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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日军躲藏在倒扣的大钟里,朝外射击。
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日军是怎么将比坦克还牢固的钟壁凿穿的。
就是这口大钟,使得不少战士丢掉了性命。
348团团长毛芝荃命令迫击炮、重机枪、手榴弹集中瞄准大钟,但一顿狂轰滥炸后,却不见大钟被炸开。
而日本鬼子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只要有人冲上去,机枪就会咆哮起来。
远征军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口貌视不起眼的大钟,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战狼突击队主动请求攻下这个“堡垒”。
潘黄河远远地看了看大钟,命令突击队将其重重包围,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开枪。
潘黄河的进攻策略就是让敌人在里面活活地饿死。
直到第五天,大钟里的枪声才停止了,突击队的队员们冲上去,掀翻大钟一看,才发现日本鬼子弹尽粮绝,七窍流血,倒地而亡,想必是被震得耳鼻流血而毙命的。
拿下了大钟,部队继续搜索残敌。
几十个日本鬼子蜷缩在掩体后面,想要朝远征军战士开枪,却又没有子弹,已经连顿没吃饭的日本鬼子们根本没有力气迎敌。
就在这关键时刻,天空中忽然战机呼啸,远征军将士以为是美军的轰炸机,根本没有人注意。
又过了不久,飞机俯冲而下,从飞机上投下来不少弹药和粮食。
远征军这才看清楚,这根本不是美军的轰炸机,而是日军的补给机,冒死给残存的日军投递补给。
已经濒临绝望的日军,从各隐蔽处钻了出来,奔向它们的弹药。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远征军这才仓皇向敌人发起攻击,但为时已晚,几架日军飞机已经拉起机头,准备逃走。
恰巧这时候,美军战机接到情报火速赶到,一时之间,天空中也正上演着一出好戏,两三架日本飞机被打了下来,冒着滚滚浓烟,最终一头栽倒在地,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躲在掩体后面的日军趁机抢夺补给,几乎每个日本鬼子分到手榴弹一枚,步枪子弹十多发。
战斗又进入了相持阶段。
在那些瓦砾中,废墟中,不时有冷枪朝远征军射击,险恶莫测。
这时候,日本鬼子充分利用了下水道,他们把下水道当成了交通战壕,通过交通战壕,可以出其不意地朝远征军攻击。他们一会在前,一会在后,一会有在侧面,一时之间,好像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埋伏。
庞大的远征军队伍就在这种冷枪之中放慢了攻击的脚步。中国远征军一没有巷战经验,二是敌人在暗处,所以伤亡巨大。
又经过十多天的战斗,远征军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个高地——李家塘了。
在李家塘,日军最高守卫官太田大尉给师团司令部发了最后一封电报:
“我们已经弹尽粮绝,准备发动最后一次突围。誓死与天皇陛下共存亡!”
电报发出后,日军随即焚烧了148联队军旗,大尉召集了所有剩下的官兵,发布了最后突围的命令。
这是敌人最后的阵地了,战狼突击队冲锋在前。
潘黄河说:
“弟兄们,就看我们的了!这是腾冲城的最后一仗了,日本鬼子就要灭亡了!”
