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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如此。」县太爷再度喃喃念著。
「就是说啰,县太爷神机妙算,万事都逃不了您的掌心呢。」村长继续陪著笑。
派了几个捕快去村外找盗贼窝,一无所获。
带回的那些以为是盗匪集会的人,也只是要到那什么竹仙上香的村民。
「村里的不拜,你们拜到这秷远的村外做什么?」县太爷同时审问著那一大票的人。
「拜竹仙啊,太爷。」一个村民冷淡地说著。
「竹仙?什么竹仙,我听都没听过。」县太爷摇著头。
「县太爷,是一根枯竹呢。」 一个捕快连忙递上那被香薰黑了的枯竹。
「一枝竹子?」县太爷看了看。 「拜一枝竹子,叫一半的村民都涌到了竹山下?」县太爷皱了眉。
那是因为,要跟竹仙祈求,把您给赶出村去啊,太爷。那村民在心里默念著,只是不敢说出口就是。
「混帐东西。原来扰乱民心的就是这根竹子。」县太爷抢过了枯竹,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一把拗了断。
「天啊!竹仙饶命啊!」厅内那将近一百个人登时跪了下地,诚惶诚恐地磕著头。
「混……混帐!一枝竹子你们把它当仙拜!」县太爷气了。
然而,那接下来听见的,才更令他气到差点倒地不起。
「竹仙饶命啊,是县太爷冒犯您的,请您找他就好,不关咱们的事啊!」
「混……混帐东西!我这就烧了那什么竹仙,看它斗不斗得过我!」
天色刚暗,冷雁智脱下外袍才刚刚入睡,一股焦味就传进了房。
天,走水了吗!
连衣服都还没心思套上,冷雁智一阵风似地进了赵飞英的房里。
幸好,师兄没出什么事。冷雁智连忙一把抱起了赵飞英,在他身上罩了件斗篷,就往外窜去。
竹山顶上没有火光,于是冷雁智往山下看去。远远的,那间奇特的、不断增大的小正被祝融之火吞蚀著。村民正全且出动,提水提沙、挥著大汗跟它搏斗。
延烧到了山,虽然还在山底,难保这竹山顶不会被波及。
于是,冷雁智打横抱了赵飞英,就这样轻飘飘地下了山。要不是天色已暗、再加上村民们忙著扑灭火势,只怕见到以后又是连连的尖叫了。
一踏上地,冷雁智奔了几十丈,到那火光熊熊的竹仙旁劈头就问。
「怎么走的水?救不救的熄?」
「救不了了,这火太大了!」村民朝冷雁智喊著。「怕要烧光了整个竹山哪!」
什么!?冷雁智抱著赵飞英,远远望著众人跟大火搏斗著的情形。
「竹仙保佑啊,竹仙保佑啊!」村民也急了,拚命喊著。
「这时候还求什么神仙!把火圈外的树啊草啊都给砍了!要是真烧上了山,没人爬得上去救火的!」冷雁智也气急败坏地喊著。
「啊……对!对!」村民连忙跑上了前去调度壮汉砍树。
冷雁智一说完,几个火星就飘到了斗篷上,冷雁智连忙远远跃了开,把怀里的人摆到了草地上替他拍掉小小的火焰。斗篷上是给烧了几个小洞,冷雁智轻轻翻了开斗篷,幸好,里头的人倒是丝毫无损。
「可恶,要是伤到了师兄,我不把这些人剥了皮不可!」冷雁智气愤地骂著。
「是县太爷做的好事。」那小红姑娘提著灯笼来到了冷雁智面前。
「是县太爷放火烧竹仙的。」
火是及时被救熄了。那个什么竹仙的,也烧光了。不过,只要不烧到竹山顶,跟那些呼天抢地的村民比起来,冷雁智只有耸了耸肩就离开了。
回到竹山顶,把赵飞英放回床,冷雁智用了一小方沾了山泉的白绢,轻轻地替赵飞英拭去脸上沾著的烟灰。
「县太爷是吧……我倒要试试,是他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硬。」
吹熄了案上的蜡烛,县太爷打了个哈欠,著眼睛走回床。
如果……床上没有一个拿著刀抵在他脖子上的人的话。
「饶……命啊……」县太爷发著抖。
「好大的狗胆,放火烧竹山是吧。」阴森森的声音。
