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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真点点头,安心了,他伸出手摸下小豆的头发,接着一件一件地帮他穿衣服。走廊那边,环奉敲敲窗户,阿绿回头冲他笑了下。
“失礼,那么,我离开一下。”阿绿已经很久没见环奉了。
方真点点头,继续自己的工作。阿绿一脸惊喜地站在玻璃窗的那边和环奉拥抱着,小豆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然后……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女人看着他大喊着什么,她抱着这个男人的腿,冲他流着眼泪大喊着什么?接着,他……看到她一直在追赶着,追了很久……
小豆突然打了个冷战,就如……孩子撒尿完毕后的那个冷战,房间里所有的带着玻璃的东西突然同时破了,一些碎玻璃擦着阿绿的脸颊飞到了对面的墙上,带出了一溜的血珠。
阿绿捂着脸颊,一脸惊惧地看着小豆,工作人员在忙乱着,方真看下小豆,不知道是谁招惹了这个孩子,他抱起他,迅速从这里离开。
环奉拥抱着阿绿,阿绿捂着自己的脸颊,他惊恐地看着趴在方真肩膀上的小豆。那个孩子看着他,那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阿绿惊怖地向后躲避着,他觉得,那个孩子在笑,他伤害了自己,他却在笑。
方真再次把小豆带到阳光下,这孩子还是非常喜欢阳光沐浴的感觉的。
街心公园的沙堆上,小豆蹲在那里,拿着一把铲子坐着,他不会玩,方真从身后抱着他,抓着他的胳膊一下一下地挖着沙子。公园的老式旋转木马上,有许多装饰的镜子,当阳光照射,一些光从那些镜子上反射出来,一抹光从小豆脸上擦过,小豆放开铲子,慢慢地跟着那些光走着。方真挥了下手,木马停了下来,小豆伸出手接到一抹,他好奇地打量着它,从手心到手背。
当晚,周身插着仪器睡觉的小豆,心率、脑波,都出现波动,甚至眼皮下的眼球都在转动着。方真接到电话从房间跑了过来,他趴着玻璃看着仪器上,那些难得的波动。
“大人,您说,他梦到什么了?”那位工作人员也看着那些波动,笑着问方真。
方真笑笑,心情很好地回答:“不知道,不过……这一定是个美梦呢。”
小豆做梦了,无声的梦。一个巨大的游乐场,许多孩子拉成圈子在奔跑着,他很快乐地追随,那里有个大沙堆,他们在玩耍。接着他觉得很伤心,受了委屈一般坐在角落……有个人出现了,他看不到他的脸,他拿着一包巧克力条,递给自己,好快乐……好高兴……他喜欢他,想拥抱他,可是,那个人却消失了,于是他到处寻找着,从这个大楼跳到那个大楼,为何如此孤独呢?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呢?他大叫着,哀鸣着,人们看到他,惊恐地向后跑着……
“他……在哭?”工作人员站在那里看得目瞪口呆。
躺在床上的小豆,两行眼泪顺着鬓角流淌着,方真趴在观察窗上,也流着眼泪:“啊,在哭呢,学会哭了,然后开始学笑,刚刚开始呢,豆!”
鱼悦也做梦了,空旷的操场,他站在沙堆前,小豆站在很远的地方冲他微笑着,他大声喊他:“哥哥,你来找我啊!哥哥,你来找我啊!”接着那个孩子哭了,哭得非常委屈,他望着自己,两个陌生人领走了他,鱼悦大叫着,伸出手去抓他,他拼命喊着,却无能为力,于是,他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住在他对门的榔头披了衣服跑过来,点亮灯:“怎么了?你叫得很大声。”
鱼悦摇摇头,抱着枕头。
榔头倒了杯水递给他:“你……怎么哭了?”
