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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一步是地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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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割肉出局,可是见证券报发了一篇文章,说国际新闻纸价格连续上涨,纸业板
块将有不俗的表现。她想,证券报是官方媒体,代表国家说话的,所以不但没有止
损出局,还在所谓低位补了仓,想摊平一下持仓成本。没成想,它只是在那里构筑
了一个短暂的平台,股价又破位下行!证券分析师的话不能听,报纸电视的话不能
听,听许非同的吧。他一介书生,既不懂技术又不了解基本面,听他的不是盲人骑
瞎马吗?可偏偏许非同十次预测有九次都对了。对了的她一概没听,惟一错了的那
次她保险照方抓药,没有一点贪污。比如,三毛B 股他们六毛美金买进去了,之后
股价一路下行。许非同说这张票他不看好,叫她止损出局。辛怡想,这是一只小盘
袖珍股,又是上海本地的企业,其所在的缝纫机行业景气度也很底,很可能被重组。
而重组是股市永恒的炒作题材。于是坚决不出,结果这张票一路下跌到五毛多钱,
辛怡从技术图形上判断,它已经跌到位了,没想到公司公布了业绩预亏的公报。股
价应声而落,一下子跌到了三毛多钱。许非同急了。说六毛多叫你卖你不卖,现在
还剩了三毛多!技术面和基本面都完蛋了,这张票最终退市也未可知。辛怡觉得许
非同说的在理。在三毛三的时候将三毛B 股全部抛出,没想到公司随后就公布了一
个业绩预盈公告,股价随之一路拉升,重新回到了五毛钱的价位。冥冥中,辛怡觉
得命运似乎是在和自己作对!她真想退出股市,可是赔了这么多钱又心存不甘!

  许非同起身踱到电脑旁,打开股票分时图,指着绿色的盘面说:“你看,今天
又缩水了一万多,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三个月。咱们剩的钱就只够买几瓶矿泉水的
了。”

  “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吧,世界上哪有只跌不涨的股市?套住了就等着呗,咱又
不着急用钱?”辛怡起身从净水器中接了一杯冰水放到许非同的面前,安慰他说:
“你先消消气儿。”

  “崽卖爷田心不疼!”许非同一把将水杯打落在地。骂道:“等!等!等!上
海梅林,二十八元我就让你抛出。你不肯。一路等下来,现在多少钱了?啊?”他
把辛怡拽到电脑前,调出上海梅林的K 线图,只见那K 线图像一条疲惫不堪的绿色
长蛇,在三十元高位处掉头,一路委靡不振。盘桓向下。

  辛怡也急了,股票跌了,她心里也不好受,累了一天回家,没有听到丈夫的一
句安慰话,反而和自己摔杯子动手,她猛地一甩被许非同捏痛了的胳膊,大吼一声
:“你给我放手!”

  汪,汪汪!许非同和辛怡争吵的时候,贝贝一直悄悄地蹲在一边观战。在感情
上,它自然是倾向辛怡的,但因为许非同不常在家,它对许非同充满敬畏,不敢轻
易向他表示敌意,它知道,一旦激怒了男主人不会有好果子吃。眼见许非同和辛怡
动了手,贝贝再也不能保持中立了,它像一只威武的斗士。

  抖动着头,瞪大了眼,冲着许非同一劲儿狂叫。见许非同不理睬,就冲上去叼
许非同的裤角,试图把男主人拉开。许非同急了,每次发生冲突,这畜生都毫不掩
饰地站在辛怡一边,不问青红皂白,一律为辛怡助战,于是一抬脚将贝贝踢了出去!
贝贝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又一骨碌爬起来,弓起前腿做出一副腾扑状。它有些诧
异,男主人虽然不像女主人对它呵护有加,也从来没有动过自己一指头啊,怎么这
次居然出此狠脚?

