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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玄聆顿了顿,笑容不变:“认识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真已丝毫记不起吾之名?”这是她来此的主要目的,也是目的之一。
白梅花香,忽然现身之来者,不明含意之语句。剑雪凝视秋玄聆,清澈目光渐渐泛起疑问:“为何要问,吾是否记得你之姓名?”
秋玄聆弯唇继续回答:“因为名字或许正是一个人一生轨迹之代表,你记得,方才能知吾是谁。”
“正如吾名剑雪,乃是取自暴风雪中之剑者?”剑雪无名沉思片刻,清澈又道:“吾不明白,为何一定要知你名?”白梅树下,坦然绿眸中之毫不掩饰的疑问,代表剑者自出生以来一尘不染之心性。单纯的问话,似若真正单纯,又似暗含玄机。
“因为你若不知,吾便要重新自我介绍了。”秋玄聆抬手勾下一枝繁华,低头轻嗅梅香,声音含笑不减:“而自我介绍……会很贵——”
一语落定,徒然松手,花枝顺势弹回倏然扬起白色花瓣,瞬间遮掩剑者视线,霎时之间,黑布裹住的邪剑朱厌一声激烈鸣响,似若感应气息。
剑雪无名眉梢一扬,清澈眼眸骤然锐利,正欲抽身而退之刹那!风中,纷纷扬扬之花瓣已是落尽。一枚玄色人形纸符,已安静在秋玄聆袖内手指中燃尽,一缕乌光即逝,而白梅树下正有所动作之剑者,身形突然定住。
“怎样?”
秋玄聆含笑声音依然:“如今,你记起吾之名了吗——吾友,神子……”
一阵冷风吹来,似若天地也为之冻结。
空中飘落之白梅花瓣凝固一瞬,落下已是凝结一层寒霜。冰雪之气息,冰雪之魔气,瞬间由站立不动之剑者身周迸发,骤然风催花动,缤纷如雪,树枝缓缓冻结成冰,而地面铺落花瓣如雪。
剑雪无名缓缓抬眼,目光之中已由清澈转为深邃,银绿相间之长发竟是一瞬变色尽成冰意,“你!”他之声音清澈却如冰刺骨,锐气外显,似桀骜而不羁:“久见了——”
北域冰风岭。
一炷香后,溪慕血与一剑封禅就蝴蝶君的租借信息相互达成协议,一剑封禅挥手熄灭火堆倏然离去。溪慕血直接跳崖回归自家,却并未进入无生洞府,而是一扬衣袖屈膝坐在崖底苔藓上,静静等候。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察觉冰风岭上人邪已离去。
一颗石子试探性被人丢了下来……
中原与北辰皇朝交界处。
不知出于怎样之心情,布袋戏摊主弄三平推着一辆小车离开中原,慢慢向着北方而去。行至半途,刚刚踏入北隅边界,弄三平抬头擦了一把汗,正要推着小车继续走,突然面前一阵落叶纷纷,风里传来异样之气息。
心中猛然一惊,弄三平停止推车之动作,警觉抬头之际,前方林木中已是闪现两道黑紫人影。
前方男子身材高大面容俊朗,黑色绣红纹之斗篷仅齐膝盖,腰间悬挂两柄长刀,而他之身侧一名紫衣女子容颜俏丽,黑发挽起斜插红羽,黑色斗篷却因嫌热被挽在手里,右手一柄火红长鞭迎风一扬。
一声脆响,前方大地已被鞭影横断,地表崩裂。
弄三平腿脚一软,差点惊动到跪下,冷汗由额边直流:“两……两两两位……”路遇打劫?看这架势,不像啊……
“抱歉,此路暂时不同。”高大男子邪术师坚果语气温厚开口:“在下来自西界……”话还未说完,已被身边同伴打断。俏丽女子紫衣邪术师辣椒不耐烦翻翻白眼,手中长鞭倏然卷上毫无反抗能力的弄三平之颈脖之上,缠绕三圈。
“啰嗦这些做什么。”辣椒冷哼,长鞭一扯威胁明显:“北隅御医弄三平,随吾等走一趟,你的事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娘正常脸:又是一卷结束接下来邪之子和龙城搞定重修就完了能够正常更新了~~
作者娘抽风捂脸:额呵呵呵~~羊排啊羊排你为何如此强大~~额呵呵呵呵,作者娘吾要修文,作者娘吾要写悲剧啊~~~
溪默默望:忽然觉得上述语气很耳熟……
秋默默望:好友,域界之初里那只呀哩呵嘿的鳍夫人啊~~~
☆、白梅魔影,西界涉入
——久见了,魔族鸠槃神子。
白梅树林,一声桀骜,万物冰封!北域盛名之剑邪剑雪无名,原身为魔度化后所留遗蜕,经九峰莲潃百年灵气蕴养,而终化为人形。前世看剧,秋玄聆已对这一过程甚感好奇;今生有缘,恰逢其会真实见过传说中的鸠槃神子如何被渡入佛途……一晃眼就连魔胎剑雪也已长这么大,真是平添几分感慨。
白梅寒霜,风生凌冽。
秋玄聆白玉长笛轻微抵唇,笑容徒然灿烂:“以魔胎之身显形于世,感觉如何?”还是眼前属于昔日鸠槃神子之神态,让人熟悉和亲切。
“哼!”正不动声色感觉这具陌生又熟悉的躯体,剑雪无名或者说被暂时唤醒的一缕属于鸠槃神子成佛前之神智,轻哼一声冷然锐气开口:“若无你之打搅,吾自然能得安然!”