「不……不敢……小人不敢……」
「敢做就要敢当。」冰凉凉的刀锋划开了一点皮肤。
此时,月光探出了头来,于是,县太爷见到了那张怖满疙瘩的脸。
「是……是你,又是你!」
「又?我们又是什么时候见过?」
「两个月前,你盗走了……不,是借走了小人的官印……」
「胡说!我什么时候去偷过了!」
「小的不敢胡说啊!您不是连盗了十二颗官印,现在朝廷全天下辑拿的……咳……大侠……所以,小人才会被贬到这儿来的啊……」
「……你之前在哪里做的官?」
「靖州城啊,大侠。」
跨过那县太爷身首分家的尸体,冷雁智抖去了刀上的鲜血,走出房门。
靖州城?官印?究竟是谁打著师兄的名声作奸犯科……
——本文完——
番外——血玉
「赵大哥?」
看著赵飞英停下,少女也走到了他身旁。从东洋来的小贩吆喝著稀有的玉种,而赵飞英的手上正拿著一块殷红似血的玉佩。
少女看著赵飞英,满腹的疑问。
「哟!客倌您可真识货!这冷胭脂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您瞧,即使是在这大热天的,这玉面还凝了一层水气呢!」小贩迪忙推销著。
「……赵大哥,这血玉可是不祥之物。」见到了赵飞英仿佛对它有了兴趣,少女连忙说著。「古书说这是人血凝成的。」
「……终究只是个传说罢了。」赵飞英的目光从玉移了开,转向了少女,带著柔和的笑容。「放心吧,我不是想买,只是……觉得有些怀念罢了。」
「怀念?」
「……是啊,我想起了以前很多的事……」
「你喜欢师兄,是也不是?」
这夜,小山丘上,狂风吹著。冷雁智站在少女面前,冷冷地问著。
「……是又怎么样!」少女毫无畏惧地抬起了头,直视著冷雁智。「男未娶,女未嫁,我喜欢赵大哥又碍著谁了:」
「赵大哥、赵大哥……你可是峨嵋派的传人,动得了男女情欲!?」
「我又没出家,大不了就是被逐出师门,」
「……随便你……随便你们!反正我管不了!」冷雁智怒声喝著,拂袖而去。
「……冷哥哥……冷哥哥!」少女见他雕去,就是著急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做什么!?放开!」冷雁智低声喝著。
「……冷哥哥……」少女哽咽著。「你不要生气,我……我只是情不自禁啊……」
「……是啊……」闻言,冷雁智只是苦笑著。「情不自禁……」
「我想,我八成喜欢上小慧了。」
这夜,守在火堆旁的两人,本是静默无言,然而,冷雁智先开了口。
赵飞英抬起了头,望向了他,然而,冷雁智的眼睛却只是直视著火焰。
「……你自己不跟她说吗?」赵飞英的目光回到了火焰,淡淡说著。
「她喜欢的是你,我开不了口。」冷雁智就得有些艰难。
「……是吗……」赵飞英低声说著。
「让给我。」冷雁智转头看向了赵飞英,眼神坚决。
「赵大哥,我就要成亲了。」少女淡淡说著。
两人本是在翰林府中,小院里的石桌旁叙旧,赵飞英有些惊讶地看著她。
「这是师父的意思,对大家都有好处。」少女淡淡说著。
「……那你呢?」赵飞英低声问著。
「……」两行清泪从少女的脸庞流了下来。少女以著坚强却依恋的眼神看著赵飞英。「赵大哥,晓得吗?您是第一个这么问我的人。」
「……你已经决定好了吗?」赵飞英低声问著。
「……嗯。」少女的脸上泛出了一抹苦笑。
「……小慧真的长大了。」赵飞英低声说著。
「……是啊,已经懂事到了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少女的泪混水又充盈了眼眶。「赵大哥,不要忘了我。」
「怎么会呢?」赵飞英低声说著。
「你还难过吗?」这一夜,赵飞英问著。
「难过什么?反正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冷雁智喝著酒,目光却是移了开。「也许,该是您觉得可惜吧?」