  辛抬过去抱起贝贝冲许非同喊道:“拿贝贝撒气,你算什么能耐?”她心疼地
摩挲着贝贝的长毛,拍拍它的脑袋,贝贝不出声了,闭上双眼,享受着辛怡的爱抚。

  踢了贝贝,许非同也有些后悔。几乎所有的动物都是靠心灵感应传递信息的,
狗更是如此。狗和人在共同生活中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吸引力:超感觉。通过人的各
种表情和言语,狗能领会人的各种意思。特别是这种京巴儿,眼下虽然已满大街都
是,出身却极高贵。它是地地道道的中国犬种,人们驯养的历史可上溯两千年,在
唐朝的文献中已有记载。只不过从那时候开始,京巴为专门的宫廷宠物,即便是达
官显贵也不可随便驯养的,被视为中国宫廷中最为神圣的动物,被民间祭拜为神。
普通人见了它须行大礼,偷窃该犬将被处以极刑。皇帝驾崩时要用此犬陪葬,因为
传说中它是驱除邪恶的圣犬。可以保驾皇帝再返人生。到了清朝,京巴更为慈禧太
后所宠爱。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时,为了不使这些小型圣犬落人“异国恶魔‘’之手,
皇家遂下令诛杀这些北京犬,据说,甚解人意的北京犬面对太监们的诛杀,一个个
暗自垂泪,不跑不蹿,只有五只侥幸漏网,被英军带回英伦群岛,其中一只送给了
维多利亚女王,被命名为”洛蒂“,西方人遂成立”北京犬饲养协会“,专门繁衍
驯养北京犬。由于连年战乱,北京犬在中国湮灭无踪,已无从查考,改革开放以后
才从西方返还故里,并因为它憨态可掬、血统高贵,且果敢、忠实,很快为北京人
所钟爱。

  许非同见辛怡怀中的贝贝正用哀怨的眼神望着自己,忍不住想去抚慰一下它,
无意间又看到了电脑中绿油油的盘面。气便不打一处来,便冲辛怡喝斥道:“我不
拿贝贝撒气!但你必须说清楚,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没法儿过了!”

  “不过就不过!”

第七章 云里望月
       就在许非同和辛怡几乎动手的时候,春雨潇潇娱乐城的“云里望月”

  包房里,却是一派温柔祥和的氛围。

  “人头马”已经喝光了两瓶。身着紫红色缎面旗袍的女服务生正半跪着将托盘
中的酒水和干果逐一摆向沙发桌。她的旗袍开叉很高,一蹲,左腿几乎都裸露出来。
自称老汉的那个男人眯着眼贪婪地窥视,目光中满是饥渴。一个穿着吊带衫的年轻
女孩儿依偎着他,右手勾住他的脖颈,左手倒了一杯“人头马”端到他的嘴边儿。

  拿腔拿调地说:“老公,看什么呢?馋猫似的。你刚才玩骰子输了,要再罚你
一杯呢!”男人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开。张嘴让女孩儿把酒灌进去,又目送女服务
生的背影出了包房,赞叹一句,这丫头,真是好身材。吊带女孩儿佯作生气地“哼”
了一声,给了男人一个光洁的后背。男人便伸出青筋尽现,长着黑黑汗毛的手在她
的后背上摩挲。

  金戈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把酒杯举到眼前,对着灯光缓慢地转动,眼睛一
眨不眨地盯着。包房里的大灯关了,只有墙上的一盏壁灯亮着,透过酒杯里暗黄色
的汁液望过去,幽幽地。如同荒野中的一点磷火。金戈看着看着,竟有了一种置身
其中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在一个阔绰的包房里一掷千金。而是在荒郊野地中独行。
自从前一段时间他隐隐有了那种疑惑,尔后通过刘胖子的“侦察”逐步得以证实后,
这种感觉就如影随形,心中既感到失落与孤独,又常常焦躁得火烧火燎。如同一头
受了伤的狮子,一边舔着伤口,一边在等待着报复的机会。他不想直接摊牌,他觉
得那样缺少快感,就像一只猫捕获了一只老鼠,一口咬死岂不扫兴?他要把对方玩
弄于股掌之间。叫他悔不当初,生不如死!这种想法以前还比较朦胧,刚才看了刘
胖子的情报,清晰了许多,如同被显过影的胶片。而且。那一份意外使他的报复欲
更为强烈,几乎令他难以自持。如同一粒被催眠的种子,突然被施了魔法苏醒过来,
在一瞬间长成了大树。

  手机突然响了。金戈走出包房摁了接听键,里面是刘胖子的声音:“金大律师,
再向你报告一个重要的信息:画家投在股市上的钱全部套牢,缩水已经接近五成!”

  “准确吗?”

