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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解外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肩上。
桑桑一手挥开,嘶声道:“走开!你既然在旁边早干什么去了?!”
“我不在旁边,只是我有家客栈在附近。”元上陌没有平时的锋利光芒,姿态倒有几分温柔,“是桃儿去喊我,我才知道。”说着,他的眉毛扬了起来,“你到发起脾气来了!你是白痴吗?竟然去招惹一个药发的人!”
“对对对!”桑桑叫,“我是白痴,我是疯子,我不仅会打人,我还会咬人!你小心了,一会儿我就要把你咬成狂犬病!!!”
元上陌不跟她计较,一把将外衣裹住她。她拼命挣扎。元上陌忍不可忍,怒道:“你给我好好穿上!大街上脱衣服,你还要不要脸?!”
“要不要脸关你屁事?!”桑桑开始用脚踢他,“我暴露了吗?我裸奔了吗?我就爱这样!”
元上陌的眉头皱了起来,三两下捉住她的手脚,把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另一条街上走。
桑桑挣扎,动手,踢脚,都被他禁锢,她一张嘴,咬在他臂上。
“啊!”元上陌痛呼出声,到了一处楼下,也不走楼梯,直接从窜上了二楼,踢开一扇门,把她往床上一扔,卷起袖子察看自己的伤口,只见两行牙印深深嵌进肉里,他咬牙切齿,怒道:“泼妇!”
这一下挟着怒气,抛得极重,桑桑的背,再一次重重撞击了一次,疼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身体上的痛楚,心底里的恐惧,经这一摔而瞬间灭顶,眼泪一下子开了闸,桑桑翻身把脸埋在被子,痛哭起来。
她这一哭,元上陌的怒气倒缓和下来,一个女孩子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会失态吧?
“喂……别哭了……”他捂着伤口,在床畔坐下,道,“你放心,我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这样一点小事,我不会嫌弃你,婚期照旧——哎哟——”话还没说完,屁股上被踹了一脚,痛得他猛地跳起来,“你干什么?!”
“去你妈的大头鬼!”桑桑被激怒了,脸上满是泪痕,眼中迸出怒火,“你尽管嫌弃我!我巴不得!让你的狗屁婚期见鬼去吧,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元上陌忍不住发火了:“你疯了吗?是我让你去招惹他吗?你没长眼睛啊,没瞧见他药发了?我告诉你尚良言,你这叫自取其辱!要不是你的丫头机灵,知道我的客栈就开在这条街上,你就真的完了!到时候连哭都哭不出来!”
桑桑气得噎住。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完全没有话反驳。越是没话反驳,就越是气愤,她抓住枕头往他身上砸去:“你走!你走!我讨厌你!走开!”
“不知好歹的女人!”元上陌挡住迎面来的枕头,软软的枕头砸不疼人,却砸上他的火气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手臂伤口隐隐作痛,他怒道,“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早把你从窗子里扔出去了!”
他猛地带上房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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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上陌从客栈出来,打马到任宣的医苑,正碰到把病人送到门口的任宣。任宣见他满面怒容,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问你的温柔善良斯文大方的表妹去!”元上陌翻身下马,把缰绳一扔,径直走到里面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气喝干。
“良言怎么了?”任宣疑惑,良言从来都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寂寞,怎么会惹元上陌这样生气?
元上陌把袖子一掳:“你看!”
一见那深深的牙印,任宣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这还算好的。”元上陌愤愤道,“你有空去看看周仆射的儿子,几乎被她折腾得不成人形!”他想到那人鼻血长流耳朵出血的情况,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也算他活该,吃多了五石散不好好在家里发散,居然跑到大街上调戏女人。任宣,你没看到那场面,你表妹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她差点把那人的耳朵咬下来!”
“表妹被人调戏?!”
