,但精神病院的走廊都差不多,根本就找不到来时的路。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前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猫叫。
柯良心头一喜,是黑宝。黑宝越叫越尖锐,越叫越急促,柯良向猫叫声的方向跑去,只见一只黑猫在前面一闪,像是带路一样向过道深处跑去。
柯良不假思索地跟着黑宝跑着,心里喊道:“秦锦,你一定要不要出事!”
秦锦看着蓝绮一点点地移到自己身边,颤抖地握着那把浴刷。
蓝绮把手背伸出来,只见十指尖尖,她说:“我的指甲是不是很美?”
然后又慢慢把手心翻过来,只见掌心之中粘着一个带着血的眼瞳,黑白相间,却圆溜溜地望着秦锦。
蓝绮又说:“这只眼睛是不是很漂亮?”
在那种极端恐怖的情况下,秦锦只好回答:“是很漂亮。”
蓝绮的血洞又凑进了一点。
“你也挖出来好不好?”
“好!”慢慢失去意识的秦锦抬起双手向眼睛挖去。
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开了,柯良冲了进来,秦锦回过神来,却见地上什么人也没有,柯良跑过来问道:“怎么了?看到谁了?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秦锦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黑宝进了卫生间里,却不往她的怀里扑,只是一个转身跳到柯良的怀里。
虽然柯良多日和黑宝相处,已经对猫不那么怕了,但是忽然一个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让柯良大吃一惊,叫了出来。
秦锦说:“我们别管这些,先去看看诗诗和瑛琪吧!”
这时电力已经恢复,但惨白的过道上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个个的精神病房的窗上凑着一个个呆板的脸,那些病人可能被惊动了,都凑在门边那个玻璃窗前看着他俩。
柯良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心想不好,拉着秦锦飞奔起来。
拐了个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尸体,俩人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大吃一惊,因为墙正在不停地往外渗着血水,这一面墙已经被血给渗湿了。而血水渗得最多的地方就是那个电梯门,电梯的指数却指着十三楼。
秦锦和柯良对视了一眼,转向楼梯,拼命朝十三楼跑。
陆子明看着电梯不停地上升,升了很久很久,却不见有任何的动静,数字停在十三楼也不动了。
他心想不好,拼命按停,但已经控制不住了,他的头顶传来叹息声,他抬头看去,仿佛有一个人吊在自己的头顶上,他往后一退,只一刹电梯暗了下来,灯闪了闪又亮了,他再抬头看时,头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紧紧握住枪,开始猛拍警铃,心中狂跳,口干舌燥,一股寒意从脚底冒出来。
偏在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穿着漂亮的晚装,打扮得很是时尚,她侧身进来时,陆子明松了一口气。那女子按了一下,电梯往下开动了,他把枪往后收了收,怕同电梯的女子看到以为他在发神经,要打劫。
但那女子并没有看他,只是眼睁睁地盯着那个电梯的通气口,陆子明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小姐,你看什么呢?”
那女子把目光收回来,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然后说:“我在找我上吊的绳。”
就在这个时候,陆子明忽然看到了电梯壁上自己和她的影子。确实是两个很清楚的影子,不同的是,陆子明是陆子明,而那个女子却不是电梯里站着的女人,而是一个身穿红绣衣,低着头的长发女子,一双鲜艳的绣花鞋更是打眼,在电梯壁上映得一清二楚。
陆子明拿起了枪对着那个女子叫道:“不要过来,不然我会开枪。”
而那女子却笑了,边笑边往后退,身子像是被电梯壁慢慢吸进去了,电梯壁像有生命一样把那个女人给融了进去,女子消失了。
陆子明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已经来不及惊讶,因为那个女子的影子并没有在电梯壁消失,而且完全显现了一个红绣衣女人的模样,那影子正在慢慢地移动,在电梯壁里移得离陆子明越来越近。
陆子明开枪了。
柯良和秦锦跑到楼梯的中央,忽然听到了枪声,秦锦一下子站定了,然后对柯良说:“不对,这个医院根本没有十三层。”
柯良也拍拍头,是啊,这个精神病院最多四层,哪里来的十三层,可是两个人已经走了这么久了,难道又遇到了鬼打墙?
他有了白天的一次经历,静下心来,迷惘地看着四方,他看到楼下似乎有人影,拉着秦锦又往回跑,边跑边说:“我知道了,那电梯还停在一楼,根本没有动过,而电梯也许开到了另一个空间的十三楼,我们快去一楼就可以了。”
陆子明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闭着眼睛疯狂地开枪,再睁开眼,四周除了弹孔什么也没有。
他正想松一口气,忽然感觉头上有东西在晃,抬头一看,那个红衣女人正吊在电梯的天窗上,脸直直地垂下来,对着他,两只眼睛已经被挖掉了,血顺着脸向下滴,滴到陆子明的脸上。
最可怕的是,那个女人那面无表情的脸开始笑了。
柯良已经到了电梯门口,拼命地拍打着电梯,却完全没有用。
秦锦快急疯了,只是在那里拼命地按着按扭。
两个人像没头苍蝇一样没有任何办法。
黑宝忽然从柯良的怀里跳起来对着柯良的唇就是一击,柯良用手一摸,已经破皮流血了,他来不及去责怪黑宝,又去拍门。
这时候出现了奇迹,沾着柯良血迹的手一放在电梯门上,那血淋淋的电梯突然一下子没有血迹了。
柯良惊奇地看了看自己,忽然大叫一声说:“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爷爷书上的避邪法里有一招是用自己的血来驱鬼,我们柯家是天生道师,每个人身上都有避魔血。”
他正在那里欢呼,忽然鼻子上遭了重重一击,顿时鼻血直流,正要发火,却见秦锦忙用手接着那些血,然后向电梯的按扭上一洒,再用力一按,电梯门开了。
电梯里正吊着一个人,是陆子明,柯良一下子冲上去,抱住陆子明的脚往下扯,可怜的陆子明本来已经被吊得舌头伸长,这一扯更是痛苦万分,两腿乱踢,秦锦见状喊道:“别往下拉,往上往上!”
柯良和秦锦七手八脚地把陆子明放下来,好在吊的时间不长,加上陆子明的体能很好,只一会儿就缓过气了。
陆子明坐起来,对着柯良大叫:“你刚刚还把我往下拉,你有没有人性?你是不是想谋杀?”
柯良却捂着鼻子说:“少嚷嚷,如果不是你自己寻死上吊,怎么会搞得我流了这么多血,本来我就营养不良贫血。”
秦锦大叫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去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