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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治也笑着骂他,钟灵皱着眉头,听他们戏渗着,暗想道:“这个郑胜,言不及义,也是个坏胚子,只不知他们明早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虽然与我无干,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以及究竟对月娟采取什么行动?却是我想知道的……”忽然古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潮,只听那古治道:“闲话别多提了,明早要赶路南下,谁知那人猜得动请不动呢?咱们皇上也恁多虑,放着如今宫内高手如云,还巴巴地要请人来……”
郑胜道:“好吧!趁早几睡一刻,那人不会请不到,就怕访寻不着而已!”说着话,伸开双臂,打个大阿欠。
钟灵见他们要睡,便预备退出破庙,忽然听到极轻微的响声,转眼向声音来源处看时。
只见后堂靠后面的通天小院内,一条黑影倏然闪人左面的小室。后堂坐的古治和郑胜两人毫未察觉,各自做散地站起来,向后面右方小室走去。他诧异地想了一下,暗忖道:“那条人影好像是那紫旋风包季生,若是他的话,他何必要鬼鬼祟祟,在后堂屋背上偷听手下的话呢?”
他哪知道这般为清帝作大的人,是多么奸橘机狡,彼此之间,全是尔虞我诈,何况那包季生自己另藏私心,只因时机未至,故此还未有行动,下文自然叙及。
钟灵走出庙门之后,心情十分紊乱,举棋不定地趔趄走着。原来他是决断不下究竟是如今想办法阻止古治的重来呢?
抑是到事情来临时再说?走了十几丈远,终于因循地往回路加紧走回。正像许多人一样,当事情无法决定之时,只好出诸“拖”的一法了。
走了里许路,他发觉周围的景物,似乎甚为熟悉,右方一座山丘,黑影巍巍,山丘后面却是一片树林。他攀然停步,缓缓打量着,往事一幕一幕掠过心头……
原来这个钟灵,正是石轩中的化名。当日他在九反绝门阵内,攀缘着那根巨缆,一直溜下穴中泉眼之内。耳边犹自索回着易静嘱咐小心的语声时,双脚已触到水面。
他满具信心地沉没人水中,但觉奇寒硬骨,水气阴森侵入,可幸他是纯阳之体,熬得住这种寒冷。他双手紧揪着缆索,一寸一寸地往下沉,逐渐连头发也沉没在水面下,他试着睁眼看时,门见一片黝黑,任什么也看不见。这时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在噩梦中被人追赶时,那种手足软疲的感觉。可是他依然本能地紧抓着缆索,逐寸向泉眼下潜。
这种奇异的感觉,越来越真实,而且隐隐察觉出水底并不平静,似乎有什么力量蕴藏其中,只要有什么东西一沾伯,便会披山岗石地发作出来。可是石轩中这时有进无退,仍然强自支持着缓缓下沉。
那种软瘦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那味道就像眼整个宇宙对抗似的,是非败不可的味道。他勉强再运一口真气,将力量传到十只手指上,可是已觉出这真力像是失去灵效,他身躯再沉下一寸。
他并不知道此刻他握住的部位,正是当年癸水圣后下水试探的最后部位。那癸水圣后天生异禀,深话水性,人水如鱼。更兼内外双修,功力绝佳,到此处便知机返回。但石轩中不知奥妙,缓缓又再下沉了数寸。
忽地觉得全身一紧,像是让什么箍住似地。同时之间,那软疲无力的感觉也自消失无踪。他吃惊地握紧缆索时,另外一种突如其来的情形,更令他煌惊。原来这际他忽然全身旋转起来,心灵上但党四面怒涛激荡,有天崩地裂之势,绝非刹那之前那种平静情状。
他发觉自个儿手中还捏着那根巨缆,只这片刻间,他已头脑微微发晕,慌不迭两臂同时运力,倏然往上一冒。春党连珠大震,上面如有无限潜力压下,就像天已崩坍下来似的,在寒水震动激荡中,脚下和四周都有无数股力量,向他冲击迫任。他本能地气走百骸,忽软忽硬地消卸这许多股压力,这时却觉出身躯旋转得更疾迅了,而且徐徐下沉。不论他用多大气力去扯住那巨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
原来这水穴下面,正是南连江其深无底的泉眼。那泉眼中有一股激流,回环冲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任何东西落在这漩涡中,只好随着水流,由大图变成小圈地向泉眼中心沉没。水穴不过是漩涡边缘,却因有几股水力互相抵拒住,平时便静止不动,但如有人下去,将几股水力抵拒住的平衡弄破,这水穴里的水便自然天崩地覆地冲击,一直将那扰乱平衡局面的物体,扯下水底的大漩涡处,才能恢复平静。政清这座山下面,竟是空了大半,正是泉眼那大漩涡的势力所及之地。