“被调戏的不是她,她是冲上去救人的。就是西大街口。”
正文 第四章 马车与赌坊(上)
那次翻墙事件,引起了尚知敬的极大不满,勒令下人们严守院门。
桃儿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帮着大小姐拿梯子,成为极大的罪名,被罚到厨房打杂,一个名叫李儿的丫环接替了她的位置。
翻墙跑出去跟药发男人打架,这是在尚家正式流传的版本,无疑把大小姐的疯狂加深了一层。
新来的李儿显然深深被这个传言影响,别说跟桑桑聊天解闷,就是答个话声音都在打颤。能不在桑桑身边的时候,绝对远远溜开。
桑桑彻底陷入黑暗的禁闭期。除了尚良言,没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
但是尚良言极少出来,每次她唤了很久,尚良言才会应一声。
桑桑感觉到她的低落,问:“你不相信我吗?我一定可以帮你们的。”
“婚期就在眼前了,谁能够真的改变命运?无论如何,桑桑,我谢谢你。麻烦你替我嫁到元家吧。”
“怎么不能改变?!”然后说完这一句,桑桑自己也有点气馁了,她甚至连出门都没有机会。而元上陌偏偏知道她是装疯……神啊,到底要怎样才能敲破元上陌的榆木脑袋,让他退婚?——“我直接跟元上陌说,你爱的是任宣,让他成全!”
“如果他不成全呢?反而伤了他们的朋友之谊,我也……”
尚良言叹息,声音又要低下去,桑桑连忙唤住她,“别走!我们再好好商量——”
“不用了……”尚良言的声音充满了疲倦,“就这样吧……”
“喂,喂,你不能这么消极啊……喂喂,良言,良言?”
良言不在了。
桑桑颓然地睁开眼睛——这一睁眼,猛然尖叫起来,面前竟有一张放大了的脸!
元上陌!
嘴巴立刻被捂上,元上陌急道:“叫这么大声干嘛?你想把人都喊来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桑桑稳了稳心神。
“这就要问你了,大白天也能睡这么死,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你来干吗?”
元上陌笑笑,忽然凑近她:“我听说上次你是偷跑出去的?”
桑桑把身子挪开一些,警惕地问:“那又怎样?”
“我还听说你爹不让你再偷跑了?”
这话里怎么有这么浓的幸灾乐祸的味道啊?桑桑极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
事?”
“哎呀,是不关我什么事啦。我只是怕我的未婚妻闷坏了,想带她出去走走罢了。”元上陌伸个懒腰站起来,“既然你不愿意出门,也就算了。”
明知他是装模作样,桑桑还是很没有志气地拉住他行将离开的衣摆,“我想出去,我想出去。”
“就是嘛。”元上陌灿烂地一笑,“装疯可是件苦活啊!又没人说话,又不能出门,实在是很辛苦哟。”
桑桑翻了翻白眼,克制住想把面前这张笑脸变成大饼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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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的院落,是最寂寥的院落,谁也不愿意靠近。下人们把梯子、高凳等一切可以利用来爬墙的东西统统收走了,便安心地放桑桑一个人在里面。
于是元上陌和桑桑大大方方地站在墙根下。
“我们怎么翻过去?”桑桑问,忽然想起他那天抱着自己直接从地面窜上二楼的神奇举动,立刻兴奋了起来,“你背我过去吧!”不由分说爬到他背上。
“你不要这么主动好不好?”元上陌郁闷地道,“作为姑娘家,你好歹也该有点矜持。”
“别废话了,快点!万一让李儿看见就不好了!”
话音才落,身子已经拔起,元上陌的足尖的墙头轻轻一点,轻飘飘地落到地面。
“哇!好棒!”桑桑一脸崇拜,“这就是轻功吧?”
“什么轻功?这是五禽戏。”说着元上陌不无得意地一扬眉,“我练得不错吧?”
落脚的边上,就停着一辆马车,桑桑“咦”了一声,“你准备得还算周全嘛!”
