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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整整齐齐的几捆百元大钞:”这是一点小意思,不多,五万元,你留下喝点茶吧!
“
金戈忙一摆手:“不必,您这不就见外了吗?”
“那疏通关系您总需要打点,我的事怎么好让你既搭精力还破费呢!”
金戈点点头:“疏通关系总是要花点钱的,不过这点钱我还出得起,这件事就
包在我身上,权当我给您帮忙了。”
“这怎么好意思?”张行长又把提包推过去,“你能答应帮忙我就感激不尽了,
谁不知道您是天平律师事务所的头牌大律师,这种小案子原本是不接的,我怎么好
意思让您白做还要倒贴呢?”
金戈装做起身要走:“您再这么说,这件事我就不接手了,您另找高人相助吧。”
张行长见金戈执意不收,就不再勉强,她拉上提包的拉链。望着金戈说:“那
我就不再客气了。日后金律师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话,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金戈说:“这就对了嘛!张阿姨,您还是抓紧时间向我介绍一下情况吧!”
第三章 六神无主的午后
辛怡由北向南横穿马路时,因为着急。差点撞上一辆疾驰而过的宝马。
电视台预告今天下午三点休市后,证券纵横节目在海蓝云天证券营业部要举办
一次小型的股评报告会,由金日升投资咨询公司的首席分析师严伟成分析大盘的走
势和有望形成的热点板块,票价二百元一张,据说还限制股民人数。辛怡一直是严
伟成的“追星族”。以前只是在电视的股评节目中见过,从未一睹真容,听说他作
报告,就借口到银行查看汇票,向公司老总石羽打了个招呼跑出来了。一看表。离
三点还有半小时,怕买不上票。一着急,险些酿成车祸。
宝马吱一声刹住车。车门推开,金戈从车上走下来,冲着惊魂未定的辛怡说:
“有事吗?要不要送您到医院去看看?”
本是自己的责任,人家却这么彬彬有礼,辛怡有些歉疚,她擦去头上冒出的冷
汗,摆摆手说:“没碰着。让您受惊了,对不起啊!”
旁边一位目睹了全过程的老者颇为感慨,说你看人家这两位。都这么通情达理。
要是咱北京的每个市民都能这样,那2008年在北京举办奥运会,还有话说么?
宝马开走了。辛怡也上了对面的公共汽车。
急匆匆赶到海蓝云天证券公司,辛恰才知道所谓限额纯属一种商业操作。证券
营业部租了旁边的一家机关礼堂,可容纳上千人。闻风而去的股民不过二百人,主
办方来者不拒,股民也只坐了礼堂的前几排。
这样的股评报告会,辛怡几乎是每场必到。只不过,越听越无所适从,越昕心
态越是紊乱。因为从对大势的评判到个股的推荐。股评家之间的观点常常大相径庭,
从宏观经济到公司基本面,从技术走势到个股分析,说得似乎都极有道理,你听了
张三的,也许真理恰恰在李四一方,你听了李四的,对的往往又是张三。好像结果
老和中小散户作对。这还不算可怕。最可怕的是股评家的腔调趋于一致。比如股评
家都在主张价值投资理念时,业绩优良的大盘蓝筹股的股价已悄悄攀升了百分之五
十甚至一倍到几倍。这些股票曾被股评家一致不看好。现在人家看好它了,你不敢
买,它就一直涨!等你下决心跟进。从曾被市场人士一致看好而又不断下跌的小盘
股科技股中割肉出局,返身杀人蓝筹大盘股时,盘踞在大盘股中的庄家和机构叉借
机高位出货,把资金重新注入了中小散户割肉出局的股票。这样左挨一个嘴巴,右
挨一个嘴巴,中小散户一个个都找不着北了。股市成了先知先觉的庄家和机构的提
款机,你把钱放进去,人家无须验明正身就能提走,且不打收条。心酸的股民便用
谷建芬《鲜花与微笑》的原曲,填了一首新歌:请把我的股票带回你的家。
请把你的钞票留下。
明天明天这股市。
我们纵横天涯。
中小散户直叫妈!
