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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一辈子都无法和槙哉做爱,只要槙哉露出微笑迎接,想必柴田就很满足。
或许不是马上,不过只要这里又飘出药物的味道,大门就非得再回来不可。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一个礼拜或一个月,比这更久也行,只要有机会再见面,离别时就不会以剩痛楚了。
如此一来,槙哉便能捱过每个思念大门的夜晚。想必大门也是。诚如槙哉爱着大门般,大门也同样爱着自己。
「哼、谁叫你要拋下我一个人……」
槙哉耸耸肩,轻轻露出微笑。
外头正下着春天来临之前,最后的一场冬雪。
爱撒娇的天便和酒量奇差的野蛮人在冬季落光树叶的枯木,冒出了淡绿色的新芽,花房里开满象征春天的粉嫩花朵。原本刺骨的寒风,如今也飘荡着醉人的香味,温柔地抚着面颊。
浅蓝色的晴空看起来十分清爽,都心的空气甚至给人一种美味感。
大马路两旁的樱树也开始绽放,到了周末,可能就会染成一片淡粉红吧?每一个细微的自然景象,都在诉说着春天的脚步不远了。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槙哉千里都会到冬银座的歌舞伎院拜访一趟。
童年时代,槙哉在父母的期望下,学习过各式各样的才艺。虽然只有几样一直持续到高中以后,不过其中之一,也就是池田流的舞蹈会,则是每年樱舞时期的例行公事。
槙哉的老师池田义亲,现年六十五岁。虽然个子不高,不过牠的舞蹈总能带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他的舞艺有别于女性,有种不可思议的艳丽感。身为男性,却又能超越性别表现艺术,艺评家对牠的评价也都很高。
结果在高中毕业之前,槙哉便停止学舞。即便如此,每当他造访歌舞伎院,看到池田随着年岁增长而益发艳丽的舞姿,槙哉都会觉得感动不已。
舞蹈会由三部构成。池田实际上只参与第一和第三部,第二部则由歌舞伎的舞者诠释池田创作的舞蹈。
终幕落下之时,潮水般的掌声毫不吝惜地涌向池田。
也可以说,池田的舞蹈已然达到成熟完美的境界。
「千里?」
槙哉丢下正忙着和熟人打招呼的双亲,单独走向大厅。等待双亲出现的空档,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啊,果然是千里。好久不见了。」
槙哉环顾四周,在人群中发现声音的主人。
「好久不见,师兄。你最近好吗?」
对方是同期跟池田学习舞蹈的师兄。他穿著浅灰色的和服外挂,头发全部梳往脑后。如今他仍在池田门下学习,听说他自己也有几名弟子。
「我很好。自从去年和老师聚过一次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不过,你的个子很高,人又漂亮,远远的我就看见你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过着悠然自得的独身生活吗?」
虽然槙哉的母亲一直劝他穿上和服,不过都被他用各式各样的歪理给挡掉了。
「我目前在叔父的地方工作。」
当两个人怀念地闲聊时,槙哉的双亲终于离开了会常「抱歉,我的家人出来了……」
「不好意思,占用你这么多时间。期待下次的会面。」
听着师兄温柔的话语,槙哉也跟着沉稳起来。他深深点头,目送转到别处问候的师兄离去。
接着,槙哉对双亲招招手,抱怨了句「很慢耶」。
「因为遇到很多朋友嘛……」
身穿淡桃色和服的母亲,轻鼓着双颊回答。
「对了、对了,刚刚我见到了柴田议员。他邀请我们一同午餐。」
父亲的一句话,当场让槙哉的心情荡到谷底。
「……你该不会跟人家说我也要一起去吧?」
「那还用说。议员说只要千里在,就算必须推掉其它约会,也要和我们一起去。议员还请你务必赏光呢!」
谁在乎他呢!槙哉佯装平静,好不容易才把呼之欲出的恶骂吞进肚子。
