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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通济桥上行刺,你怎么说?”
“我如果知道,天打雷劈。”六合幻剑情急发起咒来:“你的仇人甚多,我……我怎能
保证……”
“狗屁!八表狂生曾经是毕世礼的贵宾,你是毕家的护院总管,你敢说你不知道?”禹
秋田厉声质问:“横天一剑毕世礼替八表狂生撑腰,由你出面召集那些不明事理的匹夫,向
禹某挑战,我会相信你不知道?你知道我有权将剑送入你的胸膛,对不对?”
“禹兄,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禹秋田沉思片刻,收剑后退。
“你可以走了,我会去找托你的人。”禹秋田说完,扭头大踏步扬长而去。
禹秋田当数十仇敌之面,击败擎天一剑几个有名剑客的消息,在江湖上不胫而走,而且
愈传愈离谱。
他的神奇剑术是何来历,成了众所瞩目、追根探底的目的。
江湖出了一个剑术名家禹秋田的事,成了公认是事实的江湖大事。
六合幻剑离开南湖,正要走上返城大道,前面走的两个青衣人,突然转身路面拦住去路。
他有五个同伴,六人不约而同手按上了剑把,已看出拦胳的人不怀好意,准备撤剑是本
能的自保反应,他们都是机警的老江湖。
“你们能全身而退,真该早晚加烧一炷香,多谢老天爷慈悲保佑,其实你应该被杀死
的。”年约半百的青衣人冷冷地说:“我保证,下次幸运绝不会再次降临在你的头上,一定
死,可预立保单。”
“可恶!阁下是何来路?”六合幻剑火来了,忍受不了恶意的警告。
“你该听说过我这个人物,咱们是同一代的人,你比我多混了些日子。”
“阁下高名上姓?”
“九州游龙梅一元。”
“哎呀……”
“只要你的人敢卑鄙地发起疯狗式的围攻,所面对的将不止一把剑,而是许多刀剑,当
然我这一把也在内,可以绝对保证,你们不会有一个活人。”
“阁下是禹老兄的……”
“朋友,但他办他的事,我办我的,各行其是,各找相关的凶手。”
“这……”
“我特地现身警告你,因为我不希望禹小哥杀人太多,有伤天和。他毕竟是凡人,不是
主宰人间善恶生死的神祗,历以,你最好收起或打消所有的恶毒念头,不然即使他不杀你,
我也会杀,记住了吗?”
“在下记住了。”六合幻剑沮丧地说。
“那就好,希望今后咱们不再碰头。”
目送九州游龙两人去远,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发呆。
“好险!”六合幻剑终于不再发呆,拍拍脑门悚然说:“咱们以为禹秋田最多只有三个
人。”
“三个人已经多得令人做恶梦了。”一个同伴余悸犹在,不住打冷战。
“姓禹的一个已经嫌多了。”另一位同伴说得更严重,不啻承认禹秋田一个人,就可以
屠光他们四十余名高手,禹秋田不是在吹牛。
“走吧!我不希望再碰上其他的人,硬着头皮蠢蛋一样受羞辱,毕竟不是惬意的事。”
※ ※ ※
归德府的地头蛇,似乎一夕之间,都躲起来了,英雄好汉都躲在豪霸们的大宅院里,不
再管外地人的闲事,毕竟外地人的仇怨。与他们无关。
他们被禹秋田吓破了胆,不敢存有争回面子的念头,虽说强龙不改地头蛇,但强龙太强
了,地头蛇的道行有限,不得不避避风头。
三更天,毕家大宅暗沉沉,没有灯光,没有走动的人影,全宅死寂。
没有灯光,入侵的人必定找不到要找的地方,当然找不到要找的人。这种大户人家的大
宅,连房叠进不知到底有多少房舍,大白天闻进去,也无法分辨东南西北,夜间更是门门加
锁,路路不通。
一个黑影出现在二进院的屋顶,开始在各处屋顶巡行,忽隐忽现像是鬼魅幻形,几乎曾
经在每一座房屋顶上出现过一次或两次。
摸清所有房舍的方位,办起事来就容易了。
再让这个黑影往复勘察,铁定可以摸清每一座房舍的位置啦!
