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槙哉松开怀中的膝盖，拿起手边的话筒，按下车先登录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铃响三声后，对方接起了话筒。
『久等了。我是猪狩。』
「是我。」
槙哉快速接话，瞬间，他听到猪狩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千里少爷。您现在在哪里……』
「家里。你已经在警局做完笔录了吗？」
『是、是，没什么问题。虽然署长没有亲自出面，不过就像平常那样，简单问完话后就结来了。』
「那就好。」
槙哉不带感情地回答。如果大门说的是实话，那就表示猪狩在说谎。
「我有事想问你。虽然现在有点晚，不过能请你到Second．Deal的办公室去一趟吗？」
『现在？』
猪狩的声音有点动遥
「对。现在。如果你很忙的话，我就不勉强了。」
『是什么事呢……』
「我想让大门到包厢工作。」
『……什么？』
猪狩倒抽一口冷气。
「细节等见了面再谈。」
槙哉单方面结束对话，挂上话筒。接着，他马上叫车。
把钱包放入上衣口袋就算准备妥当了。
『你要留心猪狩。』
大门一定是握有猪狩的秘密。不过，槙哉也知道一件大门毫不知悉的事情。
不能只相信大门，也不能一昧怀疑猪狩。槙哉回过头，再一次用脸颊磨蹭大门刚才坐过的地方。
用手指轻抚大门吻过的唇瓣，回忆他舌头的动作比前六年前的情交，刚才的热吻似乎更显激情甜蜜。
抓了件喀什米尔外套，槙哉慢慢走出了住处。
现在是深夜二点左右。好长的一天。
雨变成雪了。天使羽毛般的细雪。站在大楼中庭等车，槙哉脑中突然涌现「天使雪」三个字。
6抵达Second．Deal的时候，猪狩还没出现。
槙哉用钥匙开门，想直接走到办公室。他在冰冷的空气中等电梯，突然背后被某样硬物抵祝「举起双手。」
声音的主人是猪狩。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背后的，槙哉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来和你谈事情的。」
「安静照着我的话去做。电梯门打开后直接走进去，不准回头，然后再转过来。」
猪狩的气息听来十分紊乱。
在金属喀喀声的催促下，槙哉慢慢走进电梯，转过身子。
「然后直接走到你的办公室。」
「不用你说我也打算这么做。」
即使是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猪狩还是没把硬物移开。
「你该不会要我一直背着你说话吧？」
「不会。」
「那就好。谈话的时候本来就该看着对方的脸。」
「我不准备谈话。」
猪狩的呼吸急促，好象刚使尽全力从某个地方跑过来似地，样子不太对劲。
「为什么？」
「因为千里少爷即将到国外旅行。」
「……你在说什么？」
声音也很奇怪。两人根本对不上话。
「我已经帮您准备好行李和机票。接下来就等您出国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不打算出国。」
猪狩到底做何打算？
「很遗憾。」
猪狩重重叹了一口气。
「千里少爷会在旅行途中遇到强盗，最后意外身亡。」
「……猪狩？」
猪狩的语气淡漠得令人嫌恶。越是平静的态度越是危险。
槙哉在下定决心的那一瞬间回过头，强夺抵在自己背后的硬物。
接着。
「这是怎么回事？」
槙哉手中握着不锈纲制的长尺。突如其来的对峙让猪狩冒出涔涔冷汗。
「都是千里少爷的错。」
猪狩的眼睛充满血丝，肩膀剧烈地上下起伏，连说话都有困难。
「因为千里少爷不肯听我的话，所以上天要给您惩罚。」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大门对您说了什么，不过他的话根本不能相信。最了解千里少爷的人是我。没有人比我更爱您了。」
猪狩眼神越来越狂乱。
「您今天不是要自己开车吗？」
「嗯。不过，我在回家时发现煞车出了点问题，所以就将车子丢在停车常」
「是吗？真可惜。」
猪狩嘿地笑了。唾液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不会吧！槙哉忖道。
「你知道天使雪吗？」
槙哉仔细地观察猪狩的脸部表情。
「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服用一点点，眼前就好象有天使在飞舞。它是魔法之药。第一次服用的时候，我看到长出翅膀的千里少爷出现在我面前。」
