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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抱着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心情,在周维的怂恿下,终于坐上了过山车。安全带扣上的那一刹那,我抓着周维的手,手心都有些冒汗,我问,“我能在这个时候选择下去吗?”
周维一脸奸诈的笑,“no!”
缓行、奔走、加速、全速冲击、翻滚、最后停下。开始加速的时候,我几乎就忍不住尖叫了,一路上嗷嗷儿的,嗓子都叫得冒烟,最难受的是我觉得我的脸都快被劲风吹得肉都横起来了。
下过山车的时候,我腿都软了,周维也一直在叫,不过他是那种兴奋的叫,我则是要死不活的嗷嗷儿。我特别怂的让周维连扶带拽的从过山车上拖了下来,腿肚子直颤悠,胃里面也翻江倒海,直到我走到垃圾桶边,我才开始大吐特吐。我默默地安慰自己:好在自己在过山车上没吐,不然得糊一过山车的人一脸脏东西了吧。
我吐得眼泪和鼻涕都涌了出来,周维还很坏的在旁边笑,顺便拍了我几下背,就从包里拿出水和纸巾给我。
我吐完之后,漱完口,擦擦嘴,然后周维扶着我到一处树荫下坐着,我猛然抱着周维就开始哭了起来,嗷嗷儿的哭着,像是小孩子有欲求不得的玩具的那种哭,只差没有在地上打滚了。
周维以为我是被吓坏了,使劲儿的搂着我安慰,“不哭了,陈歌,乖,不哭了……早知道你这么怕坐过山车,我就不带你坐了。”说着,又是哄又是笑的。
吗个叽我吐成狗,这货居然在笑,想想我就郁闷,一拳就死死地砸在周维的肩膀上,“你妈蛋,笑个毛球啊!”我吼道。
周维看着我,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忍了半天的笑,才说道,“我笑你像个孩子啊!”
我拽着纸巾,又是一阵猛哭,周维看着我还不消停,也是有些慌了,问道,“陈歌,你没事儿吧?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带你坐过山车了好不好?”
听到这个蠢货安慰人都不会安慰,我不禁又是脾气上来,一拳再次砸在他胸上,冲着他吼,“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就在这儿瞎安慰?”
也许是因为压抑太久,所以释放起来也前所未有的快。从过山车上下来之后,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就如潮水般翻滚起来,让我忍不住的想哭。加上我本来就怂,哭起来就跟个蛇精一样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渐渐地停息下来,周维去买了两根雪糕,我俩一边舔着雪糕,一边在树底下躲阴。哭过的脸颊,因为哭得太厉害,脸上的皮肤像要崩开一样。
我喑哑着嗓子,低声问道,“周维,我们怎么办?”
冰凉的雪糕入口,滑入喉头,那种嗓子冒烟的感觉得到了一点舒缓。可是那雪糕不能入心,不能缓解我心里那种干旱的要开裂一般的感觉。
“暑假,你就要回美国了,我还留在长沙……可是,我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选择跟你走。我热爱着我脚下的这片土地,可能这么说有点儿矫情,但是这就是我身为一个中国人,对这篇土地的眷恋。我不想离开这儿,这儿有我熟悉的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每一个笑容。”我说着,揩了一把鼻涕,用来掩饰我再次想哭的表情。
原本乐呵呵的吃冰激凌的周维,也愣住了。
猩红的舌头舔在冰激凌上,目光盯着皑皑烈日,一直是放空状态。他也沉默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将来应该怎么办吧?我完全的相信,曾经周维说过的,愿意为了我留在中国,是他真心实意的话。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有为了我留在中国的想法的吧,但是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打包票的事情,又有谁能做到呢?
