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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一次!
你在生活中就像一个牧师,不,你只是一个过着刻板而死寂的生活的没有意思的人。你不允许自己过兴之所至的生活更不能为所欲为。这难道也叫生活吗?简直是炼狱。即或和女人做爱,你也会十分苛刻地只选择那些不会再来纠缠你的伙伴。我知道你有你的生活的原则,也知道那原则是不可动摇的。就是你今天来到这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可以来见我但却绝不会在此放纵自己。你知道你的欲望的底线在哪里。你正在最大限度地利用着你的这个底线你当然想要我。你也曾想过和我联系。但你的生存的原则却又每每阻止你。可是你到底还是来了。你已经冲决了你的限度,何不再冲决另一个限度呢?来吧,听到了吗?楼下那曼妙的舞曲?想起来了吗?那是我特意安排乐队演奏的,即或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会来。那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你还记得吗?我和你。在废弃的厂房里,我们听肖邦。告诉我你还记得吗?妈妈说,在肖邦的玛祖卡舞曲中充满了迷雾一样的恋情。我知道你是在最大限度地坚守着你的这个底线,你不会再向前走一步了,哪怕半步。但是这一次是我要求你的,或者,是我在恳求你。给予还是拒绝?拥有还是放弃?你看,我的赤裸的身体在发抖,我冷了,为什么不能抱紧我?
彼尔紧搂着锦禾的腰。他说他一见到锦禾就立刻被她的妖娆征服了。那是一种勾魂摄魄的感觉。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第一次感受的。
锦禾说你不要花言巧语更不许骗我。我们这种人是骗不得的。我们这种人一眼就能看穿你们的谎言。你是怎么俘获虹的?还有那个高傲的梦想一般的女人……
我并没有骗她们,也不想骗你。虹对我来说是个可怜的女人,我只想帮助她,包括结婚。至于那个梦想一般的女人令人肝肠寸断。后来我们尽管分开,但是那种梦想的感觉将永远不会消失,远远近近,将陪伴我终身。
那么我呢?
你是妖娆的勾魂摄魄的如鬼魅一般的女人。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感觉,我想教授也一定是这样被你迷住的吧?当然,你还有所谓的学养,就像当初在教授心目中,虹也是个很有见解的学生,这是教授一向看重的。他喜欢的女人从来就不是花瓶,但是又一定要具有花瓶的外形……
就是说你不会放过和西江有过关系的所有女人?
彼尔更紧地把锦禾搂在怀中,随着乐曲,如歌般地在锦禾的耳边轻声说,你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却的确风韵犹存。无论你的身体还是你的步履都是轻盈的,就这样你在我的怀中旋转飞舞,甚至,搔首弄姿……
锦禾突然停了下来,狠狠地打了彼尔一个耳光。
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他们,彼尔说,怎么不跳了?哦,刚才的那个举手旋转的姿势我还不熟悉。大家继续吧。紧接着彼尔更紧地抱住了锦禾,伴随着乐曲旋转。
锦禾挣扎。但无济于事。你放开我。我要憋死了。
彼尔用脸颊使劲摩擦着锦禾的耳朵。说我们干吗总是在伤害对方?我们不是彼此都很感兴趣吗?
是你在羞辱我。
那是因为你太关注别人的隐私了。好吧,我们和解吧。想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既然我们在这里都是异乡人。我们今晚何不去酒店?
就因为你有几个臭钱?
据我所知,这是“文革”中那些拒腐蚀永不沾的人的惯用语。咱们能否换个话题?
那好吧,说说你自己。一个人拥有那么多臭钱,有什么感觉?
彼尔说,简单极了,就是能够被财富所塑造。
就是说,你可以任意出入高级场合消费而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是的,但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娶研究生为妻子了,可以和我喜欢的女人相处了。
你还有这样的追求?
是的,从此我就可以面对面地聆听她们,并从她们的身上和心上感受知识。不过这些是潜移默化的,慢慢地浸润着我的。后来我也就变得高贵了起来,尽管是用金钱堆砌的。但是,我毕竟做到了我想要做的事,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女人。
不是欺骗吗?