陶醉的眼神、急促的呼吸、充血的眼球。猪狩正沉沦在天使雪的药效之中。
「你……经常服用它吗？」
「是的。一天三次。」
猪狩回答得相当干脆。
「只要喝了那种药，千里少爷就会永远待在我身边。您在对我笑，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优雅。我都是一边想您一边阅读小说的。请您安静听我说。我的千里少爷就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屑去看低俗的小说。因此，我才会将它切成细条，装进信封里面。」
如此一来，便可确定匿名信的主人了。
「千里少爷是我一个人的。为了千里少爷和赌场，就算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辞。可是，千里少爷却对那个野蛮的男人抱有好感，想要重用他。这样的千里少爷已经不是原来的千里少爷了，因此我必须做出修正。」
「……所以，你就剪断煞车线？」
「我想您只要出了车祸，就会恢复原本的样子。」
槙哉闭上双眼。
「如果你很重视赌场，为什么还要盗用店内的钱？」
槙哉握紧拳头，轻吸一口气，说出冲击性的事实。
「您、您说什么……」
「我有证据。我知道这半年来店里的收支很不稳定。我也知道，这些都是猪狩搞的鬼。不过，我想你应该有苦衷，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主动认错。」
店内的支出明显地逐月增加。上个月便有近一千万的不明款项，这些都是猪狩在帐簿上动的手脚。
由于帐目实在太过完美，反倒令人生疑。不过，说不定猪狩是想要引起槙哉的注意，才会故意留下陷阱。
「你需要钱买药对吗？」
槙哉用尽喉咙的力气，对猪狩提出问题。
「是的。不过，我需要的是马上可以使用的现金。我不过是帮药取了个天使云的名字，它马上就在涉谷一带的高中生间流传开来。」
「你将它卖给高中生？」
「我将药稀释成二分之一，这样幻觉和副作用便会减少一半。这是最适合高中生的玩法。」
槙哉用双手抱住头。
「药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都是在Second．Deal盗取情报。」
「谁的情报？」
「本多先生。须崎农林水产大臣的第一秘书。」
所有疑点逐渐连成一线。猪狩会逗留在槙哉的办公室，是为了确认交易药品的地点。为了躲避槙哉的监视，因此他才故意让小混混进入店内。
倘若这些推测都是正确的，那么事件的起因，就是槙哉。
无法被猪狩独享的槙哉。
为了从槙哉的身影中逃脱，猪狩开始吸毒。接着，他在自己的幻觉中发现槙哉的存在。猪狩对槙哉的执着，终于将他拖进了泥沼。
胸口好痛。
望着猪狩空洞的笑容，槙哉的背脊一阵发凉。被身边最信任的男人背叛，这让槙哉觉得悲哀。同时也很愤怒。
将猪狩逼到尽头的人，是槙哉。他将毫无怨言、毫无所求的猪狩逼到无路可退。
「猪狩！」
「这和千里少爷无关。总而言之，千里少爷是要在国外遇害呢，还是当场死在这里？请您自己选择吧！如果您还觉得我是个忠实的部下，就请选择不会污染我的手的方式吧？」
猪狩脑中不断变换着各式各样的意识。他越来越兴奋，眼中闪着精光。
「两个我都不要。」
「请您做出选择。」
「为什么你要杀了我？」
「因为您绝对不会成为我的人。既然我不能拥有千里少爷，那么您还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比较好。」
猪狩的话是那么的苦闷，槙哉甚至忘了去生气。
「你曾试着将我占为己有吗？」
猪狩摇着头用双手捂住耳朵，故意不去听槙哉的问题。
「怎么可能！我的千里少爷不管对谁，永远都是那么高贵。只要……看见您躺在其它男人的臂弯中……光是想象我就快受不了了。您是我从小捧在手心的千里少爷。可是……那个男人出现以后，一切全走样了。」
「……猪狩？」
那个男人是指大门。知道拉斯维加斯那段过去的，应该只有槙哉和大门。不过，说不定猪狩在槙哉回国后马上就察觉到了异样，因而开始调查。
既然如此，猪狩又为什要将大门带到槙哉身边？
「我原本想偷偷杀掉那个男人。如果不是被他撞见我在买药，事情应该会很顺利的……」
疑团终于解开。
对自幼便追随在槙哉身后的猪狩而言，槙哉千里在他心中恐怕是个高高在上、绝不容许他人侵犯的存在。
为了浇灭爱火，猪狩只好投靠毒品。另一方面，槙哉从未发觉猪狩在禁欲后的那一面，尽情缠绵后，还让他帮自己清理身体。
「污染过的千里少爷，已经不是我的千里少爷了。所以，您还是从世界上消失比较好。」
