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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惯例,她主动提出让惠妃休息,太后的回应应该是赞同附和同时提点她要贤惠大度之类才对,怎么今天,反倒站到了慧妃的对立面呢?
莫非,是如今慧妃有孕,借此机会来试探她的态度?
想到这里,柳皓雪不敢马虎,忙敛容站起,正色道:“母后,慧妃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还是……”
“皇后贤德,顾及皇帝子嗣怜惜惠妃固然是没错。可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人人比照这个来办,难不成以后都不去给中宫请安了?”不等柳皓雪话说完,便见太后一抬手,语气严厉:“何况慧妃身为嫔妃,哪怕如今身怀有孕,也不能恃宠而骄,惹得后宫不睦!”
反正太后是老大,说什么都是对的。
其实说来说去,目的就是想降慧妃身上的仇恨度。
只是说起来简单,这怀有龙裔的仇恨值,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卸除的?
“不过慧妃有孕与皇室有功,皇上也该赏罚分明才对。”太后话锋一转,却是对着坐在柳皓雪身边,一语不发的武惠帝宫祈云。
“慧妃入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如今又有了身孕,这位份也该晋一晋了。皇后啊,不如就晋慧妃为正二品贤妃如何?”
宫祈云和颜悦色,狭长的凤目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柳皓雪。
笑你个大头鬼!
柳皓雪嘴角抽搐,这皮球踢了一圈,怎么最后又踢回到她这里了?
宫祈云的习惯她异常清楚,如果是真心想晋慧妃的位份,直接下旨就是了,还用来问她?
可是这货也实在不道义,如果不想封,你好歹也留两分余地给自个儿,就说等回去拟旨啊什么的,她也好从中回旋。
好吧,如今当着太后和慧妃的面,她要是说不行,岂不是直接就把这两位给得罪了?
可若是说行让慧妃满意,那正牌BOSS宫祈云可就要难受了!
如果宫祈云难受,那……
那最后难受的还不是她?!
除非能有祖制规矩什么的压一压,但是有孕晋封,本来就是历来不成文的习惯,何况慧妃如今怀的还是今上的第一个孩子,就算是晋为贵妃居芳仪宫,对了,迁宫!
柳皓雪心中一喜,压在她心底的难题瞬间烟消云散,连带着回话的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慧妃有孕,晋位份也是应该的。只是按规矩,这贤妃是要居启贤宫的,方才慧妃也说胎像不稳,此时若是迁宫,只怕……”
“这倒也是,眼下龙裔为重,马虎不得。母后,不如等慧妃平安生产,再来个双喜临门如何?”宫祈云等的就是这个台阶,哪里会容得外人插话破坏,柳皓雪话音未落,他便接下了话茬,同时自然还不忘一脸诚恳的征询上首太后的意见。
“说来也是这么个理儿,到底还是皇后贤德。就这么办吧!”太后话音中刻意咬重的皇后二字,足见她此时的不悦。
柳皓雪心底叹息,都拿龙裔做幌子了,若太后再坚持,岂不是说这孩子还没有慧妃的位份重要?
有了这一场,太后和慧妃只怕会更加厌恶她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没有这一场,太后和慧妃,还不是一样的瞧她不顺眼?那她又何苦费尽心思的为了讨她们的喜欢而得罪了正主儿宫祈云呢?
没错,如今宫中掌握一切的,确实是太后。
甚至连朝堂之上,起主导的也是太后的娘家和助宫祈云登基的大司马刘家。
可是那又如何?
天子终究是天子,他终有羽翼丰满一飞冲天的时候。
柳皓雪不能忘记,进宫的前一晚,娘亲对她说的那些话。
凡事别只因个表面就下了决断,上位者,要沉下心来,细细的琢磨,就如同品茶,吹开表面的那层浮沫,方能看清楚杯底的山峦俊秀。
要想在宫里生存,光聪明还不够,宫里的女人,哪个不聪明?靠运气也不成,能居于上位的女人,哪个没有几分运气?
惟有认清时局,跟对人,才是长久之道!