“哦~~那真是抱歉打搅你在佛国之安宁了。”
秋玄聆语气听起来很认真:“做佛的感觉……自在吗?”
白梅如雪,魔胎原身鸠槃神子之昔日面容与剑雪无名九分相似,唯有最后一点不同,即为神态:“吾心安然,何处不自在!”他之眼眸深沉冷然,言语锐气而桀骜不改。
“既然如此,何不留下,同吾一起观望此精彩世间?”秋玄聆含笑反问,语气认真,暗红双眸平静无波:
“若你开口,吾愿即刻回转魔身……”
“然后以汝曾经勾魂夺魄之能为,替吾彻底占据此具身躯吗?”鸠槃神子讥讽一笑:“或者抛弃魔身已久,汝之眼界低微已无法看出,黑莲剑雪并非是吾独一无二之神子。”
鸠槃是鸠槃,剑雪是剑雪——魔类弃性而去,遗蜕虽肖却永远不再是原身。
也许前世对于鸠槃和剑雪之间的关系有所期待,但在真正见到鸠槃神子究竟如何羽化蜕变,秋玄聆虽然试探出口,其实也不过只是因为心中念起,而抱有万分之一期望而已。
微微沉默。
秋玄聆忽而一叹:“做执着一念杀伐自在的魔,不好吗?”她之白玉笛轻轻挥动,四周微风悄然,枝叶微动冰霜融解,终于落下一瓣梅花。
“便如你无心无情,成为天之工具——”鸠槃神子冷笑,声音清冽,眸光深沉:“吾不如汝,做不来虚伪之态……”
“正因如此,你才永远当不上魔族之君。”
秋玄聆笛敲左手,语气轻描淡写截断对方之话。
空中寒风一冽。
“吾便是吾,鸠槃神子,从来只属于自己!”冷眸注视面前形貌不似过去之红衣女子秋玄聆,鸠槃神子缓缓凝神又道:
“吾之执念,早已消逝过去,倒是汝,一如昔日之偏执。”
“执着于胜负之念最终输掉了自己,你便不偏执了吗?”秋玄聆玉笛一摇,语气轻松:“吾仍想问,若有机会,你可愿回……”声音真诚又似诱惑。
“答案岂非明显!”这次轮到鸠槃神子断然截断秋玄聆的话,锐气外显之双眸深沉依旧:“吾心所在皆安然。千载岁月,善于引动人心的汝,可曾寻得几分本心所在?”
他之声音似有所指,白玉笛微微一顿,秋玄聆沉默一瞬,唇边再次泛起笑容:
“顺应天命而留下魔胎,原来这便是神子之所谓本心……”魔胎存世,天命即是指引未来魔祸入苦境,心所在处皆安然,鸠盘你之本心又存何处?
“吾愿赌服输。”鸠槃神子淡淡道:“不知未来,汝之赌局又能赢得几分!”顺应天命,或者逆行天命,冥冥之中当初决定,已是隐约能够看到结局。鸠槃神子输掉同一莲托生之赌局,便有了如今魔胎剑雪,而另一场赌局之双方,秋玄聆和这位佛者之间,是输是赢,谁输谁赢……当羽化而去,通天晓命,鸠槃神子双眸深深凝视秋玄聆,心内已是知晓三分。
“汝之来意,吾已知。”寒梅枝头零落。
鸠槃神子目光一眨不眨盯视秋玄聆,缓缓又道:“魔胎存世之意义,同参赌局,汝比吾该更为知晓……”你当真要那样做?
“逆天而行,向来是吾之乐趣。”秋玄聆轻轻松松摇晃白玉笛,声音不疾不徐:“那么,你却是应允了?”未来,还需有利用你之处!