可是辛怡就像很多中小散户一样。越是无所适从。越不敢相信自己,越不相信
自己,就越把希望寄托在所谓专家身上,结果越是赔钱。最终陷入了一个难以自拔
的怪圈
每天从晚上六点开始。辛怡几乎所有的股评节目挨着个地看。一个月前,她在
上海卫视的财经频道看到了一个姓唐的股评师说得头头是道。并声称自己在股市下
跌的市道中对大势的研判如何如何准确,自己的会员获利了多少多少,便打了屏幕
上公布的咨询电话。这家广电财经信息技术咨询公司本来在电视上承诺。可以免费
咨询股票,但电话打过去了,却说只有交了咨询费成为会员,他们才可具体指导。
眼瞅着自己的股票天天下跌,辛怡无奈之下按对方要求寄上了六千元咨询费。收到
钱后对方倒是颇为主动,一天六个电话让辛怡全仓割肉出局。辛怡手上的股票已经
跌了百分之四十,卖了实在心痛。对方说你不卖,还有百分之二十的下跌空问!辛
怡害怕了,一咬牙斩了仓。没想到,股票卖出去不到一天大盘就反手拉起来了。辛
怡后悔不迭,打过电话质问,对方竞没有一丝歉意,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们让你
卖票是没错的,因为我们确实看到还有下跌空间。至于说现在股市涨起来了。我们
也不是神仙,怎么能判断那么准!
辛怡只好忍气吞声,说那我现在空仓了,你们看应该买哪只股票?对方说你买
珠江实业吧,全仓跟进!辛怡想,他们一把让自己损失了二十几万,这次说话总会
有点谱吧,就照办了。不想大盘在金融、石化、汽车股的引领下天天上涨,珠江实
业却在七元附近横盘不动。辛怡实在忍不住了,听了股友老张的话,卖了珠江实业
买了一汽轿车,尔后打电话询问这家公司,一汽轿车后期走势如何?这家公司倒也
回答得干脆。正在作中期头部,赶快出局!言之凿凿不由得辛怡不信,可是当辛怡
抛出一汽轿车后,这张股票却从七元钱一路上攻到十二元。再打电话找那家公司,
已人去楼空,留的电话全成了空号。
辛怡心有不甘,电话打到上海电视台反映情况,电视台回答。这家公司是不是
骗子公司我们不知道,但请来做嘉宾的唐先生确有证监部门颁发的分析师资格证书,
所以你应该打电话去问证监办。电话打到上海证监办,证监办的工作人员回答。该
公司没有在我们这里登记,至于它是否有合ǖ木矢衲阌Ω萌ノ使ど叹帧9ど?BR》局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说这事不归我们管归证监办管。电话打了一圈儿,长途电话
费花了上百元,连告状的庙门也没找到,辛怡没办法,只好自认倒霉。
按说辛怡应该长记性了,不再迷信所谓的专家,可是她总心存侥幸。这家机构
说得不对那家机构会不会说对呢?这次没有说准下次会不会说准呢?
所以有股评会辛怡照样参加。
今天严伟成说话很谨慎,一点实质性问题都不谈,股民们听得如坠云里雾中:
“现在的宏观经济形势还是看好的。不过中国的国民经济依然存在一些不确定的因
素,可能会影响大盘走势。那么股市到底怎么走,要看多空双方最终博弈的结果
”
有股民在下边喊:“严大师,别净来虚的了。我们花二百块钱可不是来听你卖
狗皮膏药的!”
严伟成不愧见过大阵势,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双手平摊在讲台上,用
目光扫视着会场,不再说话,待噪声渐渐被他威严的目光平息,人们屏住气等待他
的下文时。才不慌不忙地说:“你们不要心情浮躁,炒股炒的就是心态嘛!如果你
们以这样一种心态进人股市怎么能不赔钱呢?我当然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些股票,讲
一讲具体的操作技巧,但是,给你们食物不如给你们猎枪,如果你们能树立一种正
确的投资理念,那么就不会为股市的风云变幻所迷惑。就可以正确把握总体趋势,
就可以获得很高的投资回报,大家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辛怡觉得严伟成的话确实无懈可击,可是又实在让人不得要领。如果听了一堂
课就能对波谲云诡的股市洞若观火。
那还会有输家吗?屡买屡套,神仙也不会保持良好的心态。何况吃五谷杂粮的
普通股民?与其在这里讲大道理,不如讲点具体的实战技巧。
看来,听众的心态大都和辛怡一样,又有人喊了:“我们要听技术,要听具体
的股票分析,没时间听你做国际国内经济形势的报告!”
