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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痛死老夫了!”
“别慌!在下这里有药可以试上一试!”
说着,掏出绿玉小瓶。
老人石天起强挣着道:“这……是什么药?”
“辟毒丹,天绝门的独门灵丹……”
话方出口,立觉不妥,但已无法收回,想不到一时大意,露了身份。
老人石天邛双目暴睁,道:“小哥莫非是近日江湖盛传的天绝门少主施天棠?”
甘棠心头一震,栗声道:“老丈自称不是武林人,怎知武林事?”
老人石天邛立即又呻吟不己,颤声道:“哟……哟……老夫……身在武林世家……当然有些耳……闻……”
“嗯!”
甘棠拔开瓶塞,倒了一粒丹丸在手……
老人石天邛又道:“少主……这服下,是否……永远不怕毒?”
“这只能解毒!”
“但!少主你……却……”
甘棠不耐烦地道:“如含此丹在口,可以防毒!”
“哦!”
“服下这粒试试看?”
老人石天邛伸出颤抖的手来接丹丸,突然翻掌一扫。
这一着,甘棠连做梦也想不到,一瓶辟毒丹连手中的一粒,全被扫落身侧的假山池水之中。
石天邛电闪般弹到两丈之外。
甘棠双目尽赤,肝胆皆炸,暴喝道:“你到底是谁?”
石天邛一抹脸,阴森森地道:“你看看!”
“呀!”
甘棠惊呼一声,五内皆裂,对方,赫然是百毒公子冯奇所改扮。登时杀机大炽,电闪般扑了过去。
百毒公子冯奇已领教过对方的功力,岂敢撄其锋,一闪又飘退三丈。
甘棠目眦欲裂,厉声道:“姓冯的!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身形两度弹起,向百毒公子扑去,突觉劲道一泄,起在半空的身形,中途坠落地面,心中暗念,不好,中毒了。
百毒公子怪笑一声道:“小子,百毒公子之名岂是幸得的,你已中了本公子无影之毒,还可以有半盏热茶时间好活。”
甘棠但觉头晕目眩,劲道逐渐消散,一股麻痹之感,流向心径,知道剧毒业已攻心,急展本门绝学,闭锁心脉,阻止毒流攻心。
百毒公子阴冷地道:“施天棠,我本不想杀你,怎奈你自己找死……”
甘棠断喝一声道:“住口,姓冯的……”
一阵晕眩,使他打了个踉跄。
百毒公子调侃地道:“少主,可有什么遗言交代没有?”
甘棠一振心神,道:“冯奇,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可是真话?”
“半句不假,是从真正的西席先生石天邛口中探知的,不信可以问问那老夫子,他躺在这假山窟中,不过,嘿嘿,幽冥隔路,要等你死了之后才能对质!”
“我恨不能亲手杀你!”
“哈哈,施天棠,谁敢奢言取百毒公子性命?”
“哼!”
“哦!本公子几乎忘了一件大事,天绝门武学奇葩,死了也会复生,除非被肢解,对吗?”
甘棠心头剧震,“肢解”两个字使他想起惨死太行山下的义父施磊与义兄施天赞,天绝门生机不灭之学,是一大秘密,他何由得知,这一点大是可疑,莫非上代掌门父子之死,与百毒公子一门有干连?
但!此刻自身难保,还有何力追凶。
百毒公子又道:“照说你小子此刻该毒发倒地了,竟然还能挺立不倒,看来,天绝武学名不虚传,本公子只好动手了!”
“你敢?”
“哈哈哈哈……”
倏地……
甘棠想起了怀中本门天威院属下香主潘九娘,在入魔母宅第之间,交与他的那一粒黑丸,说有急难,可以弹向空中,一直不曾使用,现在,恰是时机。
心念之中,摸出黑丸,两指一弹。
“篷!”
一股红光,直射上空。
百毒公子面色一变,道:“好小子,你发讯求援也嫌迟到!”
甘棠心中一凉,不错,这讯号发出有等于无,第一,这附近未见得有本门弟子,第二,时间上决来不及,纵使赶到,只是收尸而已,第三,来人未必就是百毒公子的对手。
百毒公子,举步进迫。
甘棠咬牙苦撑住身形不倒,拼聚残存真气于双掌,总不能束手待毙呀!
