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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睁开眼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光彩,仿佛秋夜天空刚刚挂满黑布的星星,清冽照人。
李柚怔在了那里。
……
莫妃161_第一六一章 慕容蓝的价码
第一六二章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莫妃2_六二章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
月白色轻罗帐幔间,只见莫非斜倚在大迎枕上,浅粉底色金线绣芙蓉图案衬着她一张清减消瘦的脸并无半分血色,那墨玉似的长发顺着迎枕滑淌而下,随意而散慢地垂着,如墨色流瀑般,越加显得面色苍白孱弱。
她睁开眼来,明亮的眸子静静望着李柚,又慢慢阖上了眼帘,沉寂一瞬,又重新睁开,似乎这样才确定自己不是在梦中,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嘴角淡淡浮起一抹笑,眼里却淡淡浮起一丝迷朦的水意,慢慢便凝成泪光,泫然欲泣。
李柚进了两步,却又站住。此时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都哽在喉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眼光落在莫非光洁苍白若皎月的脸上,再也移不开目光去。
莫非唇角有些微微颤动,仿佛是极力自持,想保持那抹笑意,终究眼中的雾气还是化成一滴眼泪,顺着明月一样的面庞滚落,落入长长黑发之间,转瞬就不见了。
李柚心里一痛,有些后悔没有追着她回来,又有些恨她那般任性的跑掉,但更多的,仿佛还是爱怜的情绪。一时间心绪如麻,纠葛千结。眼睁睁看着她那般伤心难过到了极处,嘴角微动,始终未能说出话来。
榆钱又是伤心又是着急,回过神来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低声道:“奴婢去看看人参汤熬好了没有。”说着重重磕了一个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直到听到那声不知是榆钱故意还是惶恐而弄出的“嘭”地一声响亮关门声,李柚才回过神来,慢慢的走近床前。
莫非也回过神来,身子微微一挣,垂眸掩去眼中的惶然凄凉。脸上依旧苍白无丝毫血色,隐隐泛着青白之色的薄唇轻启,柔柔唤道:“李柚……”垂着眸。眼睫毛越发显得纤长而浓密,如蝶翼般轻轻覆在眼上,翕合间偶然瞥见眼波。却是清清泠泠。泪水无声而下,心里有千言万语。便这一声轻唤,便哽在那里。她很想说声“对不起!”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一声“对不起”,该如何向李柚解释?是否要告诉他,因为自己的坚持和任性,因为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陡闻那一声轻唤,那声显得有些大逆不道。但自从月胧纱自己受伤之后,每每两人单独相处之际,都会听到的两个字,李柚的心悠地一紧,像是心头上被人用刀绞着,直痛得咄咄逼人,痛得有些窒息的意味。他几步走到床前,轻轻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这样沉默抱了许久,直到胸膛衣衫上威武的金线龙头纹被无声的泪水彻底打湿。李柚才将下巴轻轻抵住她头顶的秀发,低低道:“傻瓜!”
没有人回答,李柚低头凝望,怀中的人儿已经睡着了。睡得那般深沉,只是眼角犹有泪痕,眉头依然微微蹙着,手却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李柚嘴角浮起一缕笑意,斜侧着身子坐在炕上,纹丝不动。这是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坐得久了,手臂隐隐的有些发酸,半放在床沿的右腿有些发麻,只是此时他一点都不想动,只想这样静静的抱着她,成为她唯一的温暖安慰和依靠。哪怕就这样静静的抱一夜,哪怕就这样静静的抱一生一世,他也愿意。
只是有人是不愿意的。万金焦急地看着天色,终于忍不住苦着脸来催促,夜色深了,宫门要下钥了。他又抱紧了一分怀中轻软的身子,将下巴抵在她的长发间,熟悉的幽香萦绕着他,教他万般不舍。只是他这趟是瞒着人过来的,若是太晚回去,闹出什么动静,只怕会很麻烦。见莫非睡得还深沉,小心翼翼的反手去掉迎枕,扶着她的身子缓缓躺平,然后悄悄抽出手臂来,又俯着身子静静的看了她苍白绝美滴容颜片刻,这才缓缓的直起身子。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向莫非望去,却见她眼帘微微一颤,仿佛坠入梦魇之中。李柚心中难过,向她微涩一笑,低声呢喃道:“我走了,等着我!我会回来。那时候,我要这天下没有你不能去之所在,要这天下再没有人能威胁你的生命。要你为我生许多皇子和公主!”言罢头也不回的转过隔扇去,拉门而出。
关门声响起,莫非的眼缓缓睁开,手却拉过被子蒙住头。被子里传出压抑的抽泣,伴随着被子轻轻的颤抖,许久,被子里伴着颤抖和哭泣传出几个模糊的字:“对…不起……李柚……对不起!”