「……我从未如此想过。」赵飞英低声豌著。「只是……」
「忘不了她?」
「……不是。」轻轻摇了头,赵飞英只是苦笑。「只是……只是,有点想不透罢了……」
「……想不透什么?」冷雁智问著。
「……也许……是个误会吧……小慧对我的感情,也许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哪样?冷雁智用著疑惑的眼神问著。
「……也许,只是亲人的喜欢,而不是爱。」赵飞英低声说著,接近著喃喃自语。
「……怎么说?」
「……不该是这样的。若真是爱情,她怎能如此的平静?若真是非我不可的爱恋,她又怎会答应?若真是心中有我,又怎么会适么轻易地放开我……」
「……才陪我喝了一杯就醉,这样是不行的,师兄。」冷雁智看著赵飞英,低声笑著。
「……要不是你强灌我……」似乎也觉得有些不舒服,赵飞英闭起了眼睛,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早知道以前就多灌你几杯,多抓点把柄。」看著有些微醺的赵飞英,冷雁智却像是乐在其中。
「……要不是今夜为了陪你,这酒我是绝对不碰的。」
「……如果这半杯酒就能要你醉得一蹋糊涂,那您以后还是别碰的好。」冷雁智的眼神非常的柔和。
「……真是悔不当初啊……」赵飞英只是低声笑了笑。
「……我去煮碗醒酒汤,你今晚就在我房里睡吧,明早再回去?」
「……只好这样了……」赵飞英苦笑著。
于是,冷雁智站了起身,离开了房同。
清香四溢的醒酒汤被端了进来,然而,赵飞英却已经熟睡了。
见到他已然沉沉睡去,冷雁智没有叫醒他,只是将碗放在了桌上。
走了近,静静看著他,那熟悉的面容依旧让他心痛如较,然而,那种痛楚,却又是甜蜜入骨。
他不晓得的,他不会晓得的。只要小心些,就没有人会晓得……冷雁智蹲了下来,近距离地看著他,他那宁静的睡容。
那小姑娘与他何干,管她要嫁谁,都随她去吧。
床边的冷雁智,微微笑了,笑得满足。
只没想到,你真当真了……你难道以为我真的会为了她伤心?
甚至……连酒都陪我喝了……
「你还真不是个普通的烂好人……小心被我卖了。」冷雁智低声说著。
不过,也许是怎么样也舍不得的吧。
叩叩。
这夜,少女敲著赵飞英的房门。
「哪位?有何贵事?」其实,早在来人越过墙、足尖落地的时候,赵飞英就醒了。
「我是小慧。」少女低声说著。
「……夜深了,男女有别,就请隔著门说吧。」赵飞英走到了门边,轻声说著。
「……我……赵大哥,我只是拿一些东西过来,我……就放在门口……」少女低声说著。
「……什么东西呢?」赵飞英问著。
「……礼物。」少女只是低声说著。弯腰放下了东西,就是转头飞身而去。
「等等,我不能收!」听得了少女离去的声音,赵飞英连忙推开了门,低声喊著。
然而,少女虽然还在墙头上,却没有回去拿走礼物的意思。
月光下,少女脸上的泪水,赵飞英没有看得清楚。
「小慧,把东西拿回去。」赵飞英对著墙上的少女低声说著。
然而,墙上的少女只是笑著,然后摇了摇头,就此飞身而去。而赵飞英,也只得弯腰捡起了用著细致绣花布料包著的小包。
才刚打了开,就是两块殷红似血的玉佩。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竟是价值连城之物。
赵飞英再度抬起了头,似乎是想看看少女还在不在,然而,少女自然没有折返。
低头看著那两块血玉,赵飞英只是苦笑著。
谁道闲情抛弃久 惆怅还依旧
河畔青芜隄上柳
为问新愁 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楼风满袖 平林新月人归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