石轩中徒劳无功地挣扎着,瞬息间,那巨缆已脱手而出。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用力,只好无望地一直沉下去。
忽然觉得身上一松,而且身形定下,不像方才那样疾族不休。可是仍有一股大力,紧吸着他一直向前面消去,速度比奔马还迅疾。原来他已落在泉眼的大漩涡里,顺着那股急流,转着大圈子。这泉眼漩涡的圈子,最少也有四五亩大小,他手舞足踏地让激流裹着,朝前疾驶。
刹那间已转了两个大困,石轩中心流意乱,无意中顺着水流去势,双腿雕,一辈前伸,一章斜向后按,使出“问讯苍龙”之式,忽觉身上稍微一轻,好像冲破了一股力培似的。他随机应变,侧身一流,原式再试一次,身上又轻了一点。于是他再次该身,左右两手互换变式,这刻他自己也知道,那只向后按去手掌的掌力,足足可以洞穿牛腹。
他身上压力减了不少,但依然在漩涡中飞转,他不禁暗中叫声“苦也”,知道这样子耗费真力,那口气再过半刻便闭不住了。其实他要不是刚好破解了水力,逐层钻浮出漩涡的水流,这刻儿也许地已转到漩涡中心,一直向无底泉眼沉没了。
不过这样挣扎法,也是危险,因为他是闭着气潜在水中,要是运动真力挣扎,那口气便难继续闭住,这样也是死数。
他心中叫着普,身手却不停,一式一式地回环使用,哪知滚身时倒了一点,本来是向上挣划,却变成向水面冒穿,一连两式,已穿上数丈远,修然手指触着什么东西,他这刻不假思索,力贯指端,攀然抓住,融手坚硬冰冻,却是块石头。他另外那只手已急如闪电般一同抓住。这刹那间,身后那股移山倒海的力量推来,使他后半身反而冲到前面,因为他本是头前脚后,如今却变成相反方向。他双手使出吃奶的气力,紧扣着那块石头,不料双脚向上急冒,原来上面竟无石头。那冲力绝急,变成双手起抓得紧,下半身便越往上冒。这不过瞬息间事,他双肘忽被一道锋利的岩石一梗,忍不住松手,但觉身形如离奇之箭,向水面一直激上去,忽然胸前“血阻穴”让石头尖端撞了一下,这“血阻穴”乃人身六大要穴之一,伤者必死。立时真气一散,血涌天灵,眼前一黑,人便晕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石轩中微微呻吟一声,醒转过来。却觉得呼吸艰困,浑身疲惫无力,头脑中却是十分清醒,自家也十分诧异为何不葬身泉眼水底,竟然躺在此处?
四周十分潮湿寒冷,继续地从地下传来水波激荡之声,空空洞洞地回响着,令人泛起凄凉阴森的感觉。他估量此处大概是什么石洞,下通泉眼,自己不知如何让水力抛上来,得逃一命。当下他慢慢挣起身,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发痛,而且头晕胸恶,相信方才血阻穴让那石尖撞的一下甚重,因为那时他已真气运布全身,即使让普通人持铁棍撞一下,也不致受这么重的伤,所以方才那一下力量之大,可想而知。
他对自己微笑一下,自嘲地想道:“英雄无奈是多情,我为玲妹妹而葬身于斯,也因英雄情重之故,死也可以瞑目了!”
虽然此刻他张大眼睛,却只觉四周漆黑一片,他懒得动弹,因为他本身深诸点穴功夫,明知人身六大要穴,打伤了便一定无法可治!他如今不过待死于须臾间而已,何必强忍疼痛去摸索呢!即使张开眼睛,也嫌费神,他索性连眼睛也闭上了。
这时他脑中空空洞洞,没有希望,没有畏惧,甚至连回忆也没有!这回事好像来临得极为自然,仿佛他早就等待这么一个结局……
忽然一股香味袭人鼻中,那股香味十分奇异,隐隐有点腥气,最奇怪的是他的呼吸随着那股香味渐浓而渐渐通畅和舒服。他小心地吸嗅着,活像生怕这股香味会让他吓跑似的……
良久,他缓徐地盘拢双腿,运起玄门吐纳功夫,呼吸由微弱和游丝,渐渐粗壮起来,这是奥妙生命的维系,生与死不过是在三寸气息之间,他既已抓住生命之钥,自然不肯再放松半步……
吉冥中的时间,越发难以计算,当他从定中回醒,微微睁目,清楚地看出四周的地形,原来是个石窟,方圆约模有三丈多,石富壁间显出不少裂缝,活像一条条长蛇爬攀盘踞在壁上。他面前不远的地面,陷落成一个石穴,约模有四五尺大小,水声隐隐从穴中传出来。
石窟中飘散着那股香味,十分浓烈刺鼻,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自个儿诧异地搜索这股香味的来源。扫眼只见左面石壁前,有块大石像块屏风似地屹立,离窟壁约有三四丈远。他心中一动,想道:“这石宙中再没有别的可异地方,这块屏石后怕有溪跷!”
