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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想笑,又觉得有些不妥当,终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转头很认真的向跟在身旁的万金说道:“朕的旨意还没到君洲么?让王卫把手头的事情处置好了赶快给朕滚回来。原说他就够不像话的,可这些羽林卫小崽子还有更不像话的,被人混进晗宁殿给太后下了药都不知道,也该让他回来好好调教调教了。”万金只低着头应了是。
又在殿中和太后说了会儿子话,太后见李柚脸色不佳,便催促他尽快回去休息。李柚瞧着太后精神劲儿好了些,便让梅雪寒去唤了南宫雪和洛昭容来,与常妃一道陪着太后在园子里打起马吊来,这才起驾往明仙宫而去。
因为伤势太重,他的脸色仍旧苍白没有血色,人也瘦了一圈,连眼圈都是乌青的。莫非本要将他迎到内殿休息,李柚却牵着莫非的手缓缓在院子里散起步来。莫非见李柚神情有些古怪,忍不住担忧道:“皇上伤势未愈,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李柚知道她误会了,握住她的手道:“身子还好。没那么弱,太医也说了。躺了那么久,多出来走走也是好的。”见莫非眉目间还有些担忧和疑惑,忍不住道,“朕适才去给母后请安了。”
莫非心里猛的一跳,面上流露出的担忧却不是假的,只是担忧的事情不同,“太后身体如何?说起来,臣妾一直没能去给太后请安,实在有罪。”
李柚失笑道:“母后没事。不知是哪个大胆的。还是哪个粗心的,在母后的药中混入了大剂量的蒙汗药,所以,母后才一直昏睡。祝太医一直诊不出病症。所以一直不敢用药。估计他即便猜到了,只是不敢那么放肆。今儿一早冯太医过去给母后请脉,一大碗水泼了母后满头满脸。母后自然醒过来了。”
莫非楞了半晌,不由对此刻大约还在赶往司兰路途上的唐子俊生出无限敬仰——那么紧张的时刻,竟然还能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真不愧是……唐门第一高手。
……
两人坐在园子里说了会儿话,李柚又问了慕容蓝的伤势,万金便提醒:该用午膳了。李柚让明仙宫的小厨房做些吃食。莫非借着午膳的时机,将闻书香毒害李欣玉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为私自处置闻书香一事请罪。
李柚放下银著。沉默了很久,淡淡道:“闻书香毒害皇子。陷害妃嫔,又在宫中行厌胜之术,本该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念在她是功臣之后,又知错自尽,对外便说是病逝吧,厚赐族人,也算给闻太师留些面子。”
莫非眯起眼掩住眼中凌厉的光芒,口中温婉道:“皇上仁厚。”说着,索性为李欣玉和江裳求了情。
李柚端起冰镇酸梅汤饮了一口,笑着道:“后宫这些小事,以后你做主就好了。”说着捉住莫非的手道,“今儿朕已经让礼部择吉日上折子来为你请封。你护驾有功,又……”李柚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的笑,见莫非脸红,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道:“朕打算,先封你为妃,至于封号,你想想有什么喜欢的么?”