猪狩再度陷入狂乱。
槙哉将手藏在身后，慢慢伸向桌子抽屉。冷不防地，火光应声而洛，槙哉的面颊掠过某种热流。槙哉摸摸自己的脸，发现指尖上多了一道血痕。
「千里少爷想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
难怪怎么样都找不到。槙哉的手枪正在猪狩手上。
先前掠过面颊的子弹整颗没入墙壁，四周飘荡着烟硝味。
「我们曾经在夏威夷、关岛一起贯弹射击过好几次，千里少爷应该很明白我的技术。请您举起双手吧！」
因为瞌药的关系，猪狩的动作显得有点不协调。不过，猪狩在学生时代即隶属于射击部，他的枪法连教练都不禁咋舌。听叔父说，只要再多练习几年，参加奥运也不是不可能。
槙哉紧咬下唇，举起双手。
「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不可能。这点千里少爷应该很清楚才对。」
「是吗？」
槙哉彻头彻尾地死心了。
被最信赖的部下杀害，或许这就是槙哉的命运。槙哉放弃似地闭上眼晴、咬紧嘴唇。
突然间，想起大门双唇的热度。六年前的初次经验，足以和之后的情交总和相抵。虽然，大门的需求近似暴力，不过他给槙哉的不只是痛感，当然也不只**的欢愉。
人与人互相碰触时的温暖。大门让槙哉真实感受到活着的可贵。这是槙哉在遇到大门之后，首次出现的感觉。
『你要懂得保护自己。』
大门刚刚说过的话在槙哉脑中复苏。他应该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了吧！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常即便如此，槙哉还是无法拋下猪狩不管。
传说当回忆在脑海中像走马灯奔跑时，也就是一个人命赴黄泉的时刻。
猪狩是个悲剧角色。
尽管充满自责，尽管内心满是悲哀，槙哉也无法爱上猪狩。
就像猪狩即使对自己抱有爱意，不过却坚持不肯碰触自己一样。对槙哉而言，猪狩从来就不是他的恋爱对象。
猪狩比亲人还要接近槙哉，但他们却不是朋友。
猪狩一直坚守着和槙哉之间的距离，他深知槙哉的心情、教会槙哉许多事情。
「千里少爷，我爱您。」
对了。不管猪狩再怎么爱槙哉，槙哉都不会爱上他。
能死在猪狩手上，也算适得其所。槙哉反倒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猪狩能够忍耐到今天。
可是……。
「猪狩。到此为止。」
正当槙哉有所觉悟的瞬间，有个男人的声音划破寂静。当槙哉张开眼晴想要看清发生什么事时，视线中突然出现大门的身影。
「来了吗？」
猪狩低声咋舌，原本对准槙哉的枪口转向大门。猪狩的身型比槙哉略小，可是他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紧紧箍住槙哉的身体，让槙哉动弹不得。
「你别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大门手上握着一把长枪。他紧皱着眉心，确认槙哉平安后，再度用锐利的视线瞪视猪狩。
「所有有关天使雪的证据，我都已经收集齐全。你别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举动了。不然后悔的是你自己。」
「闭嘴！有没有意义要由我来判断。」
猪狩尖锐地吼叫。他在手臂上注入力道，使劲勒紧槙哉的脖子。
「猪狩！」
「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如果没有你的话，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玷污千里少爷的你到底懂什么！」
「猪狩，冷静点。」
猪狩大叫，扣下扳机。槙哉慌张地望向大门，幸好子弹只是从他的身边掠过。
「都是我的错，你尽管杀了我。我的命给你。这和大门一点关系都没有。」
槙哉对着身后的猪狩说道。
「……到了这种地步，您还要护着大门？」
猪狩冷冷地望着槙哉。他笑了。槙哉的话不但无法让猪狩冷静，反而更加煽动他的疯狂。
「可以啊！那就让您在那个男人面前，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吧！千里少爷已经无法上天国了。因为您的羽翼已断，再也不是干净之身。」
一度移开的枪口，如今又对准了槙哉的太阳穴。猪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