脑晕目眩,眼皮重逾千钧,不住下合,对方的身形幻变成双。
近了!
人影到了身前伸手可及之处。
甘棠咬牙猛划一招。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甘棠的身手,虽在毒发垂毙的状态下,还拼死一击,仍然是相当骇人的,而况“百毒公子”估不到对方还有力量反击。
“砰!”
夹以一声闷哼,百毒公子被震得连连倒退,但终是强弩之末,这一招虽已击中对方,却未能致对方死命,伤势也不太严重。
甘棠一跤跌坐地面。
“我,不能倒下。”
这意念,产生了无形的力量,使他又挺立起来。
百毒公子残毒地一声狞笑,道:“施天棠,本公子要把你生断活裂,然后化为尸水!”
那声音,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甘棠被一股强傲之气支持着,身形已是摇摇欲倒,他知道完了,除了瞑目等死,上丝反抗的余力都没有了。
死亡的阴影,在他眼中成了一团雾气步步迫近。
倏地……
一声断喝突告传来:“住手!”
一条人影,幽灵般闪现。
百毒公子徐徐转身反顾,一个俊美绝伦的青衫书生,站在一丈之外,目如朗星,但寒气迫人。
甘棠神志一苏,看清来的正是义重如山的林云,精神一散,栽了下去。
百毒公子冯奇阴狠地一横眼,道:“报上名号?”
林云冷冷地道:“你不配!”
“好哇,又是一个不怕死的,你也是天绝门下?”
“你管不着!”
“去你的!”
百毒公子一扬手,飞出一蓬黑雾罩向林云。
林云儒衣飘飘,一晃避开正面,信手挥出一篷白雾,两蓬雾相触,同时消散于无形。
百毒公子面色剧变,栗呼一声道:“御香飘渺,朋友是天奇派的人?”
林云冷然道:“不错,阁下是百毒门的少主冯奇?”
“正是,请教?”
“区区在下林云!”
“贵我两门向来河水不犯井水……”
“如此请便吧!”
“朋友是否可以不插手这事?”
“这一点歉难从命。”
百毒公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在下不希望伤了两门和气!”
“区区不在乎这一点!”
甘棠毒性大发滚地呻吟,若非他在进堡之初,含过两粒辟毒丹,身上残留了部分药力,把毒性抵消了一部分,加以本门奇功护住心脉,恐怕早已丧命了。
林云见状大急,忙弹步上前,取出三粒白色药丸,塞入甘棠口中。
百毒公子阴恻恻地道:“告诉你,他中的是无影之毒,贵门解毒丹虽灵效,恐怕解不了!”
林云陡地回转身来,面泛恐怖杀机,逼视着百毒公子道:“无影之毒?”
“不错!”
“拿解药来。”
“没有这么便当!”
“那你就别打算活着离开。”
“朋友也想尝尝无影之毒的味道?”
“有种无妨试试看?”
“在下仍不愿贵我两门因而成水火之势,再会了。”
身形一弹,电闪越屋而去。
林云大喝一声,弹身追去,但毕竟慢了半步,百毒公子已去远了,两人功力似在伯仲之间,要追上可不容易,只好退了回来,只这转眼功夫,甘棠已坐了起来,痛苦似减轻了不少。
林云十分怜惜地道:“贤弟,你觉得怎样?”
“好得多了,林兄何以不速而至?”
“我偶然路过,见那红光讯号,好奇地赶来查看,想不到……”
“小弟又欠林兄一笔。”
“贤弟何出此言,岂不见外。”
甘棠苦在心头,却又无法开口,自己与魔母家仇深似海,偏又一再地欠他人情,这笔帐将来如何算法?
想起了屠家之仇,内心有如撕裂般地痛楚,何日才能快意恩仇,以慰枉死的一家在天之灵。
还有,生身之母究竟是生是死?人在何方,在记忆中,根本搜寻不出生母的影子,幼时曾问过父亲,得到的是含混的答复,如若死了该有坟墓,清明寒食也未见扫墓祭祖?如若不死,何来继母?
继母陆秀贞何以得脱死劫,与奸夫共处玉牒堡?