而她柳皓雪,选定的人便是今上宫祈云。
哪怕他如今看上去只是个事事依从太后的傀儡,但那终究只是看上去而已。
依她对宫祈云的那点了解,她很确信,太后能困住宫祈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好了,哀家也有些乏了。慧妃如今是有身子的人,皇上便送她一送吧!”就算是对柳皓雪再有意见,可这场面上,柳皓雪却是做的半分错漏全无,太后也不好无事生非,故而只抬手懒懒的示意他们三人退下,末了却在柳皓雪行完礼准备退下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皇后且留一留。”
☆、3第三章 解局
“就算慧妃因为身怀有孕被皇上晋为贤妃,也不过是个正二品罢了,皇后又何必这般在乎,非要驳了她的念想呢?”
没了外人在,太后说话也没了先前的客气。
“母后息怒,儿臣只是为了皇嗣考虑。”柳皓雪屏息凝神,盈盈拜下:“慧妃福泽深厚,相较之下,与她同进宫的容妃还有林修仪就显得有些福薄了,竟也和儿臣一样,至今也没有消息。”
“谁敢?!”太后重重一掌拍在椅臂上,怒道:“有哀家在,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把主意打到皇嗣头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必皇上也是顾虑着这层,才没有贸然的大加封赏慧妃。目的也正是为了让慧妃好好安胎。待慧妃诞下小皇子,还怕没有晋位份的那一天吗?”
柳皓雪却是不急,依旧是柔声细语。
只怕这次太后,也不是真心想晋慧妃位份的吧。
若不然,只要在方才回一句特事特办,暂不迁宫,不就结了,干嘛非要等到现在人都走光了来找她茬?
想必太后多少也是顾忌到这一层的。毕竟和慧妃同时进宫且同在妃位上的容妃,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而且更重要的是,慧妃是庶出,她若是此番晋封为贤妃,若是将来诞下位皇子,那么封夫人甚至是皇贵妃,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据柳皓雪所知,这次选秀入殿选的名单里,慧妃的嫡出妹妹也在其中。
嫡庶尊卑有别,若是庶出的姐姐得了这么高的位份,那嫡出的妹妹,该如何安置?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慧妃这个时候晋位份,都是不合适的。
但这些事实却是上不得台面的。
故而太后此时要赏小鞋,她就必须得穿,还要穿得心悦诚服,感恩戴德。不能有丝毫的怨愤。
“到底还是皇后你懂事明理。”太后沉默了良久,直到柳皓雪都蹲得两腿发酸,才叹了一声道:“你起来吧,哀家是过来人,何尝不知道,这宫里的险恶。难得皇后你费心了!真希望慧妃那丫头能大度一些,别学那些个目光短浅的,为着这点子小事怄气!”
“有皇上陪着,慧妃定能展露笑颜的。”柳皓雪挨着椅子坐下,悄悄的舒了口气。
自进宫起,别看她是皇后,受的罪竟比之前在家的十多年叠起来还要多。
“对了,哀家听说,你昨儿下旨搜了周美人住的芙蓉苑?”这事儿说罢,太后却还没有收手的意思。
柳皓雪心底冷笑,她昨儿才下的旨,今儿太后这里就知道了。真是好快的耳报神!
不过她处置周美人,原本也就没指望瞒着太后。
况且,这件事她还等着太后给她搭把手,好让周美人心甘情愿的上路呢!
“是。”柳皓雪垂首应道:“儿臣昨日接到密报,说周美人靠香料邀宠。这迷情香一物最是伤身,儿臣不敢迟疑,便下旨搜了芙蓉苑。”
“可曾查到什么?”太后一挑眉,心里已经禁不住将周美人骂开了,真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原本还以为她能有能耐分去容妃的恩宠,却不想这么快就被人挑下马了。
也怪不得太后紧张。这周美人原先是她身边的一名宫女,若是真的被人抓住了相关方的把柄,那么也等于是打了她的脸。
真是混账!
早知道那J婢这般不成器,她就不该让皇上收了她,也省了现在的这番糟心事!
“虽然周美人一口咬定是冤枉的,但人证物证俱全,也由不得她抵赖。”柳皓雪沉声禀道:“儿臣想着此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论真与假,这周美人是断断不能再留在宫里伴驾了。所以便令她出宫去浮云寺为今上祈福。”
“皇后倒是一片好心,周美人可愿意?”太后冷笑一声:“怕是心里还存着侥幸吧,要不然,也不会这大中午天的跑去皇后的瑞庆宫哭号哀求了!”
