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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朦胧的身影,然而萧子灵却忍不住好奇地也踏出了门去。
谢卫国有心试探,而对方似乎也不愿使出本门功夫,灵动的身影,在鞭中穿梭著。两方都不出重手,只凝神看著对方的招式。
突然,一个飞身,人影远远跃了后退。
脱出了重重的鞭影,火把映著刺客的脸,萧子灵重重抽了一口气。
那是张有些病态蜡黄的脸,依稀还满怖著小小的肉瘤。
可怕、狰摔,甚至叫人呕心。
太子尖叫了一声。因为,见到鬼般脸孔的皇后晕倒在他怀里。登时两个小男孩的哭喊声以及御林军的喝斥声再度扰乱了本就不常平静的深夜。
「刺客惊了皇后娘娘,拿下了!拿下了!」御林军的小统领一股脑喊著。
萧子灵只能呆立在原地。而谢卫国听见了华清殿里的嘈杂,也放下了追击刺客的念头,连忙回到华清殿中。
玄武把皇后扶到椅上,吩咐太医过来。在华清殿里忙成一团之时,刺客群却悄然退去。
御林军没有拿下任何一名刺客,只得眼睁睁看著他们逍遥而来、逍遥而去。
谢卫国从头到尾盯著萧子灵。
「不可能的……」萧子灵喃喃自语。
「小子灵,你在发什么梦话?」谢卫国终于问了。
萧子灵猛然回过神,拉著谢卫国的衣袖,眼中闪著惊喜以及不信,互相矛盾的两股光芒。
「是师父……师叔……是师父!」
第九章 清雨忆情
「嘘。」谢卫国一个箭步过来,捂住了萧子灵的嘴。
所幸,乱成一团的华清殿里,并没有人注意到萧子灵的话。
「我们出去说。」谢卫国拉著萧子灵走出了华清殿。
即使挂著大红的灯笼,却也无法照遍偌大的御花园。
御花园里,幽暗的地方,萧子灵喜不自禁地说著。
「师叔,是师父,」
「你从哪看出来的?我倒觉得一点都不像……」谢卫国皱著眉。
「是面具。」萧子重的嘴角扬了起。「是师父的面具,我不会看错的。」
「……人皮面具?」
「对,师父有一副人皮面具……」
谢卫国的脑里登时绞成一团。
「等等……」谢卫国制止了继续滔滔不绝的萧子灵。
「一样一样来……你说,那面具是师兄的。」
「嗯。」
「师兄他……冷师兄带走赵师兄的时候,赵师兄也戴著面具?」
「嗯。」
「那……这副面具是谁的?」
「师父的。」
「那么,现在戴著这副面具的是谁?」
「自然是师父!」萧子灵激动地说著。
「不,他不是。赵师兄不可能无故来皇宫闹事。」谢卫国说著。「你想过吗,萧子灵,他这一闹,只怕整个天下都要捉拿这个饮命要犯了。赵师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那是因为……是因为……」萧子灵急急忙忙地想要辩解,谢卫国做了个手势,叫他不要插话。
「再说,武功不像。」谢卫国继续说了。 「他不露出本门的武功,无非是不想让我认出。
可是……瞒著我,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要是他真想杀玄武帝,我不可能不帮他的。」
「……」萧子灵咬著唇。
「所以,很遗憾。」谢卫国微微笑了笑。
「……也许……师父只是来接我……」萧子灵颤抖地说著。「他知道我在皇宫,可是他要接我回蝴蝶山庄,所以……对了,师父说过,他要我跟他回庄……」
「萧子灵。」谢卫国抓著萧子灵的肩。「我简直要拿你没办法,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师兄他……他不会再回来了!」
「你怎么能如此确定?」萧子灵微微抬起的双眼,不知怎么,让谢卫国有点心疼。
「萧子灵,听我说。」谢卫国柔了声。「我来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会让这事情有个交代。他是我师兄,蝴蝶山庄不会让他就这样行踪不明,你放心吧。」
「那么,师叔,我们快追啊。现在也许人还没走远。」
「是啊,要追,不过我来就好。」
「您要我置身事外?」萧子灵诧异地低喊著。
「没错。」谢卫国笑了。
「可我是师父的弟子,师仇似海,怎可不报!再说,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他生死未卜、吉凶难料,我怎能袖手旁观。」