沉默了良久,周维才动了动唇,说道,“陈歌,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啊,你是我男朋友,我不相信你相信谁?”我苦笑了两声。
周维低头,看着脚底下,说道,“我知道爸爸跟你说过,他想要我为他接手公司,那就意味着我一定要留在美国,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留在中国。我知道这有很多困难,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来中国,因为这里有你还有你们一家,有我喜欢吃的中国菜……”
周维的中文其实已经说的很好了,但是罕见的,这一次居然开始口齿不清含糊起来,甚至连意思的表达,都有点儿结结巴巴,毫无语序。他急于要解释什么吧,他其实也真的很想留在中国吧。
我想去周维身边待着,就和周维想来我身边待着是一样的,我们能够为了对方去努力,甚至抛弃很多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但是唯独不能抛弃的,最不能抛弃的,就是自己的家。
四六级、口语、从看动漫转化为看美剧……这种努力,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这却是我所知道的唯一能做的了。
我很想抱着周维,再次大哭大嚎一顿,但是我知道我自己难受,周维比我更难受。所以,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不去哭。
我吸了吸鼻子,既然未来未可知,那我们就暂且享受现在的快乐吧。
享一时欢乐,这种情绪,也许真的不是很积极很努力吧?可是现在,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那段时间,我和周维抛开了一切的杂事,除了上课之外,我俩几乎都是在一起腻歪的。我之所以决定放假前和周维再好好儿的放肆一段时间,而没有考虑到暑假的事情,是因为暑假开始我算是步入大四了,而我们专业又是学校安排实习的,那就意味着暑假开始,我们基本上就是处于实习状态了,运气好的话分在长沙,运气不好就不知道去哪儿实习了。
在放假之前,我接到了一个让我有些开心的电话,是老库克打来的,老库克惊喜的是,我从原来那个安安静静沉默姑娘,已经变得能够和他顺利沟通了。
老库克跟我说,他这段时间比较累,想要好好儿放松一下,顺便出门旅游,他想来中国,想来看看北京,也想来我所在的长沙看看。我和周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个人很是惊喜。不管我和周维的未来是怎么样,但是我知道:两家人至少都是认可了对方的。
☆、093。那就努力在一起啊
自从知道老库克要来中国玩儿之后,我就和周维还有爸妈一起商量了很多,老库克说这次来的有他和妮莎、简和简的儿子,因为他们是准备来游玩儿的,所以我们的行程是我和周维先陪老库克他们去北京玩儿,再回长沙待几天。
覃曼看着我这两天电话都快打爆了,自然也就知道我在干什么了,看着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覃曼也只是抱手在一旁笑。
这段时间,我几乎和周维一起都是早出晚归,覃曼一个人待在租房的时间比较多,看着我每天回来那么晚,和以前一反常态的模样,覃曼也察觉了点儿什么。
某天晚上,我差不多十二点才回去,在门口和周维good…byekiss之后,一头撞进去,就看到还抱着电脑看电视的覃曼,我扯扯嘴角,“大小姐,怎么你也越睡越晚?不是喊着要保护皮肤的,要早睡早起么?”
覃曼打了一下呵欠,说,“习惯了等你回来睡觉。”说着,揉揉有些红的眼睛,问道,“哥哥,你最近怎么了?我觉得你和周维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感情很好的样子,但是却没有了以前那种感觉。你俩,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覃曼的侦察能力永远是一流的,我觉得我啥事儿都瞒不过她的眼睛,这家伙简直就跟警犬一样,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
听到覃曼问这话,我随口就扯到,“没什么,没什么啊,我们怎么了?”说着,我就躲躲闪闪的去喝水,“我困了,先去睡了啊!”
但是我话音还没落下,覃曼就直接拽着我,坐到了她身边,看得出来她很困,都有些黑眼圈了,但是看着我的眼光却格外的清亮,“哥哥,你别瞒着我了,就你那点儿屁事儿,哪次不是有点儿事情就在脸上挂着,你还打算瞒着我?”