莫非有些惊讶,想起自己即将做的事,便有些不适应,想了一想,推脱道:“皇上问过太后了么?”见李柚略一怔忪的样子,莫非心底有了底,只道,“臣妾并没有什么功劳,这次还犯了这样大的错,险些害了皇上,封妃的事暂时缓一缓吧,只怕太后也不会同意。”
李柚没有答话,眯起了眼,将眼前琉璃盏里的冰镇酸梅汤喝得一干二净,然后起身离开了。
……
没过几日,李柚请准太后,赐李欣玉封号“淑”,太后也觉得她受了委屈,接连颁赐了好些珍玩给她。然而因为议政王李贤的失势,李欣玉终究不可能再次获宠,存香殿一如既往的冷清,充满了秋日的萧瑟之意。
莫非望着头顶渐红的枫叶,这一转眼,便又入了秋。
李柚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政务繁忙,却还是会经常到明仙宫来。只是封妃的事果然还是被太后压制了下来,李柚还是给了莫非协理六宫的权责,常妃对后宫之事极少过问,后宫的实权几乎全部掌控在莫非手中,加上慕容氏在朝堂之上风头更胜,明仙宫一日热闹过一日。莫非却一日烦闷过一日,不知道这样的热闹繁华,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年秋,朝中发生了两件大事。偏巧这两件大事,都足矣震撼莫非。
第一件事,是大元帅慕容霸秋洒然辞官,云游四方去也。是啊,天下兵马大元帅,在议政王李贤贪墨案尘埃落定后,因平定君洲有功,又封了世袭定国公。慕容氏势力太过强大,若再立功,便要异姓封王了。在这样的觉悟下,慕容霸秋正式将家主之位交与慕容云随。自请辞去帅印,云游四海。李柚极力挽留一番,只能“勉为其难”的准奏。并加封慕容云奇为镇西大将军,官居正三品,镇守涿郡。
莫非和慕容蓝坐在茶轩喝酒时细细想了想,觉得这是件好事,只是父亲远游,身为子女却不能送上一送,终究是有些遗憾的。
第二件事,其实也是第一件事的余波。皇帝正式赐婚公主李渔和慕容云随,令礼部择良日完婚。这个消息是南宫雪带来的。陡闻这个消息,莫非以为自己早已经放开了,没想到心口还是狠狠的刺痛了一下。南宫雪在莫非的画室大哭了一场。莫非有些于心不忍,便让榆钱拿了陈年的霜迟酒来,两人大醉了一场。醉中莫非仿佛对南宫雪说了许多话,只是第二天醒来头痛得紧,说过些什么又不记得了,瞧见南宫雪已经走了,便又摇摇晃晃的回寝殿又睡了一场。
……
躺在床上,莫非恍恍惚惚记起些昨晚醉中的话,南宫雪说:“慕容少主生来就是要当驸马的。”
莫非仰着脖子到了一口酒,舌头打结的说:“谁说的?其实你和她是最有希望成一对的。都怪我,选秀那日我若是早些提醒你,你一定不会被选上。我怎么能妒忌你呢?我怎么能吃云随的醋呢?”……
莫非猛的坐了起来:“遭了!”
刚刚伺候她躺下的榆钱吓了一跳:“娘娘不舒服么?奴婢已经让小厨房熬了醒酒汤,娘娘先歇歇。”
莫非胡乱的踩上踏板上的绣鞋往外走去,边走边问:“南宫雪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妥当?”
榆钱慌忙跟了上去,心头细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充媛娘娘天还没亮就走了,没觉着什么,只是,脸色特别苍白,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
莫非心知不妙,忙朝门外候着的小侯子吩咐道:“准备车撵,去染菊殿。”
不出所料,南宫雪的贴身丫鬟曼珠出来说,雅充媛去给太后请安了。莫非心头叹息:便是不想见,也不至于撒这样得谎,一身酒味还没散掉,如何去给太后请安?何况,你哪次去给太后请安,不带着曼珠的?
莫非知道南宫雪必定是在怪她。也难怪,若是自己突然得知自己一直引为知己的人原来一直在骗自己,也会恨得牙痒痒的。此时也没有办法,唯只希望她的气能快点消下去。莫非并不揭穿曼珠的谎言,笑着向曼珠道:“替本宫转告你家娘娘,就说我慕容云菲永远当她是好姐妹,希望她得闲了常来明仙宫坐坐。”见曼珠躬身应了是,才摆一摆手让车撵回去。
一路上,莫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和当年做过的事,只觉得十分怅然。注定是要对不起南宫雪了,只希望她的恨,不要太久。又想起慕容云随就要做驸马了,心情更加烦乱。一掀车帘,唤道:“停下。”
找不到小牛哥哥,如今慕容云随做了驸马,也许自己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等自己向太后讨回她欠莫家的东西,李柚必定再也容不下自己。自己终究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样也好,身为天煞孤星的自己,不是应该早有孤独一世的觉悟么?何况,莫非嘴角浮起一丝温暖:不是还有姐姐么?