“这位股民的意见可以考虑,大课讲完了,我另开小灶。
再就这些问题谈谈我的研判成果。如何?“
“又要圈钱了,庄家在股市上圈钱不够,你们在这儿还要圈钱?你们是不是把
我们中小散户当成唐僧肉了。谁都想吃上一口?”
“五百元一张票,谁去听你的小课?如果大课只讲这些报纸广播中都可以了解
的内容,我们强烈要求退票!”
众股民齐声附和:“对对对,我们要求退票!”
股市纵横的女主持人见会场有些失控,忙跑上台,揽过话筒说:“大家静一静,
静一静,为了活跃我们报告会的气氛,加强我们股市纵横节目与广大股民之间的沟
通,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个抽奖节目。即请一位股民朋友上台,从这只纸箱里随意抽
出一张票根。只要尾号和我们股民朋友手上的入场券尾数相合,这位股民朋友就可
获得一只电饭煲”
会场上一阵骚动。有人喊:“我们要听课,没兴趣抽奖。”
有人附和:“一个电饭煲百八十块钱,我们花二百块钱跑到这里来抽奖,脑袋
里养鱼啦!”
“下去,下去!”众人一片嘘声。
主办方一个戴鸭舌帽的人沉不住气了,急步走到台上,拽过话筒说:“股民朋
友们,股民朋友们,听我说两句,大家说我们圈钱,这实在冤枉我们了。不说别的,
单是除了这场租费,严先生往返的机票、食宿和讲课费,我们还能剩下几个子儿?
我们举办讲座。不就是想为股民朋友们服务,帮助大家在股市中取得一些收益吗?
我们容易吗?不说别的,单就这场子,你们各位可以打听打听,一听是股评报告会,
有几个单位愿意出租?租一个场子,我们得陪多少笑脸,说多少好话?不说别的,
你们哪位下礼拜帮我们租一个场子,我先在这里给您作揖了。”
“照你这说法,我们花了钱耽误了时间,什么也没听到,就得自认倒霉。提点
意见就是无理取闹?”
一个老年股民站起来。冲鸭舌帽大声发问。
辛怡一看,是同在远方证券营业部炒股的股友老张。老张曾是一家工厂的车间
主任,工厂不景气。被买断了工龄。下岗后,他把买断工龄的钱加上半生的积蓄一
共四十多万全部投入了股市,炒了一年,赔了二十多万。从中户室被挤到了散户大
厅。上次一汽轿车他听了辛怡的劝告,平推出局。也没挣到钱。辛怡总觉得对不起
他。辛怡知道,老张是个情绪化的人,容易激动。其实也难怪老张激动,中国的股
市太黑,黑庄、黑幕、黑箱,中国的股民太苦。有许多是下岗职工,有一时髦的顺
口溜为证:工作没法找。只好把股炒,单位下了课。股市对付过。八千万股民。连
个协会也没有,受了上市公司的欺诈,有时甚至就是明火执仗地抢劫,连说理的地
方也找不到,像银广夏那样明目张胆的欺诈。股民集体诉讼。法院竞不受理。他们
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伤心,太多的愤怒,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
的出口。许多人已经离开了座位纷纷涌上台去,把严伟成围了起来:“你讲的这是
什么呀。纯属在骗钱!”
“你们不容易,我们容易吗?”老张揪住鸭舌帽的领子,已是泪流满面:“我
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几十万血汗钱。本想着放到股市能比银行的利息高些。没想到
不到一年。剩了不到一半儿!你们说这是对我们股民进行风险教育,这他妈是进行
风险教育吗?先公布预亏,把股票往下砸,等我们中小散户割肉跑了,庄家捡足了
便宜筹码又说扭亏为盈了,返手又把股价往上拉,这他妈不是抢钱是什么?”
严伟成已被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围起来了,试图趁乱溜走。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
太奋力拨开人群,一脸谦恭地挤到严伟成跟前,对工作人员说,同志我问严先生一
句话,就一句话。严伟成见老太太并无恶意,就作出一副亲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