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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调查过,那晚有人见他出现在酒吧里,酒吧打烊後,他是最後一个离去。」
剪刀”唰”一声将万年青的整条枝干剪下,叶子连枝孤寂地垂掉到地上。
「而且沈九自杀的手枪型号,和杀死洪少的子弹是相同的。」
洪爷这才转过身,在手下的扶持中坐回轮椅上,他徐徐来到我身旁。「那麽,他是畏罪自杀了?」
我点点头。
他看著阳台前方的海岸,这栋豪宅位於郊区,空气和视野良好,是养尊处优最佳的地方,他想了良久,忽然对我说:「阿龙,坐吧!」
这时手下识趣地拿过椅子让我坐下。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将整件事交给你去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我明白这番话的含意,取出香烟,我慢慢点上它,藉以缓和局促的感觉。
「老实说,我不认为沈九是这种人,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自杀,等於承认所有事。。。。。。。。」他皱起眉头,提到杀儿子的凶手时,恬静的脸上还是散发出慑人的怒气。「他干吗杀继才。」
「这个我还在查。」
「算吧!反正他死了,算是得到该有的报应。」洪爷似乎有点累,靠上椅背闭目养神起来,我留意到他脸上的眼窝比以前陷得更深,看来为了这件事,他几天以来都睡不安宁,我突然有股罪咎感,他毕竟是提携我的人,而我却欺骗了他。
***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Kurt。
或许我们真的闹翻了,他没有再来找我,这时,我认为我们的关系应该就此画上句号,反正这是迟早的事。。。。。。。。
但是,我有时还是想到他,特别在夜里,那躺在怀里的温暖感觉以及低沉的声音,经常在我脑里盘旋,虽然我曾经对自己说,我们的关系只是精神或者肉体上的扶持,并不包含爱,但我却口是心非地在意他的存在,尤其他离开前说过的那番话,总令我觉得自己缺欠了他什麽似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这天,回到麻雀馆时,看见世荣和一众兄弟围著麻雀台赌钱,大夥有说有笑,不亦乐呼,自从沈九死後,世荣终於放下心头大石,唯一看见他杀人的家伙已除,可以说是无後顾之忧,不用再担心事件会被洪爷发现。见他龙精虎猛的样子,我不禁想,这完全托Kurt所赐,他才能够逃过厄运,可他却不知道。
又过了几天,日子异常地过得平静………
洪爷没有再提及这件事,沈九死後,陈胜亦无任何要追查凶手的表示或行动,白鹰里头又像平时那样选了另一个人接管「渣数」一职,整件事顺理成章地完结,但是,这样反而令我觉得不寻常。
拿起手提,犹豫一会後,我还是按下号码,我对自己说,就当是询问白鹰内部的动向而找他,电话响了几声後自动拨去留言信箱,我没有说什麽便挂断它,到夜里独自一人时,我再次找他,可电话依然是留言状态。
第二天重复拨了几次号码,但结果都是一样,这不像他,我开始涌过一股不祥的感觉,握著电话的手不禁慢慢收紧。
晚上,我决定以龙头的身份亲自到白鹰地盘一趟,正步出街外,陈胜的人反而先来找我。
「老大,胜哥今晚设了饭局,希望你能够到白鹰总堂相叙。」手下身後泊了一部黑色舫车,看来为了确实地带我回去,他们「迎接」的手法也不逊色。
「他为什麽不亲自来?面子可真大。」
「抱歉,我们只是依胜哥的吩咐去做。」他们摆出恭敬的姿态打开车门,我想了一会,还是带著三个手下上了车,对方无事绝不会找我,反正我亦想知道他玩什麽,这下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
走过昏暗狭窄的楼梯,来到这间位於楼上的拳馆,这里表面经营正当生意,暗地里却是白鹰地盘的核心,干著许多不洁勾当的地方,甫打开门,神台的红光刺眼得令人皱眉,几夥人聚集在接待的门口处,赌钱、吸毒、喝酒,他们看见我,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来叫了声「老大」,各人都讶异於我的出现。