风渐起,吹散一地落梅。
“哈。”鸠槃神子深意一笑:“这么多年,汝依然如此喜爱挑衅天之底线……”
“这么多年,少去素来不驯的你,世间几多寂寞。”秋玄聆含笑忽而抬手,一道玄光迎风掷出:“吾所来之另一目的,不知你又猜出几分?”
玄光落入鸠槃神子掌心,却是另一枚黑色纸质人形符咒,同先前秋玄聆用来引出剑雪体内残存之念所用符咒一模一样……
“哦?”鸠槃神子低头目光一闪,语气深沉:“伏婴一族——”
……冰风岭下。
葬月谷。
似是山岭上有人意图试探,一颗石子被轻轻丢下来。溪慕血屈膝坐在谷底惨白苔藓上一动不动,静静等着石子一路轱辘撞击石壁,最后掉在地上翻了翻,再无动静了。
过了一会儿。
谷顶忽然再坠下一颗石子,比之先前大了几分,带着呼呼风声直坠而下,半途被密集如蛛网之游丝削成两半,啪嗒啪嗒落在溪慕血脚边不远……
然后第三颗石子,第四颗石子,第五块石头,第六块石头。
直到第七块一面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块猛然坠下,溪慕血不禁眼角抽了抽,倏然抬手挥袖,一道掌风挥出,石块蓦然碎成粉末,哗啦啦扑棱棱掉在白色苔藓上——
似乎感觉到谷底之人已是等得不耐烦,上空终于传来吭哧吭哧有人攀爬之声音,衣袂小心翼翼绕过半空悬挂之锋利游丝,然后借着遍地苔藓之荧光,渐渐能够看到来人之模样。
略显魁梧之身材,一张普通方正的脸,黑发以木簪束起梳得整齐,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开外唯有黑须,一身灰色朴素衣袍,并未穿着黑色斗篷,仅在衣襟袖口绣有几丝赤色纹路。这人刚一落地,即刻转身恭敬问好:“西界门下,见过毒师少主……”此人声音略带憨厚,语气不疾不徐,成熟而稳重。
通体看去,来人并无特色,宛如走在路边随时可见之普通武林人。
——唯有这声称呼确实是秋玄聆门下所特有,还有那种让人想殴打之试探方式——
溪慕血神情不动,知道最佳鉴别真伪之方法是何,低沉开口简单一句话:“你的名字。”
灰衣人表情果然一滞,随即苦笑道:“区区贱名不足盈耳……毒师称呼吾……窝瓜,即可……”他说得有几分艰难。
曾经有一种经典阵型,先种向日葵在后,其间辅佐以豌豆和寒冰,继而坚果列于最前,将辣椒伺机而置……窝瓜么,最适合应急……
嗯,由这苦境独一家的命名方法来看,此人身份毫无疑问了!!!
溪慕血不动声色地抽抽嘴角,秋某人的品位依然如故,每次听来总得内心几分抽搐……“你之来意?”她继续简单开口。
“为替魔龙而求血蛊解药而来。”灰衣人窝瓜声音貌似憨厚,继续恭敬道:“以及吾主不久前有讯息传达,言道一切变故皆在预料,望少主勿忧。”他回答也很言简意赅,像是早已摸清溪慕血之性格。
溪慕血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这句话之含意,莫非是秋玄聆你又在自愿找死吗——“中原,究竟发生何事?”深深吸气保持内心平静,溪慕血这句话出口已带阴沉。
“若少主所问为嗜血族,则柳湘音已死,西蒙即将寻回邪之子;若毒师所问为吾主……窝瓜游历北域已久,仅在昨日收到吾主讯息,却是无法回答少主疑问。”恭敬的声音,诚恳的语气,灰衣人窝瓜老老实实地垂着手,十分无辜地表明自己憨厚之意。
溪慕血再次沉默,这只瓜看似憨厚,其实也是狡猾之辈,远在万里之外北域却能即时得知闍城变故,却偏偏说不晓得秋玄聆现状,你会信?
“秋玄聆,果真是这样说的?”溪慕血声音再冷几分,发丝下双眸盯视面前人,给予无形之压力。
灰衣人窝瓜苦笑更甚,身躯晃了晃:“少主,吾主只有这句……至少目前无恙。”低声加上后一句话,灰衣人语速变快,然后诚恳表情伸出一只手:“还请早日赐予解药。”隔壁中原魔龙祭天等了很久了,他可不想继续在北域迷路下去。
溪慕血宽袖手腕一动,一枚竹筒凌空投掷过去。
“你还不走?”她有点疑惑地抬头看面前灰衣人收起解药仍然不肯挪动的脚步,纵然身为秋玄聆之门下,恐怕来此之前便已备好解毒药,但葬月谷遍地弥漫毒素,多停留一刻,便是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