「不不不,有这份心就够了。」谢卫国又笑了。
「不。」萧子灵紧紧拉著谢卫国的衣袖。「带我一起去。」
「你武功未成气候,年纪又太小……」
「我不会碍事的,带我走,师叔。」萧子灵著急地说著。
「不,你会碍事。」谢卫国沉重地说著。
「你是各个武林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在你还没学成艺就、足以保身之前,带你在身边,我就要分心保护你。」
萧子灵狠狠咬著唇。
「我不是嫌你,而是这件事看来没有那么简单。一个失手,贱命一条也就算了,要是两个师兄的下落当真石沉大海,亦或是我把师兄唯一真传弟子的小命也送掉了,叫我在地下怎么有脸去见你父母和我赵师兄……」谢卫国的手收了紧。
「待在这里,在玄武帝和定邦将军的保护之下,把武功练好。一年……不……两年…… 两年之后,要是我还办不了,再来帮我。」
萧子灵沉默不语。
谢卫国离开了。
萧子灵想回将军府,玄武也没有勉强挽留。于是,叫了侍卫和轿子送萧子灵回去,还指派四个挑夫挑了一大箱的补品和药材回府。
因为宵禁,京城城的街道空荡无人。几个太监挑著灯在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面前领著路,萧子灵托著腮,坐在轿里,静静沉思著。
在寒风中又饥又冷、守了整夜的少年,脸色苍白地一路跟著。
如果等到他们回到将军府,就更难办了。少年捏了捏怀里的暗器,可是,他没有把握
「停!」带头的侍卫小统领,举起了手。一行人登时停了下来。
前面的路上,在灯笼微微光芒的边缘,朦朦胧胧地,似乎躺著个人。
「你,上去看看。」小统领指派了一个侍卫上前。
「怎么了?」轿子里,萧子灵的声音传了出来。
「萧公子,好像有个人倒在路上。」
「他怎么了?」萧子灵好奇地探出了头、下了轿。
「萧公子,请回轿里去,下官已经派人前去查看……」
此时,侍卫扶著一个少年过来了。
「萧少爷,他说他跟你是认识的……」
「停……」小统领正要喝止那个过度热心的侍卫,萧子灵已经微微皱了眉。因为本来奄奄一息的人已经推开了侍卫、跃了起来。
擒贼擒王的道理,少年是知道的。少年使尽了全身之力,抓著把匕首,就往萧子灵飞扑而至。
「刺客!」惊慌的众人,还来不及拔刀,少年已经近了萧子重的身、搭上了萧子灵的手。
岂料,原本要去扣萧子灵门的手,却抓了个空。萧子灵身子一侧、手一翻、反手就扣上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甚至连脸色都来不及变,萧子灵微微一捏,痛彻入骨,少年哀嚎了一声、要架上前的匕首也抓不住了,萧子灵一带,少年整个人往前翻落,匕首也向旁飞出,没入了黑暗之中。
铛铛铛,十几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萧子灵还扣著少年脱臼的左手,仆在地上的少年疼得满脸豆大的汗,脸上也沾满了尘土、狼狈不堪。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行刺萧少爷,」小统领怒喝著,因为刚刚的意外而胆颤心惊。
「此人惊了驾,给我就地正法,」小统领喊著。
少年咬了牙,闭起了双眼等著利刃加颈。
「等一下。」萧子灵沉声喝著,于是十几把即将落在少年身上的刀,都停在了半空中。
少年的背上,还有血迹。身上穿著的黑色衣服,破了一大块。
萧子灵伸了手,往少年的背上一撕,露出了一段白皙的背,以及上头狰狞的、此刻又已迸裂了的鞭伤。
少年的颈子上,还有一圈青黑的勒痕。
「是你……华清雨……我正要找你,你倒自个儿送上了门来。」萧子灵的声音有些颤抖……兴奋得颤抖。
「什……不!我不是华清雨!」少年惊慌地喊著。「我不是华清雨!」
「想狡辩?别忘了你的玉佩。」萧子灵沉下了脸。
玉佩果然是被他们拾去了……冷汗,滑过了背。
「那……那不是我的,是我捡的!」
「捡?呵。那块玉值得了多少钱,你会把别人随身的玉佩带在身上?」萧子灵打量著少年,少年面如土色。
「我……我……」少年咬著唇,想要辩解又找不到藉口。
「又何必狡辩,事到如今,还想逃走吗7」萧子灵想起了师父身中剧毒,痛苦得皱起眉头
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悲痛以及愤怒!