  “当然。”刘胖子讨好地回答:“我刚才跑了一趟营业所。

  您知道。自从接了您这单生意后,我就特意在他老婆开户的营业部也开了一个
户,他老婆特实诚,他们家那点儿事,三句两句我就套出来了。下午我亲眼看见他
老婆正在营业部的电脑前寻死觅活呢!“

  “知道了。”没等对方再答话,金戈“啪”一声关上手机。推门回到包房。

  自称老汉的壮年男人正与吊带女郎纠缠在一起,见金戈回来。便问道:“小金
子啊,什么电话,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又是哪一个‘美眉’啊?”吊带女郎已经躺在壮年男人的怀里了,她用手勾
住壮年男人的脖子,扭过头,柳眉轻轻一挑:“叫她过来一起玩儿嘛!”

  金戈放下电话,坐进沙发。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酒回答:“什么‘美眉’,当
事人来的,案子的事。”

  “当事人?”壮年男人直起腰。叉起一块西瓜送进吊带女郎的嘴里。怪怪地问
:“24 K金?还是18 K金?”

  金戈明白壮年男人的话中所指,忙用恭维的口气说:“汪局长真会开玩笑,比
起您来,他们整个儿什么也不是。”

  “老朽了。岂敢!岂敢?”

  “又说你老,才五十八岁嘛,根本就不老!”吊带女郎在汪局长的怀里撒着娇。
轻轻地在他那肌肉松弛的腮帮子上拍了一下。

  汪局长心满意足地笑了。他指着金戈说:“你一个人坐着有什么意思,叫妈
噢,妈咪,找个小姐来陪一下嘛!”

  金戈说:“不劳妈咪了,丽丽,麻烦你看看哪个是靓妹,帮我挑一个来。”

  丽丽站起身,用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披肩长发,问:“金大律师,你要找个什
么样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还是要找一个大波妹?”

  金戈摆摆手,说:“你知道我的口味儿,挑认真些就是了,不必急着回来,我
和你汪叔还有些事情要谈。”

  “我怎么知道你的口味儿?讨厌!”丽丽佯装恼怒地瞪了一眼金戈,又娇嗔地
说,“说多少次了,不是汪叔,是老公!”

  “对。老公,老公。”金戈见丽丽撅着嘴,屁股一扭一扭地出去后。起身把门
关严,回到沙发上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一张五十万的活期存单,
密码在存单后写着呢。您收好。”

  汪局长接过信封,抽出存单看了看又放回去,小心翼翼将信封装进西服的内兜,
说:“小金子啊,我就爱跟你这样的人合作,爽快,守信,不贪!”

  金戈抽出一支中华,点燃,徐徐吐出一El烟雾,说:“这也正是内地人与广东
人的区别。”他将头靠在沙发上,四肢伸开。一幅很惬意的样子:“内地人老关注
别人挣了多少钱,别人挣钱多了就犯红眼儿病,所以自己就老挣不着钱;广东人呢。
则只关注自己拿了多少钱,至于别人挣多少钱和自己无关,所以呢,就财源滚滚。”

  “可你并不是广东人嘛!”

  “我却有着广东人的思维方式,不是吗?”金戈直起身,在烟灰缸的边缘轻轻
蹭去烟灰,两人四目相对,发出一阵大笑。

  这个壮年男人姓汪,单名一个海,从北京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s 省财政厅,凭
着自己的聪明与才桑徊讲酱涌圃卑镜搅舜Τさ奈恢茫」示肿榻ㄊ北坏鞴?BR》升任了副局长。他是放牛娃出身,上数三代没出过一个读书人。到了他这一辈儿。
不但上了大学还做了高官,本是心满意足无非分之想的。只是在这个位置上呆得时
间久了,了解了太多利用职权鲸吞国有资产的黑幕,而那些当事人只因编织了利益
的关系网。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惩处,还平步青云一路高升,心中便不免有些失衡。
他没有勇气揭发他们,一张撒在水里的网,能被一条鱼冲破么?你冲它,它会随着
水的波动而进退自如,说不定哪一次不小心就会被网眼箍住,即便不死也会被剥掉
一层鳞!从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所以他采取了明哲保身的策略,
遇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把自己牵扯进去就得!工资虽然不高。不是也衣食
无虞吗?——生活改变了运行的轨道,是缘于家庭的变故。

  汪海是第一届工农兵大学生,从农村被推荐上大学时二十五岁。因面相老成,
处事也有一些章法,被选为系学生会主席。本在家乡已订了婚的汪海,因工作便利
认识了小他十岁的现任妻子。妻子是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俏丽并且高傲,追她的
男生如过江之鲫,但从小丧父的妻子偏偏有一点点“恋父情结”。一来二去被老大
哥汪海追上了手。毕业后汪海被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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