鱼悦喝了两口,看下榔头:“我梦到,豆了。”
榔头接过空杯子,安慰他:“你找了他那么久,已经尽力了。”是啊,小店市所有人失踪人口,只要找不到,全部认定死亡,小店市的纪念碑前,小豆的名就镌刻在那里。很显眼的位置。
鱼悦站起来,拉开窗帘,冬日夜空,虽然繁星很少,但是,依旧有坚强的只出现在冬季的星星在顽强地闪烁着。鱼悦靠着窗户框对身后的榔头说:“你知道吗?我觉得,他一直很好,一直活得很好,也许,现在,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豆他站在阳光里,快乐地活着。”
塞尼亚奇妙边城也齐
坐落在星球最中心线位置的塞尼亚,全称塞尼亚?琉图依奴?也齐联合王国。塞尼亚是由大小十二个零散的小国组成的国家,在这些国家未联合之前,这些小国的力量是相当薄弱的,文字、文化的不统一,各国农产品副业的相差,各国又距离太近,由于国家的制约,民众无法越境贸易,所以,一直以来,塞尼亚周边的国家是贫穷的。一直到大约八百多年前,当时的社会大面积出现焦躁症后,乐医实施治疗,在塞尼亚遇到了许多困难,最大的首要问题是越境问题,后来当时的塞尼亚的总督发起了倡议,得到周边诸国支持,最后,塞尼亚联合王国成立。
塞尼亚起步晚,分散成为制约它进步的阻碍,当各种问题终究被理顺后,塞尼亚还有个最大的问题——气候。六国中,塞尼亚是拥有大量湿度过低降雨量过少的干燥国土的国家,不论是农业、畜牧业还是其他,塞尼亚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不多。
干燥的土壤和天气给塞尼亚带来了贫瘠,但是,对于乐医来说,这里却是一座大型的天然书库,乐医大家族的大量珍本、善本,还有古代的零散乐谱,都储存在塞尼亚的一座边城,这座边城叫也齐。
储存书籍需要的自然因素是指湿度、霉菌、灰尘、生物这些因素,其中经常起作用的主要是空气中温湿度的变化。温度和湿度极大的影响了图书资料的保管,使纸张变黄发脆,脱胶松散,缩短了图书资料的寿命,而也齐是个天然的,不用耗费任何能量就能存储书籍的好地方。
现在,鱼悦、榔头、田葛、刘君、萧克羌、罗宽,就站在也齐的火车站口——也齐没有飞机场,塞尼亚只有八个飞机场,最近的也距离贫瘠的也齐一千多公里。
“啊,呼吸困难。”榔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抱怨着。
“到达寓所就好了,随家在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图书储藏室,还有一座不错的寓所。”所以再坚持一下。鱼悦看着前面灰色的风景安慰着才几个小时,嘴唇就开始干裂的众人。
作为帮助随家完成的第一个级任务,鱼悦被派遣到了遥远的塞尼亚,他来这里不是治病救人,而是组织修缮随家这些年来大量囤积的书籍。鱼悦不明白随景深的意思,似乎随家那边许多人也是反对的,可是随景深的态度这次出奇地坚决,甚至几次三番地催着鱼悦离开吴岚。
榔头看下前方,笑了下,他拍拍鱼悦的肩膀:“我就送诸位到达这里,一个月后,我会与大家会和。”
鱼悦回头,看下榔头:“注意安全。”
榔头笑了一下:“放心,虽然莱彦针对融心乐医,可是我是乐盾吧?再说,我只是一般的秘密潜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鱼悦还想说什么,可惜,榔头未再给他啰嗦的机会,他走得很利落。
“他是在小店市活下来的人,实验兽他都敢下手,他去比你合适,你的目标太大了。我们这一系现在本身就和融心、有风分开了,所以,他就是有危险,那边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安心。”萧克羌适时地阻挡住鱼悦的视线。鱼悦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银质怀表看了下时间,这块表是离开白水城的时候,四海为他买的礼物。
“鱼先生吧,我们等候多时了。”一个带着干涩嘶哑的声音,从鱼悦身后传来。鱼悦回头,十分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老者。
“杨伯伯?”鱼悦惊讶极了,没想到,在随家看电梯的老杨头竟然在这里。
老杨头也惊讶地抬头,观察了很久,如今鱼悦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样子,也许他唯一还无法驱除的就是眉心这个红痣了:“我的天,竟然是十四少!我的天……”老杨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在塞尼亚这边管理书库,这里的信息基本和外界断绝,再说,他年纪大了,也没人告诉他什么。