主人受不了这种大胆的公然骚扰踩探,终于忍无可忍,第一个护院上来了,然后是第二
个……
黑影在第三进院的正屋屋顶相候,等侯接二连三登上瓦面的人聚集。
已经上来了十一个人,围住了黑影,屋顶已有人满之患啦!居然没有人敢抢先打交道。
最后上来的是护院总管,六合幻剑唐寿。
黑影一直屹立在屋脊的中间,不言不动像个石人。
六合幻剑是老江湖,也是名号响亮的名剑客,心中有数,知道来人是谁。
但一看黑影的装束,这位名剑客心中打鼓,对自己的猜想存疑,认为可能猜错了对象。
浑身黑,黑得成了黑夜的一部分,如果不接近,不易发现是一个人,也可能认为是鬼怪。
穿的是宽大的黑长衫,没装有剑穗的剑系在背上,大袖飘飘,更增三分恐怖的鬼气。
绘了白花纹的头罩,绘出奇大的跟睛大圆眶、大白嘴,其他是勾勒的云雷纹图案,白的
色彩稍暗些,可以显突出眼和嘴的形状。
如果出现在暗巷里,对面的人只可看到有白纹图案的头,一个恐怖的鬼头,看不到身
躯,胆子小的人,保证一看便魂飞魄散。
“是禹老兄吗?”六合幻剑沉声问,手中剑遥指鬼气冲天的黑影。
十二个人都是江湖的玩命者,吃刀口饭的狠脚色,心目中对鬼神报应的事嗤之以鼻,虽
则他们心中有鬼,根深图蒂的古老神观念仍在,只不过比一般愚夫愚妇们,信的意念淡簿得
多。
传出一阵风声、雨声、鬼哭、神号……声浪时近时远,连绵不绝,边远在数十步外的另
一进房舍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十一个人,一个个感到汗毛直竖。
“阁下的口技,在下拜下风。”六合幻剑是行家,并不怕这些怪声浪。
他曾经用口技吸引禹秋田的注意,禹秋田也称赞他的口技高明。
怪声倏止,代之而起的,是一阵令人发寒颤的阴森怪笑,像是来自地底恶鬼的尖声。
“请回答在下的话,装神弄鬼不算英雄。”六合幻剑硬着头皮沉声问:“亮名号,阁下
为何而来?不太重要的事,唐某尚可担持。”
“我要横天一剑毕世礼,桀桀桀桀……”鬼怪用另一种僵硬的嗓音说,最后是一阵令人
闻之心向下沉的怪笑,直撼脑门劲道甚强;
“阁下是……”
“叫他出来!”
“为何?”
“他出来就知道了。”
“不可能。”六合幻剑断然拒绝。
“是吗?人死多了,他不出来行吗?”
“你……”
“你们将是第一批要死的人。”
“在下却是不信。”六合幻剑怒叫,忍无可忍升剑待发。
如果他今天不是被禹秋田逼得豪气全消,面对入侵的人,他职责在身,狂傲自大的冲动
个性,早己激使他说不了三句话就挥剑扑上去了。
今晚,他知道尽量克制自己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狂妄自大,早晚会碰上另一个
禹秋田。
鬼怪用话一激,他故态复萌了。
他的剑术的确高明,有一代名家的根基,但绰号称幻,主要是他口技出神入化,激斗时
可发出各种声浪,扰乱对手的心情。
心神一乱,就影响视力听力的灵敏度,而看不清他的剑路,糊里糊涂便被他击倒,他这
种旁门绝技,还真整死了不少高手名宿。
鬼怪露了一手更高明的口技,就是针对他班弄旁门左道而发,给予他心理上加重压力,
警告他这种小技不要再班门弄斧。
绝大多数的武林人和江湖豪客,都不信自己的武功不如人。更糟的是,每个人都想找机
会,打倒那些名头响亮的高手名宿,来证明自己比高手名宿强,不但可以扬名立万,更可以
名利双收。
“你如果在我剑下不死,就可以跻身入宇内十一高手之林了,字内十一高手泰半调零,
真该有人递补啦!上吧!你等什么?”
“你也要跻身宇内十一高手之林?”他居然能再次压下怒火沉声问。
鬼怪的口气太大,因此他不敢发作。
“不,敬谢不敏。”鬼怪说:“在江湖横行了六七年,满手血腥,积不义之财无数,也
散发不义之财无数,从来不想钓名沽誉死出风头,愈来愈对名利淡薄。不像你阁下六合幻剑
苟苟营营于名利,挤命想挤入七大剑客之列,风头之健,七大剑客也对你心怀恐惧。废话已
经说得太多了,我要动手啦!”