……
李柚连夜传旨慕容云随,两人在御书房秉烛夜谈,整整一宿。
第二日早朝,李柚宣布了几件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取消爵位传承制,表示今后爵位将会论功行赏,并且一代而终。例如慕容霸秋的定国公爵位,原本是可以传给下一任家主并世世代代享有荣耀,而现在,却要跟着慕容霸秋进棺材,进祠堂了。更表明,那些凭着科举或是战功出身的贫寒之士,只要能力够,便有可能获得爵位府邸,自高处俯视那些原本高高在上却又不学无术靠着父辈甚至祖父曾祖拼回来的爵位耀武扬威的世家子弟。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那些平日里站在队列里打瞌睡无所事事只知道跟着众人说皇上英明的大人们仿佛突然睡醒了,精气神十足的举着笏板走到殿中,翻动着嘴唇喷溅着唾沫侃侃而谈,表达着自己的忠心以及坚决不同意。
甚至有位言官表示他愿意效法先贤撞柱血谏。众人注意到他正是西州吴家那位不学无术的二公子,靠着父亲的爵位以及无数钱财开路,终于混一个言官的闲职,但上任以来从来都是站在中后不起眼的位置垂着眼不知道是在听还是在睡,总之从未行使过一次规谏之责。没想到第一次作规谏,便要血谏。众大臣皱了皱眉,露出或鄙夷或了然或冷笑或看戏的神色,然而那位吴家二公子并没有实现他撞一撞大殿金柱的梦想和忠心,因为,慕容云随说话了。
慕容云随不仅说了赞成,且说了一大堆这样做对朝廷百利而无一害的鬼话,却句句掷地有声。他的话说完,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反对意见。因为全天下最有资格提反对意见的人就是他,因为他是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他的父亲拥有着北庸最高的爵位。他同意了这件荒谬的事!
朝堂顿时静了下来,大臣们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那位打算撞柱的吴家二公子有些尴尬的站在殿中央,撞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云随。仿佛想看清楚到底是自己傻了还是慕容家的那位三公子傻了。直到万金公公扯着长长的嗓门儿喊“退朝”,他才从恍惚中醒过神来,看着四周摇着头慢慢退走的大臣们,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里,金柱还迎着朝阳闪着金光刺得人的眼睛生疼。他才觉得浑身寒冷,“嘭”的一下跌坐在地面的金砖之上,又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然后步履不稳的朝外跑去:马上回家写假条,马上回西州,马上让爷爷开家族会议!
这样想的人很多,于是这两天央都的城门都快被来来往往去各世家报信的马蹄踏碎。于是李柚御书房的书案上堆满了折子,有赞成的,薄薄一叠没有茶盏的高度。自然有反对的,高高累了两摞。但更多的人还没有表态。不过李柚都没有看,只要是奏爵位传承制这件事的折子他都不看。因为他的主意已定,无论别人怎么说,哪怕全天下都反对,他也要执行。如太后所说,他长大了。
长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然而,长大就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因为,那年秋,他手上有了兵权!
古老的世家大族,那些归隐的老头子愿意去陪太后喝茶打马吊。好,那你们就好好陪太后喝茶打马吊,别的事儿就别想太多,更别管太多。这次的事只算是个小小的警告或者开端,李柚希望他们能明白,更能看清楚局势,看清楚那些兵,是谁的。
……
黄昏,李柚走出御书房,按例要去给太后请安。万金苦着脸说,太后不小心打翻了她最喜欢的那几盆兰花,头风又犯了,慕容蓝的针灸也不能镇住。委婉劝皇上待今天的事稍微平息一些再去晗宁殿。
李柚微微皱眉:“太医怎么说?”