「我差点忘了。其实,我今天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奇怪了,昨天在电话中怎么没听你提起?」
母亲的指摘让槙哉一时语塞,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借口。
「是在那之后约好的。」
「对方是谁?」
要是和柴田碰面,那就笃定逃不了了。槙哉接过母亲手上的东西,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火速离开大厅,同时随便敷衍了句「一个朋友」。
「既然是朋友,什么时候见面都行吧?」
「不,他是远洋渔业的船员,出海一次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如果错过今天,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千里!」
拼命找借口落跑的槙哉,被突如其来的叫声给吓了一跳。周围出现一阵骚动。
「哎呀,那个人怎么回事?他手上还拿着一条鱼呢!」
槙哉的母亲惊讶地说。
槙哉回过头,确认来人的长相后,对母亲说:「就是他」。
「咦?什么?」
「他就是那个从事远洋渔业的朋友。为了让我品尝到最美味的鲔鱼,他特地将新鲜的鲔鱼带出来,让我到银座的寿司店好好享受一番。」
最初,它不过是个逃避柴田的借口。如今谎言竟然成真。心有灵犀的默契让槙哉放松了原本紧绷的面颊肌肉。
「所以请告诉柴田议员,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会在店里恭候他大驾光临。」
槙哉将母亲的包包还给她,充满期待地转过身子。
「大…门……」
跑到大门面前时,槙哉只能用哑口无言来形容眼前的情景。
「唷,千里。」
低沉的男低音。粗眉配上略为下垂的双眼皮眼睛。虽然鼻口都有点大,却又无损于整体五官的平衡感。大门应该算是帅哥那一型吧!只不过,现在这张脸有一半覆盖在无法无天的胡渣下,上头还项着一头乱发。更夸张的是,大门右手还缠着绳子,大模大样地拎着一尾超大型鲔鱼。
不管他身上的西装有多高级,怎么看都像是个可疑人物。可是,这怪模样又出奇地适合大门。看来是他的气质作怪吧!
「干嘛?看傻啦!几天不见你又更迷恋我了?」
大门无视于路人的诡异目光,语气平静地对倒退三步的槙哉说。槙哉耸耸肩,一一去计较只是自找麻烦罢了。
「没错。从各种意思上而言。」
久别重逢的喜悦,被那张邋遢的脸给吓退了一大半。
这的确很像大门的作风,不过拎条鱼在银座散步也颇令槙哉为难。
「那条鱼是怎么回事?」
「礼物。你不是说银座有家很棒的寿司店吗?我想让他们帮忙料理一下。」
槙哉不由得苦笑。
「我知道了。不过,能够处理一大尾鲜鱼的地方应该是筑地而不是银座。我们到那儿去吧!」
槙哉抓住男人的手,朝筑地的方向迈开步子。他听着路人发出窃窃私语,一个人轻轻笑了。
寿司店老板看到大门的时候,也不禁惊讶地倒吸一口气。不过,或许是见到大鲔鱼很开心吧!老板豪气地表示「包你们吃得过瘾」。
「要喝什么酒?啤酒还是日本酒?」
被槙哉一问,大门为难地摸摸胡子。
「如果您有想喝的牌子,尽量说出来没关系。」
老板边熟练地捏制寿司,边对大门问道。
「请给我茶。」
「这个当然有。你想喝什么酒?」
槙哉又问。大门斜眼瞪了槙哉一眼。槙哉只觉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大门大概不喜欢喝酒吧?槙哉在心里做出解释。这么说来,他好象也没和大门一起喝过酒。
「该不会……」
槙哉灵光一闪。
「你根不不会喝酒?」
「槙哉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吧!」
然而,这好象是真的。
大门罕见地连耳根都红了。他点点头。
「真的吗?」
「我并不讨厌酒精,不过它好象不太适合我的体质。我只能浅尝一两口。」
「……我都不知道。」
槙哉愣道。从外表判断,大门应该是个不折不扣千杯不醉的男人嘛!
