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诗号落,风顿止,来人已是逼近。月色下疏楼西风庭院中,疏楼龙宿轻轻拈起案侧珠华紫扇,微微掩面,扇下琥珀瞳眸一眨不眨盯视来人。肃然面容,略皱双眉,白发道冠披散肩头,周身刚正不阿之气势,斜背长剑隐而不发,朴素白衫却让人绝不敢丝毫小觑,正是一代剑者傲笑红尘。
“疏楼龙宿!”傲笑红尘声音低沉,面容肃然,凝视案后疏楼龙宿开口:“当日此地,你为何要向秋玄聆刺出那一剑?”一句直接进入正题,傲笑红尘心中之情绪正如他此刻周身无法平息之剑意,复杂而冰凉,正如夜风微冷,吹动四周树影。
紫扇一摇,疏楼龙宿琥珀眸光一闪,却是一声不知是何意味之微叹:“傲笑红尘,汝终究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你的回答?”傲笑红尘语气沉着又道,夜色掩去表情,让人一时无法看清。
“问出这个问题的汝,想要得到怎样之答案?是符合如今武林流言,或是符合你心中之期盼?”疏楼龙宿缓缓摇扇,语气平淡而悠然:“若吾说,当时那一剑,虽非如世间传言,确实是事出有因呢?”眸光不定,疏楼龙宿一声轻笑玩味,注视傲笑红尘双眼。
眉头慢慢紧皱起,傲笑红尘沉声一句:“嗯?”疏楼龙宿的态度让人捉摸不清,然而那一句非如世间传言,却瞬间让傲笑红尘心中无法言说的冰凉微微一缓。
“尘弦出自儒教,虽为弃徒却与吾有同门之谊,无论当年究竟有何过错,那一剑已是尽数抵消。”疏楼龙宿之声音静静在夜空下响起,忽而话音一变:“傲笑红尘,吾问汝,伊可曾对汝有所应诺?”
左手拂弦,白玉琴发出轻微弦声。
不知想到了什么,傲笑红尘声音缓慢而更加低沉:“她……曾说日后不再骗吾!”一时喉中生涩,袖中双手缓缓握紧,傲笑红尘忽而略有所悟,也许今日这一趟,他不该来。
“吾去直接问她!”
心中情绪一定,不等疏楼龙宿再次开口,傲笑红尘已是决然一句转身,匆匆起步心内急切已是正要离开。
身后疏楼龙宿忽而哈地一笑,忽而又道:“汝不想要红尘剑谱了吗?”穆仙凤会意上前一步,恭敬递出手中托盘。
傲笑红尘脚步一停,“嗯?”他转身目光再注视疏楼龙宿,而表情已不再似先前那般压抑而肃杀,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取出剑谱。
一分为二的红尘剑谱,被人再次仔细修补完整,握在手中,更惹情绪之激荡。“多谢!”然而傲笑红尘已不愿再问,更无话多说,一句转身化光而去。
夜幕月色依旧,风吹云层。树影摇曳不止,庭院一阵强过一阵之夜风。手中紫扇悠然摇晃,疏楼龙宿抬头看向天际,仍然静坐案后不动,琥珀双眸光芒闪烁,不知心中思索几何。
忽而有了动静。
便在傲笑红尘离去不久,一道身影伴随无形无色的风停留在庭院之中,头戴斗笠压低,身披灰色大氅。这人上前一步语气压低态度中似乎有着些许急切和不满:“儒门龙首,你之行动与协议有所不同……”
来人一句话语未落,疏楼龙宿忽而眸光变换,左手按动白玉琴,拨弦之际扫出劲风,只闻弦音震动夜空而力道离手冲击庭中草木!烟尘四散中,头戴斗笠之神秘人仓促出手抵挡一招,周身毛氅连同遮容斗笠在内齐齐裂开,脚步蹬蹬后退已是被这阵风扫出疏楼西风之范围,落地一瞬一口鲜红呕出。
“你——”语出惊怒,斗笠毛氅下黑发道冠,这人竟是一名道者,唇带血丝,似不敢相信疏楼龙宿竟是真的动手。
“不过一名为人走狗,吾堂堂儒门之主,会与汝有何协议。”前方疏楼龙宿声音平静悠然:“深夜聒噪,默言歆,扫出去!”语气,却让人冷到骨髓。
楼门前应声闪出一道沉默灰衣人影,默言歆褐发半垂,手持扫帚,冷漠目光缓缓抬起注视来人。黑发道者见势不妙,冷哼一声转身化光离去,无声无息,风再次平静。
重新拾起紫扇,一身华丽紫衣的儒门龙首口中一声轻叹,抬手拂袖白玉琴旁已是现出一封书信,信上字迹颇为眼熟。良久,疏楼龙宿一声轻笑,自言自语:“难得汝先低头,今夜风甚大。一叶,吾所能助汝,只有如此……”琥珀眸光微微一闪:
同门之情,毕竟难以磨灭。放出谣言推波助澜不过是小小报复,若有人因此以为他疏楼龙宿是因私怨而暗害同门之人,那便真是有趣了——
……今夜,风大。
严水庄,秋玄聆之目光终于缓缓凝视前方邪术师寒冰,良久一声轻笑:“人欲静而风不止,人在红尘,怎不染尘……”
“寒冰,你说对不对?”