突击队的队员们群情激奋,想到马上就可以拿下腾冲,无不热血沸腾。
日本鬼子在此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
战至惨烈的时候,周光宗身上绑满炸药,在队员们的火力掩护下,朝敌军冲过去。
就在离敌军只有20米的地方,周光宗中弹牺牲。
突击队员李广发绑满炸药继续朝前冲。
“机枪手,掩护!”潘黄河大叫一声,机枪刮风一般响了起来。
李广发冲到周光宗旁边,一把拖着他,朝敌人冲过去。
鬼子们被这不怕死的中国军人吓破了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中国军人之中,竟然有如此不怕死的人。
李广发先点燃了周光宗身上的炸药,接着又点燃了自己的。
随着“轰隆”两声巨响,李家塘上残存的日军被彻底消灭。
这一刻,战士们相拥而泣。他们扔掉枪,在废墟中哭着,笑着,来回地奔跑眼泪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恣意流淌。
为了这一刻,他们已经付出得太多太多。
在经历两年四个月又四天后,腾冲城终于结束了被日军占领的屈辱日子。
攻占腾冲的当天晚上,潘黄河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梦见了绿柳庄,梦见了王冬梅,梦见了爹,梦见了弟弟妹妹,他梦见自己回家了,可是却没有了腿和胳膊,他看见他们,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笑容灿烂地涌上他的脸;他喊道:爹,冬梅,弟弟,妹妹,我回来了!我是黄河啊!然后,他看见他们都朝他跑来,冬梅跑在最前面,边跑边喊:黄河,是你吗?是你吗?他嘴里应着,张开双臂想要去拥抱,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抱住,只抱住一阵风;他想要奔跑,可是脚下却跑不起来,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他挣扎着,他看见绿柳庄两岸的庄家长得那么绿油油的,柳树的枝条依然那么繁茂,堤岸里的水依旧那边清活就是跑不起来他像一片柳絮般飞了起来,越来越轻,像长了翅膀一样,他飞在空中,身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忽然,他感到腰部一阵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就从空中跌落在地上了。
醒来一看,丁秀正用一根树枝挠着他的腰。
潘黄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奇怪的是,以前他都是对丁秀不理不睬的,甚至有时候觉得她太没骨气,然而这一次不同,在潘黄河的心里,他从来都没觉得有哪一次,他的内心这样柔软过。
他定定地望着丁秀,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泪水不由自主地簌簌而下。
丁秀先开口道:
“黄河哥以前都是我不好老缠着你”
潘黄河笑了笑说:
“第一次叫我哥真好听”他顿了顿,说,“妹子,不能怪你现在仗打完了,回去吧,找个妹夫,好好地过日子。你放心吧,现在日本鬼子再也不敢来骚扰你们了要是他们敢再来,我照样把鬼子们赶出去”
丁秀打断了他的话,说:
“别说了黄河哥,其实以前我是怕你死在战场上,才想着跟你结婚你是个好人,一定能找给我找个好嫂子。等你回到老家后,别忘了带上嫂子来看我”
潘黄河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他点点头,说:
“是啊,我会来看你的是滇西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一定会回来看的。等你做了母亲,当了奶奶或者外婆,当了祖母,别忘了我”
丁秀也哭得一塌糊涂:
“我不会忘记的不会忘记的即使到了下辈子我依然记得”
1945年1月27日,在欢呼声中,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及盟军会师于芒友。
滇西大战从1944年5月11日开始,至1945年1月27日结束,历时8个月16天。日军第56师团全部被歼,第2师团及第53师团被歼一部,死伤、被俘共21057人。中国军队出动7个军14个师和其他特种独立团共16万多人,伤亡、失踪共67463人。日军与远征军的伤亡比例是1:3。2。
1945年1月28日,中国远征军与中国驻印军在中印公路经过的一个小镇-苗斯举行会师典礼。中国远征军在通往祖国的路上竖起白布横幅:“欢迎驻印新军凯旋回国!”卫立煌长官、索尔登总指挥、孙立人军长、黄杰总司令站在旗杆下面。
这是抗战8年中,中国军队在正面战场上第一次大规模向日军主动进攻,也仅有这次大战驱敌于国门之外。
成千上万的中国儿女,长眠在了高高的高黎贡山山脉之间。他们是真正的中华民族的英雄,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体现了中华民族的气节。
滇西大战结束后的7个月,诺曼底登陆后的第434天,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无条件投降。
会师典礼之后,中国远征军便启程回到后方。
离开的那一天,每一个活着的老兵,深深地朝着脚下的土地三鞠躬,他们在面对敌人的钢枪和子弹的时候没有流过泪,在面对鬼子们的阴险和狡诈的时候没有流过泪,今天,在他们即将离开脚下这片热土的时候,忍不住泪流满面,失声痛苦
而潘黄河,终于有机会活着回到了他的家乡——河北平原上的绿柳庄。
第1卷 进入尾声:嗜血陷阱 大结局:光辉岁月
两年多没见,绿柳庄依然是他梦中的模样。
无论阔别多久,无论旅途多么遥远,回家的路总是记得的。
潘黄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自从离开滇西朝家赶的时候,他就没合过一次眼。
两年的时间,只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对于他来说,却无数次的从鬼门关擦肩而过,能够活着回家,已经感谢上天的恩赐了。
土坯房,还是那一座破旧的土坯房。
房顶上的茅草,颜色依旧灰暗。
偶尔有几粒种子在茅草中发芽,伸出细细的嫩芽。
屋檐下的石墩上坐着一个老头,佝偻着背,头上缠着一根发黑的白毛巾。
潘黄河踉跄几步,扑倒过去,嘴里激动地喊着:“爹——”
那个像石墩一样的老人动了动,浑浊的眼里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爹——”
老人听见喊声,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嘴里说道:“你是哪个?”