陈胜的人带我走进里面的总堂,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偌大的圆桌,上面摆著许多珍贵菜肴,总堂四周放置了一些拳击用品和武术道具,浮夸的字牌和布条到处皆是。陈胜坐在圆桌前面,後面惯例站著多名手下,他已经大快朵颐起来,看见我亦只是微微一笑。
「龙哥,来,我为你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餐。」他示意手下为我拉开椅子。
「这就是你迎接帮会龙头的态度吗?」我刻意讽刺他,我们同期加入黑帮,同期当上白鹰和黑鹰两大势力的话事人,对我,他从不顾忌,亦不会客气。
「别这样说…。。」他虚伪地笑起来。「我们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还要介意那些琐事吗?」
「啍!」为了省时间,我不打算和他继续寒暄。「你找我来,不会只为了吃饭吧!」
「呀…。…。对了!!」他扮作好像想起什麽,拍拍脑袋说:「龙哥觉得我今天这个怎样?」他揽过身边油头粉面的男人,对方识趣地偎入他怀里,一副千依百顺的样子。这时,我才留意到Kurt竟然不在众人中间。
「你的烂嗜好,我不愿批评。」陈胜倏地问我这个,倒令我有点诧异。
「是吗……」他垂下头,嘴角微微向上扬,摇了摇头後,突然大力搥向桌面,食物因而散了一桌。「可你亦好不到哪里。」
我冷冷盯著他忽然变得凶狠的脸。「你究竟想说什麽?」
「想说什麽?!」他藐视般看著我。「我有场好戏想让你看看。」他斯斯然靠向椅背,挥一挥手,旁边的手下立刻打开总堂右面的门,某个魁梧的粗汉用铁鍊拖著一个男人出来,男人赤裸上身,全身多处布满血红的伤痕,还有被铁烫伤过的痕迹,他虽然俯伏在地,但背上那熟悉的蛇型纹身却令我震惊。
『Kurt?!』我在心里暗叫不妙,本想走上前,但在陈胜面前,我只能强装镇定。
14。
「他是一个背叛我的人,枉我以前这麽疼爱他。」蹲到Kurt面前,陈胜抓起他的头发,将他面向自己,此时,我才清楚看到Kurt脸上有多处瘀伤,他半眯著眼,呼吸已经很虚弱。「身为我的人,却出卖我,而且杀死自己的兄弟。」
「什麽……」我看著陈胜。
他慢慢从裤袋里取出一部银色的手提电话,打开後按了几下,电话的拍摄功能映出一张模糊的照片,由於太匆忙的关系,镜头只拍到一个人的下半身,却已经能看到那个人拿著手枪的手背上,刻有一条小小的青蛇,那是Kurt身上独有的纹身。
「这是沈九被枪杀前,自己用手机偷拍的,里面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吧!」他刻意对著Kurt说:「我真的很失望,杀他的人竟然是你,但最令我失望的,是你杀他的原因。」
我的心砰然一跳,看来陈胜已经知道了所有不该知的事。
「起初我很疑惑你为什麽要杀他,直至阿恒给了我那封信。」
他的手下递出一个信封,我赫然发现这封信和Kurt烧掉的那封是一模一样的,字迹同属一人。这时,我才明白沈九的技俩,为防被同伴出卖,他竟然写了两封相同的信,分别交给两个不认识的人,而且收信人不是洪爷,而是最阴险狡猾的陈胜。当下,我全身紧绷起来,因为接著将会发生我不想见到的事。
「原来是你的好兄弟杀了洪继才,但是,这贱人为什麽要包庇你的兄弟?这不但出卖了我,亦背叛了洪爷,我实在很想知道原因………」陈胜凶狠地看著我,忿怒的脸上尽是不屑的表情。「於是我找人查过你们。」他放开Kurt,慢慢站起来,倏地大力踏向脚下人垂在地上的手,Kurt痛得闷啍一声,面容扭曲过来。
「陈胜!!」我从坐位上站起,对他怒吼。
「怎样?心痛吗?」他再举脚踢向Kurt。「原来你们早就搭上了,看不出来你亦有这个嗜好嘛!」
突然,他走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在我耳边小声说:「之前和孟买黑帮交易的钱,亦是他向你泄漏出藏匿的地方吧!好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我禁不住心里越发旺盛的怒火,忿然揍向面前这张不顺眼的臭脸,他倒向一旁,附近的手下立刻按住我,而我带来的人亦反射性地拔出手枪指向他们。