应该说是相互利用吧。不过我是真心希望用我的钱,让那些穷酸知识分子的生活变得好起来。你不相信?我这次来是为了参加教授的聚会,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以虹的名义,捐给外文系二十万美金,建立西江基金会。
还有如此雅兴?
知识和金钱应该是成正比的。譬如教授,他没有钱便只能空谈学问两袖清风;但是如若有了钱呢?他便能够轻松洒脱地名士风流了。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虹是西江的……
学生?我知道。不过我很少看到你这样的如此直露的女人。什么意思?挑拨我和教授的关系?
你当然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都是游戏。你不觉得吗?人生就是表演。各种各样的角色。总要纠缠起来。用什么样的方式呢?爱情!
哦,这是你的结论?你真的很了不起。
不对吗?
不,颇有见地。很好,说下去。
是的都是游戏,连同我们现在。你能说你此时此刻不是在表演吗?看你矫揉造作的舞姿?但是我喜欢!所以我说过了我也想和你做一场和虹一样的游戏,因为我知道你也是那种我所需要的哺乳的女人。我记得你刚才说我在追逐教授的女人?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去亲近教授的那些优秀的女人呢?要知道一个富有但却无知的男人,只有通过那些有知识的女人才能真正成长。我已经亲身经历过了,这很容易,你用不着向她们学习什么,只要尽情去爱她们就足够了。因为你会在她们的被爱中感知她们心灵的世界乃至思维的世界。你会被她们不知不觉地陶冶,耳濡目染地提高。那是种细雨润无声的滋养和孕育。所以我总是把这些培育我的女人视为我的母亲。我不像教授那样要统率你们这些优秀的女人,我知道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证明他比你们更优秀。但是我不同我要吸吮你们的乳汁。只有在那样的哺育下,一个男人,才会慢慢变得有价值。
只是你为什么不提青冈?
青冈?青冈和你们不一样。所以不要亵渎。
唯有青冈?
是的,唯有青冈。
就是说,你还是在利用我,就如同当年你利用虹?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好吧,我可以被你利用,不过,我们也可以做一笔交易,既然你很有钱,何不也为我捐一个中心?
一个中心?
翻译中心?我需要开办费。
原来你有所求?不不,这样不好。
一个翻译中心。这也是我多年的梦想。我一直想把更多的中国文学翻译介绍到国外,但是,却因为苦于……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那么我们可以进一步联系吗?彼尔由衷的目光。譬如你住所的电话?
你是在利诱我?
如果是真的喜欢呢?
当然为了这个中心,我也不会在乎的……
有时候身体比爱情更重要,你不觉得吗?
你被残酷的乳汁养育,所以你这个人总是赤裸裸的。
但残酷下面肯定有善良。
好吧,你可以来找我。
今晚?在世纪大厦?
你很慷慨。我感激不尽。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说。
那就是,首先翻译青冈的书。
彼尔无比惊讶。他看着锦禾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西江。他爱青冈。
这我们就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么,第二首舞曲?