潘黄河拉着他的手,颤抖着说道:“爹,我是黄河,我是黄河!”
老人佝偻着的背像忽然挺直了一般,站起来,拉着潘黄河的手,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被潘黄河一把扶住。
“你你真是黄河?”
“爹,是我,我是黄河!”
潘老爹摩挲着他的手,说:“你没死?”
“爹,我没死!”
潘老爹叹了口气,说:“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爹,弟弟妹妹他们呢?”
“你弟弟到山上割草去了你妹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生病死的发烧,没两天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
没想到刚进家门,就听到这样的噩耗,潘黄河一屁股跌坐在石墩上。
听说潘黄河回家了,消息立刻在绿柳庄传开了。
不大一会,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爹,咋不见冬梅呢?冬梅到哪里去了?”
潘老爹咳嗽了一会,说:“别提冬梅了!”
“怎么了?”
潘老爹喘息了一会,才接着说:“你刚走的那会,冬梅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她见我们家缺少人手,你弟弟妹妹又小,需要人照顾,我又有病,常年咳嗽,她就搬到我们家来住了。”
“搬到我们家来住了?”
“是啊,要知道,她一个未过门的媳妇,我们潘家甚至连媒人都没请过,她就自己搬过来住了!她说,‘她这辈子,除了黄河,谁都不嫁。’她这是在尽孝啊!”
潘黄河没料到是这样,不禁大为感动。
潘老爹接着说道:“后来,我们接到了你从部队发来的信,说你当逃兵了,怕死,我那个气啊!咱潘家咋就生了个你这样的草包货呢?是冬梅安慰我,说让我不要走漏了风声,这样传出去左邻右舍地知道了不好,她这是在为你挣面子啊!”
潘黄河说:“爹,那都是假的!”
“假的?你信上明明就是这样写的!”
“爹,你知道我是不识字的,我那是请别人代写的信啊,我怎么能骗您呢?”
潘老爹睁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你真的没有当逃兵?”
“没有!绝对没有!”
潘老爹点了点头,接着说:“收到你的信后,我就让冬梅搬回去住,我说这兔崽子太丢人了!可是她不肯,她说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火了,这信上都那样写着了,难道还有假?冬梅哭着说,‘爹,我都已经住到你家来了,你让我怎么出去?我出去谁还敢娶我?’”
就这样,王冬梅就在潘家住下去了,每天都为潘家做这做那,她没有别的期盼,只希望潘黄河能活着回来,跟她好好地过日子。
直到去年冬天的到来。
去年冬天,全家都没了吃的,一家人饿了好几天了,王冬梅到门前的小河里去凿冰钓鱼,为了钓起一条大鱼,结果掉到冰窟窿里,沉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听到这里,潘黄河不禁失声痛苦起来。
在绿柳庄后面的一座土坟前,他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村里人见着他的时候,他像没了魂魄一般。
从此,潘黄河成了哑巴。
没人知道,这个打过日本的村里人,肚子里究竟隐藏了多少想要说的话。
日子恢复了平静,一天又一天地过着。
潘黄河像一条默默的老黄牛,每天拼命地在地里刨食。
他回到绿柳庄的7个月后,日本人宣布无条件投降。
听到这个消息,潘黄河肚子一人抱着一大壶酒,一边哭一边喝。
若干年后,他在滇西战场上的一切,似乎都已渐渐地成了过眼云烟。
只有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潘黄河的脑海里满是战友们的笑脸,满是艾伦、丁秀、王冬梅熟悉而又模糊不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