说话中,鬼怪的剑已经出鞘。
“打旗的先上,我宰他!”右方有人怒吼。
这人动口不动手,并没上前递剑。
鬼怪后方的两个人,却一声不吭悄然上扑。
从低处向高处攻击,攻下盘是必然的事,双剑齐发,要砍断鬼怪的双脚。
谁也没看清变化。只看到黑色的形影倏忽而动。
鬼怪在原地来一记几乎肉眼难辨的后空翻,双剑掠靴底而过,鬼怪的剑,己在一挥分张
之下,划断了两人一左一右颈侧的肌肉,断了大血脉,颈骨也伤了。
两人分向左右跌出,发出凄厉的叫号,人体与剑分别向下滚,滚落屋下砰然有声。
鬼怪仍站在原地,似乎刚才并没发生任何事。
“这种偷袭的下三滥,死一个世间就少一个祸害。”鬼怪刺耳的嗓音令人心寒,手中剑
发出龙吟似的震鸣:“一剑一个,绝不留情,我大发慈悲,把你们一个个全送下地狱。”
冷酷无情的迅雷一击,可把六合幻剑惊得浑身发冷。
“不可妄动!”六合幻剑厉叫,制止众人一拥而上。
其实,他剩下的九个同伴,是受惊骚动而已,并没有人敢冲上。
鬼怪这一番杀气腾腾的话充满凶兆,连他也不敢冲上,其他的人早已胆落,那敢逞英雄
自寻死路?
豪霸们养的护院保镖和打手,固然数量相当多,但真正的高手为数有限,平时横行乡里
只需打手摆场面,用不着许多高手摆威风。
毕家真正的高手,就只有这十二个,也只有这十二位仁兄,可以一跃登屋而不需用木
梯,所以能派真正用场的人都上来了。
一照面便死了两个,其他的人怎不心惊肉跳?
“你们不动,我动。”鬼怪大声说。
“老兄,你……你到底要什么?”六合幻剑胆寒了,用哀求的口吻问。
“我要横天一剑毕老爷,简单明了。”
“毕爷是咱们的东主,你……”
“你们必须先死光,他才能出来。”
“老兄,不要逼……我……”
“非逼不可。”鬼怪的话霸道得很。
“毕爷与你有何过节?”
“他心知肚明。”
人影飞升,横天一剑不得不上来了。
“在下一点也不知不明。”横天一剑横剑沉声说:“在下等你说个一明二白。”
“带你走称就明白了,你反对吗?”
“去你的!你配……”
黑影迎面压到,剑如匹练近身。
横天一剑大骇,一剑急封。
铮一声狂震,横天一剑虎口出血,五指如裂,剑脱手翻腾而飞。
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耳门便挨了一劈掌。
微风讽然,黑影似是破空而逝。
“八表狂生一双狗男女藏在何处?”鬼怪震耳欲聋的嗓音,在夜空中震鸣。
被弄醒的横天一剑神智刚恢复,打一冷颤,终于知道鬼怪是谁了。
“我……发誓,绝不是我包庇他。”横天—剑痛苦地叫号,绝望地拍打身旁的杂草。
身在城外荒郊,他叫天天不应。
“狗屁!你要我相信?”
“请相信我,我根本就不信任他……”
“为何?”
“我怀疑池是贾八那混蛋,派他投奔我卧底的。”
“你说谎,分明是他唆使你出面,纠集全城豪霸的精锐,诓我到南湖宰我。同时为了保
证成功,由虹剑电棱那贱妇在通济桥行刺,你这狗杂种……”
“天啊!我出面诓你到南湖,根本不是我的主意,我更怕千幻夜叉向我行刺,我那敢先
发制人派刺客计算你?岂不怕你用同样的手段向我报复?”
“诓我又是谁的主意?”
“贾八那狗东西的护院总管,阴司秀才东门贵。他危言耸听,指我接待八表狂生,有意
与他贾家作对,也与你作对,目下釜底抽薪的妙计上策,就是除去你永绝后患。
贾家不再计较我接待八表狂生的过节,我……我一时糊涂,也怕贾八那狗杂种向我报
复,所以……所以……”
鬼怪是禹秋阁,往复走动沉思。
跃坐在地的横天一剑想爬走,手脚一动便被踢得翻倒在丈外。