牵一发而动全身,思想起来,但觉千头万绪,纷纷沓沓。
林云双眉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气,不停地绞扭着双手。
甘棠讶然道:“林兄有话要说?”
林云愁眉苦脸地道:“贤弟,你中的是无影之毒,方才给你服下的丹丸只能制止毒性于一时,至多可以维持一个时辰,还得另外设法!”
甘棠已立定主意不再受对方恩惠,淡淡一笑道:“多谢林兄关怀,小弟自有去处!”
“贵门歧黄之术冠天下,莫非……”
“小弟原带有辟毒丹,已被百毒公子那厮弄落池水中了。”
“这……贤弟能找到贵门中人设法吗?”
“我想会的!”
“贤弟,性命攸关,非同儿戏,一个时辰之后……”
“小弟会设法。”
“如此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林兄有事只管请便……”
“什么意思?”
甘棠怆然一笑,硬起心肠道:“小弟不敢多劳!”
林云面上掠过一抹怨色,沉声道:“贤弟,今天是友,不必管明日是敌,我不能抛下你不管。”
这句话如一根锐刺,直刺进甘棠心底,但他不愿再增加将来报仇时的困扰,同时,孤傲的本性也使他不轻易改变既定的主意,当下断然道:“林兄,知遇之恩,此生必有以报,对彼此存在的过节,林兄当然清楚,我们之间的交往,请从此告一段落……”
林云神色大变,连退了两个大步,激颤地道:“绝交?”
甘棠痛苦地道:“请原谅小弟情不得已!”
林云神色一连致变,从眼神可以看出内心的痛苦,久久才沉痛至极地道:“上一代的仇怨让上一代解决。”
“恕小弟办不到。”
“据我所知,目前事态并未明朗,也许全不是那回事!”
“小弟直言,事情已不容推翻了!”
“真的?”
“是这样!”
“我们从此绝交?”
“事逼此处,小弟将来誓必对这番友情作交代。”
林云面色一沉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你?”
甘棠心头一震,随又惨然道:“小弟决无怨言!”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这话不知是自责,还是对甘棠而发。
甘棠默然无语,是的,他能说什么呢?情虽可感,仇更当报。
双方陷入难堪的沉默……
足足半刻光景,林云猛一跺脚,掉头而去,泪水,在他转身之间滚落腮边,身形渐去渐远,刹时无踪。
甘棠内心的痛苦,莫可言宣,他不是薄情寡恩的人,然而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这决定是很残酷。
他站起身形,全身松脱,有一种飘飘然如在云雾中的感觉,思绪回到现实,目前如何找到本门中人,设法取得辟毒丹解药,如果过了一个时辰,仍未解毒的话,后果就严重了。
对于青龙堡死者的善后,他已是有心无力了。
卫媛媛给他的印象极深,对百毒公子更是恨如彻骨。
他踏着蹒跚的步子,向外走去。
脚步方一入外院,耳畔突传一阵人语杂沓之声,抬头望去,十余人影正迎面而来,当先一个锦袍者,赫然正是玉牒堡堡主西门嵩。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数度追杀之仇,诱奸继母之恨,立感脑晕耳鸣,眼冒金星,身形摇摇欲倒,几乎栽了下去,终算勉力拿稳了桩。
玉牒堡主会在此时此地现身,的确大大出乎甘棠意料之外。
以他目前的情况,真的能叫破身份索仇吗?不可能。
玉牒堡主西门嵩一个箭步窜到甘棠身前,厉声道:“你是谁?”
甘棠脸上面具未除,他当然认不出来。
十几名随行高手,立即采取了包围之势。
甘棠冷眼,费力道:“过路人。”
西门嵩双眼暴射杀光,再次问道:“什么过路人?”
“过路人便是过路人!”
“小子,本堡主面前别要花样,报出姓名来历!”
“过路人!”
“哼,你可是百毒门下?”
“不是!”
“在此何为?”
“过路!”
“你不说实话?”
“这便是实话?”
甘棠面对仇人,空怀满腔怨毒,却无能为力。
西门嵩可能激动过度,全身不住簌簌而抖。
“小毒物,青龙堡与百毒门何怨何仇,竟然毒洗全堡?”
甘棠晕眩之感愈来愈厉害,身形晃了两晃,无力地道:“你去问百毒门吧!在下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