我沉默了,叹息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屋子里亮着节能灯,有些昏暗,电脑里的电视剧声音只管低声唱他的,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来源。我和覃曼两个人就这么挨着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覃曼这个人,什么都好,对朋友也好。只是覃曼毕竟是大小姐出身,娇生惯养是有一点,女王性子也有一点,所以说话什么的也比较冲,在班上并不是和所有人都处得来。只有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其实是特别好的一个人,除了有的时候任性一点儿。
她对朋友好,对我好,我也是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当初,她说要搬出寝室,问有没有要合租的,没有要合租的她就自己一个人租一间了,我想着天气热就直接答应了。她说找人合租,其实也是因为她怕自己一个人很孤单吧。
人,都是害怕孤单的动物,周维是,覃曼是,我又何尝不是?我怕的,不也是到了美国之后,除了周维一家,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沉默了很久,我才叹息了一声,将我和周维的事情娓娓道来,“周维马上就要结束交换生的生活了,他要回美国。而且,周维的爸爸自己有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希望周维能够接手。周维曾经说过,想要为了我来中国,但是现在,能不能抛下家人,又是另外一说……”
我缓缓地开口说着,这个话题,前所未有的沉重。以前我总是去逃避这个话题,但是我知道,不管我怎么逃避,它终究是会来到我眼前的。逃避,始终不是解决的方法。
听完我一大段的叙述之后,覃曼只是盯着我的眼睛,无比认真的问了一句,“你爱周维吗?”
我愣住,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已经是问出了爱这个字,而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那么这句话肯定就是很认真的,“爱!我爱周维,非常爱!”
得到我肯定的答案,覃曼笑了笑,说道,“既然爱,那就好好儿的去争取在一起的机会啊!”
“怎么争取?”我觉得我有点儿蠢,但是我现在,是真的很迷茫。
考四六级、考口语、进外企、然后争取到去国外总公司学习的机会,这已经是我能够想到的最极限的办法了。我实在是不知道,除了这样做之外,我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在不抛弃家人的同时,并能够去周维身边。
覃曼看着我,使劲儿就在我脑门子上戳了一下,“我说你怎么就这么蠢?其实,我也知道,你考四六级和口语什么的,都是因为周维吧。不然,就以你以前的那个学渣样子,要你看个书你都能哼唧半天的,你能放弃你宅腐的尿性去认真看英语?”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是啊,可是再这么努力,又有什么用呢?”我忽然就看着覃曼,使劲儿的笑了两声,“老娘要是有你和萧嵘家这么有钱,老娘就每个月都买飞机票,在洛杉矶和长沙之间飞来飞去算了。”
覃曼被我一句话逗乐呵了,笑道,“得了吧,每个月飞来飞去,你工作怎么办?”
玩笑是玩笑,两个人相对笑了几声,也就作罢了。覃曼的手勾在我肩膀上,对我说道,“哥哥,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维对你是真的好到放到心坎儿里去了的那种,一个男人如果对你那么好,一定是把你当做老婆了来对待的,才会表现出那样的态度。你和周维的感情很深,我也知道你很爱周维,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努力的去拼一把呢?”
“我拼一把,拼什么?嫁到美国去?可是你也知道的,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孩子,我嫁远了他们怎么办?”我这么说着,忽然就开始恨起了计划生育这个政策,如果我家有两个孩子的话,说不定我狠狠心就真的会跟着周维走了。
覃曼语重心长的说道,“就算是你家有两个孩子又怎么样,到时候,你还不是会舍不得家里的一切?得了吧,哥哥,别自欺欺人了,你只是恋根的情绪太重了而已。我不知道周维会有什么样的动作,但是你,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爱周维,跟着他去美国也没什么。”
我沉默,我就是恋根,就是舍不得生我养我的地方,可是我也舍不得周维。我是真的很为难,我该怎么办,我完全不知道。
“就算是嫁在省内呢,又怎么样?难道你还会天天回家吗?嫁哪儿不是嫁?你要是从长沙嫁到岳阳或者别的地方,不照样的到时候难得回家?”覃曼这么跟我说,“那么这样的情况下,你就算是去了美国,只要你经常回家看看,那就和你一直在长沙,没什么两样的。”
我依旧沉默,甚至有一点点动摇,但是只是一点点而已。
“假如你每三个月回来一次,过年期间也待久一点,其实和你嫁到省内其他省份是没什么区别的。”覃曼这么说,“多和家人电话、qq联系,不就好了吗?”
我脑子像是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