黑发红衣,只是再无手中白玉笛,秋玄聆含笑表情不变,一如往常言语轻松:
“一门七人,睡莲已死,辣椒与坚果之来历你与吾共同看在眼中,记忆恢复豌豆不存,窝瓜么,太过狡猾也非甘愿冒险之人。你说,能完全掌握吾之来历,并放出谣言者,会是谁呢?”
足不出户,不代表她不知如今天下事。中原流言,事关儒门之一块,必然出自疏楼西风,而其余……哎,涉世数百年,最终敌人比之朋友多。
风拂树梢,天外云微掩月,光线一时黑暗。
半跪在地的邪术师寒冰缓缓抬头,声音干涩而沉暗:“圣师。”
“你跟随吾最早,由玄门术教开始,并承吾之意暗中探访当年血案真相。”秋玄聆轻声再道:“若说吾心中已有人选,关于吾教叛徒,你该比吾更清楚。”
稍停片刻,秋玄聆忽而一笑:“向日葵伤势可好?”
邪术师寒冰缓缓低头,并未言语。
“向日葵之能为,不在你之下,能将败血异邪逐出西界之人,会再重伤在败血异邪手中。在这样关键之时刻,很可疑,对不对?”头顶上,秋玄聆含笑声音不紧不慢道,又是一声轻叹:“寒冰,你重情,重情……不好。”
重情者,行事多有犹豫,无法干净利落。身为她之左手,怎能如此优柔寡断。
“你可有话想说?”秋玄聆抬头看天,声音平静含笑。
又等了一会儿,邪术师寒冰沙哑冰冷之声音低沉响起:“当年之事,或许另有真相……圣师,吾以性命担保,向日葵并非叛徒——”除去一门七人,还有术教幸存人士同归西界,如果有心人暗中探访,未必不能探出隐秘。
“或许……”秋玄聆含笑轻叹:“然后呢?”
让吾再多给你一点时间吗?
周身气息沉默冷凝,再次良久,邪术师寒冰缓缓开口:“谣言四起,若傲笑红尘得知,恐会对圣师不利……请随吾回去。”
“传闻大半为真,何来谣言。”秋玄聆轻笑摇头,声音平静:“你要吾回去,可知如今吾已功体散尽。”对西界,再无助益。
寂静。
本该遮掩的事实,被平淡声音说出,让半跪在地的黑衣斗篷微微一颤。周围冷气更趋强烈,似乎心中已是愤怒,邪术师寒冰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这句话,请圣师日后莫要再说。”声音暗哑而低沉:“正因知晓,寒冰才要更请圣师回西界——”
坚持不下,邪术师寒冰态度坚决,缓缓向前进了一步,兜帽下眼神微微转冷。功体尽散的秋玄聆自然不会是他之对手,如果真有万一,寒冰将不惜犯上直接动手带人。
忽而一声轻叹:“罢了。”秋玄聆神情平静含笑举起双手:“那便回去好了。”
邪术师寒冰微微一怔。
“回西界,吾也该……好好看看重伤之向日葵。”秋玄聆轻声低语,含笑暗红眼眸却是一片冷静,平淡无波:“你不带吾走吗?”
黑斗篷下伸出一只手握住秋玄聆肩膀,邪术师寒冰再次吸气,沉声道:“圣师,得罪了!”二人瞬息身形化风,顷刻已是不见。
便在此刻同时,一封轻薄信纸,无声飞扬落入屋舍门槛后方。
——夜空寂静,云层随风散去,再次露出明月,映照下方灯火黑暗之屋舍和村庄。
又过片刻,一道剑芒急急而来,划破夜空……
夜幕笼罩屋舍,窗前未有烛光。按剑落地,傲笑红尘站在篱笆之外,怀中藏着那本红尘剑谱,定定注视曾经属于自己的木屋,一时之间无法迈步。
沉重,释然,有不悦,也有无奈,复杂一词已无法说明傲笑红尘此时此刻之心境,然而有一件事他却是清晰明了:比之武林中传言,他更信任屋中之人的话语,只因秋玄聆曾经说过,至此之后,不会再有欺骗……阿秋,你之过往,吾同你一起承担;若真有错,也该有傲笑红尘之一份!