还是和你跳。
西江依旧魂不守舍。尽管他已经尽量做出和同事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但心里的焦虑不安还是掩饰不住的。
后来锦禾走过来。轻轻拍着西江的手臂。轻声说真不知青冈要怎样?你任她去罢了。记住,你还有我们。
卫军几次放弃。又欲罢不能。
阁楼里只有一个长沙发。供青冈每日休息。还有一扇斜的窗。可以看到远处的丛林也可以看到黄昏美景。
卫军想大概就是那里了。在那个高高的山冈上。他没有把最后的错误归罪于青冈。尽管那所有的一切是青冈逼迫他做的。他难道就没有决定自己的权力?是的那不是青冈的错。那时候青冈不过是个不幸的小女孩,她怎么能像坏女人那样腐蚀革命者呢?一切的外因只能通过内因起作用。不是青冈,而是卫军自己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操守。
就如同现在。
现在卫军已无法抵御他的衬衣被青冈撕开的那一刻。
一切一切都仿佛突然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看守“牛棚”的警卫室。这里是黄昏的阁楼。正有金色的阳光流泻。那阳光将永远地抚慰着青冈。她低着的头。还有她的头发。青冈来了。在那个午夜。哭着求他,却被他拒绝。他不是没有人性,更不是不同情她。但原则高于一切,他唯有捍卫。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刚刚发育的乳房。那乳房就那样在他的眼前晃动着,她说,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家,也没有了房子,甚至连母亲也没有了,所以她只有这些了。她是主动解开衣服给卫军看的。她问卫军喜欢吗?你真的喜欢吗?喜欢就拿去。她并且不讳言她就是为了交换。她只想见到父亲为了见到父亲,她宁可交出一切,身体,贞操,包括她的心。然后她便走过去解开卫军的绿军装。她说你如果不穿军装不戴红袖标如果像我这样的赤身裸体我们就是平等的了……
卫军记得他确实推开了青冈。但青冈还是顽强地扑了上来,她说她就是要脱下卫军的绿军装,就是要平等。
然而此刻的卫军已经西装革履。青冈抓住卫军的领带说,还记得当年这是你最最痛恨的吗?你们用领带勒死了多少资产阶级的反动学术权威?
是他们自己勒死自己的。卫军辩解。我没有逼他们。
反正都是一样。在你们的时代他们死了。那么在他们的时代呢?
是的,我曾经考虑过应该用我的生命去殉我的理想,就像你的母亲。她是那个时代肖邦的最完美的殉葬品。
但你为什么又不死了呢?
你。
你说什么?青冈的嘴唇在颤抖。
只有这一个原因。
就像当初。卫军一直以为意志是可以控制一切的,包括一个人的生理的机能。此刻一部贝托鲁奇的电影《梦想者》就在身边播放着。那是在青冈那个液晶显示的电脑屏幕上。如流水一般流转的剧情。青冈说这部电影她已经看过了很多遍。不信你可以去看这部小说中的另一篇,《关掉电视机后她沉默了很久》。她喜欢这部影片不是因为影片中的那些赤裸裸的色情镜头,而是为了他们的那个年代他们的那些往事。她想知道意大利的或者法国的那些先锋导演们是怎样解释那个年代的。没有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背景,他们便只能寄情于发生在1968年的那场法国学生运动了。在如此温和的“打砸抢”中,一群青年正在成长,甚至那个美国男孩。美国已经是一个很开放的国家了,但那个美国男孩还是在巴黎的学生运动中感受到了那种,没有限制的无限的“性”。
当青冈与卫军无限亲近的时候,她就让那部严肃的但却极端色情的《梦想者》在他们的身旁播放着。她说那是一种象征。像极了我们的。你简直难以想象。几乎同样的背景,和同样的爱。青冈抚摸卫军的脸颊。她问他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是因为你害怕还是,你厌恶我的身体?然后青冈开始解开卫军的衬衣。一颗一颗的纽扣,她说,我们是不是又回到了从前?在那个被废弃的厂房中。我失去了母亲,不想再失去父亲了。就像这样,我来找你。不,是请求你,是把我的身体硬塞给你,仅仅是为了交换看望父亲的权力。你也像现在这样睁大了惊恐的眼睛。你怕。但是怕什么呢?不是你们在主宰这个世界吗?你当然知道我是爱你的,而你,也爱着我,或者仅仅是愧疚?她又问你觉得这个电影怎样?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拍摄一部这样的影片?却要在那些外国人制造的影片中寻找往事?看哪,那个游行的队伍。同样地佩戴着红袖标。同样的伟人半身像,或者挥手指方向的那张经典的招贴画?是不是觉得很熟悉?是不是似曾相识又难以辨认?想想那些暗夜。那才是我们的真实。那个时 代,科技只能给予我们那个被特殊材料制作的夜光雕塑。每时每刻。无论白天还是深夜。他都在你们身边。就那样照耀着午夜。想想吧,你们还能做什么?即或是男人女人能够名正言顺地睡在一起,你们还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