若是能活着向太后讨了债,便带着姐姐远远遁入山林,再也不问俗世。
莫非站在太液湖边,远远望着湖中的月华宫,心潮起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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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2_第一五二章 酒后失言,嫌隙顿生
第一五三章 公主营帐中的争执
莫妃153_第一五三章 公主营帐中的争执 ……
入了深秋,李柚的身子已经痊愈,莫非在太医院的悉心照料调理下,竟也脸色见好,身子也仿佛重了一些。这几日宫中忙着预备东山围猎,李柚见莫非气色甚好,极是欢喜,说:“这次东山围猎,你随着朕去吧。”莫非正是在宫里闷得慌,连忙欢喜应了。李柚又笑道:“李渔知道云随要去,哀着朕要随行,朕也准了。礼部定的吉日就在开春,姐姐却连这几日都等不了了。”说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莫非的心情瞬间低落。她曾远远见过李渔,是个风姿卓绝的人。听说生得极美,又是个开朗爽利却又不失谨慎的人,在几位公主中风评最好。如此佳人,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宫里的小宫女们都说,李渔公主是最配得上慕容令公的人了。莫非笑:“终于可以仔细看一看传说中的渔公主了。怎么说也是要做臣妾的嫂子,一直还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呢。”
……
莫非自入宫后,这还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宫门。慕容蓝陪着她坐在皇帝后面的车驾上,自是又喜又叹。偶然从车帏之间望去,天子出猎,九城戒严,坊市间由护城军各营,会同羽林卫,由从君洲赶回来的羽林统领王卫统领跸警。御驾所经之处,街旁皆张以黄幕,由羽林卫亲兵把守,别说闲人,只怕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虽然只是到东山围猎,李柚专程说了一切仪仗从简,远远望去,依然满眼迤逦仪仗銮驾,由护城军神机营拱卫。行列连绵十数里。千军万马中只听见蹄声急沓,车轮辘辘。却不闻一丝杂音,可见军纪谨肃。
抵达东山脚已是入夜,营帐连绵亦是数里,松明火炬亮如白日,连天上一轮秋高皓月让火光映得有些黯然失色。营帐扎在东山脚下离著名的玄珠湖不远的一大片平野旷原之上,月高夜静,只听火堆里硬柴燃烧“噼叭”有声,当值兵丁在各营帐之间来回梭巡,甲铠上镶钉相碰叮铛之声。那深黑影子投在帐幕之上,恍若巨人。
莫非静静坐在一座豪华的营帐中,就着明亮的灯火,细细煮好一壶茶。再慢条斯理的倒在杯中。双手递给对面一个华丽的女子,口中道:“请公主殿下品尝。”
莫非对面的女子正是李柚的姐姐,慕容云随即将过门的媳妇——李渔。
……
刚刚从李柚的营帐出来。慕容云随正要回去,却见慕容蓝站在公主营帐前,和公主的贴身侍女典伊说笑着。慕容云随皱了皱眉,他不会奇怪为何李柚会专程将公主的营帐安排在他和李柚营帐的必经之路上,毕竟尽管谁都不说,但谁都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专程从扬州城赶回央都城缠着李柚要参加这次围猎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很奇怪。慕容蓝为何会在公主营帐前,为何会和典伊那般熟悉。
慕容云随沉默片刻。向慕容蓝走去。
慕容蓝见慕容云随过来,向典伊告了个罪,远远迎了过去,伏在慕容云随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慕容云随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忍不住呵斥了一句“胡闹!”便愤然转身要走。慕容蓝紧紧拉着他的袖口哀求了一阵,又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递到慕容云随手中。慕容云随神色变幻莫名,沉默许久,才跟着慕容蓝朝营帐走去。
典伊见慕容云随跟着慕容蓝过来,又是紧张又是高兴,正要进去通报,突然想起慕容昭容在帐内做客,若是让她见到慕容令公私会公主,似乎不太好。还是稍后向慕容令公禀明,待慕容昭容离去,再去相请一聚吧。
……
李渔将茶水接在鼻尖闻了一闻,明亮的眼睛望向莫非,笑道:“好香。”说着竟是一口将茶饮尽。莫非大惊失色,来不及出言阻止,“噗——”的一声,刚刚入口的茶杯李渔一口喷了出来。
“殿下,您没事吧?”莫非顾不得被喷了满身的滚烫茶水,惊呼出声。
“好烫好烫!”李渔跳了起来。
便在此时,帐门一掀,伴着典伊的惊叫和慕容蓝倒抽冷气的声音,慕容云随的身影风也似的刮了进来,见李渔还张着嘴在用手使劲儿的在嘴边扇风,连忙倒一杯凉水递给李渔。目光却凌厉的瞪着莫非,冷声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怎可对公主殿下如此无礼?”
莫非没有解释,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李渔看见慕容云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接过凉水几口喝了下去,放下茶盏,连忙向慕容云随解释道:“不关慕容昭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