陈胜用手掉嘴角流出来的血丝,炯然盯著我,我们怒目相视,谁也不肯妥协。
「沈世龙,我玩过的玩具,绝不容许借给其他人,尤其那人是你。」他叫手下放开我,转而拖起伏在地上的Kurt。「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卖我,你说我应该怎样处置他?」
「你……」
「杀害自己同伴、违反帮内规矩、更包庇杀洪少的凶手,身为龙头的你,比我更清楚他有什麽下场吧!」说完,他随即命令手下用铁鍊将Kurt吊起来,刚才的粗汉则戴上拳套,对著Kurt一拳拳毫不留情地揍下去,随著铁鍊摇晃,Kurt像个破娃娃般东歪西倒,任人宰割,原本已经瘀黑的地方更为明显,血液和著豆大的汗水滴到地上,看著他被打得晕头转向、口吐胃液,我的怒气充斥了全身。
「这场行刑是专诚表演给你看的。」陈胜狰狞地笑著,喊停已经揍得面红耳热的粗汉,然後从另一名手下那儿取过一条镶有无数细小铁勾的长鞭。我立时心寒起来,这东西一旦鞭下去,Kurt准会半死。
「陈胜!!你放…。」还来不及阻止,对方已经挥下去,顿时,Kurt痛得叫起来,铁勾陷进肉里,然後被抽出。
「想阻止吗?还是你想包庇他?只可惜今次你亦管不著。」他指著我,叽叽笑道:「因为这次是洪爷准许我行刑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原来洪爷亦已经知道了所有事。
「既然有机会挫败你,我当然不会放过。沈九死了,反而帮助了我。」陈胜走到Kurt身後,凶狠地朝那蛇型纹身鞭下去,一道血痕横过纹身,飞溅出血花,Kurt今次咬住下唇,强忍住锐心的痛楚。
「我最憎恨被人出卖。」眼见陈胜准备挥下另一鞭,我抢过旁边人的手枪,跑上前抓住那条鞭子,铁勾顷刻刺入肉里,我没有理会,用枪指向陈胜的太阳|穴。
「如果你再挥下去,我就一枪毙了你。」
「…………」
「即使洪爷允许你杀他,我亦不会让你私下处决他,别忘记我才是龙头。」我将枪口牢牢贴紧陈胜,恨不得就此开枪解决他。
「啍…。好吧!」陈胜没有半点惧色,放下鞭子夸张地耸耸肩说:「那麽,我就不这样待他好了。」
「陈胜,别想再玩什麽花样,立刻放了他。」
「放了他?沈世龙,我想你搅错了,洪爷曾经说过,即使不杀他,亦不能够放过他。」
「可我亦说过,放开他,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陈胜冷啍一声。「可惜这里不是黑义堂总部,而是我白鹰的地盘,我向来看你不顺眼,要救他就先想想怎样安抚白鹰的人,还有洪爷。」
他的手下忽然反过来制住我的人,我带来的手下毕竟太少,根本无法与他整个拳馆的人抗衡,我的脖子被人从後面勒住,力气相当大,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我知道对方是刚才那个粗汉,他抢过我手上的枪,大力将我重重摔倒地上,当下,我听到自己手肘脱臼的声音,忍痛站起来时,已见到陈胜举枪指向奄奄一息的Kurt。
「别动!!沈世龙,否则我杀了他,反正他本来就该死。」陈胜扣下板机,但没有开枪。
我静止不动,因为我知道,只要稍有差池,他真的会开枪。
「按住他。」
顿时,几个人将我箝制在桌上,双手反扣身後,虽然想反抗,但刚才的伤却令我不能使力。
「或许,我应该好好疼爱他……」陈胜露出阴险的笑容,命令手下解开Kurt,将他拖到右面的房间里,陈胜缓缓脱下外衣。
「今晚,我要他成为这里最贱的人。」接著,他向著所有手下说:「你们给我听著,待会我出来後,你们逐个进去玩他。」
「陈胜,你敢乱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挣扎起身,立刻被他们按回桌上。
「看他平时这样嚣张,早就想试他了。」
「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说穿了还不是一个下贱的男妓。」
众人纷纷冷笑起来,原来他们和陈胜一样有著相同的嗜好,我冷汗直冒,实在後悔过来时太轻敌,没有多带人手。
「你就等著看好戏吧!」陈胜笑著走进房里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