万金连忙回道:“冯太医和祝太医都去看过了。只说是顽疾,让太后好哈修养。连方子都没有写,只让沿用前次的,说是配合蓝姑娘的针灸,效果会更好。”
李柚点点头,道:“那便去明仙宫。”
万金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李柚的腿求道:“皇上饶命!皇上便多等几日,至少等娘娘能下地了再去吧。”见李柚不为所动,万金又道,“再说了,太后的懿旨和赏赐今儿才送去,皇上又紧着慢着去,岂不是更让旁的人不待见,皇上总不能时时守在娘娘身边……”
李柚明白,这里的旁人不仅指太后,还指着宫里的众妃嫔们,他沉默了半晌,道:“那便去晗宁殿!”
……
莫妃2_第一六二章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第一六三章 摔太后,踹莫非,雷霆之怒
莫妃163_六三章 摔太后,踹莫非,雷霆之怒 ……
中秋将至,宫中并没有多少喜庆的气氛。相反,宫里宫外,似乎都有些隐隐地紧张情绪。
李柚极为强硬地推行着新政,有慕容云随支持,便得了惟慕容氏马首是瞻的许多家族的默认,然而依然有许多世家坚定的表达着自己的反对意见。只是此令一公诸天下,便得到了地方上及百姓们的极大拥戴,那么那些不大不小的世家意见,仿佛也变得小声了不少。
后宫之中,太后的身子时好时坏,太医院里素手无策,只能随时警醒着。常妃一如既往的沉默,沉默地照顾太后,沉默地管理着后宫里一应杂务。一向跳脱嚣张的玉妃自小产之后便格外寂静,除了偶尔不顾忌讳到明仙宫中去探望莫非,其余时间几乎都呆在她的存香殿中,仿佛自我禁足一般。南宫雪自上次在明仙宫和莫非醉酒离去之后,便再未踏足明仙宫半步,莫非这次出事,也只是让曼珠来送过几次东西。
莫非调养了月余,身子渐渐有了起色,这日方吃过了药,在榆钱的搀扶下到园子里闲逛,见江裳进来,神气不同往日,有些愤愤,又有些鄙夷,便问:“怎么了?”江裳见是莫非,连忙行礼,欲语又止。
莫非皱了皱眉,淡淡道:“说话爽利些!”
江裳想了一想,说道:“今儿金辰宫那边儿送了中秋的节礼来,奴婢按着娘娘的吩咐去回礼,却……遇到了蓝姑娘。”江裳的脸有些微红,不知是来回跑热得还是气得,吞吞吐吐道,“奴婢一时忘神,便去招呼,谁知她看也不看奴婢一眼便昂着头从奴婢身旁过去,常妃娘娘却是迎出门外执了她的手进屋的!奴婢听紫菡姐姐说,蓝姑娘是要封郡主了!”江裳憋了憋嘴,“也不想想自己是打哪儿出去的。也不想想自己姓什么,这一攀了高枝儿。便忘了本了,娘娘这次出事,也不见她来看过娘娘一回……”
莫非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笑,看来慕容蓝比自己想象地做得更好。她淡淡向江裳道:“别在意这些小事。你和常妃姐姐那里的紫菡亲厚。便多亲近亲近,若需要什么,找榆钱从库房里给你取便是了。”
江裳一愣,随即醒过神来。忙应了声“是”,又道:“听说太后这几日很不好,夜里常常不能安睡。”
莫非缓步走着。沉默了很久,她大概能猜到,太后这些日子恐怕都没办法安睡,李柚强硬的推行新政,不知道多少老臣去过晗宁殿。世袭爵位,不仅仅是他们的家族荣光,更是他们那些不学无术的后世子孙的衣食。他们为大庸立了那么多的功勋,为了难道仅仅是荣光止于他一人么?
莫非知道新政推行的当日,太后和皇帝在晗宁殿有过一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谈话。谈话的内容和结果无人能知,只是那场谈话后皇帝遣了半个太医院的人去晗宁殿守着。皇帝自己则是即刻摆驾南苑,第二日一大早大阅三军。可见态度之强硬。
莫非缓缓走着,出了半晌的神,突然问道:“皇上近些日子还是每日里都去给太后请安么?”
江裳想了一想,答道:“皇上早朝之后都在御书房处理政事。但每日黄昏都会去向太后请安,并问询太医太后的身体状况。有时候只稍作停留,有时候会陪着太后用晚膳。”
莫非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想道:虽然皇帝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已经极为强硬,但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