“这不算什么。”看着她上了马车,元上陌一拉缰绳,马车掉了个头,向前驶去,“出了城,你就知道了!”
“要出城啊?”桑桑有些失望,“街上我还没逛够呢!”
“你怎么也跟别的女人一样,只知道逛街?”元上陌不满,“我有更好的地方。”
“我就跟别的女人一样,怎么样?有本事别带我出去!”
这句话完全是说来发泄的空头,一出口心就有点虚虚的,生怕元上陌认真。还好元上陌今天比较大度,只是笑了笑,马鞭一扬,马车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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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十分热闹,有各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稀奇东西。桑桑很有一种出门旅游的感觉,总是下意识地想如果拍照的话应该在哪里取景……一路流连,忽听元上陌问,“你很想逛街
啊?”
桑桑听这口气有点希望,立刻打蛇随棍上,“是啊是啊,我们逛街吧!”
“回来逛!”元上陌说得毫无商量的余地,看她明显失望,补充道,“大王府那边,有条靠河的街,晚上会有人放灯。”
“真的吗?”
“骗你个小毛丫头有什么意思?”
%—¥…())—……哼哼,看在能够出门的份上,不跟这男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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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城门,人烟渐渐稀少,深秋了,衰草遍野,相当荒凉。
桑桑有点悬心,“喂……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该不会是想把她卖了吧?犯不着啊,桃儿说他们家钱多得花不完。难道是先奸后杀?!呃,不对,他跟自己有婚约呢,有必要这样对待未婚妻子咩?
但是自己口口声声说不会嫁给他啊!所以他就想把生米弄成熟饭,让她不得不就范?
“一会儿就到了。”元上陌说。
这样含糊的回答,令桑桑想起无数警匪侦案片,坏人都有这么一句台词的!
“等等!”
“干什么?”
桑桑急中生智:“我……我想上厕所!那个,如厕,如厕一下!”
元上陌看了看天色:“快点啊!”
桑桑钻进长草丛里。
十分钟后……
“你好了没有?”
“还没,等等!”
二十分钟后……
“你还没好啊?”
“快了,等等!”
半个小时后……
元上陌的声音里已经挟着接近于怒气的不耐烦了:“你在干什么?!”
“哎哎,来了,来了!”
真是地地道道的荒郊野外,等了半个钟头也等不到一个路人啊!连求救都没处喊。
“怎么那么久?”元上陌狐疑地看着她,“你身体不舒服?”
“啊,啊!”桑桑一下子被提醒了,笑眯眯道,“我大姨妈来了。”
“大姨妈?”
“就是就是……”伤脑筋,古代人管这个叫什么?“就是那个月经……月信……就是每个月都会来一次的那个——”
“知道了!”元上陌恼怒地背过身去,继续驾车。
啊,他恼羞成怒了,听说古代男人特别忌讳这个吧?呼,这下安全了。
车子驶出半里路,元上陌忽然回过头来,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什么都跟男人讲?”
“呃?”才放下一颗心的桑桑突然被凶,不明所以。
“这种事情,还有刚才那种事情……这些事情,怎么能对男人讲?”元上陌的舌头有点打结,“你居然说得出口。”
桑桑爆了一头的汗,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讲这些事情啊?不是你居心叵测我用得着说这些吗?肚子里翻滚着这些话,然而人处在弱势,真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她只有傻笑:“这个,这个,嗬嗬……”
元上陌好气又好笑,车子转过一条路,停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
直觉地,觉得那是火,那是血。
竟是满山红叶。
听说北京香山的红叶非常著名,但桑桑从来没有去过北京。南昌是个闷热的人口密集的城市,街道上种着一年到头都是一种颜色的常青植物,整个城市,唯一能够用来区别四季变化的,只有温度。
然而这里,枫红似火,枯草像一张柔软的毯子,铺在脚下,延绵到前方。听得见哗啦啦的流水声,芦苇随风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