鱼悦的手被老杨头紧紧抓在手里,老杨头是鱼悦在随家并不讨厌的几个人之一。为他的回归真心欣喜的,也许没有几人吧。
“两位少爷丢失后,大老爷把电梯封了,我帮随家做了一辈子的工,大老爷也不想亏了我,问我去哪,我想着,就来也齐吧,这里安静,没那么多纷争,我也算在这里养老了……可是十四少啊,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说走就走,吃了不少苦吧?”老杨头拍拍鱼悦的手问他。
鱼悦呆了下,自打出现在众人面前,许多人都想知道这十四年他到了哪里,那身诡异莫测的技能是从哪里学来的,真正这样问他可吃了苦的人,一个都没有。鱼悦看下老杨头,冲他笑了下:“没吃苦,一切都很好。”
老杨头拍拍他的手,指指身边那辆汽车,他倒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随家这辆车,在窄小的也齐道路上行走着,这里遍山遍地的灰色。大家都沉默不语,开车的老杨头看大家不说话,于是开始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也许是多年不和人交谈了,当地土话和吴岚语交杂着的话语中大家隐约的也知道了一些这里的历史。
也齐,大陆上最贫瘠的一处原始小国,没有农副产品,没有矿业,它几千万年来一直就是这样的原始状态。即使如此,这里确是目前六国几十种宗教的最原始的圣地,千百年来,就是这块贫瘠的地方,还有这里的人,创建了各种各样的宗教。总的来说,也齐是一个精神力量强大的国度,是世界上精神世界最富有的一个国家。
鱼悦抛开对榔头的担心,仔细打量着这个干燥的国度。这一路,除了荒地,看到最多的,竟然是寺庙、祭司点、接天台、僧侣、修行者、朝圣者、祭司者,人们的面孔上,没有那么多对贫瘠的抱怨,大家都很满足地微笑着,为精神上的某种东西。
老杨头踩下刹车,回头冲车里的人笑了下:“来到也齐,我们要参拜下我们乐医的神,乐神。”
乐医们崇拜的神,不是琴圣。不知道为什么,琴圣本人都不承认自己是乐医的创造人,他经常祭司一位美丽的女人,他说他在梦中得到了这位美丽女人的指点,因而得到了神祇,有了贯通音乐的才干。
乐神庙。六国大陆最大的神庙,不在琴圣的故乡,却在也齐,鱼悦如今站在它的面前。他看着它光洁吓人的地面,他看着它泡满香料的浴池,他想着:“我需要参拜吗?我的音乐原本不来自这里啊?”
相对于鱼悦的犹豫,萧克羌和田葛却是脱去全身的衣物泡进满是香料的浴池。鱼悦看下站在岸边的刘君,刘君摊手:“军人不允许崇拜,只忠于国家。”
鱼悦点点头,还是脱了衣服泡进水池。洁净完身体,老杨头递给三位乐医一人一件白色的大袍子,大袍子中间有个洞可以钻进脑袋。老杨头一边发袍子一边笑着说:“这些袍子啊,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无数伟大的乐医都穿过。看吧,它们还是如此的洁白。”
鱼悦接过袍子套进脑袋,袍子上有一股子扑鼻的冷香,本来不安的心突然祥和了。
三位乐医,跟着沉默不语的僧侣慢慢向里行走,老杨头也换了袍子迈着碎步跟着,鱼悦从来不知道老杨头竟然也是乐医。老杨头举起自己残疾的手笑了下:“二十五岁的车祸。”
鱼悦点点头,放慢脚步跟他慢慢地溜达着,长达四百米的大理石平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地面折射出的光。老杨头叹息了下对鱼悦说:“很早的时期,这里匍匐着成千上万的朝拜者,大家都无比虔诚。”
鱼悦没说话,却蹲下抚摸了一下地面,地面很烫,因为阳光:“人的精神,当进入绝境会产生幻想,一部分人创立了宗教成为思想家,一部分的人成为疯子。”鱼悦说完,站了起来,突然仰天躺下了。
“十四少爷能想到这一层,很了不起,已经和他们不同了。”老杨头盘腿坐到他身边笑眯眯地说。
萧克羌和田葛,还有那位带路的僧侣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这两个人。
“杨伯伯,其实,我没受过什么好的音乐教育,乐医的教育对于我来说是零的,我的音乐是来自自然之声,所以我还是不进去了吧。”鱼悦闭住眼睛享受阳光。
老杨头沉默了一会,突然对鱼悦说:“乐圣,他对信徒说,我的音乐是自然之母的赐予,是天地万物之声。”
鱼悦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哎?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关的书籍也没记载。”
老杨头站起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