月辉清冷,映照窗棂,屋舍寂静,似若无人。
傲笑红尘深吸气抬手推开篱笆竹门,一步一步走近屋舍,也许屋中等候的人已睡去,因为自己回来得太迟。不觉心有愧疚,傲笑红尘肃然脚步再轻几分,慢慢再推房门。
吱呀一声,格外刺耳。
“阿秋,吾回来了!”身形微微一滞,傲笑红尘有些懊恼,不再掩藏踏步进屋沉声一句,转身燃起烛光,继而神情一怔:“……阿秋?”
“傲笑红尘回来了。”距离严水庄不远,一处荒地上。秋玄聆让邪术师寒冰将自己放下,脚步暂停,怔怔抬头看着划破夜空的那道剑光。她忽而失笑,摇了摇头:“可惜,只差一步。”
“圣师……”邪术师寒冰声音低沉提醒。
“放心,吾不会要求你送吾回去的。”轻声一笑,秋玄聆语气柔和,忽而借着月光仔细打量邪术师寒冰,轻声又道:“寒冰,你跟随吾多年,已是有多久不曾卸下这身黑斗篷?”
寂静,荒野虫鸣,一时之间心生感伤。邪术师寒冰周身气息微缓,也不再提醒尽快赶路,沉声缓道:“属下……已不记得了。”
“是啊,时间过得很快。”秋玄聆含笑柔和又道:“吾自从功体散尽后,常常回忆过往之事,那时你与吾一同组建起玄门术教,然后向日葵加入……哈,那时候,你们还不叫做这个名字,却是吾任性了。”
黑斗篷下有人轻微摇头,邪术师寒冰声音如冰响起:“名字不过一个代称,圣师总比吾等想象中,要更了解吾等七人。”辣椒火爆,坚果沉稳,豌豆跳脱,向日葵心思深沉,而自己性格冷漠,看似胡闹的名字,实际却符合各人特性。
也许是今夜月光太过明媚,让人不禁想要多说几句。稍停片刻,邪术师寒冰冷漠的声音缓缓又道:“吾一直记得,玄门术教遭难之那日,距离今日已有一百六十九年零三个月十七天……”他声音暗哑低沉,一时似若比冰更加寒冷彻骨。
兜帽下看不清的眼神,是刻骨铭心的执着和仇恨,不禁让语气中也微微带出了些森冷。
“是啊。”秋玄聆轻声道:“你比吾记得清楚。”
“吾从不曾忘记。”邪术师寒冰低声又道。对于玄门术教的感情,或许从某种意义上,亲手一砖一瓦建立起偌大之教门,亲手教导新入弟子,看着仅仅数人的门派渐渐攀上高峰。那时负责玄门一切事务,化名邪术师寒冰将黑斗篷遮掩一切的这人,心内对于玄门术教的感情,要比秋玄聆来得更为深厚。
“所以,你选择将吾带离傲笑红尘身边,选择此地作为罪魁祸首的吾之葬身地。”
夜风寂静,秋玄聆柔和声音也很平静:“寒冰,走到现在,你会选择这条路,吾之心中也并不感意外。”她轻声一叹,抬眸直视缓缓摘下斗篷兜帽,那张削瘦而冷漠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秋含笑照着纸张念:计算失误,原本以为这一章能够结束这卷,看来……唉,需要将下方的新年番外原封不动挪个位置了。
溪望天:这是作者娘的话吧……
☆、当年真相,一切如是所想
秋玄聆不在。
屋中非但无人,甚至一切摆设和自己正午离开一模一样,看似整洁安静,却恰恰少了几分人气。傲笑红尘心中猛然一沉,如此深夜,秋玄聆会去哪里?联想起今日听到的传言,心中不祥之预感愈加强烈,傲笑红尘转身一步便要再出屋舍寻人,脚下一顿似是踩到一张纸……
是一封信。
信上字迹,看似出自秋玄聆之手。傲笑红尘眉头一皱,缓缓挪开脚捡起信,拆开借着烛光慢慢看去。
内容很简单,似能揣摩写信之时,秋玄聆含笑不变的脸。
傲笑红尘:
若你看到此信,便不用再寻吾。世上流言空穴来风者多,可惜你所听到的事,皆为真实。吾出自北域儒宗,因厌烦儒门之堕落腐朽而破门而出。建立玄门术教不过一时之兴趣,正如传闻,百年前中原正道对苗疆之战局,确实吾有插手。虽然死去者众,知吾如你者,该知吾不喜亲手杀生……北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