于是他俯怄身躯,双手去按地面,打算手足并用地站起来。哪知头颅俯处,那股香味更浓厚刺鼻,这时看见按着地面的双手之中,有一个圆圆的小石卵,他并不留意,只将头颅向后仰起,借以试验这股香味是否因他的头高低而变化。果然发觉那股香味立刻变得较为淡薄。当下他立即又俯伏下去,鼻尖差点儿沾到地面,猛然觉察这香味正是眼前那颗小石卵所发出,踌躇了好一会,终于轻轻地拾起那颗小石卵,放到眼前观察。
触手只觉温暖柔软,那阵香味差点把他亲晕,这小卵的颜色黄中透红,鲜艳可爱。他愕了一了,不禁笑着自语道:“枉他千方百计,我得来却全不费功夫,呵,呵!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更何况这种况世异宝?我……且不管什么,先试试这异宝能否治愈我的内伤再说!”
原来这刻他居然泛起将这件宝物还给人家的念头。
他可没有清错,这小卵正是公孙步和南连渔隐株守十年,得而复失的千年火鲤内丹,他听易静说过形状,加上这股香味已能使他艰困的呼吸变为通顺,即使不知是火鲤内丹,也不致粗心错过。这时为了自己的性命要紧,便将还宝的念头接下,况且他对愚要公孙理的层施诡计,十分懊恼,因此也就迁怒于他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不肯将这粒内丹交还的了。
当下他冒失地将那颗千年火鲤的内丹,往口中便送,一个囫囵吞枣式,便咽下肚中,那内丹一人喉咙,便化为一团火似的,一直往下面烧去。
他吃一惊,本能地将真力运向内脏间,随着那团火流转。但片刻间他已忍耐不住,写然跳起来。腹中那团火移动一下,他便跟着跳一下,活像只大马猴似地,满石窟乱跳。
此刻苦是愚空公孙理在场,一定会活活气死,原来这火鲤内丹不能这样服用,若非石轩中内功根基深厚,那副内脏十分坚强,换了普通人,早就烧心烂肠而死了。他虽然没有大害,但这种罕事难逢的内丹宝物,其灵效却完全糟踏掉。固然“血阻穴”所受之伤能够立即痊愈,而且双目能在夜中见物,但别无其他效用,的确十分可惜。
石轩中揪心抚胸地跳了好一会,才渐渐平静下来,额上已是洋研汗下。这时他正好站在石屏旁边,当下移眼看时,不禁又吃了一惊。原来那儿横倒着一具尸首。只因他此刻在黑暗中也如白昼,故此看得一清二楚。那颗头颅已变成一个骷髅头,探手去揭开衣服看时下面尽是磷磷白骨,衣服也霉烂已极,略为使力,随手而分裂片片。
那尸首侧身仆地,右手上举贴壁,形状十分可怖。石轩中眼光随着他上举右手看时,却见手指细骨中,还捏着一根黑黝黝的铁钉,细看时原来是枚白虎钉,大概因为这石窟中潮湿之故,不但他的皮肉已经化尽和衣服霉烂掉,甚至这枚白虎钉也锈黑了。
这时他又发现了一桩奇事,却是在那窟壁上,刻写满许多字和人像。他双眉一轩,兴奋地看时,先读那些字,也是写在下面,正好在那些人像脚下,他轻轻念道:“予闯荡江湖二十年,杀人越货,积案无算,平生所嗜者,唯武术与书耳!此二者人有所得,必百计求之。
曾改性易名,从少林周冲游。五年始盗得上书之达摩连环三式,本足以无敌于天下,年前因周冲子健雄得一秘籍,予欲夺为己有,卒杀之,然彼已投诸此间泉眼,子穷多年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