“罢了,荭慧,你去取一碗酸梅汤亲自给周美人送过去,就说哀家念着与她主仆一场,以汤代酒,算是与她送行了!”太后停了停,扭头对着立在一旁摇着团扇的姑姑吩咐完,又回头看着坐在下首埋头不语的柳皓雪,微微透着些鄙夷:“瞧她的心性儿,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还是别让她去污了佛门的清净吧!”
“丢人丢在宫里,咱们兜着也就罢了,若是丢到了外头,才真是追悔莫及呢!”太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倦意:“真真是一个二个都不让哀家省心!”
“儿臣无能。”柳皓雪习惯性的起身再次拜倒。不过心里却没了先前那般的憋屈,好歹事情解决了,就当是跪下来谢恩吧!
“虽然周美人做出了这等没脸的事情,可到底是皇帝的嫔妃,还是全了她个脸面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柳皓雪起身:“如今慧妃有孕,宫里能伺候皇上的人就更少了。说起来,今年的选秀已经到殿选了吧!”
“是。”柳皓雪低声应道:“因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秀,所以依着母后的意思,下辖州县,只要是适龄的官家小姐,都登记在册了,层层选下来,到如今的殿选,入名册的一起是两百六十三人。”
“家世倒不算什么,要紧的是挑几个可心的人进来伺候,也好给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太后难得的点头表示满意:“殿选在即,皇后可要盯紧些,别出了差错才好。”
“是。”柳皓雪继续做一只完美的应声虫,通常在这种场合下,领导永远是对的,领导说什么,永远点头肯定是没错的!
就算是同样会挨训,至少不会到体无完肤那么凄惨的境地。
太后对这样一只只会点头称是的应声虫显然也没什么兴趣。见话也说尽,便有些不耐烦的示意柳皓雪跪安闪人。
终于等到特赦令的柳皓雪倒没有得意忘形,依旧保持着谦卑恭敬的态度行完礼,才扶着入画的手步出了昭明宫,登上了回瑞庆宫的坐撵。
“哎唷,可吓死奴婢了!”直到再回头看不见昭明宫的飞檐斗拱,跟在柳皓雪身旁的入画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娘娘您反对晋慧妃位份的那会儿,奴婢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放心吧,本宫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了。”柳皓雪有些疲倦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今天中午有X美人那一闹,她没午睡都被太后揪了过来,这大太阳一路晒过来如今又晒回去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说来也奇怪,太后为何不力保慧妃呢?”入画见柳皓雪倦倦的,忙从一旁的小宫女手里拿过折伞来撑开给柳皓雪添两分阴凉,好让她舒服些:“那可是她的亲侄女,如今又有了身孕。”
“你说呢?”柳皓雪眯眼,看着入画似笑非笑。
“奴婢不敢说。”入画垂了眼,诺诺的不敢搭腔。
她是自小伺候在柳皓雪身边的,故而才敢在这些事情上多问两句。若是换了别的宫婢,只怕开口话还没说全,就被拖下去行刑了。
私下妄议主子,可是大罪。
“已经说了这么多了,要罚也不差这一句!”柳皓雪见入画这般谨慎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说吧,若是说的有几分在理,本宫就恕你无罪。”
“那,那若是说错了呢?”入画吞了吞口水,知道自家主子的小性子又起了。
“那就罚你今儿晚上为本宫抄十卷经书祈福,不抄完不许睡觉!”柳皓雪面孔一板,成功的看到入画的小脸垮了下去,不等她开口,又迅速补上了一句:“不说的话,加罚二十卷!”
“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素来最怕写字您是最清楚的。”入画苦着脸,小跑着跟在柳皓雪身旁:“依奴婢看,太后是想给周家的嫡女周宁曦留位置呢。”
“喔?你也知道那位周宁曦小姐?”这倒是稀罕了,柳皓雪一挑眉,什么时候连她都不甚上心注意的事情,入画竟知道的这般清楚了?
“不是奴婢想知道,而是那位周小姐的名声太响,想忽视都难。”入画小声道:“听说,那一位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呢!”
“只是有才?”柳皓雪明显是对入画提供的八卦来了兴趣,整个身子也往入画这边歪了歪:“怕是还不够吧!”
古来都说才女难得,可谁见过一个长相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