仔细想想,也难怪槙哉不知道了。第一次在拉斯维加斯见面的时候,两人仅仅在一起两天。而且,在大门出海以前,他们也才吃过几次饭而已。
加上大门长相粗犷,「想当然尔」会给人酒国英豪、千杯不醉的强人印象。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有这种反应。人家都以为我明明能喝,却不给面子。可是,我的酒量真的很差。」
大门垂下眉毛,露出难得一见的颓丧表情。耸着肩喝茶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爱,槙哉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笑什么啦!凡是人都有一两个弱点。我想你应该也一样吧?更何况,不能喝又不会死。有什么不好?」
「我什么都没说喔!」
「那你干嘛笑?」
「不.为.什.么。不过,如果想要刁难你的话,或许逼你喝酒是最好的方法。一想到这,我就……」
彷佛可以反射子弹的刚健肌肉,没想到居然会败在酒精手下。
大门的白眼一点效果都没有。想象中的大门和实际上的大门,两者之间的差异令槙哉觉得很亲切。眼前这名高大的猛男实在越看越可爱,槙哉根本憋不住满腹的笑意。
「回去你就知道。」
搭配着热茶的威胁,只是更加引人发笑而已。
一如往常在马路旁叫车后,两人返回槙哉位于西麻布的住处。可能是时近黄昏吧,两人在入口处遇到几位大楼住户。大家都以惊奇的眼神看着大门的胡渣。
「有那么惨吗?」
一走进屋内,大门马上跑到浴室照镜子。
「我倒觉得充满野性,很适合我呢!」
「这么说,你是故意不刮胡子的?」
槙哉脱去西装外套,松开领带,皱着眉头问。
「不是。因为我没时间刮胡子。讨厌吗?」
大门走出浴室后,发问。
「基本上,我不讨厌胡子,不过总觉得不太干净……」
「我还来不及刮胡子就冲来和你见面,你居然说这种话?」
「有什么办法。顶着那张脸出现在银座,而且还是在歌舞伎院前面,老实说那是犯法的。」
槙哉很感谢大门想早一秒见到自己的心情。慨然如此,为什么不在昨天联络自己呢?
「因为我今天才抵达日本。」
「是、吗?」
「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说谎吧?在港口办完啰唆的手续后,我立刻就套上西装赶来了。」
「那真是辛苦你了。」
槙哉单手拿着罐装啤酒,走到自己的老位置坐下,接着将啤酒罐交给大门。
「干嘛?」
「你帮我开。」
「……这点小事自己来吧!」
「指甲的形状会坏掉。」
槙哉极其自然地说道。
大门总觉得越来越了解槙哉的个性了。以前是被槙哉在床上的积极给误导了。实际和槙哉相处时,大门老是被他的举动弄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基本上,除非是认定「必要」的事情,否则槙哉绝对不会去做。
为了可以不收拾房间,每个礼拜会有专人来打扫,脏衣物也全部委托干洗店处理。关于三餐,槙哉似乎也不太强求。肚子饿的话,就吃现成的东西;一个人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亲自下过厨。还有,除了在赌场以外,否则他一概不理会旁人。
现在也是。他只知道「自己」想喝啤酒,至于客人,他才懒得招待呢!
虽然以前凡事有猪狩打点,不过槙哉怕麻烦的个性应该是天生的吧?
听到槙哉连情事过后的身体都交给猪狩清洁后,大门也忍不住在心中替他默哀。
「如果大门想喝的话,那瓶就给你喝也没关系噢!」
和大门恰巧相反,槙哉的酒量相当不错。不过,在寿司店灌下一公升的酒后,他似乎有点醉了,说话口齿不清。
「讨厌的家伙。没人在场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用硬币开啊,不然就不喝罐装的。」
大门一面唠叨一面扯开拉环,接着走到厨房。他烧了锅开水,在柜子中找出咖啡和马克杯。
「如果你要泡咖啡的话,别忘了我的份。」
「别开玩笑了。」
大门在厨房那头气得大叫。其实早在槙哉开口前,大门就已经备妥两个杯子。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尽管满腹牢骚,不过大门知道自己的脸颊正逐渐放松。
别人不可以的事情,倘若对象是槙哉,那就无所谓。
不经意的笑脸、挖吉人时的美貌、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可爱,以上特点正是槙哉迷人的地方。还有那虚张声势的诱惑举动,每每让大门觉得可爱到不行。
这大概就是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大门正逐渐往半死心的境地前进。
注入滚烫的热水后,屋子瞬时弥漫着咖啡香。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大门到底住在哪里?」
「好奇吗?」
「大概吧!这样就算你不在,我们也可以彼此联络。」
大门拿着冲泡好的咖啡,回到了客厅。
「最近我常到处卧底,一天到晚搬家也挺麻烦的,所以我并没有固定住处。」
「在Second.Deal工作的时候呢?」
「商务旅馆和饭店换着祝」
「行李呢?」
「我只有必要的东西。」
「信件和紧急联络呢?」
「电话的话就打手机,信件则全部寄到事务所。」
「这样啊!」
「你别误会,不是每个麻药取缔官都像我一样。也有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