「敢作就要敢当!今日你既与那凶手有牵连,我就要你们满门满派鸡犬不留!」萧子灵怒极,手下就没了分寸,只听得少年哀嚎了一声,竟硬生生痛昏了过去。
萧子灵微微一愣,放开了手。
小既领打量著两人,心里著实有些迷糊。
「带他上轿,回将军府。」萧子灵低声说著。「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小统领有些迟疑。
然而,萧子重已经上了轿,正一脸不耐烦地看著他。
小统领打了个冶颤。
欺君是死罪,然而要是惹火了这个萧少爷,只怕也不是那么好过。
刚刚的那一手,自己连看也看不清,这个备受圣上疼爱的萧少爷,不管是自己动手、还是
叫圣上出面,都可不是一顿痛打可以了事的……
「来人啊,没听到吗!把萧少爷的朋友扶上轿!」小统领喊著,其他的人会了意,连忙附和著。
「哎呀,萧少爷的朋友怎么昏倒了。」雨个太监连忙把少年扶了起来。
大家在宫里这么久了,可都是骢明人。知道谁惹得起,谁不能惹。
「真是的,身体不舒服就该去看大夫啊……」小统领一边喃喃念著,一边偷看著萧子灵的反应。
萧子灵让出了一半的轿子给少年坐著,朝他们微微笑了笑。
于是,松了口气。
因为左腕的剧痛,所以在路上晃了几下,少年就幽幽醒转了。
没料到,一睁开眼,就是萧子灵凌厉至极的目光。
「萧子灵,」少年尖叫著,仿佛兄到了鬼魅。
萧子灵的生母,是辣手无情的程蝶衣。当年萧家庄一战,掌门婆婆惨死于女魔头剑下,当时自己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那传回四川的绘声绘影,对于程蝶衣的狠辣以及可怕却有增无减。
她的儿子,萧子灵,长年处在玄武帝的庇荫之下,叫各门各派自今大仇仍不能报,只能望著戒律森殿的将军府以及皇宫咬牙切面。
暂掌掌门令符的长老已经说了,谁取了萧子灵的人头回四川,谁就是下一任的掌门人!
众人莫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因为……
每人……只当萧子灵是个养尊处优、享尽奢华、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少爷……
没想到……少年一边发著抖、一边看著萧子灵。虎母无犬子,这深藏不露的萧子灵,只怕……也不会让他好过。他刚刚饶了自己一命,是不是因为已经想到更为毒辣的方法来折磨自己?
「你识得我?」萧子灵皱了眉。
「你……」少年脸色更加苍白。今日落人进小魔头的手里,只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如此……!
「啧。」眼见少年眼神不封,萧子灵的手微微一拂,竟然卸下了少年的下颚。
想死都不行……
本想咬舌自尽的少年,只在舌上咬了个小伤口,忍著关节脱臼的剧痛,却再也忍不住屈辱的泪水。
「等……等等……华清雨,你哭什么……」萧子灵反而有点慌了。
少年的眼泪掉得更兕了。
清雨……清雨……怎么办,他没用就算了,还拖了清雨下水……
「你……你别哭了,」
回到了将军府,萧子灵一路拖著「华清雨」进去他的房里。经过了主屋,杜将军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子灵吗?」
夜已深,杜将军的房里还点著灯。
「我带朋友回来住。」萧子灵说著。
杜将军的房里没有再出一点声息。
萧子灵看了杜将军房间一眼,继续拉著「华清雨」回房。
华清雨脱臼的下颚以及左腕,在轿里的时候,受不了他一直掉泪的萧子发就已经替他接上了。
可为了什么,他还是哭个不停!
把他推进了房里,萧子灵锁上了门、点上了灯。那个华清雨已经哭到没眼泪,却还是一直呜咽著。
「真是够了,哭哭啼啼的,跟个小姑娘一样。」萧子灵扳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